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居然不是虛若谷?”
“竟然是聖武門的白眉老魔!他不是被虛若谷給殺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多返虛境修士都霍然起身,驚疑地盯着空中的身影。
以“役靈陣”操控的屍體,仍然是帶有屍體生前的氣息,是以一時間居然沒有人看出這是一具傀儡。當然也不是沒有破綻,白眉老祖此刻雖然威勢驚人,卻并沒有散發出屬于返虛境修士的時空威壓,有細心者,已經發現不對。
擎羽門陣營之中,秦翩翩的兩位來自第五界雷獄門的師兄目光之中殺意流動,一瞬不瞬地盯着上方。
除了他們二人,擎羽門還有兩位返虛境修士,也是極爲警惕地盯着上方。
和虛若谷有仇的勢力,擎羽門可以排入前列,曾經派出一名太上長老在虛若谷前往聖武門的路途上出手,卻反被擊殺,而且丢失了上品靈器天禁之門。事後後悔招惹如此大敵已經來不及,擎羽門唯有盡力鏟除這名心腹大患。
絮紫嫣掀開了紅蓋頭,異彩連連地看着白眉老祖。
她雖然修爲不高,但卻十分确信,這白眉老祖的到來,絕對和虛若谷有關!
而就在她看向白眉老祖的時候,白眉老祖也朝她看了過來,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緩緩出聲:“絮紫嫣,好久不見。”
這目光,自然是屬于虛若谷的,他發現,絮紫嫣現在似乎頗有虛弱,體内精氣以及神識都很有虧損,似乎是受過傷的樣子?
而乍聞“絮紫嫣”三字,絮紫嫣臉色一變,眼中露出驚疑之色。
因爲除了兩位師叔和其他幾位供奉老祖,誰也不知道她的真名,就算是太子都是如此。
如今這三個字從白眉老祖口中吐出,還有那十分熟悉的神态,以及帶着一絲陰陽怪氣的語氣,都像極了一人——
那大玄帝國皇帝卻在這時站了起來,聲音蒼老地拱手道:“白眉前輩,今日乃是小兒婚禮,前輩既然恰逢其會來到,不妨下來喝一杯薄酒,做一份見證。”
“讓一具屍體來做見證也沒問題嗎?”
受操控的白眉老祖語氣怪異的這句話,令得大玄帝國皇帝一怔。
虛若谷沒再理會那身穿龍袍的老頭,操控着白眉老祖笑了笑,盯着絮紫嫣道:“絮紫嫣,你不是一直等着我來麽?現在,我來了!”
“虛若谷,真的是你?”絮紫嫣面露狐疑,有些不信。
虛若谷搖頭:“當然不是我本人啦,隻是傀儡而已,你都給我布下這麽大的局,還指望敢這麽正大光明的出現麽?”
此言一出,整個廣場的來自各勢力的強者都是一怔,旋即就釋然了,覺得這樣才比較符合正常,如果換做自己,也可能用類似的方式。
不過,這番話不啻于從側面證實了,那白眉老魔果然已經是死在虛若谷的手上,不然怎麽會被煉成傀儡?
一時間,許多人的神色都凝重了不少。
而就在這一刻,一股強烈的能量波動和空間波動出現,天空閃耀出了光華,令得所有人臉色再度一變,擡頭看去,隻見天空之上竟然顯現出了一座半圓形籠罩的大陣!
若是從高空看下去,便能看到,這整座皇宮,竟然都被一座大陣所籠罩!
“這是怎麽一回事?”
“敵襲?”
“快來人,保護皇上!”
