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的春春節,遠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太平。
年初四,姜慕晚在睡夢中接到付婧電話,那側話語及切,且帶着些許低沉:“你可能要出來一下。”
“怎麽?”姜慕晚一聽付婧這話,睡意去了大半。
人都清醒了幾分。
“我看見邬越安跟李沐了。”
姜慕晚微愣。
“在哪兒?”
“國際商場頂樓咖啡廳。”
姜慕晚猛的掀開被子起身,因着太急,隻覺得渾身的血液往腦子裏沖了下。
站在床邊的人有些踉跄,險些沒站穩。
姜慕晚腦子有瞬間的晃神,拿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忽然覺得,她現在過去,也不一定能捕捉到什麽。
穩了數分鍾的人,平穩了心緒。
國際商場頂樓咖啡廳裏。
邬越安一身黑色大衣坐在李沐對面。
修長的腿瞧交疊着。
邬越安其人,出了校門就進了總統府,這麽多年的曆練早已讓人刀槍不入。
說白了,沒點段位的人在她跟前占不了半分便宜。
相反的,還會被她所碾壓。
“梅夫人請我而來,寓意何爲?”邬越安開門見山,也不跟人磨唧。
不難猜出李沐是什麽意思。
說到底,不會爲了别人,隻會是爲了梅瓊。
李沐現在跟她搞好關系,以後自己往上走的時候還能提梅瓊一把。
她想巴結自己,不爲過。
也實屬正常。
但有些事,看破不能說破。
“單純的想請邬部長喝杯咖啡而已。”
邬越安望了眼眼前的咖啡,笑了笑。
這杯咖啡,還挺貴。
首都人民人人都知道,國際中心頂層的咖啡館咖啡最低都是五百開頭。
明明一杯跟外面沒什麽區别又平平無奇的咖啡。
在這裏卻可以賣出天價。
定位不同會決定你的價錢。
而他們這些身處政場的人,無論是誰都會打着一個作風清廉的稱号在身。
驕奢淫逸,這些、都不該出現在她們的人生中。
“梅夫人這杯咖啡還挺貴,在首都這麽寸土寸金的地方消遣,還真不多。”
邬越安這話,說的極淡。
讓李沐聽不出來她這句話當中到底有沒有帶着多餘的。
邬越安又笑了笑:“梅夫人這麽早就來跟我搞好關系,讓我覺得頗爲驚慌。”
按照正常的晉升路程來看,她在這個位置上最低還要座三年。
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而此時,李沐就已經開始來打通關系了。
知道的人,知道沒什麽。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李沐在等着她下去、好讓梅瓊立馬就頂替了她的位置。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她還沒走呢,李沐就已經盯上了她的位置。
“邬部長多想了。”
“是嗎?”邬越安冷冷笑了笑。
落在膝蓋上的指尖緩緩敲擊着。
另一隻手端起桌面上的水杯。
不急不緩的喝了口。
姿态高雅的宛如天上的神女。
“那梅夫人說說,此舉何爲,”邬越安的話仍舊是不緊不慢的。
像極了一個混迹政場多年的老幹部。
每一步都走的極穩。
明明是平平淡淡的話語,卻給人一種強勝的壓迫感。
即便李沐年歲在她之上,可仍舊是感覺到了強者的碾壓。
邬越安僅是那一低頭一擡眸之間就足以讓人臣服。
她能坐上這個位置,不是沒有原因沒有理由的。
李沐被邬越安這麽一堵。
許多話都說不出來了。
而那些能說出口的話,不适合在此時說。
她本就是梅瓊的頂頭上司,說了什麽錯話,極有可能會影響梅瓊的運勢。
即便是客客氣氣的說句什麽讓她多多關照之類的話,現在指不定都會被邬越安給怼回來。
邬越安其人,在首都出名,不是沒理由的。
如果此時她說了些什麽關于梅瓊的話,那真是如邬越安剛剛的話語所言,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了。
而邬越安其人,能坐上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她随随便便找一個理由搪塞過去,邬越安絕對是不信的。
可此時若不找個理由,也蒙混不過去。
李沐知道這杯咖啡不好喝,沒想到這麽不好喝。
“邬部長這話,我沒法兒接,”李沐笑了笑,似是很無奈。
給人一種,我明明就是單純的約你出來喝杯咖啡,你卻覺得我有所圖的意思。
邬越安将人如此。
眉頭挑了挑。
演?
