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錦對于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或者是個小哥兒,自然也好奇過。即使他沒有一點要生男娃娃或是女娃娃那樣的想法,不過如果事先知道了的話,就可以先給孩子準備好合适的衣物鞋帽,最起碼給孩子想名字的時候也方便一些。
劉郎中和一名姓孫的太醫如今就住在府上,方便随時照應,燕承錦也曾問過他們兩位,自然兩位大夫誰也無法給他說個明白,畢竟隔着肚皮的事,這年頭誰也沒長透視眼。
燕承錦也就不執着此事。反正對各種可能都做足了一番準備,雖然這孩子最後的名字大約得讓皇兄來定,但這并不妨礙他與林景生樂此不疲地想了一堆名字出來。按林景生的話來說,哪怕是這次用不上,日後兩人多努力,早晚也有用得上的機會。說這話的後果,便是林景生後背上挨了他一記惱羞成怒的拳頭。
陸家如今爲這種捕風捉影無中生有的事情大費周章,雖然陸老夫人對此事完全不肯相信,可那名郎中說得信誓旦旦,她心裏如何會不存胡疑,一時雖還不會對陸青桐怎樣,但态度顯然會會有些變化的。
想起當初陸老夫人得知陸世玄還有一線血脈時的不盡歡喜,再對照眼下,難免令人感歎。
燕承錦對陸青桐始終有些蒂芥無法釋懷,但自己也将爲人父,腹中的孩子如今一日比一日的活潑好動,感受着它一次次舒展手腳的動作,倍感辛苦之餘,心思卻一點點一天天地逐漸柔軟細膩起來。對于那個孩子的怨恨已然淡了下來。
林景生名義上還叫陸老夫人一聲姑母,兩人商議之後,隻有讓林景生暗中提點一下陸世青,讓他多加勸慰,是男是女何嘗不是她兒子的骨肉。
林景生比他考慮得更爲周詳,卻不是隻讓陸世青勸一勸,還仔細叮囑他這些日子謹慎一些,找幾個明理寬厚的姑嫂勸老夫人且寬心些。若是陸老夫人鬧得太過,務必要阻攔下來。
他做這些舉措也隻是爲了以防萬一。陸青桐将近九個月的身子,陸老夫人若是太過折騰,真出點什麽事,那畢竟是兩條人命。
他們能做的也就這些,算是看在燕承錦與陸世玄到底做過一場夫婿,能照應的便照應一些,盡些綿薄人事。
陸世青之後照他的交代找了些嬸嬸輩的人去勸他母親。隻是陸老夫人十分固執,旁人寬慰的話不怎麽聽得進去。聽說陸老夫人還與陸世青的一位表嫂争執起來,原來這人勸說畢竟男女都是陸世玄留下來的念想,實在不必如此介懷,讓她且一視同仁。陸老夫人便道她孫子孫女都不缺,自然說這等便宜話。分明是不安好心。她既如此,
這些天陸老夫人仍然還是四處打聽着尋了郎中來看,其中有說是男的也有說是女的,亂七八糟什麽樣的都有,隻鬧得陸老夫人忽憂忽喜,寝食不甯,隻幾天的工夫,頭上的白發都多了幾根。
内線如此将消息傳來,令人無奈之餘也隻覺得有些可笑。她願意自找不痛快,旁人也沒有辦法,隻有等日後孩子出生塵埃落定,若如了陸老夫人的願是個男孩子便皆大歡喜。若不慎是個女孩,那也事成定局,也由不得她想不想得開了。
這般過得數日,陸才夫人卻沒有絲毫偃旗息鼓的意思。她也不知從哪兒道聽途說,說是有一道人能配一味奇藥,隻要孩子尚未出生,佐以法術便給改變胎兒性别,保管叫人要男得男想女得女。陸老夫人一心想要孫子,這等荒誕無稽之言竟然也信了。當真從鄉野中尋了那人來家裏作法。
陸世青原先也想着要勸一勸陸老夫人,陸老夫人罵他更不客氣,什麽巴不得他兄長繼後好獨占家産什麽的,委實無可理喻。陸世青也心灰意冷懶得與她理喻。隻是林景生之前的叮囑卻還牢牢記得,陸老夫人要請郎中倒還罷了。請了這種野路子的道士來家裏裝神弄鬼亂開藥的事情如何能信,無論如何隻管死死攔住了不讓。
他也算機靈,又知道陸老夫人在這事上十分偏執,隻怕自己也沒法令陸老夫人完全打消這個念頭,一邊趕去阻攔陸老夫人,一邊就讓自己身邊一名仆從去尋林景生想辦法。
如今陸家就隻有陸老夫人兩個正經主子。老夫人爲人本就有些寡薄,喪子之後心性越發古怪,待人越發嚴苛挑剔,日子久了家裏仆從都有些畏懼她,而陸世青雖然年少但掌管了家中錢财事務,也日漸有些威信。此時兩人争執起來,這些人也不知道該聽誰的,隻好磨磨蹭蹭地敷衍着拖延。
所以等到林景生來到陸家時,場面雖然混亂卻還沒有出什麽大事。
陸老夫人氣得臉色發白,正拄着拐杖喋喋不休地指着陸世青厲聲喝罵。
而陸世青推倒了搭在正廳前的法壇,将供品掀得一地都是,漲紅着臉梗着脖子站在那裏。之前能講的道理都講了,陸老夫人都聽不進去,他又沒法和陸老夫人對罵,隻好默不作聲,隻是也不肯退讓分毫。
一旁林青桐被兩個粗使仆婦半是攙扶半是挾持着,也拉到院子裏來。這兩人大半也隻是作個樣子,便沒有真正用強,而且陸青桐也不是太傻,關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如何肯亂吃那不知來曆的藥丸,隻是搖頭掙紮。
林景生也隻當沒看見眼前劍拔弩張的場面,朝着陸老夫人便笑了笑,好聲好氣道國:“我從這邊路過,想起有多日沒來探望姑母了。正好順道過來瞧一瞧。”
他聲音平和,到了這個時候仍是從容鎮定,與這一番人仰馬翻的局面格格不入,卻也輕易地将旁人的注意力都成功地吸引了過來。
他在陸家做過一個月的賬房先生,那時和陸老夫人常常見面的,隻是他一來便擠走了原本深得陸老夫人信任的管事。陸老夫人後也來知曉了那人确實做過些手腳,但也覺得被狠狠削了面子,再者對他這個遠親身份也頗看不起,一直便很少正眼瞧他。
再後來事情的發展就有些出乎意料了,無名之輩一舉成了新科武探花,緊接着毫無異兆地娶走了燕承錦。陸老夫人就算再不喜歡燕承錦,但也不見得對他兩人的親事就樂見其成,對着林景生的心情難免複雜,總之看到他絕不會喜歡就是了。隻是對方的身份今非昔比,亦不是當初林家的賬房先生,她除了心裏不痛快,也不能再如何。
林景生倒是每過十天半個月的會來看望她這位名義上的姑母,也不管她的臉色好看以否。每次都和氣溫雅,保持着自己該有的禮貌和分寸。
起初陸老夫人有幾分不以爲然,但次數多了,隐約就覺得他這人有些不容易看透,不知不覺就多了兩分忌憚。眼下見他還是那樣一張微微笑着的臉,不是詢問發生何事卻是尋常問候,反而陸老夫人一時有些錯愕,竟沒想出來該如何作答。
作者有話要說:快困死了,錯别字改天再查,見諒。
另外,這章貌似描述多了些,以後我盡量削吧,這章要削的話就隻能用對話,未免太幹巴了,爬……
最後,仆床!親們晚安,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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