……
紛亂嘈雜的聲音響起,許多人驚呼起來,廣場上出現了些許的混亂,不過絕大多數人都是見慣了大場面,雖然有着些許驚惶,卻仍有鎮定,反倒是那些大玄帝國的那些皇子皇女,顯得很是失措,大呼小叫。
在場的強者更是一個都沒有動,因爲神念掃蕩間,他們都是察覺出來,覆蓋了整個皇宮的,乃是一座巨大的空間傳送陣,沒有實質性的殺傷。
倒要看看,這虛若谷要玩什麽花樣。
空間一下扭曲變化起來,眨眼之間,整座大玄帝國皇宮,憑空從原來的地方消失,隻留下一個猶如隕星撞擊之後殘留的巨大坑洞,令得無數大玄都城的民衆瞠目結舌,露出見鬼似的神色。
這就是虛若谷在過去三日時間中布置出來的手段,他圍繞皇宮外圍走了一圈,暗地裏以法則布陣,布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傳送結點,每一個結點都埋藏了一枚空間戒指,其中有着數以數十萬斤計的元晶,最終才布置出了一座十分繁複的時空傳送大陣!
挪移的不是空間,而是時空,和空間挪移最大的區别在于,時空挪移一旦進行,隻要能量足夠,無論是去往第一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能眨眼即至,省去了空間挪移過程的時間!
這座大陣十分強大而隐蔽,在未被激活之前,就算是返虛境修士都無法察覺,一旦激活,卻扭曲時空,颠倒乾坤,轉瞬間生生挖地千尺,将整個皇宮都給傳送挪移到了十餘億公裏之外。
轟!
轉眼之間,空間恢複正常,占地超過百餘萬公裏的巨大皇宮,從遙遠的空間之中顯現出來,轟然降臨在一片無際平原之上。
能量耗盡,傳送大陣自行瓦解。
數千道神念從天而起,掃蕩開去,待發現外界環境,大玄寶殿之外廣場上的諸多第一界強者,都是露出了深深駭然,他們都反應過來,這是時空挪移。
這種時空挪移陣法,在第一界的史料記載中都極少出現,就算真正宗師境界的陣師,也未必知道這種類型大陣的布置方法,沒想到虛若谷竟然有這種手段?
不過,也就是第一界的修士頗多震駭而已,來自更高位面的那些修士,卻都十分淡然,不以爲意,這種手段在他們原來的位面世界,太過普遍了。
“虛若谷,你将整個皇宮挪移至此,是什麽目的?”大玄帝國九位供奉老祖之中,一名灰袍修士緩緩出聲,帶着一種凝滞天地的窒息壓迫,冷冽的目光,投向了半空中的白眉老祖。
其餘修士,也紛紛看着白眉老祖,既然知道這隻是一具傀儡,倒是沒有人在第一時間向其出手,就算将之擊殺也是無用,不如靜觀其變。
“也沒什麽,隻是怕等會傷及無辜而已,畢竟,若是發生大戰,整個大玄都城都将毀于一旦,你們看,我其實是一個很善良的人。”高空之上的白眉老祖笑眯眯地道。
不過他這句話,卻顯然沒有引起太多認同,許多人都投以懷疑眼神,覺得其中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唯有了解虛若谷的絮紫嫣知道,其實真的就隻有這麽簡單。
虛若谷此人雖然有時會變得癫狂,心狠手辣,骨子裏其實是個尊重生命的人,可說是他做人的一個底線,否則當初也不會爲了子烏市百萬人的性命,而瘋狂到甯可自毀也要阻止她飛升了。
不過同時絮紫嫣也是心中微沉,因爲虛若谷既然敢做出這種舉動,就說明他有着自己的計劃,扭轉于己不利的局面。
隻是聰明如她,也實在想不出,虛若谷能有什麽手段,能夠戰勝在場這麽多返虛境修士,僅僅憑借一具傀儡?絕對沒這麽簡單……
白眉老祖搖搖頭,似乎不願意多費口舌解釋什麽,對下方衆人道:“在座的諸位,有一些與我虛若谷有仇,有一些沒有,不過不管有仇沒仇,在這裏我都給大家一個機會,誰若選擇現在離開這座皇宮,就算有仇,也可一筆勾銷,若是堅持留下,那麽,你,以及背後代表的勢力,就将是我虛若谷不死不休的敵人,選擇權在你們自己手上,希望你們能夠好好考慮!從現在開始,十分鍾的時間,十分鍾後,我的真身将會出現,正大光明與剩下的人一戰!”
