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這是赤裸裸的陽謀!
隻要是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從那僅僅相隔十天而手法一緻的消息散播之中,品味出陽謀的味道——這是有心人要将天下衆強者引入天罰雷獄。
然而,界碑之心何其重要,這筆财富,恐怕就連第八第九界的修士都要心動,隻可惜他們下不來。
所以,但凡是蛛絲馬迹,哪怕隻是被有心人捏造出來請君入甕的蛛絲馬迹,也仍是讓無數人趨之若鹜。
誰的心中都存有一個“萬一”,萬一這是真的呢?那人既然膽敢傳播出第十界界碑之心的各種信息,誰又能确定後一則消息不是真的?
所以,明知道是陽謀,許多潛伏在暗處的上界之修,也紛紛坐鎮不住,暗罵無恥之後,一頭紮進了天罰雷獄之中。
甚至,就連多年未出的隐秘世家也是紛紛現出蹤迹來。
前番爲了最大異寶,夏侯世家的少君夏侯破軍高調現世,讓當世之人再度關注隐秘世家,關于隐秘世家的更多信息随之披露出來。
除卻已經滅亡掉的隐秘世家不算,如今尚爲人知的隐秘世家共有五個。
而這一次,不光有包括夏侯破軍在内的一行夏侯世家之人進入天罰雷獄,連公孫、冷、寇三大世家,也都破天荒地在天罰雷獄之中現身——有見識廣博者遠遠看到這些人的衣袂袖口上,有着隐秘世家獨有的标識,不禁大爲驚悚,連忙退避。
最後隻剩下儲家暫時沒有動靜,爲許多人所不解。
唯有同爲五大世家的其他四大世家知曉一些内情,儲家最爲強大的底蘊老祖大限将至,專注于收羅能夠延長其壽元的神物,恐怕是沒多少心力分心于界碑之心的争奪了。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其中還有另外一重原因,就連儲家之中也鮮少有人知道,儲家曾經有人在天罰雷獄之中碰到過虛若谷,由此懷疑,這一切皆是虛若谷在布局,所謂界碑之心,多半是子虛烏有,所以才能不爲所動。
不過就算少了儲家也沒什麽,一時間,原本清冷的天罰雷獄變得熱鬧起來,許許多多的修士準備了大量的回氣丹藥以及各種防禦法寶,向着天罰雷獄更深處深入進去。
雷霆無情,生死由命,也不知有多少人遭受雷霆屠戮,成爲劫灰,人爲财死,不值同情。
許多強大的返氣境返虛境修士,紛紛以最快的速度往天罰雷獄深處突入,想要看看,那“謠言”之中的神秘殿堂究竟存不存在?
答案當然是——存在!
隻不過時候未到而已。
三天之後,蠱器訣之内,那因果天盤就已經徹底吞噬融合了那五杆小旗,徹底恢複過來。
虛若谷從絮紫嫣的屍體中引出一滴血液,注入因果天盤之中,催動法寶進行推演。
片刻之後,虛若谷發現,因果天盤之中竟然什麽都沒有顯現出來。
“居然什麽都推算不出來?這本身是十分古怪的事,若她死了,肯定會推演出她已經死去,若她活着,又爲什麽尋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迹?除非……”
“除非,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
“諸多世界天道有所不同,相互幹擾排斥,從第一界推演更高位面世界會比推演第一界發生的事情困難許多倍……這因果天盤,無法推演到更高位面世界發生的事情!”
爲了确認自己的猜想,虛若谷再度催動因果天盤,由果推因,逐漸的,他的腦海中顯現出了一些畫面,這些畫面,是屬于這具“絮紫嫣”的。
陡然,虛若谷“看”到了“絮紫嫣”誕生的過程,竟然是那灰衣女子犧牲自我以秘法創造出來的絮紫嫣的分身,而這具分身,甚至有着絮紫嫣的所有情感記憶。
“果然如此……看來世間種種之道,隻要是正确,最終都會殊途同歸,想不到用術法就可以做到克隆,而且比克隆更加完美,至少克隆創造出來的隻是肉體,而這術法,卻是創造出了第二個絮紫嫣!”虛若谷想起了自己原來所在聯邦時空的禁忌科技,克隆技術。
得知了絮紫嫣未死,虛若谷擡頭看天,臉上露出似喜似怒的怪異表情。
喜的是自己的人生又有了目标,怒的是自己貌似被擺了一道,那賤女人指不定在什麽地方偷笑着呢!
