婦人面露尴尬:“家裏就外子一人做活養家,溫飽都成問題,婆婆喝的藥都是自家上山采的。這要是用錢替老的續命了,那這小的怕是就沒法活了。”說完輕輕拍着懷着的嬰兒,滿眼愛憐。
阮秋煙聞言連忙擺手道:“我給你開藥不算錢,隻是我現在身上帶的草藥不多,等我回去了再安排人給你送些來。”
婦人手中的輕拍的動作停頓住,滿是感激的欲往下跪,阮秋煙及時伸手将其扶住道:“舉手之勞而已,你還抱着孩子,别摔着了。”
“實在是感懷大人的恩情,無以爲報。唉,婆婆自從鬼門關裏走了一遭後性格變得更加古怪了,對我也是更爲的不待見,熬好的藥不肯喝,做好的飯菜也總是吃不了兩口,再這般下去,隻怕熬不住幾日了。現在您願意好心醫治,實在是及時救命的善心人啊。”婦人邊說邊彎腰鞠躬。
“不用這般客氣的。”阮秋煙伸手摸了摸嬰兒的小臉後從袖中拿出一袋碎銀子遞過去道,“他還小,正是需要營養的時候,我出門也沒帶多少銀子,你且收下,多買些肉炖湯吃,這樣才能有更充足的奶水。”
婦人後退了幾步,連連搖頭:“這可使不得,咱家雖窮,但孩子還是能養得活的,多謝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阮秋煙則上前幾步繼續往婦人手中塞,婦人一直閃躲,不肯接受。
來回推搡間,阮秋煙見婦人始終執拗,隻好收回了手:“是我唐突了。”在以前有聽師父說過,有些人雖窮,但仍舊希望靠自己的努力過活,不願意接受錢财上的幫助。
婦人心中有着感激,話題也漸漸打開了,屋裏屋外的事都細碎的聊上了。
屋外的陽光正好,幾人拿了馬紮坐在大門前喝茶閑談。
南易話語較少,坐在一旁眯縫着眼似在打盹。
阮秋煙一邊說着話,一邊偷偷的拿眼打量。隻見他微微側着身子,柔和的陽光鋪陳,其周身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臉頰上的細小絨毛清晰可見,尖端如同裹着金粉,暖融融的讓人挪不開眼。
閑适的時間似乎格外的快,在南易睜開眼,阮秋煙慌亂的挪開視線時,已近黃昏。
一身形壯碩的漢子扛着鐵鋤回來了,其褲腿和布鞋上滿是泥土,手中還提了兩條魚,見到屋門前的幾人後傻笑着撓了撓頭:“家裏沒啥好菜,粗茶淡飯的,兩位大人千萬别嫌棄。”
阮秋煙和南易客氣了幾句之後跟随着進屋。
“你還不去做飯要幹啥子?谷兒我來抱,别餓壞了客人。”漢子一邊說着一邊從婦人懷中抱過嬰兒。
婦人笑了笑,立即轉身去庖廚做飯。
後待吃過晚飯,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經過商量,南易和阮秋煙随同進房守在其門窗邊。
而嬰兒則被婦人緊緊的抱在懷中,睡在在床的最裏側。
夜逐漸深沉,床上的三人皆進入了熟睡當中,均勻的呼吸聲在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阮秋煙貓着身子,緊緊貼着窗沿,南易就在身旁,兩人隔着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
好似周身都爬着螞蟻一般,阮秋煙緊張的動來動去,想了很多話想趁着現在的氛圍講給他聽,但就是怎麽也開不了口。
南易并沒有感受到身邊人的欲言又止和動來動去,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窗外。
直至三更天的時候,南易的身體驟然繃緊,做好了蓄勢待發的準備。
阮秋煙的手在同時間握住了腰間的軟劍,她也聽見了,屋外有難以捕捉的細碎腳步聲,就如同樹葉落至地上發出的聲響一般輕盈。
兩人都做好了準備,就等着對方進來之後快速将其制服。
隻是接下來之前聽到的腳步聲竟是越來越輕,直至消失,黑夜恢複甯靜。
兩人默然的對視了一眼,先後探出頭從窗戶的縫隙往外看去。
借着月光細細搜尋,皆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兩人依舊沒敢出聲,按兵不動的繼續蹲守着,直至确定聲音不再響起之後同時回頭朝床上看了一眼。
嬰兒仍在最裏側,睡得安穩。
阮秋煙疑惑不解的小聲道:“那人難道發現了我們?應該不可能吧?”
南易也不甚明了:“我們還是繼續蹲守在此處吧,也許那人隻是虛晃一槍的試探而已,沒準一會便又折回來了,先守至天明再說。”
阮秋煙點點頭,輕聲回道:“好。”
其話音剛落,外頭猛然有外頭有咻咻的破空聲傳來。
兩人一驚,對視一眼後快速推開門往外走去,在确定了信号彈的方位後大步急趕前去支援。
等趕到時,大家也都相繼來了,屋子裏有一婦人正掩面哭泣,一漢子愁眉不展的歎着氣。
狄安的面色極冷,正在訓話:“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們發現情況後想辦法将其拖住,等到我們來支援嗎?!現在拍花的人呢?”
兩位山匪頓時噗通一聲跪至地上:“我兩發現門窗有響動之後就将武器拿在了手中,準備趁其進來的瞬間偷襲。熟料那人身法極爲輕盈,簡直就像鬼魅一般,以極爲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過了我兩的攻擊。”
“而且……而且她的眼睛太可怕了,在黑暗中散發着瑩瑩綠光,隻是看了我兩一眼,我們的身體頓時就動彈不得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她抱走了嬰兒。待她走了之後,我兩才恢複正常,立即發出了信号彈。寨主,偷取嬰兒的,絕對不是人!”
這兩人的一席話,讓狄安的面色更沉了:“你們可有看清那東西是何模樣?”
“天很黑,隻能依稀看見其身形,極瘦,佝偻着脊背,似乎是位老妪。”兩人認真回道。
“老妪?那東西有着人的身體?”狄安說話間轉頭帶着詢問望向南易。
南易剛欲回話,屋外又是一陣信号彈的聲音傳來。
屋内幾人的面色皆是狂變,開始往外趕去。
狄安看向阮秋煙:“南大哥跟我一道前去查看,你立即折回,将嬰兒看護好。”
阮秋煙點點頭後轉身便往回疾馳,唯恐自己和南大哥出來後,那戶人家的嬰兒無人看護也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