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了江墨,希望他能帶着我離開,去一處沒有任何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生活。
可是從來不會拒絕我任何要求的江墨這次卻說了不,他溫潤的眸子帶着歉疚和無奈看着我解釋道:“菱兒,現在九月派恐怕又要有大動作了,我沒了右手,已經沒辦法保護好你,甚至是現在,我連給你一個擁抱都會顯得别扭。”
我當時又氣又委屈:“所以我要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嗎?江墨,你知道我是喜歡你的,現在我求你帶我走。”
江墨嗓音喑啞:“我和你爹,都是希望你好。你涉世未深,所以想法總是會過于美好,我如今若真帶走了你,你以後會恨我的。”
我當時又如何能理解世事艱難,隻當他和爹爹一樣,都是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愛我而已:“如今面臨危險,你們才顯露出真面目是不是?你們都怕死,所以要拿我的幸福做犧牲!”
“菱兒,你想過一走了之的後果嗎?現在無影山莊不敵九月派,沒有援助的話,整個無影山莊将不複存在,你要說那麽多條人命你不在乎,那你爹呢?你爹被俘獲後焉能有好結果?”
“況且我帶走你之後又能如何?我以前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現在更是連殺人的本事都沒了,你難道要我帶着你去乞讨?你從小就錦衣玉食慣了,你不知道想要生存下去到底有多難。”
“我可以的,江墨,我願意吃苦,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會怕。”
江墨看了我良久後低垂下眉眼:“我現在沒有保護你的能力了,你怨恨我也罷,我是不會帶你走的,而且我還會看住你,避免你逃跑。”
我聽到内心信念轟然倒塌的巨響,直震的我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整個人都怔在原地回不過神來。
我站在那裏不知道哭了多久,當我緩過勁來時,江墨已經走了。
接下來整個山莊開始張燈結彩,上上下下看起來都是一派喜慶。
我心如死灰,看着整日守在我身邊監視着我的江墨擠出難看的笑:“你放心吧,我是不會自殺也不會逃跑的,我想當最漂亮的新娘子。”
江墨比之以往更加沉默了,不管我對他說什麽,都得不到任何的回應,眼下也是如此。
看着他俊俏的臉,我開始一層層褪去衣衫:“明日我就該嫁過去了,既然不能嫁給喜歡的人,那至少身子是要交與他的,你覺得呢?”
江墨眼底有着深深的暗影,終究是開口了:“天冷,别着涼。”說完便拿起被子将我裹住。
我開始歇斯底裏的哭鬧:“爲什麽?!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逼我嫁給别人也就算了!你爲什麽還不肯要我?!”
江墨雖然失去了右手,其體力也不是我能比的,被他嚴嚴實實裹住後就輕松的放到了床上:“别哭,哭腫了眼睛,明天就不好看了。”
他的話讓我開始哭的更兇,咬牙切齒道:“江墨,我恨你。”
江墨拭去我臉上的淚痕,輕聲道:“明日你大婚,我也不知該送你什麽好。半個月前我就開始着手打磨一份禮物,這幾日終于完成,希望能合你心意。”江墨說完從懷中掏出一物遞了過來。
我淚眼朦胧的看過去,他掌心處躺着一把瑩白的梳子,打磨的頗爲精緻光滑:“你……這梳子……”
江墨點了點頭:“上次做任務時失去的右手我帶回來了,隻可惜過了時辰沒辦法接上。爲了彌補不能好好擁抱你的遺憾,我便取了一部分骨頭做成這把梳子,這樣你梳頭的時候,就好像是我在撫摸着你的頭發。”
接過那梳子,我再一次問他:“既然你有心,爲何不肯要我?”
“我隻希望你過的好,你也不可再說這般任性置氣的話了。”
我看着江墨,他眼裏的柔情分明就要将我淹沒,卻始終一而再的拒絕我:“我不明白你的想法,江墨,難道你真的想徒留遺憾?”
“睡吧,你無須想太多。”江墨就守在我房中,端坐在方桌前喝酒。
我再與他說話,他就不做回應了。後來夜深,我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待天亮時,地藏門的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來了,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江墨就站立在一旁看着丫鬟給我描眉點唇,最後穿上那鳳冠霞帔。
而後他扶着我坐上那大紅色彩轎,我披着紅蓋頭獨自在轎中時依舊存有一絲希冀,也許在最後關頭他會忍受不住要搶親呢。
到了那地藏門,在奏樂鳴炮聲中,我被牽引至花堂。
跪叩完祖宗排位後緊接着便是拜堂儀式,随着一聲聲高呼,我越來越緊張,直至那句送入洞房後,我整個人才如同被涼水裏裏外外澆了個透,最後的希望徹底被撲滅了,我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我知道,江墨就站在賓客群裏看着,可他始終都是無動于衷,我死心了。
大婚之後,地藏門按照約定聯合無影山莊一起打壓九月派。
而我,自是很難再看到江墨了,那人骨梳也就成了我唯一的念想,不分晝夜的帶在身邊。
其實自成婚後,地藏門少門主便一直待我不錯,每日都會換着花樣來哄我開心。
可我卻始終郁郁寡歡,日漸消瘦。直至三個月後,我聽到了江墨遇害的消息。
他是在集市買東西的時候被幾位身手極好的人殺死的,我懷疑是少門主安排的人,但是苦于沒有證據。
江墨死了,我的思念反倒是愈發的深入骨髓,我要殺了少門主替他報仇!
少門主這個人雖對我極好,卻也頗爲謹慎,接連失手幾次後我開始冷靜下來。
想殺他,首先要讓他徹底的信任我才行,這需要足夠的時間。
所以我開始對他強顔歡笑、噓寒問暖,一點一點去瓦解他的戒心。
人身處感情當中是會被蒙蔽雙眼,自欺欺人的。以他那般靈巧的心思,卻是開始相信我是真的接納他了。
我再動手時,已經是三年後了,他毫無防備甚至可以說是很開心的就喝下了我炖的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