“絮紫嫣……你很好!不愧是我虛若谷的宿敵!隻怕我們還有再見之日呢……”
虛若谷桀桀怪笑着,覺得“宿敵”二字用得很好,因爲在他沒飛升前看過的那麽多小說之中,但凡主角或者牛逼人物,都會有一個宿敵,用來拖字數和倒讀者胃口,他雖然打心眼裏沒将絮紫嫣這個臭女人當成宿敵,但在沒有合适對象的情況下,将之當成大魔王一樣的宿敵最終打倒,也許會有更多愉悅的感覺?
時光如流水一般嘩啦流逝,很快七天又過去了。
終于有人率先進入到了天罰雷獄内圍,不久之後就有消息洩露傳出,天罰雷獄内圍竟然沒有一絲雷霆,而在那中心之處,乃是懸浮了一座神秘殿堂,率先趕到之人進入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誰也不知道那殿堂之中究竟蘊藏了什麽?
這消息從天罰雷獄之内傳播出來,立刻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第一界。
原本以爲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進而選擇觀望的許多門派和修士,紛紛震駭了,這一下,再也坐鎮不住,自忖有實力者紛紛動身前往天罰雷獄,諸多一流門派和二三流宗派的底蘊強者,幾乎都按捺不住,加入到了這場尋寶的行列——哪怕那殿堂之中并無界碑之心,誰能肯定沒有其他寶貝?
導演了這一切的虛若谷不慌不忙,坐在酒館二樓靠窗的位置,點了昂貴的酒菜,聽着從天罰雷獄不斷傳出的消息,嘴角噙着古怪笑意。
能夠到達天罰雷獄内圍的,幾乎都是返虛境高手,這也就是内圍的雷霆全部消失,否則僅憑現在的他們,哪怕是返虛境高階巅峰修士,有法寶護體,也很難深入。
如今,群雄皆動,正是該進行他的計劃的時候了。
“主人,您主導這一切,究竟是要幹什麽啊?”連一向喜歡窩在法寶空間中睡大覺的旺财都忍不住好奇了,傳音詢問。
虛若谷眯着眼睛品味烈酒,沒有回答,然後趁着沒人注意,身形突然化虛,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後,小酒館中傳出了酒館老闆氣憤的狂呼:“我草,修士也吃霸王餐啊!”