此言一出,許多人都笑了起來,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個瘋子。
“這家夥是在開玩笑嗎?他以爲他是誰?竟然威脅我們?”
“大言不慚,想要以一人之力,對抗天下強者麽?就算是擁有最大異寶,也不該如此狂妄!”
“哼!我北域赤淵門選擇留下,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
“我南華門也留下!”
“從來沒有人可以威脅大洪帝國!不用十分鍾,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大洪帝國,選擇留下!”
“交出最大異寶,還有其他的法寶,自廢修爲,跪地求饒,也許還能活命!大秦帝國,留下!”
許多人都發出或狂傲或不屑的聲音,看白眉老祖的眼神充滿了譏諷。
不過也有人選擇了退卻,大齊帝國的使者第一個起身,向高空中的白眉老祖拱了拱手,沒有說什麽,直接率人離去。
還有其他不少勢力也是同樣的選擇,他們原本就沒打算加入那所謂聯盟,最大異寶雖然可貴,卻也絕對不是他們所能染指的,告罪之後,紛紛破空離去,很快消失。
對于這些離去的勢力,沒有人挽留,少一個人,便少一份競争。
傳聞之中,虛若谷除了那最大異寶之外,還有幾件不俗的法寶,就算最後吃不到肉,得嘗一口湯也是好的。而且,此人飛升至真界之後,修爲一路突飛猛進,身上必定藏了巨大秘密,若是能夠挖掘出來,也許會是一座寶藏!
許多勢力來人,懷着各種詭谲的心思,紛紛鎮定坐着,嘴角冷笑地盯着白眉老祖,其實已經是在暗暗準備起來,隻等着十分鍾一結束,虛若谷的真身顯現出來的時候,立刻出手。這種準備,不光是針對虛若谷一人,也是針對其他的勢力,屆時,爲了争奪最大異寶,很可能會發生一場慘烈混戰。
而在諸多強者之中,以秦翩翩的兩位便宜師兄最爲怨氣深重,他們不求最大異寶,隻求最快速度,讓虛若谷死在他們手上,暗地裏,已是将道器都給準備好。
随着時間的推移,走的人越來越少,而絮紫嫣則越想越覺得不對,有種莫名的不安,不知什麽時候她來到了大玄帝國九位供奉所在的區域,對兩位身穿白袍的師叔傳音道:“兩位師叔,以我對虛若谷的了解,他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必定有着陰謀,還請務必小心!”
聽到傳音,兩名白袍修士皆是一笑,不放在心上。
“無須擔心,他就算再厲害,有天大奇遇,也不過是第一界之修,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不錯,他不算什麽,隻手可擒,對那最大異寶,我們倒是有了幾分猜想,如果猜得正确,能夠得到的話,你将之帶回第六界師門,乃是大功一件!”
絮紫嫣一想,也的确如此,真界總共就九大世界,兩位師叔來自第六界,就算是在借機下到第一界的所有上界修士當中,也已應該是屬于頂尖的,現在縱然修爲跌落,但功法和法寶仍在,豈會收拾不下這虛若谷?
這麽一想,心頭的不安才驅散了不少,不過她仍是呆在兩位師叔的身邊,以防萬一。她知道虛若谷要真要出手,第一個要殺的對象就是她。
不知不覺,十分鍾便已經到了最後的五秒。
該走的已經走遠,該留的都已經留下。
留下的勢力中,大玄帝國、大秦帝國、大洪帝國算是首屈一指,其次就是東域擎羽門、西域玄冥魔道、南域南華門、北域赤淵門四大一流門派,其次還有九個分布四域的頂尖二流門派也是膽大包天,想要借着人多勢衆分一杯羹。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對最大異寶感興趣的神秘散修,也是選擇留下。
不過,大玄帝國這邊,爲了穩妥起見,那些皇子皇女皇孫,在大玄皇帝的示意下,乃是被護送離開,而皇宮深處老皇帝的諸多**佳麗和宮女,也被派遣修士收入元器法寶之中,一起帶走遠遁。
偌大皇宮,幾乎就隻剩下廣場上的這些人。
從遼闊的草原之上,吹來了帶着青草氣息的空氣,卻絲毫不能令已然壓抑的氛圍有絲毫緩和,許多修士寬袖之中,已經顯現出了法寶的光芒,眼神由甯靜變得充滿凜冽甚至帶着殺意。
五秒之後,從白眉老祖的手腕上,光華忽然一閃,一道身形顯現出來,模樣年輕,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俊俏,嘴角似笑非笑。
正是虛若谷!
