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打在黑刀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這聲音似乎比瓢潑大雨的聲音還要大些,以至于攔着李閑的蓑衣刀客下意識的忽視掉了惱人的秋雨,而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柄似乎帶着魔力的黑刀上。
爲首的刀客眉頭皺了皺,似乎感覺到了自己這邊幾十個人的氣勢竟然被那一人一刀壓了下去,這讓他有些惱火,他知道要殺李閑必須速戰速決,就在十裏外便有一支燕雲寨的騎兵接應,人數不下五千,爲首的便是勇武之名傳遍河南大地的秦瓊秦叔寶。
今日截殺李閑,若想成功全在一個快字,若是拖的時間久了,難保不會出現什麽變故。所以他立刻大聲喊了一句動手,也不知道是因爲激動還是心中也有恐懼,他喊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還帶着顫音。
随着他一聲令下,所有騎士都将連弩取了出來,他們的動作很整齊,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幾十支連弩對準了李閑,然後幾乎同時扣動了機括。突突突的聲音響起連成一片,經過大隋的工匠改裝過的武侯連弩能連發十二支弩箭,在三十米範圍内,這種武器近乎無敵。幾十支連弩,數百支弩箭比暴雨還要密集的射了出來,扇面一樣鋪過來,交彙點就在李閑的身上。
青鸢自李閑身後再次将大黑傘撐開,如在雨幕中撐開一朵巨大的黑色花朵,砰地一聲,大黑傘在李閑身前完全開放。傘展開後足夠大,就連大黑馬也一同護住。就在大黑傘撐開的那一刻,弩箭噼噼啪啪的打在了上面。
傘面承受着暴雨一般的打擊,再加上風大雨大,青鸢的手漸漸的有些把持不住,她咬着牙堅持着,手腕上傳來的反震的力度越來越大,就在她幾乎握不住傘柄的時候,李閑忽然從懷裏掏出來一件東西塞進她手裏,同時将大黑傘接了過來。
青鸢低頭看了看,見手裏的東西是一個鐵皮筒子,大概手腕粗細,下面還有一根細繩露出來。
“坐穩!” 李閑低聲說了兩個字,然後猛地催動大黑馬往前沖了出去。他看不到前面的情況,隻是握傘的手已經用盡了全力。大黑馬也看不到前面的情況,但它依然遵從了主人的意思,撒開四蹄往前沖了急沖。那傘太大,頂着傘往前沖阻力巨大,若是換了一匹普通的戰馬隻怕根本就沖不起來,甚至會因爲眼前看不到東西而恐懼的向後倒退。
大黑馬向前急沖了幾十步,那些擋在前面的騎士終于膽怯,有人想要催馬閃開,卻被那領頭的蓑衣刀客一刀将其斬落馬下。
“後退者死!”
這人大聲喊了一句,然後将射空了弩匣的連弩随手丢在地上,他單手用力的勒住缰繩,死死的控制住戰馬不逃開,然後他的右手将橫刀高高舉起,看樣子是想用戰馬硬生生和大黑傘撞一下,試圖将李閑阻擋下來。
隻差幾米就要撞在那蓑衣刀客的戰馬身上,大黑傘忽然收起,李閑低沉而急促的喊了一個字。
拉!
于是青鸢猛的将手裏那個鐵皮筒子的拉線拽開,一大團煙火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這是飛虎五部二部制造的東西,是用來求援發射的信号,能打上天空幾十米高,然後炸開一大朵絢麗的煙花。隻是李閑卻沒讓青鸢将煙花打上高空,而是瞄準了正前方打了出去。
與此同時,李閑猛的将身子往下一沉,感受到了主人心意的大黑馬立刻停住了腳步,四蹄硬是在地上搓出來幾條痕迹。
嘭的一聲,煙花在那蓑衣刀客首領的身上炸開,沒有什麽美麗奪目的煙花展開,隻有在那蓑衣刀客身上炸出來的一大團火球。
煙花沒能綻開絢麗,但是綻開了一團火球,正打在那蓑衣刀客的胸口上,這一下極突兀,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人吓一跳沒什麽,可戰馬受驚就不是小事了。火球一綻開,附近的幾匹戰馬立刻就驚叫起來,然後不受控制的往左右逃了出去。馬背上的騎士也被吓了一跳,再想控制戰馬的時候已經晚了。
幾匹戰馬逃開出現了一個空當,李閑催馬向前沖了出去。大黑馬才停下來又驟然啓動,竟然沒有一絲艱難。雨幕中,向前急沖的大黑馬如一條水墨畫中的墨龍,嗖的一下從那空當中沖了過去。
李閑将大黑傘交給青鸢,在大黑馬越過空當的時候順勢一刀抹掉了一顆腦袋。頸腔中的血液噗的一聲噴了出來,與雨水逆流相交。方圓幾米内,雨水很快就變成了紅色。那個胸口衣甲被炸黑了一塊,蓑衣更是被掀掉的刀客驚魂未定,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并沒有受很重的傷這才松了口氣。
可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大黑馬已經在十幾米外了。
“攔下他!”
