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收網回家(二)
王伏寶端起酒杯,停頓了一下說道:“麻煩郡守大人派人回我家裏一趟,讓我手下的老兵替我将甲胄收拾好,那些家夥一個個都懶的豬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落了一層的灰,說不得明日會用的上,若是穿了一套髒兮兮的甲胄讓主上看到了豈不笑話?”
宋寶來心中有鬼,連忙答應下來隻勸着王伏寶趕緊将酒喝下去。王伏寶也不好推辭,點了點頭道:“既然明日一早就要上殿觐見主上,我也不能陪宋大人暢飲,我隻喝這一杯,宋大人不要見怪。”
“當如此!”
宋寶來笑道:“這一杯接風酒大将軍無論如何也是要喝的,但明日還有要事卻不能多飲,這杯酒之後下官便告辭,這房中已經收拾幹淨,大将軍早點休息,明日一早下官安排了馬車送大将軍上朝。”
“馬車?”
王伏寶搖了搖頭道:“那種東西不适合我,你幫我準備一匹好馬就是了。在地牢裏憋了這麽久,也該舒展下筋骨。即便找不到好馬,便是走着去我也不坐馬車,那是一種讓人變得越來越懶惰的東西。”
“行!”
宋寶來隻盼着王伏寶将酒趕緊喝下去,滿嘴的答應。
“請!”
他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王伏寶也端起酒杯,先是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然後将酒杯送到了唇邊。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嘭的一聲被一股莫名的大力撞開。這力度之大超乎想象,兩扇房門碎裂開來向兩邊飛了出去,木屑激蕩的到處都是,一聲巨響之後一道人影如電一般在在碎屑中沖了進來。
“不要喝那杯酒!”
一個人高呼一聲,帶着難以掩飾的焦急。
王伏寶怔住了一下随即作出反應,身子猛的向後一退,借着房間裏的衣架将碎屑擋住,手裏依然端着那杯宋寶來親手倒上的酒。他出身軍武,大大小小打過不下百戰,反應算是一流。但宋寶來則不如他多矣,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一柄雪亮鋒利的長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刀鋒距離他的咽喉近的讓人窒息。
他吓得白了臉,下意識的仔細去看時才發現,自己身前站着一個身穿大紅色長袍的男子,這人隻需稍稍動一下手,長刀就能割破了他的脖子。一看到這身衣服,這個人,這柄刀,宋寶來心裏立刻湧出一股絕望。
四把刀!
夏王身邊的親衛四把刀!
窦建德的親衛營是夏軍中最爲精銳的人馬,乃是窦建德自二十幾萬夏軍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士組成,親衛營有兩萬人,但其中一萬八千人都算不得真正的親衛營,隻有兩千精甲才是窦建德最爲信任的親兵衛隊。而在這兩千人中,有一支不足百人的隊伍是他的貼身近衛,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
在百人的近衛中,有四個人與窦建德幾乎寸步不離。
這四個人都善用刀,武藝之強令人震撼。這四個人自從做了窦建德的貼身近衛之後便舍棄了原本的名字,隻有代号。
現在站在宋寶來面前看起來顯得很陰柔的白面無須男子,就是四把刀中的絕刀,爲人最陰狠冷冽,隻要出手就沒有留下過一個活口。
霸絕天地,是這四個人的代号。
霸刀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身材極魁梧彪悍,其身材之健碩比起雄闊海來也沒有什麽不如之處,與雄闊海更相似之處便是他善用的也是一柄陌刀,長九尺,刀鋒就足有五尺長,厚重鋒利,足有一刀之下人馬俱裂之威。
絕刀,三十歲上下,白面無須,臉色永遠是一副大病初愈般的蒼白,看起來身子也瘦削孱弱,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可這個人卻是四把刀中刀法最驚豔身法最快的一個,這個人性子冷傲無羁,嗜殺,最大的喜好便是殺人,他是一個爲了殺人而殺人的人,他極享受殺人過程中的那種快感刺激。
地刀,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他是四把刀中最讓人容易忽視掉的一個,他總是出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靜靜的站着,而當他出手的時候人們才會發現,他所在的地方絕對是出手最好的選擇,他也沒有什麽刀法可言,他的樸刀不是什麽神兵利器,但他的出手速度足夠快,快的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天刀,是四把刀中至今爲止從沒有出手過的人,但毫無疑問也是最可怕的一個。他不出手,甚至身上看不到帶了刀,可即便狂傲的霸刀,冷酷的絕刀,低調的地刀這樣一等一的高手,卻沒有一個人敢挑戰天刀。說起來,也隻有天刀才是真正和窦建德寸步不離的近衛。
窦建德出行,四把刀必然相随。
所以當宋寶來一眼就認出那身官服,那柄長刀的時候他立刻就變得絕望。
四把刀來了,夏王也就來了。
緊跟着出現在宋寶來視線中的,是一個身穿戎裝的女子,眉目清秀不失堅毅,她身材高挑,腰畔還挂着一柄鑲嵌了不少寶石的草原彎刀,看樣子就知道絕非凡品。她叫窦紅線,大夏國内唯一一個敢指着窦建德鼻子罵街的人。
……
……
窦紅線沖進來之後就高呼了一聲不好喝那杯酒,王伏寶看清是她之後随即将酒杯丢在地上,滋的一聲,那酒潑在地上竟然冒起一股白煙。
“宋大人,這是請的什麽好酒?”