絮紫嫣在這一刻瞪大了眼睛,她本以爲虛若谷會有什麽詭計,不可能真正現身,沒想到竟然真的出現?
而就在虛若谷真正現身的這一瞬間,如同引燃了火藥,幾乎所有人都動了,同一時間,至少有超過兩百道身影向着虛若谷飛掠過去,許多用來捕捉的法寶扔了出去。
然而下一瞬,将近六十股毀天裂地的時空威壓從不同的人身上爆發出來,各種時空威壓相互抗衡、傾軋,轟隆之中,方圓數千裏空間承受不住,直接崩碎成爲黑洞,率先沖起的絕大多數人如遭雷擊,七竅噴血,紛紛以比原來更快的速度向下爆射。
返虛境修士,雖然封印了自身力量,但仍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借助時空之勢,爆發時空威壓,足以橫掃一切返虛境以下修士!
隻一瞬間,至少有超過一百五十人失去了競争資格!
修爲弱一些的修士,甚至直接在這種威壓沖擊之中神識湮滅!
然而,就算同是擁有時空威壓,也有強弱之分,頓時顯現出差距來,有五股時空威壓,格外恐怖,直接就将其他的返虛境修士都給排斥開去,一下成爲第一集團軍。
這五股時空威壓的主人,其中兩人,正是絮紫嫣的兩位師叔,他們一眨眼就将絮紫嫣收進了法寶空間,保其周全。還有兩人,乃是和虛若谷有着深仇大恨的來自第五界雷獄門的兩位,雙方雖然相差一個世界,但境界粉碎之後,對時空之勢的借助方面,真的沒有多大區别,幾乎是達到了所能借助到的時空之勢的頂峰。
那第五人,卻是一位神秘散修,粗看上去其貌不揚,排座之時位置靠後,沒想到突然爆發出來,竟然如此驚人。
這五人皆是施展出了強大的身法,身形皆快得不可思議,不過虛若谷本身就隻離地十來米,所以幾乎是一眨眼,五人就幾乎同時到了他的周遭不到一米之處。
“虛若谷,爲我師妹償命來!”兩名雷獄門的修士發出充滿怨毒的意識怒吼,手中皆是出現了道器級别的兵刃,上面天地道紋閃爍起來,散發出強烈大道氣息,向着虛若谷當頭斬下。
“誰也不準殺他!”
“最大異寶非老夫莫屬!”
絮紫嫣兩位師叔和神秘散修同時出手,他們也是有着道器在手,光芒閃耀看不清什麽形态,散發出的大道氣息卻格外驚人,一面揮動法寶擊向雷獄門修士的道器,一面同時伸手向虛若谷籠罩過去。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虛若谷身周,突然浮現出了許多件法寶!
無名法螺,無縫天衣、偃月魔刀、戮皇神槍、混元之盾!
五件品階不一的道器!
除了護心鏡和從白衣青年那得到的道玄劍,虛若谷最近得到的其他道器,全部顯現出來!
強烈的大道氣息和能量波動,從這五件道器之上湧現出來,卻呈現出極度的不穩定,有一種即将毀滅的味道。
虛若谷的眼中,現出了猙獰和瘋狂。
“什麽!五件道器!”
“這種波動,難道是要自爆道器?”
“不好!他要同歸于盡!”
“快退!”
