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本台剛剛得到的消息,在本市連續作案十餘起,殘忍殺害二十餘人的兇手韓某于今早被警方擊斃,目前警方正依法對其住處經行搜查……”
陰暗的地下室裏,一個男孩蜷縮在牆角,眼睛死死的盯着電視畫面裏那個躺在地上的模糊身影,他最敬重的人,如今卻以這樣一種方式告别了自己。
頭頂上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緊接着一個粗重的男聲說道:“這下面好像是空的,那家夥該不會在下面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話音剛落,随着一陣悶響,一縷手電筒的亮光照進狹小的地下室,他的身體不住的顫抖着,不知是因爲恐懼還是憤怒。
木質樓梯上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他瘦小身體的蜷縮在牆角裏,嘴裏喃喃道:“兩個男人,一個女人。”
随着地下室的燈被打開,三名警察瞬間被眼前的情景驚得目瞪口呆。
狹小的地下室裏堆滿了各種書籍,在房間的一角還有一個簡陋的試驗台,上面擺放着各式各樣的實驗儀器,仿佛先前住在這裏的不是一個窮兇極惡的殺人犯,而是一個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
那名女警察最先發現了畏縮在牆角的他,難以置信的說道:“快看,那裏還有個小家夥。”
三名警察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這讓他很不自在,更何況其中一名瘦高的警察他還在剛剛的電視畫面中見到過。
“你叫什麽名字,爲什麽在這裏?”女警察一邊輕聲詢問着,一邊慢慢向男孩靠近。
小男孩咽了一口唾沫沒有說話,頭也埋得更深了。
“不用問了,他叫韓楓,今年十三歲,是那家夥的兒子。”那名瘦高的男警察說道,手中拿着一個剛剛從桌上發現的記事本。
“不要碰我爸爸的東西!”男孩猛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如同野獸一般狠狠的盯着瘦警察手中的記事本。
另一名偏胖的男警察見狀,哈哈一笑:“看不出來這小家夥脾氣倒是挺大的,老劉,那本子上都寫着什麽?”
老劉随便翻看了幾張,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這應該是那家夥的日記,裏面寫的全是些荒唐的東西,什麽血族還有惡魔之類的。”
“我早就說過那家夥是神經病。”胖警察一邊說着,一邊随手從旁邊堆積如山的書中拿了一本,書中記載的全是一些發生在世界各國的未解之謎,其中有些部分還特别标注着,似乎有别的用意。
“這些書和實驗品都是你父親的嗎?”胖警察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和下來,不會吓到那個已經噤若寒蟬的小男孩。
男孩點了點頭,從老劉手中奪過那本筆記,在老劉看來,那東西和案件無關,拿走也無妨。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這孩子談談。”女警察對兩名同事說道。
在地下室這令人窒息的環境中,那兩人正好有些發悶,随口囑咐了幾句便沿着樓梯回到上面。
“你爲什麽躲在地下室裏?”
“爸爸說是爲了保護我。”
“你上過學嗎?”
由于隻剩下那名女警察,男孩的情緒顯然已經沒有先前那麽緊張,他搖了搖頭道:“沒有,實際上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下室,我對外界的認知僅僅通過一台老舊的電視機和那一堆舊書。”
“你是說這些書你都看過?”女警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要知道那些書很多都是晦澀難懂的古籍和外文著作,少說也有上千本。
男孩點點頭:“我隻要看過一遍的書都能倒背如流。”
女警察顯然有些不太相信,彎腰拿起一本名叫《以諾克書》的古籍,随手翻開一頁道:“第一百五十六頁第一段。”
男孩毫不猶豫的說道:“移動并且展現你自己,開啓你的創造力所具備的神秘力量,請友善的對待著我,因爲我和你同樣都是神的仆人,也是那個最高的被召喚者最真的參拜者。”
似乎是怕對方聽不懂,男孩頓了頓又解釋道:“這是召喚咒語的起源。”
似乎還有些不太相信,女警察又一連挑了四五本書進行詢問,每一次男孩都能準确無誤的背誦出來。
女警察緩緩合上書,對于男孩超乎常人的記憶力她已經完全信服,轉而說道:“你爸爸的事我想你已經知道了,如果你在西京市沒有其他親人的話我們就要考慮把你送到福利院了。”
男孩并沒有表現出抗拒,他平靜的走到牆角的床邊,拿起背包随手将父親的筆記和幾本父親做過标注的書裝了進去。
整整十三年,韓楓從來沒有走出過這間地下室,這座老房子。女警察從口袋裏拿出一副墨鏡遞給他,長時間身處暗處會受不了強光的刺激。
溫暖的陽光,嘈雜的人群,一切人們********的東西在韓楓眼中都是那麽陌生,他忽然有些害怕,試圖回到那個陰暗的地下室。
忽然,父親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這就是你要守護的世界,你遲早要一個人面對這一切。”
他左右打量着,試圖找到這聲音的來源,但是目光所及,周圍全是橫眉冷對的看客。
“快看,這就是那個殺人犯的兒子。”一個尖銳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韓楓微微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這個稱呼,他知道父親在做什麽,這些可憐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看似和平的世界正是由許多像父親這樣的人默默守護着。
而在西京市另一邊,幾個神情嚴肅的男人正圍坐在一張圓桌前,桌子上擺放着一沓資料。
“難道我們真的要看着老韓至死還要忍受世人的誤解嗎?”一個留着齊肩長發的男人氣憤的說道。
“加入了龍組,他早就做好了殉職的準備。”說話的是這夥人的頭目,年紀約莫四十出頭,右眼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
“那孩子身上的秘密呢,要不要告訴他?”長發男憂心忡忡的說道。
“他還太小,有些事他還沒必要知道。”刀疤男繼續說道:“不過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成長爲一個合格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