虛若谷當然不肯給錢,因爲他進酒館的時候就看到了一個特殊的标識——這是擎羽門的産業。
小氣如他,當然不會讓擎羽門占他的便宜。
虛若谷現在所在的城市,乃是離擎羽門山門最近的城市,有近十萬公裏,不過對于現在的虛若谷來說,這等距離散步即到。
出現在擎羽門山門外的上空,虛若谷一眼打量下去,發現這擎羽門護山大陣已經開啓,運轉不休,種種法則軌迹交織在陣法運行之中,有道之氣息在流轉,形成了強大的結界,封鎖一切,外面的人無法進入,裏面的人也無法出來。
這是完全地封閉山門了,如果不是形勢嚴峻,不會做出這種舉動。
然而虛若谷卻明白擎羽門爲什麽會這麽做。
當初在草原上那驚天一爆,令得擎羽門三位老祖中的兩位化爲了飛灰,而那秦翩翩的兩位師兄當初也是加入了擎羽門,坐在擎羽門的方位,也被虛若谷一并殺死了。
這段時日過去,也許又有上界修士入駐擎羽門,虛若谷敢肯定,爲了那莫須有的界碑之心,擎羽門内的底蘊高手,幾乎都會前往天罰雷獄,頂多會留下一到兩名強者坐鎮宗門之内。
也正是出于謹慎,防止外敵入侵,這才将護山大陣都給全力開啓,恐怕要等到天罰雷獄之中尋寶的人底蘊高手回來才會解除。
這座大陣,在虛若谷看來比起當初聖武門的護山大陣更要高明了許多,蘊含道之氣息,能引道力布陣,不是一般的修士所能做到的,這也是虛若谷懷疑擎羽門又有上界修士入駐的原因。
不過,虛若谷現在對于陣法何其精通?過去七日之中,他已經是将那完整版的《萬陣煉體訣》吞噬了近十分之一,在這過程中,他的大道陣體在不斷進化和完善,越來越趨近完美,對于陣道的理解也是随之加深。
完整版的《萬陣煉體訣》博大精深,蘊含了龐然信息,和普通的功法不同,也許是因爲源自更早衍紀,脫離了這一衍紀的某種規則束縛,居然無法單純地評判其功法等級。按道理,這種層次的功法至少都是天位級别了,然而《萬化神訣》居然能夠逐漸吞噬,進而給了他巨大好處。
是以,擎羽門這護山大陣雖然頗有幾分高明,但虛若谷的盜天眼一眼看過去,結合其高深的陣道知識,立刻就瞧出了這陣法的種種薄弱和破綻之處。
“可惜沒有那無名法螺,倒是要稍微麻煩一些。”
虛若谷手中出現了道玄劍,目光之中陡然爆發出了淩厲的殺氣,當即信手一斬,一道劍光傾瀉而下,往那正在運轉的大陣的某一處落去。
經過天罰雷獄的一番曆練,虛若谷現在雖然仍然隻是返氣境,然而真元之渾厚程度,比當初又高出了不少,現在催動道器已經不像當初催動無名法螺那般吃力,要被一下掏空身體。
更何況這道玄劍與那無名法螺也是大有不同,催動起來并不困難,修爲者多高的實力便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而他現在動用的,乃是汲取轉化之後存儲進道玄劍的帶上了強烈雷霆屬性真元,于自身并無多大損耗。
這一劍無聲擊落在陣法之上,立刻使得整座陣法都停頓了一瞬,然後蛛網一般的裂痕從那被擊中之處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蔓延,眨眼之間,遍布了整個大陣護罩。
砰!
晶瑩光點崩散。
而就在這一刻,虛若谷已是再出一劍。
若是那曾經擊殺四名大齊帝國供奉老祖的紅發修士還活着,看到這一劍,多半是要不甘地吼一聲“打擊盜版”。
隻見這一劍揮出,一劍化百,百劍化千,千劍化萬,萬化百萬……密密麻麻的彌漫道之氣息的劍氣如暴雨傾盆一般,從擎羽門山門上空傾瀉而下,籠罩了方圓萬餘公裏!若仔細看的話,便能發現這些劍氣之中,皆是有着法則軌迹凝結成陣,每道劍氣通過内中陣法遙感呼應,降落的同時不斷變換位置——這些劍氣不是随意射落,而是在虛若谷精确地操控之下,劍氣中諸多陣法循乎天道的自然催動運行之中,布置成了陣法,組成一套循環不休的滅絕劍陣!
虛若谷從瑤輕雪那得到了三塊玉牌,其中一塊記載了《萬陣煉體訣》,另一塊玉牌也是功法,并無名字,卻是一套将陣法融入攻守之中的奇異招法,每道勁氣皆是陣法,諸多陣法環環相扣,形成天地大陣。
稍有不同的是,原本是以真元布陣,如今則被虛若谷以劍氣替代,威力猶有倍增!
劍氣傾落而下,不斷移動之中留下道之氣息,形成道之軌迹,彼此相連,在擎羽門山門上空顯現出一座宏偉大陣,一股深不可測的充滿殺伐的道之威壓,彌漫天穹,從中傾軋下來!