蓑衣刀客大聲喊了一句,然後率先撥馬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下雨下的累了,李閑沖出去之後雨也漸漸的變得小了起來。天色也恢複了幾分明亮,雨勢減小,烏雲也顯得薄了一些,之前看不到幾十米外的那種近乎于夜的天色逐漸散去,視線也變就變得開闊了許多。青鸢坐在李閑身後,不時回頭去看,那些追在後面的刀客并沒有大呼小叫,似乎是怕驚醒了什麽似的。
他們不敢大聲呼喊,自然不是怕驚醒什麽,而是怕将燕雲寨的騎兵招惹來,就在不足十裏外可是有五千精騎嚴陣以待。
比拼腳力,大黑馬什麽時候輸過?
幾十個騎士隻追了三四裏,便被大黑馬落下了百米左右的距離。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隻怕他們連大黑馬的影子便也看不見了。馬的腳力優劣不同,三四裏後,追在李閑後面的幾十騎人馬彼此間的距離便越拉越大,最前面的有四五人,後面一個個的甩開,最前面和最後面那人之間的距離竟然有有百米上下。
青鸢回頭看着那些騎兵漸漸落後的遠了,她抹了一把眼睛上的雨水然後笑了笑。
“将軍這大黑馬真好,載着兩個人也比那些刺客的馬快。”
李閑也笑了笑,回身問青鸢:“你的意思是咱們逃得快?”
青鸢臉一紅,連忙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真的覺得将軍的馬好,沒有别的意思,真的沒有。”
李閑哈哈笑了笑道:“我沒怪你。”
他看了看身後的追兵,然後說了一句讓青鸢大驚失色的話。
“再跑一陣兒,我就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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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出六七裏之後,那群刺客的首領漸漸的死了心。大黑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些,明明馱着兩個人,卻依然比他們的戰馬要快的多。這讓他心中生出幾分無力感,随即抽打戰馬的鞭子更用力了幾分。
再往前跑不了多遠,就在幾裏外的高坡後面,秦瓊的人馬就在那裏等着,隻要一看到裴行俨打向天空的煙花他就立刻率軍撲過去。那蓑衣刀客知道不能再追了,萬一被秦瓊的人馬發現,自己手下這幾十個人還不夠五千鐵騎踩着玩的。
就在他準備下令撤退的時候,忽然他發現李閑竟然停了下來。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對,有埋伏。可現在視線逐漸遼闊起來,能看到幾裏外的高坡,視線可及的地方隻有那兩人一馬,哪裏有什麽伏兵?
所以他決定賭一把,沖過去再說,如果有什麽不妥立刻撤回來就是了。所以他沒有減速,打在戰馬屁股上的鞭子反而更密集了一些。追進百步之内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這是他一時大意忘記了的,驟然想起,他立刻就吓得白了臉色。
隻是他反應過來的還是慢了幾分,一支破甲錐精準的鑽進了他的眼窩。
接二連三的破甲錐飛來,隻片刻的時間,追在前面的那五六個騎士便被李閑一一射翻落馬。
李閑一邊發箭一邊微笑着對青鸢說道:“我十歲時候,便一個人面對幾十個官軍士兵,非但沒有受傷,還把他們全殺了,你信不信?雖然那些官軍隻是普通郡兵,武藝裝備都遠不如今天這幾十個人,但殺人這種事,我向來不挑食。不過那個時候是我占了主動,我設伏,偷襲,還下了毒,今天是刺客主動,所以還是略有不同。”
他松手,将來不及停下的一個刺客射翻。
後面的三十幾個人不敢靠近,紛紛勒住戰馬停了下來。
“我信!” 青鸢攥了攥拳頭。
“真的信?” 李閑問。
青鸢點頭道:“真的信!”
李閑嗯了一聲微笑問道:“那我們殺回去好不好?”
沖出了圍擋,被動化作主動,李閑怎麽可能會逃,怎麽可能會放過這些人?
青鸢也笑了笑,摸了摸腰畔的古劍說道:“好啊,咱們殺回去!”
李閑長笑一聲,催馬向前沖了出去。大黑馬啾啾的叫了兩聲,似乎也變得興奮了起來。李閑一邊縱馬一邊發箭,又有五六人中箭落馬。那些刺客不敢停留,掉頭就跑。還有不到三十人,竟然被李閑一個人追着四散而逃。
李閑射空了箭壺,敵人還剩下十餘人。
他抽刀,依然緊追不放。
青鸢在後面看着李閑寬闊的後背,不知道爲什麽心跳越來越快。
一刀削飛一顆人頭,再一刀從後面劈開了一個人的脊背,李閑一邊殺人一邊輕聲吟唱着什麽,他嗓音略微沙啞,聲音卻很好聽。他從後面追上一個刺客,左手探出将那人頭盔抓住,然後一刀斬斷了那人的脖子,拎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李閑吟唱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
青鸢側耳仔細傾聽,心中怦然一動。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手提刀一口,興起割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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