五名上界強者,皆是露出了驚駭欲絕的神色。
有人想讓虛若谷生,有人想讓虛若谷死,有人想得到虛若谷身上潛藏的秘密,卻惟獨沒有人将虛若谷當成真正的對手。
然而在這一刻,形勢颠倒。
誰都沒有想到,虛若谷會有五件道器,更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法寶自爆,做出這種同歸于盡的舉動!
隻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完全超脫了常理,不合邏輯。
人都是怕死的,如果不是真的被逼到了絕境,誰願意和敵人同歸于盡?
如今這狀況,絕境是不假,但卻似乎是虛若谷自己選擇走到這一步的,難道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着?就算死,也要拉上所有人墊背?
“此人瘋了!”這是五名上界強者在這一刻一模一樣的想法。
先前隻恨不能第一個達到虛若谷身邊,現在他們卻隻恨自己不能多長兩條腿,退到天涯海角,他們紛紛運轉自身道器,上面天地道紋閃爍,在面前交織成一片領域。
他們哪裏知道,虛若谷根本是有恃無恐?他體内的護心鏡可是逆皇的貼身法寶,當年逆皇與第八界界王大戰至隕落,這件法寶都沒有完全損毀,可想而知有多麽強大,所以虛若谷根本不怕這等程度的自爆!
不光是這五大強者,廣場上的其他人,也是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猶如浩瀚宇宙在眼前即将崩滅般的可怕氣息,紛紛露出了驚恐之色。
五件道器爆發出了比太陽更加熾烈萬倍的光芒,這種光芒便已是帶着極大的殺傷,許多人的眼睛當即就瞎了。
“爆!”虛若谷神色猙獰,發出震天爆喝。
轟!
五件道器爆開,天地在這一刻崩塌,連光線都被毀滅,時間都被模糊,方圓三萬多公裏範圍内化爲了混沌黑暗,足足維持了十多秒,空間才得以重組,逐漸縮小,最終徹底恢複。
一個碩大的天坑,出現在了草原之上,連極深處的地殼都被炸開,顯露出了蘊含可怕熱力的不斷翻湧的岩漿。
轟隆一聲,好似火山爆發,地底岩漿瘋狂爆竄起數千公裏高,沖出了天坑,形成一根巨大的岩漿柱,沖入雲端,向四面八方爆了開去,刹那間無盡火雨天降,方圓近百萬公裏,盡成一片火海,大地的水分在劇烈流逝,植被枯萎燃燒,不過幾個呼吸,以天坑爲中心,一片沙漠開始成形了。
正所謂“天雷地火”,無論天雷還是地火,都是這天地間最爲兇猛的自然力量之一,這地火的厲害程度,比起禁忌血山之中的白色煞火都不弱,足以将返氣境修士都一下燒成虛無。
而在這一爆之中,皇宮自然第一時間化爲灰燼,而皇宮内的人,個個猝不及防,沒料到虛若谷一上來就會施展出如此狠絕的手段,眨眼就死去了九成九,那些第一界的返虛境修士,一個都沒有活下來,即便是從上界下來的修士,有強大法寶護身,卻也在毫無防備之下,連法寶都來不及運轉,幾乎全部死去。
損失慘重!真正損失慘重!隻此一爆,就足以重構整個第一界的勢力格局!
“噗!”
十餘萬公裏之外,一道身形混雜在火雨之中,如隕星般從空中墜落,砸出一個近千米寬的大坑,坑底之人,赤身裸體,臉型消瘦,猛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眼中猶有驚恐之意。
此人,正是絮紫嫣的兩位師叔之一。
他的身下,正有一面散發着大道氣息的晶盾,此刻卻是布滿了裂痕,剛剛萬分危急之下,正是憑借着這面防禦道器,他才躲過一劫。
一聲脆響,這面道器竟然在這一刻粉碎成末!
“師弟啊!”
