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大家拜一個有些遲了的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事事順心,身體健康,合家歡樂,财源廣進!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每天把所有時間用來碼字的時候難免有些心煩,偶爾也會有厭倦。歡迎來到閱讀 查資料,碼字,一坐一天其實是一件很枯燥的事,這是不可否認的。可這兩天受傷被強制休息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不能碼字更讓人心煩厭倦啊,這是一種痛苦……很賤的痛苦。)
(ps:我愛碼字,我愛你們!)
尉遲恭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懼和迷惑,他看着面前這個俊美的年輕男子心裏被一團黑暗籠罩。他不知道李閑說的話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意思,他聽不懂。但他卻隐隐間覺着李閑沒有說謊,而是在對他說一件很真實也很無奈也有些無趣的事。
他撿起了地上的鐵釺,卻沒有立刻刺出去。
在他三步之外,李閑站在桌案旁邊,那柄在很多個傳說中出現過的黑刀就放在桌案上,觸手可及。三步的距離,換做是旁人與尉遲恭這樣的人對峙的話隻怕早就汗流浃背。這個距離對于尉遲恭來說幾乎等于沒有距離,若是他長槊在手的話隻需手腕一抖槊鋒就能輕而易舉的将對手的咽喉切開。
可惜。
李閑手邊是他慣用的黑刀,而尉遲恭手裏是一根不趁手的鐵釺。
李閑說完想說的話之後便不再言語,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尉遲恭。這種眼神讓尉遲恭很不舒服,那眼神不是嘲笑,不是輕蔑,卻比嘲笑和輕蔑更傷人。那是一種淡然,平淡的不夾雜任何感情在内。
可這種淡然在尉遲恭理解就是目中無人。
“說完了?”
他平複了一下心情後盡力平靜的問了一句。
李閑點了點頭,視線緩緩往下移動最終停留在尉遲恭手裏的那根鐵釺上。尉遲恭的眼神一直随着李閑的眼神移動,因爲他知道面前這個年輕男子可不僅僅是有着絕高的地位,還有絕高的武藝。
“剛才孤一直在勸自己。”
李閑忽然歎息了一聲:“你是當世虎将,李世民身邊衆叛親離唯獨有你不離不棄。也正是因爲有你在,他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内恢複實力。得你一人,李世民足以自傲。你這樣的虎将無論是誰都會有愛才之心,孤也有……所以孤剛才雖然說你是孤以後潛在的威脅,但孤還是不得不在給自己找不殺你的理由。”
尉遲恭臉色微微一變,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李閑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在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追随劉武周兵敗的時候,李世民和自己的那一番徹夜長談。那一次,李世民沒有許諾什麽高官顯爵,也沒有許諾什麽黃白之物。當時李世民最打動尉遲恭的一句話,簡短卻讓人怦然心動。
我需要你。
隻這四個字,讓尉遲恭知道自己的前程并不暗淡。劉武周身死,他是個敗軍之将。和唐軍交戰之際,死在他手裏的唐軍将校不計其數。李世民沒有怪罪他過往的那些事,而是真誠的請他留下輔佐自己。
本打算爲劉武周盡忠的尉遲恭改變了主意,這個決定,讓李世民手下多了一員沙場近乎無敵的虎将,爲他日後征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他聽到李閑這番話,腦子裏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世民。然後想到,李閑是不是真的想留下自己?
答案來的很快,也讓他的心裏一松。
“孤和你說了那麽多話,其實也是給自己多些時間來考慮是否留下你。你手裏的鐵釺是密諜的,你殺了他……可如果認真仔細的想,若能換你效忠似乎死一個密諜也是值得的。”
李閑淡淡說道:“可是想了這麽久,孤發現……孤……不需要你。”
我需要你。
我不需要你。
這是李世民和李閑僅僅相差一字卻截然相反的答案。
李閑看着尉遲恭手裏的鐵釺,擡起手指了指說道:“曾經在戰場上厮殺,孤麾下多少士兵将校死在你手裏都不算是仇恨。因爲那是戰争,必然有生死。他們若是足夠強,死的就是你而不是他們。而你爲了殺孤而先殺了一個密諜,這便是仇恨了。”
李閑極認真的說道:“或許留下你會爲孤帶來很大的好處,你會成爲孤麾下又一員戰無不勝的悍将……孤經常看些史,上面也記載過很多人被俘之後忠貞不二但求一死,戰勝的人不得不揮淚斬之卻帶着徹骨惋惜的故事。每每看之,都讓人唏噓惆怅。”
“可是……孤更喜歡呂布那樣的人。打輸了就投降,不以爲恥。”
李閑笑了笑道:“雖然說起來有些悖逆了所謂的道德仁義,但卻是人性最真實的反應。”
“動手!”
尉遲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忽然笑了起來:“多謝。”
他說了兩個字,有些莫名其妙。
李閑卻似乎明白,極認真的點了點頭。
“若燕王殿下你真心招降,或許我會再次做出背叛之事。就好像當初秦王與我徹夜長談之後,我便忘了劉武周一樣。跟随你,我也許會漸漸的忘了李世民。而且說一句我自己之前都不敢承認的話……我來殺你,内心最深處何嘗沒有想過會不會換來又一個機會?一個前程錦繡的機會?”
尉遲恭微笑着說道:“所以剛才我也在糾結,心裏有些不舍……不舍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忠義之名,不舍一段君臣不疑的過往。燕王您說不需要我,斷了我心中糾結之根源。所以……必須要說聲謝謝。”
“誰不貪生?”
