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向南易,歉疚道:“最近範生是越來越自閉了,别說是生人,就連我也是不願見的。”
“這般逃避也不是辦法,現在我隻能多有得罪了。”南易說着便上前拽住被褥想要拉扯到一旁。
感受到南易的力量,那被子裏的人連忙往床的裏側縮去,并且死死拉着被子不肯松手。
拉扯間,被褥終究是被南易給拽了過來,當下往床上看去,便看到了正縮成一團的人。
“不要看我,求求你不要看我,不要……”那人的身子是弓起來的,且用雙臂将肚子遮擋住,臉埋在臂彎中,渾身都在瑟瑟發抖。
老人在一旁頗爲心疼道:“我兒剛開始并不是這樣的,隻是那些好事者總是會指指點點,對其極盡難聽的譏諷嘲笑,這才讓我兒對人充滿了防備和恐懼。”
南易坐在床邊,輕輕将手放在範生的肩上:“你别害怕,我不是來嘲笑你的,而是希望能幫到你。”
範生猛然擡起臉憤恨道:“爲什麽不幸的這個人偏偏就是我,你看到了吧,我現在看起來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個怪物,你再不走,我會咬死你。”
南易微怔,那擡起的臉上竟然覆蓋了一層細密的翠綠色鱗片,其嘴咧開,上面有兩顆長長的尖牙:“你是何時出現身體不适的?”
範生聞言收起了龇牙咧嘴的模樣,眼神仍帶有懷疑:“你沒有嘲笑我,真是來幫我的?”
南易點點頭:“對,我并不是來讓你難堪的。”
範生神色平緩了許多,開始将躬着的身體攤開,那原本被雙臂和膝蓋遮擋住的肚子顯露出來:“三個多月前,我就開始覺得身體有些異樣了。”
“三個多月前?”南易看着範生那隆起的小腹,分明圓滾滾的像是懷胎七八個月了一般。
範生姿勢别扭的坐起來道:“三個多月前,我突然開始食欲不振,經常嘔吐,且腹部還生出鱗片。”
“那你在出現不适前可有遇見過什麽奇怪的東西?或者是吃了什麽東西?”
範生搖了搖頭:“好像都沒有。”
南易不解道:“人發生異變的情況是有的,但也沒聽說過異變是會讓人懷孕的。”
範生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是咽了回去,面上閃過一絲羞憤。
南易自是捕捉到了對方的神色,當下便追問道:“無論你遇到了什麽,都希望你不要隐瞞,這樣我才知該如何幫你。”
範生看了一眼立在床旁的老人道:“娘,您先去歇息着吧。”
老人點了點頭應道:“好,我走了你切莫沖撞大師。”說完後很是恭敬的朝南易行了一禮才走出房間。
見老人走遠,範生這才接着道:“大師,此事實在是難以啓齒,我現如今小腹隆起的越來越大,還請大師定要救救我。”
“我定會竭力幫你,你先說說看吧,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
範生耷拉着頭道:“我是宋大人府上的車夫,在四個月前,他要去城外辦事,我便将之送了過去。因爲大人還要待上一段時間,便讓我先回來了。”
“就是在這回來的路上,我遇到了奇怪的事。在到了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我開始走不出去了。”
“我明明是不斷往前趕路的,卻是走着走着又回到了那處路口,如此這般來來回回了好幾個時辰,都始終是被困在原地。”
“當時我就害怕了,以前聽娘說過這種事,說是鬼打牆,讓鬼給迷了眼睛,隻要用髒話罵它且氣勢夠強的話,就沒事了。”
“我下了馬車,站在那十字路口的中央,壓住心裏的害怕開始虛張聲勢的破口大罵,直罵到口幹舌燥才停下來。”
“本以爲沒事了,誰料剛回到馬車上,耳邊就出現了靡靡之音在不斷回旋。我緊張的四下張望,卻是什麽也沒看到,剛想駕着車繼續往前走時,整個人就突然開始變得困頓起來,隻覺得耳邊的聲音極爲好聽,忍不住想要沉沉睡去。”
“接下來我好像就是真的睡過去了,然後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
範生說到此處時停頓下來,臉上滿是屈辱和憤懑,其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南易知道對方将要說到關鍵之處了,應該是勾起了極爲不想回想的記憶,所以也沒有追問,耐心的等着。
半晌之後,範生已經氣到整個眼眶都變得通紅:“我夢見我光着身子,躺在一張羽毛織成的大床上。”
“有一個看起來非常奇怪的人站在我身旁,他的臉頰處生有鱗片,其小腿以下也長滿了鱗片,更奇特的是他背後還有一雙翅膀,潔白的羽毛非常豐盈。”
“他的雙眼是碧綠的豎瞳,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我,其目光非常危險。我當時想喊叫,也想動手攆走他,可我發現我壓根就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周身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我當時害怕極了,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他看了我片刻後開始動了,緩緩的将手靠近我。我閉着眼不敢再看,隻等着被掏出心髒或者咬住喉嚨。”
範生再次停頓下來,面色痛苦,其額上的青筋也凸顯出來:“那該死的怪物卻并不是如同我想象中的那般要取我心肺,而是從上到下的仔細撫摸,直讓我惡心的渾身汗毛倒豎。”
“緊接着他就壓到我身上來,其嘴微微張開,那舌頭竟然是分叉的,和蛇芯子一模一樣,不斷分泌出粘稠的液體在我臉上輕輕掃動着。”
“我緊張的不斷顫抖,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麽。不多時,我便感覺到有什麽東西通過某個部位,進入到了我體内,這感覺讓我及其難受,甚至有些崩潰。”
“等他從我身上站起來時,我還處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直至他拉住我的手腕咬了一口,疼痛讓我清醒過來。他吐着芯子看了我一眼,很快就轉身扇動着翅膀往外飛去。”
“夢到這裏就終止了,一陣冷風将我吹醒,我睜開眼後發現自己正躺在馬車上。天已經黑了下來,我急忙點上燈籠往四周看去,周遭什麽也沒有,往手腕上看去,也分明沒有任何傷口,故此我就當隻是做了個噩夢。”
“當下就趕着馬車往回走,這次也不像之前那樣出現鬼打牆的情況了,所以我就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現在卻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