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閑聽到後一句的時候已經在後悔,自己說什麽不好非得故作高深莫測說什麽漂亮女人不可信。這房間裏除了達溪長儒和自己之外全都是女人,而且還全都是漂亮女人。他這話無疑已經将草廬的人得罪了一個遍,他之前甚至還爲自己想到那樣一句妙語而沾沾自喜。現在才發現自己說了這句話,其實真他媽的二。
當聽到除非這兩個字之後,李閑就好像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除非什麽?”
“除非你赢了我。”
說話的不是葉懷袖,而是那一直默默品茶一言不發的白衣少女。
她站起來,走到李閑一米遠外站住:“你選三樣自己最拿手的本事來和我比,如果你能赢得兩場,這刀草廬便替你打了。而且我保證,無論這隕鐵出自何處,你又是費了什麽心機弄來得罪了什麽人,隻要你赢了我,這鐵就會變成刀,而且,我保證整個草原上都沒有人敢打你刀的主意。”
她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快且急,但十分清晰。
李閑的第一反應不是這女子的強勢,而是原來她不是一個啞巴。
他沒有說話,而是第一時間看了葉懷袖一眼。
葉懷袖笑了笑,百媚生。
“這就是我說的除非,你赢了她,刀我來幫你打造。”
李閑偏着頭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我需要一個保證,我不是一個君子,所以在我眼裏也沒有什麽君子之約。”
“我姓阿史那,我叫阿史那朵朵。”
白衣少女微微昂着下颌說道。
她看着李閑說道:“你應該知道的,阿史那這個姓氏在草原上代表着什麽含義。所以你放心,我說的話一定會兌現。”
李閑搖了搖頭坦誠的說道:“我不放心。”
他同樣直視着阿史那朵朵的眼睛說道:“突厥王庭在草原上的威儀我自然相信,阿史那家的主人随便一句話草原人沒有敢不聽從的,這我也知道。但有一點你必須承認,即便你是阿史那家的人,但你畢竟不是始畢可汗,所以你說的話未必能讓整個草原都遵從。另外……我憑什麽相信你是阿史那家族的人?”
白衣少女沒有說話,而是脫衣服。
她動作緩慢卻堅定的将自己的比肩脫掉,然後将上衣緩緩的解開。李閑瞬間就睜大了眼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将視線從脖頸下那一片白皙上移開。
阿史那朵朵輕蔑的笑了笑,衣衫半褪,露出左肩稍微靠下一點的肌膚。
那裏紋着,不,是一塊很特别的胎記。
金色的,狼頭。
“你是格桑梅朵?!”
達溪長儒猛的站起來,語氣驚訝的問道。
阿史那朵朵将衣服穿好,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聽說過格桑梅朵的這個名字,自然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請你們相信,我說的話還是管用的。”
達溪長儒點了點頭,肅然道:“突厥始畢可汗的愛女,草原上的聖女格桑梅朵說的話,自然算數。”
“格桑梅朵是誰?”
李閑并不覺得當着阿史那朵朵的面問這話是什麽無知可恥的事。
達溪長儒看了阿史那朵朵一眼,想了想說道:“她天生左肩上有金色蒼狼胎記,被稱之爲長生天派來人間的使者。她生在突厥王族,而金色蒼狼是草原人認爲最神聖的神物,出現在什麽地方,必然會成爲草原上的聖地,所以她被草原人尊稱爲聖女。”
達溪長儒補充了一句:“因爲她在,所以突厥王族是草原之主已經沒有人再懷疑,也沒有人敢懷疑。”
他的解釋很簡單,卻将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描述的一清二楚。李閑不是笨蛋,而且在草原上已經生活了兩年,所以他知道草原人對狼的崇拜已經到了何等的程度。誠如達溪長儒所說,金色的蒼狼是草原上最高貴神聖的東西。在他們眼裏,金色的狼就是神靈。
李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他其實心裏也清楚,面前這個所謂的聖女不過是個巧合而已。突厥阿史那王族是靠着絕對實力才統治了草原的,但如果恰好有這樣一個天生的有金狼胎記的人出現,對于阿史那家族的統治地位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草原人對狼已經到了頂禮膜拜的地步,甚至死後也以屍體被狼吃掉而自豪。在他們開來,狼就是長生天的使者,是長生天派到人間來的仆人,而金狼,毫無疑問就是狼神。
想必阿史那咄吉世知道自己最小的女兒肩膀上有這樣一個胎記的時候笑得幾天幾夜睡不着,有了阿史那朵朵在,阿史那家族統治草原将更加的名正言順!