這已不是單純的威壓,而是轉化成了一股真正的偉力,擁有實質性的殺傷,且禁锢了這方時空,誰都沒辦法逃脫!
咔嚓!咔嚓!
無數骨骼炸裂的聲音,在擎羽門山門各處響起,擎羽門内無數的弟子,甚至許多門内二三代長老,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被這股龐然的威壓給碾壓在地,整個人都被壓癟成爲一張紙。
還有少部分人,達到了返氣境的強者,也都紛紛在怒吼中雙膝折斷,跪地,深嵌入地中,脊梁大骨嘎嘎神作書吧響,仿佛是一根随時會折斷的竹子,他們竭盡全力,充滿血絲的雙眼向上看去,頓時化爲無邊驚恐。
“何方高人,竟要滅我擎羽門?”
擎羽門掌教發出了震怒的吼聲。
從其所在的主峰之上,一座銅鏽斑斑的巨大銅爐逆天沖起,銅爐表面布滿了天地道紋,在這一刻放出了無量光華,凝聚成一道道匹練,向四面八方延伸,結成一張幕布,覆蓋了整個擎羽門,頓時阻擋住了絕大部分的道之威壓,令得下方衆人壓力大減。
與此同時,從那銅爐之中噴出了仿佛由無數星辰凝聚的璀璨的光柱,道威赫赫,天地動容,直沖天穹,似要将那滅絕劍陣一舉轟破!
短兵相接,當那無數道劍氣刺落在那充滿道之氣息的幕布的同時,古老銅爐之中噴出的火紅光柱,也是轟在了那劍陣之上。
那并非是真正的光柱,而是天地間的某種強大火焰被收集凝練到了極緻之後,所濃縮而成的形态!
轟隆隆……天空之上,無數的蘊含道之氣息的光輝在崩散,好似整片銀河的星辰都在隕落,一股道之震蕩穿透了幕布傳遞下來,頓時,整個擎羽門的山門大地如發生十二級地震一樣劇烈動搖,無數山峰以及擎羽門弟子化爲灰燼飛散——這種級别對抗,哪怕是一絲餘威洩露,也是絕天滅地,生靈不存!
無數的人死去了,便連諸多聖子聖女、包括那第二聖子的段修傑在内,也是死在其中。當初不可一世欲與第一聖女瑤輕雪争鋒的他,在如今虛若谷的力量之下猶如路人甲一般被抹殺!
僅此一瞬,擎羽門上下被滅得隻剩下數十人,返氣境以下的修士在這種蘊含大道攻殺的震蕩面前,沒有半點抵抗力,就算是返氣境修士,也是個個吐血重傷。
也由此可見,這一番至極對抗,乃是那古老銅爐落了下風!
殊不知,虛若谷現在也是使出了本錢,将儲存在道玄劍中的力量不斷的灌注進了劍陣之中,這才令得劍陣的威力極爲強大!
而那古老銅爐的持有者,必定也是個返虛境修士,但體内肯定是有封印,其能施展的真元,在未解開封印的情況下,其實也是返氣境真元,雖然能夠勉強催動道器,但又能發揮出多少威力?相比之下,虛若谷三百八十四倍的氣海,存儲的返氣真元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再加上經曆天罰雷獄曆練之後,他的真元變得極爲霸道,渾似雷霆,威力比尋常真元更加厲害不少,若是這樣,都不能壓制對方,那還搞屁?
呲——呲呲——
天空之上無數破錦之聲響起,那不知幾何的運行陣法的劍氣,陡然穿透了幕布,真正降臨擎羽門山門!
猶如同時遭受超過百萬顆星辰轟炸,整個擎羽門山門一瞬摧毀,山門所在的方圓萬裏,被夷平,然後深陷,再深陷,煙霧彌漫中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那無數道劍氣,有一部分,也是降臨到了那古老銅爐之上,将那道器銅爐打得如不倒翁一般東倒西歪,其噴出的火紅光柱,被随着劍氣降落碾壓下來的大陣生生逼回了銅爐之内,銅爐本身也被逼得不斷下沉!
