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這才凝住目光,看向身前,有一隻烏鴉越衆而出:“現在,你看到我了嗎?”聲音正是從它口中發出的。
阮秋煙站在南易身後,驚恐的語無倫次:“這……這,南大哥!”
眼前的這隻烏鴉其身體看起來并無異常,隻是頭部卻非常奇怪,其上沒有任何一根黑色的羽毛覆蓋,有着細密疙瘩的皮肉直接裸露在外。
其眼睛比一般烏鴉要大的多,直接占去了頭部的二分之一,正頗爲人性化的看着南易。其喙則如同被生生掰斷了一般,露出來的是人類的牙齒和猩紅的軟肉。
這一切組合起來,讓人看的毛骨悚然,南易也從未見過,不禁對自己的推斷産生了遲疑:“你是誰?”
“大哥哥,我叫小荷,我以前從未見過你,你爲什麽要去我家?”那沒有嘴唇的牙齒上下翕動着說道。
“你真的是那戶人家的小姑娘?你爲何成了這幅模樣?”南易吃驚不已。
“大哥哥,我讨厭你。”小荷沒有回答,而是猛然陰森森的說了一句。
南易輕皺起眉頭:“哦?我确實不招小孩子喜歡。”
“大哥哥,我餓了,要吃肉肉。”小荷說完就猛然一振翅膀朝南易撲了過來。
阮秋煙立即高呼道:“南大哥,小心!”
南易立即拿出銅錢劍,揚手一揮,拍打到小荷那大張着的兩排牙上。
“嗚哇!小荷好痛,壞哥哥。”聲音雖是帶着哭腔,那雙眼卻更加的怨毒,“你們都是壞人,都要死。”
說完張口一吐,一大股陰煞之氣噴薄而出,南易快速往後退的同時不忘拉拽住阮秋煙:“你躲遠點!”
見黑氣被躲過,小荷眼中滿是憤怒,正拍着翅膀要追趕時,有刺痛人耳膜的呼叫聲猛然發出。
“救救我!你們快救救我!她是惡魔,是惡魔啊!”是那躺在地上的婦人醒過來了,許久未見到人的她此刻異常激動,一邊大喊着一邊艱難的朝南易爬過來。
南易這才看清那婦人的臉,其眼睛瞎了一隻,鼻子和下嘴唇都沒了,臉上還有着大大小小的坑洞,當下便握着銅錢劍欲上前救人。
“啞!”小荷突然發出一聲怪叫,瞬時便有數不清的烏鴉形成一堵牆,阻攔住南易。
“你怎地心腸如此歹毒?她可是你娘親,你将她變成這幅模樣,覺得很好玩嗎?”見救不了人,南易怒道。
“好玩,真的很好玩,娘親身上和臉上的傷都是我啃咬出來的,小荷很開心。”
阮秋煙聽到這話,一臉震驚:“小荷,你娘親可能并沒有給予你太多關愛,但她始終是你娘,心裏肯定是愛着你的。”
那婦人見求救無望,停止了爬動:“小荷,現在這裏有兩個活人了,娘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好嗎?娘以後好好疼你,好不好?”
阮秋煙聞言頓時氣的跳腳,雖然眼下誰都逃不了,皆是沒有活着出去的希望,但好歹還是想盡力幫她的,怎麽她反倒是要害人一把。
“娘,我餓,要吃肉肉。”小荷說完就飛到婦人身邊,口一張,一縷黑氣将其覆蓋住。
婦人躺在地上滿眼驚恐,想躲開卻是被黑氣壓制的動彈不得,隻得哀求道:“小荷,娘老了,肉不好吃了,你去吃他們兩吧,他們細皮嫩肉的可口多了,娘求求你好麽,再折騰下去,我會死的啊。”
小荷不爲所動,張嘴咬住其手指,随着咔擦咔擦的咀嚼聲,那婦人開始撕心裂肺的喊叫。
阮秋煙頓時被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南易面色也變得極爲難看,很想制止但又無可奈何,畢竟這麽多烏鴉擋在身前可不是開玩笑的。
小荷沒有嘴唇,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見其牙齒上下咬合間血沫飛濺:“吃肉肉,咬骨頭,真好吃。”
阮秋煙等着咔擦聲沒了之後,才心驚膽戰的拿開手看過去:“小荷,你也要這樣吃掉我們嗎?”
“不,你們欺負的是我的小夥伴,所以應該是讓它們吃,我隻吃娘親。”
南易聽到此處問道:“那你爲何要帶我們來此處?”
“小荷想看看壞人長什麽樣,你們都是壞人。”
南易繼續問道:“既然你認定我們是壞人,想殺了我們,那我最後想問你兩個問題,可以麽?”
“小荷總是一個人,沒有人陪我玩,也沒有人陪我說話,大哥哥你問我問題,我很開心。”
南易松了口氣,他極不擅長與小孩交談,本以爲會被拒絕的,沒想到她很開心的就答應了,看來以往确實是太孤單了:“小荷,我先問你第一個問題,你是怎麽死的?”
小荷看向地上正疼的縮成一團,渾身流冷汗的婦人:“是娘親,是娘親打死我的。”
“什麽?!”南易和阮秋煙皆是不可置信,異口同聲的問道。
“娘親總是打我,還經常不給飯吃,小荷每天都盼望着能填飽一次肚子。所以我經常會去庖廚裏偷東西吃,爲了不被發現,我總是忍住饞,隻偷吃幾口,但每次還是會被發現。”
“每次這個時候,娘都會拿勺子砸我的嘴,會一直踢我的肚子,直到我将偷吃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爲止,有一次還直接拿刀割下了我的嘴唇。”
“家裏每次來了人,我若是待在自己房間還好,要是出去被看到了,也會挨打。不僅娘親打,來的伯伯也會将小荷提起來摔到地上或者掐住脖子。”
“有一個伯伯每次來都會一邊罵小荷髒,一邊脫掉小荷的衣服,然後用手掐到我身上每個地方都變得青紫爲止。他很可怕,後來還會用木棍戳小荷小解的地方。”
“小荷真的不想挨打,除了肚子餓會偷吃之外,小荷很乖,什麽髒活都肯幹呀。”
“可是娘總是無緣無故就扇我耳光,用針紮小荷的頭,或者抽掉我的指甲蓋,還将我的臉按進過沸水裏。小荷也想有好看的臉,穿好看的衣裳,可事實上我這麽的醜陋,我就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