瘦臉修士不斷咳血,發出一聲悲嚎,剛剛爆炸擴散的一瞬間,他已是看到,自己的師弟雖然祭回道器擋在面前,卻仍然無法抵擋那近距離的一爆,道器毀滅,整個人化爲飛灰。
“若不是境界粉碎,肉身精氣散失,強度大不如前,區區道器自爆——可惡啊!可惡的虛若谷!”瘦臉修士心中無比不甘,發出悔恨怒吼,恨不能将虛若谷碎屍萬段。
然而他知道虛若谷肯定已經死了,在那種情況下,沒有道理不死,他想要報仇都沒辦法。
“好在,嫣兒是收在我的法寶空間之中,不然她肯定會跟師兄一起死了……”瘦臉修士心中生出慶幸,回想先前一幕,他很是疑惑:“那虛若谷,究竟是到哪裏得到的那麽多道器?其他的道器倒也不算什麽,隻有二品三品的層次,但那件法螺狀的道器,卻不得了,絕對是五品以上的道器!這樣的道器,在第六界都是極爲少見,他竟然能夠擁有?若非是有那件道器加入自爆,師弟不會死!”
微微喘息,瘦臉修士掙紮着想要站起來,縱然是受到道器晶盾守護,他的肉身和神識也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靠近崩潰的邊緣。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離開這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他身形剛剛站穩的一刹那,其身後的空間之中,陡然有一柄長劍刺了出來,寒光乍洩,詭秘無息。
這種刺殺劍法,也許并不被瘦臉修士所看在眼裏,從第六界下來的他,一生當中不知見識過多少高明的同類劍法,然而此時此刻,境界粉碎加上身受重傷,卻對他産生了緻命的威脅。
當他意識到危險的時候,身形挪移閃避,卻因爲重傷之軀慢了一線,眨眼被劍鋒刺穿了後背,刺破了肺葉。
一股強橫霸道的真元從劍身之中爆發,化爲禁制,瞬間禁锢了瘦臉修士全身修爲。
“你!”
瘦臉修士吐出一口血,臉色露出不可置信,卻根本無法反抗,他先前爲了抵擋那緻命一爆,已經是不得已解除了體内封印,幾乎所有的返虛真元都用在了催動晶盾之上,如今是他最爲脆弱的時刻。
而出手暗算他之人,一身修爲近乎全盛,雖然用的是返氣真元,但兩相比較,卻比現在的瘦臉修士強大不知多少,高下立判,縱然瘦臉修士有再多的戰鬥經驗,通曉再多的奇門功法,也猶如無米之炊,無濟于事。
呲——
握住劍柄的手向前一送,劍身徹底貫穿瘦臉修士的身體,從其右胸口之處冒了出來。
空間之中無數比微塵還細微的小點凝聚成一道身軀,黑發飄揚,臉龐上的笑容帶着幾分邪意,不是虛若谷又是誰?
“意外麽?”虛若谷聲音輕柔地道。
聽到這個聲音,瘦臉修士的瞳孔猛然收縮,虛若谷雖然禁锢了他的修爲,卻并未讓他失去行爲能力,他艱難地轉頭,想要看清後面之人的面孔,一邊顫聲道:“不可能,你不可能能夠活下來的!”
“疑惑麽?”虛若谷嘴角輕笑,道:“那就帶着這份意外和疑惑,死不瞑目吧……”
不給瘦臉修士任何機會,一語方落,虛若谷事先積存于道玄劍中的龐然真元,一瞬爆發,肉身和神識已經瀕臨崩潰的瘦臉修士哪能承受得住這種沖擊,一聲巨響,爆成了大片血霧,神形俱滅!
虛若谷可不想犯那種電影中小說中反派的經典錯誤,殺人之前還啰嗦一大通,再給對手翻盤的機會。
殺人,和愛人一樣,不就求個痛快?
一甩劍身,虛若谷伸手抓住了一件從瘦臉修士身上爆出的一件法寶,居然是一本書,封面的文字,乃是三個如光影一般飄忽蕩漾的道文——蠱器訣!