哪怕是草原最深處的室韋人,甚至包括那些東北苦寒之地的野人在内,他們都無法抵抗金狼誕生在阿史那家族的壓力。
而阿史那朵朵的存在,也證實了在懷袖草廬中有一位阿史那家族的大人物在的傳言。而且,如此說來,某個小部族被狼騎屠戮殆盡也未必是空穴來風。試想一下,一個小人物來挑戰侮辱突厥王庭聖女的威嚴,被屠族是情理之中的事。
“爲什麽非要赢了你才行?”
李閑還是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很認真的問道。
阿史那朵朵高傲的昂着下颌說道:“你之前在外面不是說過嗎,若你手有十萬兵就屠盡我的族人,我倒是想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若是連我這樣一個女子都赢不了,你之前的隻能說是一句臭不可聞的大話。”
李閑了然,看來禍從口出果然是真理。
“這不是最主要的。”
阿史那朵朵直視着李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兩年前,幽州南,我也在馬車上。”
李閑雖然已經隐隐猜到,聽阿史那朵朵親口說出來心中還是有些莫名的震驚。若是現在還不知道阿史那朵朵的身份,想來李閑心裏倒也不會亂了一絲分寸。
“殺來殺去的事我不喜歡,那日你們殺了我的随從,而他們則殺了你們漢人的一個官員。雖然這件事我是後來知道的,但一直以來我心中其實沒有仇恨。這樣的事無所謂正義邪惡,也沒有什麽報仇雪恨的必要。”
“我之所以要赢你……”
阿史那朵朵忽然笑了一下,如吹化了殘雪的春風般溫和。
“僅僅是想赢你。”
又是一句廢話,但好像很有道理。
“好”
李閑緩緩的吸了口氣:“我接受”
他說。
阿史那朵朵點了點頭:“終歸還勉強算個男人,說實話,之前你婆婆媽媽的已經令人厭惡。”
李閑針鋒相對道:“婆婆媽媽這四個字,其實說的是你們女人的天性。”
阿史那朵朵似乎懶得和他做口舌之争,指着外面說道:“草原足夠遼闊寬敞,你可以随便想三種比試的内容。我在外面等你,想好了告訴我就是了。”
李閑撇了撇嘴,心說驕傲的小孔雀啊,一會兒我就拔光了你的毛。
“比什麽?”
達溪長儒走到李閑身邊問道:“想好了嗎?”
李閑頭疼的皺了皺眉:“師父,我記得您說過,葉大家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書法,劍法,刀法,兵法,甚至我還懷疑她會妖法,您覺得我什麽比較有勝算?”
達溪長儒想了想說道:“除了刀法和箭法,我想不出第三種。”
李閑深深的吸了口氣,一本正經的說道:“那第三種就比無賴好了。”
他笑着對達溪長儒說道:“您不是也說過,如我這樣大的少年沒有比我出色的,那麽,就憑刀法和箭法我若是連勝兩局,我還擔心第三場比試什麽幹嘛?”
見到李閑從草廬中走出來,阿史那朵朵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已經猜到了李閑要提出比試的内容,站在她身後的嘉兒端着一個大托盤。上面放着兩樣東西,一張硬弓,一柄彎刀。
李閑心裏微微一動,忽然生出幾分不祥的預感來。
“兩年前你箭射大隋軍兵的時候我看到了,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會選擇比射藝。”
阿史那朵朵指了指托盤上的硬弓:“規矩你來說,射靶射獵都可以。”
她又指了指彎刀:“達溪長儒将軍是我敬仰的名将,雖然當年弘化一戰将軍讓我狼騎顔面掃地,但朵朵對将軍的尊敬卻是發自内心。将軍善用刀,而你是将軍的弟子,所以我想你第二個選擇是比試刀法。”
“如何比,還是你做決定。”
白衣少女即便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态依然安靜恬淡的好像一朵初開蓮花一般。就好像刀,弓箭這樣帶着血腥味的東西跟她毫無關系一樣,絲毫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