“兩位前輩,還請出手!”
擎羽門掌教的吼聲從大坑深處傳出,旋即,一股返虛的時空威壓爆發出來,震蕩天地。
這位擎羽門掌教,竟然已經是返虛境初階強者,此刻門派無端招到強敵來犯,滅門在即,悲憤之下也顧不得許多,解開了體内封印。
“這是你擎羽門自己的恩怨,我等二人不過是寄住擎羽門,恕不參與!”
“不錯,你們擎羽門竟然惹上如此強敵,事先完全通知我們二人,乃是背義在先,此等糾葛,我等并不參與!”
兩道強烈的意志波動從那深坑之中轟轟傳出,與其是說給擎羽門掌教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虛若谷聽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而随着這兩道意志波動出現,兩道人影從深坑之中極快地飛出,身外皆有一件道器法寶放出光芒形成氣罩,擋下了迎面而來的許多劍氣。
“既是如此,二位便離去吧。”虛若谷的聲音傳遞下來,那繼續碾壓而下的劍陣透出了一絲空隙。
“多謝道友!”那兩道身形大喜,一下就從那空隙之中飛出。
“你們——”
坑底的擎羽門掌教發出了充滿怨恨和不甘的怒吼,爆發出了強悍的力量,想要破開生路,然而沒有用,在無數劍氣轟殺中他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徹底消亡。
這位擎羽門掌教,雖有一件看上去不錯的道器銅爐,但其本身修爲隻有返虛境初階,勉強催動之後本就真元耗損劇烈,哪裏會是虛若谷的對手?直接就被欺負死了。
而那件古老銅爐成了無主之物,被虛若谷一個招手,就收取到了面前,神識力量灌注進去,眨眼将之煉化,收進了黑心針法寶空間。
“嗷!這銅爐裏面的火焰,在靈火榜上排名七百六十三位,名爲星辰之炎!”旺财在法寶空間之中興奮得直叫喚。
“賞給你了。”虛若谷無所謂地道。
他現在就當自己是在養豬,等旺财達到四維境界層次,打開體内時空門戶,就剝奪它所所有的寶藏,那才是大頭。
“嗷!多謝主人!”
可憐旺财忘記了自己将來要面臨的悲慘命運,發出一聲雀躍歡呼,一頭就紮進了銅爐之内,如豬猡一般大口吞食起來。
而那逃出生天的兩名修士,飛臨天空之後,一眼就看到了虛若谷。
這二人皆是中年模樣,身穿道器級别的法衣,散發出陣陣道之氣息,除此之外,他們還各自擁有一件道器,分别是一個銀色小鈴铛和一條布滿了符箓的繩索!
此刻他們目光一個交錯。
“此人手中之劍,也是道器,應該同是上界之修!他剛剛這番施爲,必定耗力巨大,你我聯手,正好一舉将他拿下!”
“不錯,一起動手!瓜分他身上的寶貝!”
意念交錯間,這二人身形飄動,向着虛若谷靠近過去,神情恭敬。
“這位道友,多謝你剛剛手下留情。”持有銀鈴的修士感激地道。
虛若谷露出燦爛笑容,面頰泛起無害的小酒窩,泛着些許羞澀,好似受不了這份客氣,然而下一刻,他揮手就将心魔金卷給展了出來,伸手一指說話之人,嘴角露出冷意:“殺了他!”
唰!
心魔君王立刻顯現,身軀如孩童般嬌小,猶如鬼影一般以快絕的速度飛向那兩名修士。
這變故突如其來,誰也沒有預料到,滾滾黑暗氣息從心魔君王身上散發出來,此心魔眼中散發油綠邪光,充滿嗜血與瘋狂,發出詭異獰笑,眨眼就到了那持有銀鈴的修士面前。
這名修士在上界也是身經百戰,臉色都來不及變的情況下便是搖動了蓄勢已久的銀鈴,實質波紋從銀鈴之中蕩漾而出,沖擊在心魔君王的身上。
一般的法寶無法對域外心魔造成傷害,然而道器是例外,其中的道之氣息對萬物皆有殺傷,連域外心魔也是一樣。
此刻那心魔君王身軀一震,許多黑暗氣息爆散開來,卻沒有絲毫停滞,反而更加兇狂!