虛若谷一眼看出,這本有着古怪名字的典籍,本身就是一件道器,而且等級不低,不必道玄劍差。
不過虛若谷對于這本典籍本身暫時沒有多大興趣,他所在意的是,躲藏在這件中品靈器法寶空間之中的人——絮紫嫣!
之所以能夠準确找到絮紫嫣,是因爲虛若谷體内的屏蔽了的死亡咒印,逆向追蹤,找到灰衣女子的位置,自然就找到了絮紫嫣——從先前還沒真正現身的時候,躲藏在法寶空間之中的虛若谷就已經發現,那隻“小黃雀”是躲在絮紫嫣身上一件法寶的法寶空間之中。
可想而知,瘦臉修士對于絮紫嫣的重視,面臨剛剛那等危機,也不願意将這件法寶取出來抵擋爆炸,生怕殃及到了後者。
神識力量注入《蠱器訣》之中,虛若谷立刻就發現了絮紫嫣,這個小女子顯然是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眉目中帶着幾分憂慮和不安,她甚至不知道這件道器已經因爲瘦臉修士的死去,而成了無主之物。
不過話說回來,以絮紫嫣現在剛剛返液境初階的修爲,其神識力量也不足以支持她煉化一件道器。
所以又隻好便宜了虛若谷,神識力量掃蕩之間,他将這本道器典籍都給直接煉化。
不過虛若谷沒急着找絮紫嫣談心聊天,因爲還有漏網之魚沒有殺死。
龐然神念輻射開去,虛若谷頓時感覺到了一絲氣息,身形晃動,很快就來到了一名渾身浴血的修士跟前。
這名修士不是别人,正是當初跟秦翩翩在一起的那名上界修士。
剛剛爆炸的時候虛若谷看得清楚,是與其同夥的另外一名修士最後關頭以自身爲肉盾,擋在了此人前面,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饒是如此,他的狀況也比剛剛擊殺的瘦臉修士更差許多,身子和腦袋都被炸去了半邊,好在肉身強大,正在進行自我恢複,被炸得缺失的地方有許多道蟲子一樣的肉丘不斷向外拱,凝結成新的骨骼筋肉。
“你——”看到虛若谷,這修士僅剩的半邊臉龐抽搐起來,一隻充血的獨眼瞪大如牛眼,露出震駭與驚恐。
虛若谷二話不說,提起道玄劍就斬落在了這來自第五界雷獄門的修士身上,劍光一閃,轟隆巨響,斬出一道天塹一樣的溝壑裂縫,直接将這人給斬死了。
還剩一人,那神秘散修也是未死,尚有一口餘氣。
虛若谷剛要有動神作書吧,突然神情一動,因爲他感應到了空間陣法的波動,此人竟然也能虛空結陣,直接挪移傳送而走。
“罷了,最後隻走脫一個,也算是大獲全勝。”
虛若谷沒再追趕,旋即心念一動,絮紫嫣直接就遭受到法寶排斥了出來,狗吃屎一般摔在了他的面前。
外界仍是火雨紛飛,熱浪翻湧,一派末日浩劫的景象,不過虛若谷支撐起一道結界,将所有火雨都給阻擋在外。
便在這樣的氛圍中,他臉上露出了發自内心的燦爛笑容,道:“絮紫嫣,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
絮紫嫣聞言,嬌軀便是一顫,她擡起頭來,看到虛若谷,心中不由一沉,然而她心中仍是有着一分指望,向四周看到,卻根本不見自己的兩位師叔,所能看到的,唯有從天空不斷降下的燃燒着火焰的岩漿——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這才多久時間?三息?還是四息?
絮紫嫣怎麽也想象不出來,虛若谷到底施展了什麽手段,令得四周成爲這般景象,更令得圍殺他的諸多強者、包括她的兩位師叔在内,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不過,師叔明明是将自己收進了法寶空間,如今這法寶竟然落到了虛若谷的手上,難道說……看着手持《蠱器訣》的虛若谷,看到他臉上陽光燦爛的笑容,絮紫嫣隻感覺陰風遍體,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虛若谷,你究竟幹了什麽?”