李閑緩緩搖頭說了四個字。
尉遲恭嗯了一聲,然後灑脫一笑道:“最起碼……我會有個忠義之名。”
李閑慢慢的伸出手,将桌案上的黑刀拿了起來。
……
……
燕王的大帳外面,密密麻麻圍着十幾層精甲武士。連弩已經裝滿了箭匣,微微放低沒有對着大帳。在弩手身邊,是上百名身穿青衫的刀客。每一個士兵都做好了準備,一旦大帳中有什麽異樣立刻一擁而上。
但大帳中一直沒有傳出兵器相撞的清脆聲響,所以帳外每個人反而更加緊張。燕王之前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大帳之内。
吳不善,關小樹和王啓年離開大營往洺州趕去,帶走了大營中所有的軍稽衛。但燕王身邊還有刀衛營,還有親兵營。有自幼流浪逃命的經曆,李閑怎麽可能讓自己身邊缺少護衛?李世民說過李閑是個極怕死的人,而李閑也從來沒有否定過這一點。
所以,尉遲恭孤身進入大營行刺李閑絕不會成功。即便軍稽衛都在他也不會成功,這不是運氣好壞的事。
大帳中隐隐有交談的聲音傳出來,但并不清楚。大帳外面的每個人都握緊了手裏的兵器,時刻準備着沖進去護駕。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轅門方向一陣馬蹄聲響了起來。有人忍不住回頭去看,隻見一隊披着大紅色披風的精騎風一樣從遠處卷了過來。爲首的是一個騎着一匹通體赤紅戰馬的女子,穿一身白衣在夜色燈火中顯得格外醒目出衆。
這隊騎兵迅疾而來,離着燕王大帳不遠處停了下來。騎在紅色戰馬上的女子看到圍着大帳的那許多士兵,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主公何在?”
帶着幾分疲倦之色的葉懷袖大聲問道。
刀衛營統領聶奪往前走了幾步,對葉懷玺施禮道:“回大檔頭,主公就在大帳中。”
“刺客何在?”
葉懷袖又問。
“也在大帳中!”
聶奪答。
葉懷袖忽然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從紅色戰馬上一躍而下大步往大帳這邊走了過來。聶奪猶豫了一下還是側身攔住她,抱拳垂首道:“大檔頭,主公嚴令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要進入大帳。”
“刀衛營職責何在?”
葉懷袖冷冷的看着聶奪問道。
“誓死護衛主公!”
聶奪認真肅然的回答道。
“既然刀衛營的職責便是誓死護衛主公,那主公身邊有危險在,聶奪,你何故在這裏觀望不前?就算有主公的命令,但你難道不知道主公或許有危險?既然涉及到了主公安危,即便有主公軍令難道你們就敢渎職懈怠?!不管主公要做什麽,先将那刺客拿下再說!主公要留活口那便留下,也不容的你們這樣停步不前!”
這幾句話說的似乎有些蠻橫不講道理,畢竟不讓刀衛營向前的命令是李閑下的。但卻讓聶奪出了一身的冷汗:“大檔頭教訓的是,是我忘了刀衛營的職責。”
“随我進去!”
葉懷袖冷聲說了四個字,快步往大帳走了過去。
就在她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大帳的簾子忽然被人從裏面挑開。挑開簾子的,是一根黑色的鐵釺。
當外面的人看到這根鐵釺的時候,每個人的心裏都忍不住一緊!
聶奪下意識的将那柄巨大的砍山刀提了起來,幾乎忍不住就要一刀斬過去。他的刀子已經舉了起來,卻被葉懷袖攔住。
她熟悉那隻握着鐵釺的手。
……
……
“來了。”
走出大帳的是燕王李閑,他看到葉懷袖的時候有些許詫異,随即笑了笑,眼神中有幾分感動:“千裏迢迢的趕來,一路辛苦。”
“來了……不辛苦。”
葉懷袖微微喘息了一口,将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一下。說實話,剛才看到那根鐵釺的時候她的心甚至停了下來。隻這片刻的時間,她竟是腦海裏猛的嗡的一聲響如炸響了一聲巨雷。
李閑将鐵釺遞給葉懷袖,回頭看了一眼倒在大帳地上的屍體有些遺憾的說道:“他是我見過出手第二快的人……僅次于羅士信。如果他手裏有一件趁手的兵器,說不定今日這一架會打的時間長久一些。所以……有些不爽快。”
“将這根鐵釺葬在那個死了的密諜墳中……相對于尉遲恭來說,雖然死的隻是個普通密諜,但那是也我的人。尉遲恭再悍勇,也不是我的人。”
葉懷袖将那鐵釺遞給身後的缇騎密諜,她看着李閑認真的問道:“爲什麽要冒險?這樣的事本可以輕易簡單的解決,何必讓自己身處險地?”
李閑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往遠處走去。葉懷袖理了理額前垂下來的發絲,緩步跟了上去。
走到大營中一處高坡上,李閑站在那裏俯視整座大營。他負手而立,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以後不要這樣好不好?”
走到他身邊的葉懷袖低聲說道。
“我是一個經曆過很多次生死危機的人,所以小心謹慎自然是難免的……”
李閑笑着說道:“可也正是因爲這人生開始的經曆太刺激了些,現在整日被護在重重侍衛中反而有些無聊。怕死和喜歡刺激其實一點也不矛盾……而且自從李世民死了之後我似乎也找不到什麽刺激的事了。這不好,所以我打算看看是誰要來殺我……然後我發現來的竟然是尉遲恭,所以又覺得有刺激事了。”
李閑微微笑着,很久不曾出現在他眼神中的得意一閃即逝:“你知道麽……剛才我幹掉了一個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