“這是……心魔君王?不可能!第一界之中怎麽會有心魔君王!”持銀鈴的修士駭然不已,毛骨悚然。
就算是十階心魔,他都有把握借助手中的道器銀鈴将之震成虛無,可如果是心魔君王,那就截然不同了,若是全盛時期,又或者能夠真正發揮出手中道器的威力,區區心魔君王随手可滅,然而現在,卻帶給了他緻命的危險。
一招錯算,那心魔君王已是化爲一道黑芒,沖入他的眉心,進入其識海之内,打出了一門驚天動地的虛階中品武道《九輪轉天大法》,其身後出現了九個直徑超過百米的漩渦,從中轟出了九顆隕星,通體包裹火焰,呼嘯旋轉凝結成陣,濃縮成一道拳勁凝于心魔君王的拳頭之上,轟向持銀鈴修士的神嬰。
面對這崩天一拳,後者感受到了緻命威脅,發出一聲怒吼,現實世界中的銀鈴突然消失,化爲一座銀色大鍾出現在識海之内,降臨籠罩住了他的神嬰——這居然也是一件能夠進入識海的特殊法寶。
當!
如洪鍾大呂震響,銀色波紋從大鍾之中擴散,再度沖擊在心魔君王身上,使其遭受重創,形體幾乎都要潰散,不過那銀色大鍾也承受不住心魔君王的強大力量,被一舉震飛,露出了其中的神嬰。
那神嬰小人見狀大喜,眼中狠色閃過,一爪抓向了心魔君王的胸口,上面龐然時空威壓凝聚,五指上的指紋螺旋瘋狂旋轉着,化爲黑色,猶如五個小型黑洞,從那黑洞之中各有一道半米來長的針芒探了出來,好似奇異兇獸的尖爪,突入行進之中發出尖銳呼嘯,要将心魔君王一舉擊殺!
“心魔君王,隻要将之擊殺,便能化爲精純神識力量爲我吸收,壯大我的神識!”神嬰小人露出興奮之色。
然而就在這一刻,那幾乎不成人形的心魔君王突然一張口,一道黑芒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噴射出來,無聲無息,詭秘刺殺!
正是黑心針!
虛若谷在放出心魔君王的同時,竟然不着痕迹地将黑心針也給藏在了心魔君王的口中,關鍵時刻施展暗算!
“不好!”
神嬰小人瞳孔驟縮,已經擊出的手爪強行扭轉,卻終是慢了一線,黑芒擦着虎口掠過其手背,侵略而上,刺入了神嬰小人的眉心。
啵!
神嬰小人炸成龐然而無自主意識的精神力,心魔君王張口一吸,将這些精神力盡數吸入,原本受創嚴重的它眨眼就徹底恢複,甚至超過了原來,畢竟這名修士的神識,可是達到了返虛境高階層次!