絮紫嫣盡量維持語氣平靜,整了整衣服,想要站起來,卻冷不防被虛若谷一腳踢在臉蛋上,再度摔了個狗吃屎,美麗性感的嘴唇磕在散發滾熱的碎石上,滲出了血液。
她黛眉輕皺,身姿纖細柔弱,絕美而帶着嬌媚的面龐現出一絲痛楚,柔柔弱弱的模樣我見猶憐,任何男人見了,都忍不住會生出要狠狠摧殘她的欲望。
然而虛若谷毫無所動,笑容不變:“不必白費功夫施展媚功了,早已看清了你本質的我,是不會再上你的當的,你就這麽說話吧,現在的你,隻配仰視着跟我交談……”
就這一句話,便令得絮紫嫣的嬌軀真正因爲憤怒而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
面對任何人,她都可以從容,冷靜思索脫困的辦法,唯獨面對此人,一個不屑的眼神,一句充滿自傲和譏諷的話語,就能令得她徹底失去方寸,情緒暴露于外。
是否因爲,她也曾經喜歡過他?因爲更加在乎,所以才容易被撩動心弦?
“至于我幹了什麽?你不是已經看到了我?我隻用一秒鍾,就将你辛苦布下的局,你所有的依仗,都徹底粉碎了。”虛若谷露出了認真的神色,道:“雖然代價大了點,但,真的很爽,現在,輪到你了!”
“你要殺了我嗎?”
虛若谷詫異道:“難道你還覺得自己有第二個下場嗎?”
絮紫嫣仰視着虛若谷,确認他那詫異中,真的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成分,一顆心不知怎麽,突然平靜下來,發出了一聲輕笑,淡淡道:“虛若谷,你知道你這個人,最讓人讨厭的地方是什麽嗎?”
“哦?”虛若谷嘴裏應着,卻是将《蠱器訣》收了起來,雙手握住道玄劍,在絮紫嫣的各個部位比劃來比劃去,好像是在找什麽地方比較下刀。
“你太小人了,你明知道自己是一個小人,卻又格外驕傲,絲毫不屑于去掩飾自己是個小人,自私自利,絲毫不在乎他人的感受!”
虛若谷最後把道玄劍的劍鋒比在了絮紫嫣纖細的脖子旁邊,無奈道:“拜托,殺豬之前,是要有多在乎豬的感受?最多隻是會在乎從哪個地方下手會比較放血快吧?這就是你要說的遺言?那也太沒趣了……不如這樣,臨時前你說點好笑的吧?這樣我下手利落一些,你也少一些痛苦。”
“知道嗎?我現在很慶幸,慶幸當初的自己及時懸崖勒馬,沒有真正喜歡上你……如真的喜歡你,你将是十分痛苦的一件事,因爲,你根本不會也不懂去如何喜歡一個人。不過,我現在倒覺得,我和你頗爲相配呢……一個歹毒心腸的毒婦,一個處處算計的小人。”絮紫嫣無視脖子邊傳來的刀鋒森寒,神情平淡,似乎看透了生死。
“曾經差點喜歡我?這就是你最後要說的笑話嗎?真是一點都不好笑。”
虛若谷聲音平靜。
他的臉上,經常會有那種燦爛若陽光的笑容,笑給别人看,笑給自己看,可是很罕見,現在他的臉上,真的沒有一點笑容。
然而結界外面漫天降落的火光照耀在他的臉上,卻讓他的面目好似在不斷地扭曲,仿佛歇斯底裏。
絮紫嫣望着這張曾經讓自己牽挂讓自己痛恨了許多年的面孔,輕聲道:“如果下輩子再遇見你,我可能,不會愛你。”
“你死了,我也許會有些寂寞。”虛若谷也低着頭,看着那張火光中顯得更加妖豔的面容,說了這句話。
然後,揮劍。
絮紫嫣的頭顱飛了出去。
其神識,湮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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