在窦紅線身後跟着的是一個身穿從一品官服的人,這人身材中等,不胖不瘦,看樣子五十歲上下,或許是因爲保養的比較好的緣故,若不是看到他兩鬓上的花白頭發,很少有人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真實年紀。
這人進門之後便冷笑了一聲,看着宋寶來語氣陰寒的問道。
“我……下官見過大人!”
宋寶來連忙躬身施禮。
“你不應該自稱下官了,犯了這麽大的罪過還有什麽資格自稱下官?今日你做出如此陰險龌龊的事,别說你身上這身官服保不住,便是你的性命也到了頭。怎麽,沒想到這個關鍵的時候我會來是?”
内史侍郎孔德紹微笑着說道,語氣平淡中透着一股陰寒。
不等宋寶來解釋什麽,孔德紹歎了口氣道:“隻是可惜了,你也算是個有能力的人,若是兢兢業業的爲主上做事,将來朝廷裏自然有你一個顯赫的位置。可惜,很可惜,你從一開始就沒走對路。你心裏隻有你族叔宋正本,沒有主上。”
就在這個時候,臉色陰沉的窦建德緩步走進屋子。他穿了一身黑色繡龍團服,背負雙手而入,視線冷冷的在宋寶來臉上掃了一下。隻這一眼,本來就已經絕望了的宋寶來感覺自己心口上被狠狠的刺進了一柄刀子,血肉模糊。
“主…...主上!”
吓破了膽子的宋寶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使勁的磕了幾個響頭。
窦建德走到他身邊,聲音刻意壓得很低的問道:“宋正本在哪裏?”
他之所以将聲音壓低,是因爲他在盡力控制着自己的憤怒。因爲如此,所以他的聲音微顫。
“臣……臣不知道,如此夜深,想必納言大人正在府中休息。”
宋寶來顫抖着問道。
“哼!”
窦建德冷聲道:“既然孤來了這裏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到了現在你還想回護你族叔?他給了你榮華富貴,給了你州郡守的高位你就要對他感恩戴德?就要幫他隐瞞罪行?你不要忘了,你是大夏的官員!他宋正本也是!”
宋寶來不敢說話,隻是不住的磕頭。
“霸刀!”
窦建德忽然叫了一聲,他指着房間裏的屏風吩咐道:“劈了它!”
身高足有兩米的魁梧大漢霸刀答應了一聲,大步走了過去,舉起沉重的陌刀往下猛的一劈,咔嚓一聲,屏風被他一刀斬爲兩片,待屏風倒下去之後,立刻就看到了藏在後面此時臉色白的就好像失去生機的枯木一樣的宋正本。比起宋寶來,他所受到的驚吓遠遠要大,以至于平日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宋正本大人,此時兩條腿抖的好像篩糠一樣。
“我的宋愛卿!”
窦建德看着宋正本已經吓得沒了血色的宋正本一字一句的問道:“現在你需要給孤一個解釋,如果不能解釋清楚的話那你就自己一頭撞死,省的髒了孤手中的殺人長刀!”
……
…...
天色才剛剛發亮沒多久,可城門内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要進城的和要出城的人在看到城門打開之後立刻往前擠,所以場面顯得有些混亂不堪。今日當值的城門守是别将杜三,他大聲咒罵了幾句,随即派人維持秩序。手持木棒的守城軍一擁而上,一頓亂棒将那些吵吵鬧鬧的百姓全都打的變成了綿羊。
隊伍恢複了秩序,杜三得意的笑了笑,心說對付這些愚蠢的百姓,還是要動武才能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