而在現實世界當中,虛若谷與那持有符箓繩索的修士也是展開了争鬥。
那持有符箓繩索的修士見虛若谷率先出招,已是知道不妙,搶先扔出了手中的符箓繩索,那繩索一個震蕩,變爲一張兜天大網,上面鋪滿了散發光芒的符箓,這些光芒如匹練瀑布一般從大網邊緣處垂落下來,牽引出空間之中道道法則軌迹不斷交織,形成絕對的時空封鎖,将虛若谷籠罩在内,不斷收縮,凝成一個完全由符箓組成的球體。
“銷魂煉精索,給我煉化!”那名修士露出了猙獰得意的笑容。
他的這件法寶,再歹毒不過,任何修士隻要被封鎖其中,便會遭受生生煉化成爲大補“人髓”,服下之後能夠令修爲暴漲。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這件法寶不知煉化了多少強敵,讓他們都成爲了自己養分,造就出他的強大。
如今看來,這銷魂煉精索的犧牲品又要多上一個。
然而,原本在不斷向内收縮的符箓球體突然停止了收縮,裏面傳出了巨大的轟鳴聲,那符箓球體的表面突然拱起了一個拳頭形狀的凸起。
操控法寶的修士笑容一下凝固了。
轟轟轟轟……
眨眼之間,成千上萬道拳頭凸起遍布了符箓球體的各處,最後一聲驚天震爆,一隻白皙的手掌做手刀狀,破開一道縫隙冒了出來,然後撲哧一聲,又一隻手掌從縫隙處冒出!
兩隻手掌掌背相對,五指如鋼箍,蘊含可怕力量,緊緊扣住符箓大網,向兩邊猛一拉開,一道猙獰的口子出現了,毫發無損的虛若谷從中走了出來,臉上仍然是若夏花般燦爛的笑容。
“不、不可能!”那修士瞳孔縮成針尖,倉惶地向後飛退。
無怪乎他如此失态,他不敢相信,在這第一界會有人能夠破開銷魂煉精索的封鎖和煉化,要知道,這可是一件三品道器,縱然現在發揮出來的威力不足萬分之一,也不是返虛境修士所能抵擋得了的!
心中萌生退意,此人手中出現了一柄長劍,揮劍一斬,卻無法斬出任何空間裂縫。
“這是……陣法結界?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這修士目光一掃,看到了被劍斬過的地方顯現出了一道道繁複的鞏固空間的陣法圖形,不禁露出了恨色,更有一股寒意流竄全身。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若你們剛剛直接選擇離去,我倒也不會爲難你們,但你們竟然上前緻謝,就不得不讓我懷疑你們的居心了,所以隻好先下手爲強啦。”
虛若谷說着,手指劃動,空間之中顯現出重重陣法圖案,上面有雷光閃耀,彼此鑲嵌形成巨大圓形,居然是将那符箓球體給包裹。
那修士當即臉色猛然一變,因爲他發現自己和那件道器法寶之間血肉相連般的聯系,竟然突然中斷!
他心中湧起深深駭然,這等陣道造詣,就算是在他原來所在的位面世界都聞所未聞,不然的話,憑借陣法就能隔絕主人與法寶之間的感應,天下法寶不是任其拿取?
他這時慌亂之下卻是高估虛若谷了,此人若還是原來的修爲境界,虛若谷這番陣法布置不一定會奏效,而在其實力大跌的情況下實現起來并不困難。
這陣法的原理也不複雜,不過是模拟出天罰雷獄天空之上那奇異大陣的冰山一角,結合自己的感悟凝結成雷霆絕域,便是有了阻隔神識感應的功效。
虛若谷朝着那修士逼近過去,手中垂提着道玄劍,劍尖劃過空氣卻仿佛劃在堅硬岩石上一樣,蕩漾出了刺眼的火花,更有一道一道的法則軌迹在劍尖之下被解離出來。
他身上毫無殺氣,然而如此景象,卻讓人格外生寒。
虛若谷随意地捏着道玄劍,像是走向豬猡的屠夫,笑眯眯地道:“現在有什麽遺言麽?”
這修士遠遠看了同伴一眼,發現其已經生機全無,更有一道黑暗的氣息從其眉心冒了出來,化爲那心魔君王,手中所持,正是原本屬于同伴的銀鈴,一顆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那銀鈴乃是其本命法寶,若非身死,怎會易手?
這修士蒼白着臉色,卻突然牙齒磨動地怪異咯咯笑了起來,陰森詭異,道:“你以爲你殺了我們,自己就會好過嗎?身爲上界之修,大肆屠戮第一界的修士,這第一界的界王不會放過你!”
