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早上起來的時候,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想要用粉底遮蓋一下的,結果弄着弄着,她的眼睛又濕了。這個時候,正好有人過來,叫她吃早飯。顧卿卿沒了耐心,反正也遮不住,幹脆将臉重新洗幹淨,就這樣下了樓。
餐桌邊,駱宵已經提前在那裏坐好了。
他的坐姿很端正,可以拿去做禮儀模闆。此刻,他正低着頭,看着手上的财經報紙。
顧卿卿下來,他聽到響聲,擡起頭來,朝她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變化,疏離而客氣地朝她點了點頭:“顧小姐,早。”
“早。”顧卿卿艱難地喊出這兩個字,然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真是受夠了!
明明昨天晚上,已經做了一晚上的準備,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但是,努力了那麽久,剛才一見到駱宵,顧卿卿心裏建起的城堡,再次崩塌。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們有時候的客氣和禮貌,也會像針一樣紮穿人的心髒。那種疼痛,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滲入人的身體,順着血液,在身體裏慢慢地遊走。最後,變得麻木,卻又更疼了。
她甯願駱宵此刻沖她大吼大叫,用兇狠的語氣質問她,爲什麽要欺騙她?爲什麽要假裝“七七”待在他的身邊?甚至,他還可以問她,爲什麽要跟老夫人簽下那樣的合約?
可是,沒有,完全,沒有。
他待她,像是陌生人一般。
顧卿卿知道,她受不了這種狀态。
如果,再待下去,她或許會自己發瘋。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她便逃也似地轉身朝樓上跑去。
“顧小姐——”
身後,傳來駱宵不帶感情的聲音。
顧卿卿停了下來,她的雙手在顫抖着,她死死地要緊牙關,不想讓對方看出任何地異常。可是她卻忘了,她現在的反應在别人眼中,本來就是一種反常。
“什,什麽事?”
她沒有轉身,依舊背對着他。
這樣一來,顧卿卿就可以想象身後那個人,不是她認識的駱宵,隻是一個陌生人……這樣地自我欺騙,能讓她的情緒,短時間内鎮定下來。
“你要去哪兒?”
駱宵問。
可惜,現在的顧卿卿緊張又難過,否則她一定聽得出,駱宵聲音裏的質問和微冷,帶着微妙的情緒。
“我,我不餓。”顧卿卿抿了抿嘴,道。
駱宵在她身後,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審視着她。
顧卿卿隻覺得有兩道冰冷的目光,像是探照燈似的落在她身上,好像要撥開她的皮膚,看清裏面她極力想要隐藏的東西。于是,她說句“我想起還有事情要處理,失陪了”,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上了樓。
沒過多久,就聽到樓上傳來關門的聲音。
駱宵坐在餐桌前,望着她消失地方向。
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剛才的顧卿卿,可謂是落荒而逃。
爲什麽要逃跑?難道是因爲他太可怕了?
駱宵的眼神,漸漸變深,他想起了昨天從阿飛那裏,聽到的一些有關“他”和顧卿卿的故事。
不知怎麽地,他的心裏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