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縣城,仙人居。
“縣君,臨來之前…..傳旨的文公公讓我問你一句話,我也不知道是陛下讓問的,還是文公公僅僅是出于好奇。”
李閑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的看着故城縣令李建說道。
本來就提着心的李建聽到這句話當真是吓壞了,本來他看到李閑的時候還有些懷疑,怎麽這薛将軍這般年紀輕輕就做了如此高位?府兵各路大軍全都開拔向北往懷遠鎮集結,爲什麽這薛将軍帶着三萬人的隊伍到了故城縣?自己從來沒有往朝廷裏報過匪患,朝廷是怎麽知道高雞泊那群子反賊的?當初報到清河郡郡守大人那裏的時候,自己就被郡守大人狠狠的罵了一頓,說自己是個沒心眼的家夥,如此說來定然也不是府君大人報到朝廷上的,既然沒人報,朝廷怎麽就派了府兵來剿匪?
本來他還想言談話語中試探幾句,結果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李閑剛才這一句話吓破了渾身上下的騷包膽,心髒猛的一窒險些背過氣去。雖然他不過是個從七品的下縣縣令,但也聽說過陛下最信任的文公公。
能勞動文公公傳旨,由此可見必然是陛下親自過問的。并不是兵部調撥的人馬,這下可就麻煩大了。若是自己一個回答不小心的話,說不好這薛将軍就會下令當場将自己拿下。
薛将軍沒直接說陛下問你,而是說文公公問你,這顯然是人家薛将軍留着情面,不然何必跟自己如此客氣,直接下令拿了人押送長安,用不了秋後就能幹脆利落的将自己這顆人頭砍下來。境内有高士達窦建德那麽一大窩子反賊,知而不報,這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啊!
想到這裏,李建額頭上的汗水立刻就冒了出來。他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控制不住的哆嗦起來。
李建連忙離開座位,對李閑深深一揖道:“這個……匪患……匪患……”
他匪患了好幾遍,一時之間就是想不到該如何解釋。
李閑輕笑道:“我雖然是領兵從北面來,但卻也知道高雞泊那夥反賊聲勢頗大。縣君絕不會知情不報,是不是……派出去往朝廷報匪患的信使半路被逆賊截殺了?我聽說前幾天高雞泊的反賊首領高士達親自帶着數萬匪衆圍攻故城縣城,多虧了縣君和縣丞你們兩位身先士卒,組織義勇民團将高雞泊的匪徒擊退,不但保住了故城縣城,而且還擊斃了兩個反賊的當家人,是這樣嗎?”
李閑說完之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他眼神若有深意的掃過李建的臉。
李建打了個哆嗦,心說這薛将軍都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啊。當初高士達那反賊是帶着人馬欲攻打故城縣,是自己從縣庫中挪了三千石糧草,還有一萬貫肉好才買了個平安的。
驟然!
李建的心裏猛地一亮,就好像黑夜中一道閃電劃破了黑暗一般。他不是個笨蛋,雖然因爲被李閑吓得神智一陣恍惚,可他還是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這是人家薛将軍在保自己!人家已經主動伸出手來示好了!
我明白了!
一想到這一點,李建的心思頓時靈便起來。他猜想,之所以和這薛将軍非親非故他如此照顧,是因爲這薛将軍不想和地方官府鬧得不愉快!他是來領兵剿滅高雞泊匪患的,若是得不到地方官府的大力支持,就算他有三萬能征善戰的府兵,對付高士達窦建德他們那些人也絕不會簡單。這薛将軍必然是了解這一點,所以才會主動對自己示好!他這樣做,也是爲了給自己方便。
“将軍謬贊了……保衛家園,護佑百姓,這是下官分内的事。”
“誠如将軍所言,下官身爲故城縣令,怎麽能知而不報?那高士達窦建德實在猖狂,下官絕不允許有反賊危及我故城百姓,決不允許有宵小之輩抗拒朝廷!下官雖然官職卑微,但也是大隋的官員!怎麽會向反賊低頭?下官曾經三次派人向朝廷禀報高雞泊的匪患,都被那些無恥的匪徒在半路截殺!”
“就在前幾日,高雞泊的匪徒傾巢而出欲取我故城縣城,搶奪糧草,下官心想,這故城縣雖小,卻也是大隋不可分割的疆土!下官手中雖然無兵,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匪徒劫掠我大隋的百姓,那是渎職!那有愧于陛下的恩典!幸好,托陛下的洪恩,那高士達和窦建德雖然人多勢衆,但下官組織百姓頑強抵抗,那高士達損失慘重隻得灰溜溜的逃了,下官和孫縣丞率領民勇乘勢追擊,還僥幸殺了幾個高雞泊的匪首。”
“這些許小事,下官沒想到會得來百姓們如此盛贊,以至于連将軍您都有所耳聞。慚愧,慚愧。”
反應過來的李建一臉肅穆的說道。
“哈哈!”