“哦?若出手的是第一界的修士呢?”虛若谷不無興趣地問道。
“就算是第一界修士,造下如此殺孽,界王雖然不會直接出手,但天道有感,當那人飛升第二界之時,将會遭受非常強大的天罰,同樣死路一條!”這修士嘴裏回答着,壓根不相信虛若谷會是第一界修士,他目光遊離着,似在尋找出路。
“很好,你可以死了。”
虛若谷突然出手,一劍刺出,隻見劍鋒之上冒出無數雷霆層層包裹,形成一道散發驚人威壓的雷柱,一種能夠令世界大破滅的威勢,空間之中一道道法則軌迹都承受不住這種力量紛紛崩斷,居然是施展出了秦萱那返虛境師尊的“大雷雲劍氣”!
此地雖然不是天罰雷獄,但虛若谷早就在道玄劍中存儲了不少雷霆真元,此刻一劍刺出,仍是驚煞鬼神,妖魔俯首!
對面的修士露出了駭然之色,感覺到了緻命威脅,毫不猶豫接觸了體内封印,屬于返虛境高階巅峰修士的龐然威壓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與此同時其手中突然飛出一柄布滿晶體的怪異飛刀,竟也是一柄道器,其品級甚至在那符箓繩索之上,在空間中劃過了詭異而循道的痕迹,其鋒銳之處一絲道息凝聚,所過之處萬般法則都迅速湮滅,原本已被加固封鎖的空間竟然再度泛起漣漪!
這一記飛刀,攜道之鋒芒,眨眼之間以奇異的軌迹繞過了虛若谷擊出的“大雷雲劍氣”,刺向其面門,給人一種無論如何都會擊中目标的感覺。
虛若谷一眼看出,這柄飛刀的等級,竟然僅僅是稍弱于那無名法螺,乃是極爲強大的法寶!
這飛刀在虛若谷的眼中不斷放大,瞬間就占據了整個瞳孔,他伸手一抓,竟然是要以肉掌抓住這件法寶,将之收爲己用。
對面的修士眼中卻閃過一絲狠厲,身形急退之中,心中狠狠一喝:“爆!”
轟!
飛刀法寶自爆!
這修士竟然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那飛刀擊中虛若谷,而是存了自爆法寶的意圖,也是一個狠人,心知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強敵,連這等法寶也能一念舍棄,此人在上界也必定是枭雄一般的人物。
恐怖的爆炸從天空展開,一下席卷開去,虛若谷正處于爆炸的中心地帶,瞬間就被吞沒。
那心魔君王在虛若谷的操控下反應奇快,一下躲進了那銀鈴的法寶空間之中,下一刻那道器銀鈴也是被毀滅能量吞沒。
至于那制造爆炸的修士,也根本來不及閃躲,不過他身上自有一件道器法衣,法衣一抖如充氣般脹大,包裹住了全身,當爆炸沖擊來臨,他整個人就如皮球一般被爆沖出去萬餘公裏仍不停歇。
這一恐怖爆炸,雖然比不上當初虛若谷那驚世一爆,卻也絕對恐怖,方圓兩萬公裏範圍内的空間毀滅又再生了數十次,這才最後停止下來。
一眼看去,天地一片混沌無光,方圓七八萬公裏山巒盡摧,成爲一片死亡絕域,險些就快波及到距離擎羽門最近的那座城市,饒是如此,劇烈的地殼震動也讓那城市幾乎化爲廢墟,一片哀呼慘嚎。
天地迷蒙之中,破破爛爛的道器法衣展開,現出了渾身爆血的修士,其整個身軀都劇烈扭曲了,像是被從各方向嚴重擠壓過後的橙子,許多地方都有斷開的骨骼冒出體表,不過好歹是有氣息尚存。
就在這一瞬,迷蒙之中如開天辟地般的光芒一閃,一道夾在着雷霆的劍光正面詭異刺來,直接洞穿了他的眉心和後腦。
這修士的眼睛瞪得極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出現在自己面前完好無損的虛若谷。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明白,虛若谷爲什麽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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