還挺厲害。
敢到她邬越安跟前來裝神弄鬼的演戲。
綠茶就該進茶室,來什麽咖啡館。
邬越安望着眼前人,心想,上次再她跟前這麽演的人是誰來着?
數秒之後。
她恍然大悟。
許久之前翻譯部來了一個小姑娘,長得挺好看,身材極佳。
上班時間不好好工作,到處攀比嚼舌根。
現如今,那人在哪兒來着?
出版社做翻譯去了。
如今,來了個李沐。
邬越安心想。
不識相的人還真是挺多的。
“梅夫人不是沒法兒接,是沒想好怎麽接?”
畢竟能把她約出來一趟不容易。
梅夫人要是平白無故的浪費一次機會,下次想在約她出來可就難了。
而世家裏的這群人。
怕的是什麽?
是堵住了自己的前路。
李沐此時,在邬越安跟前,要是發揮不好,可不就是這樣嗎?
而此時,好巧不巧地邬越安剛剛爲難完李沐。
李沐還沒有找出合适的借口來搪塞邬越安時。
她的手機響了。
邬越安低頭看了眼手機。
見到上面的号碼時,眸底有些精光一閃而過。
随即,裝作無所謂似的伸手接起。
“宋總。”
邬越安開口。
這一聲宋總讓坐在對面的心跳都漏了幾拍。
這諾大的首都能被邬越安尊稱一聲宋總的人。
除了姜慕晚,還有誰呢?
“邬部長跟李沐在一起?”
邬越安一愣。
心想,資本家果然是神通廣大。
而此時,姜慕晚知道她跟李沐在一起。
才有了這通電話,她自然不會傻到去拆台。
隻是恩了一聲。
算是應允。
“我給邬部長送個禮。”
“宋總直言。”
“問問邬越川最近身邊是否出現了什麽新人物。”
邬越安:………..
她心中震驚。
但即便此時心中的情緒已經翻山倒海,邬越安拿着手機的手卻穩如泰山。
身形也沒有絲毫的顫動。
“那就謝謝宋總了。”
“不客氣,”姜家慕晚站在觀瀾别墅的卧室裏,坐在床沿,拿着手機溫溫開口。
臉面上一開始的慌張被勢在必得取而代之。
年後、首都局勢緊張一觸即發。
各方勢力都在暗中運用自己的關系網,而李沐也不例外,她把梅瓊送到了這個位置上,自然是希望她能更上一步,可這更上一步的時間,如果太過漫長,那她前面所鋪就的道路都會白費。
所以此時她不得不将目光定在邬越安身上,一邊假借友好之名與她交好,另一邊卻在暗地裏調查她。
試圖查出一些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好将她一擊至敗。
從而讓梅瓊順其自然的上坐上她的位置。
李沐的這種手段在首都是極常見的,多的是人這麽幹,可一到這些手段被别人運用到自己身上是,邬越安心裏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梅夫人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邬越安收了電話,雲淡風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帶着幾分随意又帶着壓迫、
“我以爲我的目的很明顯。”
“恩?”邬越安似是不懂。
“想讓邬部長能在工作中多照應一下梅瓊。”
李沐将照應二字咬的及重。
提拔,跟照應,完全是兩種意思。
前者是主,後者是輔。
“沒想到梅翻老大不小了,這種人情往來的事情卻還需要家長來說。”
邬越安悠悠道。
帶着那麽幾分輕怼的意思。
此時,不管李沐說什麽,她都能找到借口将她 的話怼回去。
“爲人父母的,總覺得自己的子女是小孩子。”
“那就帶回去養着,别出來禍害人。”
“你——————,”李沐似乎沒想到邬越安這麽猖狂。
雖說剛剛也有些不耐煩。
但還沒到撕破臉的地步。
因爲姜慕晚的一通電話?