李閑抱了抱拳說道:“縣君拳拳報國之心,愛民之心,令薛某敬佩。”
他掃了一眼同樣驚訝莫名的故城縣丞孫叔寶,随即舉起酒杯道:“我借花獻佛,敬縣君和縣丞兩位!待薛某回去之後,定然會如實對陛下禀告故城縣的事,也會如實将縣君兩位大人率領民勇擊潰高士達匪衆的事報于陛下知道。”
李建和孫叔寶連忙端了酒杯:“多謝将軍!”
“何必如此客氣?”
李閑擺了擺手道:“不過這高雞泊的匪患也确實太猖狂了些,若不是前些日子有個路過此地的府兵校尉被賊人搶奪了馬匹和兵器,那校尉追上往懷遠鎮集結的隊伍後如實禀報給了左武衛王仁恭大将軍,高雞泊幾個宵小之輩的名字也不至于傳到陛下的耳朵裏。”
李閑笑了笑道:“不過,既然不是縣君大人知情不報,我想陛下也不會怪罪,若是陛下得知故城縣有兩位這樣忠勇可嘉的官員,說不定還會龍顔大悅,有所封賞也說不定啊。”
李建好歹也是在官場上摸爬滾打了不少年的老油條,立刻就明白了李閑的意思。
他連忙說道:“這是下官職責所在,将軍千萬不要再誇獎了。将軍率軍遠來剿匪是我故城百姓之福,身爲此縣縣令,協助将軍鏟除高士達匪患義不容辭。如果将軍有什麽用得到下官的地方,還請将軍不要客氣,盡管對下官說就是了。”
李閑點了點頭道:“以薛某手下三萬勁卒,鏟平高雞泊匪患輕而易舉,縣君的好意薛某心領了,你我都是爲朝廷做事不必如此客氣,隻是…….”
一聽到隻是這兩個字,李建頓時将耳朵豎了起來。他就不信薛将軍會無緣無故的幫他,要是沒有什麽圖謀,這是世家出身的人會如此随和?不過他卻反而放下了心,隻要薛将軍有要求,那就好說了。拿了我的好處,陛下面前你總不能還要害我?
想到這裏,李建連忙問道:“隻是什麽?将軍如果有什麽爲難之處還請明言,下官雖然官職低微,但既然在這故城縣的治下,下官還是能幫上些什麽忙的。”
“唉!”
李閑歎了口氣道:“縣君想必也知道,我這人馬本來也是要趕赴懷遠鎮集結的,就因爲王仁恭大将軍在陛下面前告了一狀所以才被派遣來這裏,這個……我率軍從涿郡趕來,還沒有到懷遠鎮……”
李建立刻說道:“将軍是來爲我故城百姓鏟除匪患的,這糧草補給自然應當由我故城來出,稍後,下官就讓人開倉,将糧草送至軍中!”
李閑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
……
從故城縣城回來之後,李閑詳細的詢問了陳雀兒關于高雞泊的情況,雖然才來到此地也就一個月,但對于高雞泊高士達窦建德的情況陳雀兒還是打探來不少。了解之後,李閑更加确定此地不是合适的屯兵之所。之所以高士達和窦建德占着高雞泊逍遙自在,那是因爲朝廷這兩年都在忙着征讨高句麗,沒功夫剿匪。當然,也是因爲大業皇帝楊廣這段時間已經幾乎不理朝政,各地報上去的匪患奏折他很多都沒有看到。
就算是看到了,他過不了多久也就忘了。現在楊廣一門心思要收服高句麗,對于在他眼裏根本成不了氣候的民匪他并不在意。
可一旦朝廷騰出手來,高雞泊的匪患并不難鏟除。
所以,還是李閑選中的那個地方更穩妥。那個地方,可是号稱八百裏水泊,山高險峻,容納十萬大軍也綽綽有餘。
沒錯,張金稱占據的巨野澤!
巨野澤,别人不知道,但李閑知道,這裏在宋朝的時候有另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因爲一部名著而讓後世人盡皆知。
水泊梁山。
宋朝時候的水泊梁山,相比于這個時期的巨野澤還要小上一半。此處才是真正的易守難攻,張金稱占着這裏所以才會絲毫都不在意高士達這綠林盟主的話。就算有十萬大軍來攻,沒有人引路的話也休想攻得進來。
回到營地之後,李閑再次将衆人召集起來。
“師父,待故城縣令李建将糧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