“在我的人生裏,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梅夫人今日把我邀請至此,說好聽點,是在跟我聊天,說不好聽點是妄想在我的工作當中對我指指點點。”
“您真有這本事,回家指點您女兒去,不要到我跟前來,我邬越安這人很現實、不接受弱者的指點,除非你是我領導,否則——————就閉嘴。”
邬越安說着,緩緩起身。
“您這咖啡,我也不敢喝,五百一杯,我怕喝得我心髒疼。”
俗話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他從坐下來至今都沒有去動這杯咖啡是不想讓李沐有過多的機會瞎比比。
“您今日來找我,梅翻知道嗎?”
話是這麽問,可她并沒有想得到答案,而是意味深沉的看了一眼李沐,最後轉身離開。
如果梅瓊不知道今日李沐來找自己。回頭上班之後,她必然會将這件事情跟梅瓊講。
至于會不會破壞他們母女之間的感情,那都是他們的事兒了。
“部長。”
“去找邬越川。”
将上車,邬越安迫不及待的就去找人。
要真是如姜慕晚所言,邬越川那個傻子不知道能不能發現端倪。
上車,她拿起手機給邬越川去了通電話。
那側接起,迷迷糊糊的喊了聲她。
“你在哪兒?”
“睡覺啊!”邬越川聽出自家親姐語氣不對,人都清醒了幾分。
“在哪兒睡?跟誰?”
“酒店,”邬越川道,然後,看了眼身邊的人,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女的。”
邬越安:
“你說、李沐給邬越安送了份大禮?”宋思知坐在姜慕晚書桌前,不可置信問道。
姜慕晚點了點頭。
“爲什麽?”宋思知不解。
隻因實在是想不通邬越安跟李沐有什麽大仇大怨。
“邬越安擋着梅瓊的路了。”
宋思知:………..“她還真是什麽都敢想,邬越安的位置讓給她,她坐的上去嗎?”
邬越安當初能進外翻部,是以全國第一名的成績坐上去的,而且做上現如今的這個位置,經過了多年時間的積累。
梅瓊呢?剛升上副部,現在就想往她方向走。
且還嫌棄人擋着她的路了?
這話說出去,也不怕笑掉大牙。
姜慕晚笑了笑不說話。
“你輸定了。”
“什麽?”
“我們對賭,你輸定了。”
“這有什麽關聯?”
“如果梅瓊一直在李沐的控制之中,她當然不會急,一切按部就班平平穩穩的走下去就好了,反正邬越安的位置遲早是她的,可此時。”
“梅瓊想翻天,而李沐又知道自己控不住她了,”宋思知接過她的話。
姜慕晚點了點頭。
“所以她慌了。”
李沐知道梅瓊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并且有了自己的想法,極其的想要逃離梅家。
所以她現在,趁着她還有那麽一點點清醒。
就想把梅瓊送上去。
發揮她最後一點餘熱去給梅家牟利。
“我突然覺得,梅瓊有點可憐。”
首都世家的很多女孩子都很可憐。選什麽專業成爲一個什麽樣的人,嫁給一個什麽樣的人過什麽樣的人生、都被别人安排的妥妥當當,她們不敢有絲毫的掙紮,一旦有一點掙紮的意思,他們就會以不忠不孝的名頭将你摁下去。
讓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姜慕晚坐在沙發上望着對面的宋思知。
“收起你那不值錢的憐憫之心,親媽都不可憐,我們去可憐有什麽用?”
“風光背後不是滄桑就是肮髒,我現在格外相信這句話。”
姜慕晚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急不緩悠悠開口道:“人生!”
“如果邬越安知道了李沐這事兒,會搞她嗎?”
“必然。”
就邬越安那樣的性子。
如果李沐真的敢将毒手伸向她。
她絕對不會放過她。
而這,不正也是她跟顧江年一開始的謀劃嗎?
他們一早就想拉着邬越安入夥。
卻被人無情拒絕。
顧江年的那句不急。
正适合用在此處。
一旦梅家站在她的對立面,邬越安除了她們别無選擇。
彼時,将邬越安拉進來。
她們想解決梅家,實在是要省心許多。
不怕李沐不動作,就怕她下手不夠狠,不足以讓邬越安下狠心去弄她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