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點了點頭,“謝謝您醫生,我父親的病情我很清楚,謝謝您能坦率的告訴我。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夠告訴我,我父親現在這個情況,他還能維持多久?”
醫生面露難色,“徐先生,對不起我不能滿足你這個要求,我是一個醫生,無論從任何角度上我都我都不能對病人的病情做出任何不合理的推斷。”
醫生說道這裏,我在一旁聽出了醫生的意思,我走上前去拉了拉老二的手,“二哥,别難爲人家醫生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他也有他的難處。”
老二聽了我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麽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忽然間氛圍變得有些尴尬,剛才醫生話中所包含的意思在大家内心都有所定論。而醫生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被佟曉雅攔住了,“醫生,您剛才說給伯父轉到ICU病房,那樣會對伯父的病情起到什麽幫助麽?”
醫生轉身看着我們,很幹脆的說道:“那裏會給病人更好的照顧,病人的任何病情都會在第一時間傳遞到主治醫師那裏,而且護士也會24小時進行監護,也算是給你們适當的減少壓力。但是病人的病情我還是不能爲你們做出任何的推測,如果你們相信奇迹,那你們就祈禱奇迹的發生吧!”
我們三人站在原地沉默了,這一刻我的聰明才智仿佛都沒用了,我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老二,這一刻的時間似乎凝固了。我們三人就這樣站在原地,沒有眼淚也沒有嘶吼,或許這一刻我們的内心都在這掙紮,我們都害怕打破這一刻的靜止,千言萬語我們無從開口,千思萬緒我們無法言喻。此刻我真正懂得了什麽叫做“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或許我們都會經曆這種時刻,但是老二今天提前讓我感受到了這種生離死别感覺。
下一刻,老二率先開口了,“一凡、曉雅,很多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什麽?有些事情就注定是要讓我們後悔對不對?還記得兒時我們做過許多的錯事都會得到父母的原諒,而如今他需要我,可是我卻無能爲力。這是不是命運的譴責,我從他們身上得到的是無私的愛,我們能做的隻有無以爲報麽?”說着老二的眼淚湧出了眼眶,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得到了釋放。這一刻我看懂了許多,佛說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别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生離死别,情難自已,我們在苦痛中學習成長。可是無論你多麽堅強,你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至親将要離去。
“漢陽,别哭了!你爸不希望你這樣,你爸這一生都活的很堅強。我相信如果他走了他依然希望我們活的更好。記得他曾說過,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你知道你爸爲什麽會讓你去當兵麽?原來你在部隊的時候他總跟我說,肩膀上的擔子越重男人的肩膀就會越寬,男人腳下的路越坎坷人生的路就會更廣,男人心中的火苗越雄壯前途就會更明亮。我一直害怕你爸他走在我前面,你爸一直是我的依靠啊!可是如今你爸想要換一種方式來保護我們,我們又怎麽能讓你爸走的不開心?将來有一天你也要成家,你也會成爲别人的依靠。來,跟我進去看看你爸。”老二他母親的一番話讓老二停止了哭泣,老二用手擦了自己的眼淚。老二起身挽住了他母親的胳膊,“媽,我知道,我明白,我……”
老二哽咽的聲音還在醫院走廊中回蕩,老二他母親輕輕推開了病房的門,老二的父親平靜的躺在病床上,給人的感覺就如同睡着了一樣。我和佟曉雅陪在老二和他母親身邊,這一刻,即使是我都不願接受眼前這所謂的事實。
徐母(老二他母親)拉開了病床旁的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拿起床邊的一條白毛巾,輕輕的爲伯父擦拭着臉。老二正要去拿,卻被他媽推開了。“你爸愛幹淨,現在啊他不能自己洗臉了,但是他肯定知道我在給他擦臉呢!漢陽你爸的路要結束了,可是你的路才剛剛開始。無論你以後要怎麽走自己的路,你都要記得給自己的心中留下一片淨土,隻要你心中一直保有那份淨土,你就永遠不會迷路。”徐母說完這些話,就看到病床上伯父的手指輕輕的動了動,接下來就聽到了儀器的報警聲。
醫務人員沖了進來,正要給伯父進行搶救。而就在這一刻老二卻把他們攔住了,“算了,我爸他對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麽留戀的了,這對我爸來說未嘗不是一種解脫。”老二轉身走到病床前跪了下來,“爸,我知道你剛才聽見我媽給我說的話了,您兒子我長大了。您放心的走吧,現在我的肩膀能夠擔起您放下的重擔,我會照顧好媽的。兒子今生沒能盡孝,來生我再做你兒子再報您的養育之恩。”說罷向着伯父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老二起身後醫生走到了伯父的床前進行了最後的檢查,之後便輕輕的用白布将伯父蓋了起來。令我驚奇的是這時徐母并沒有哭,而是輕輕将佟曉雅拉到了自己的身旁,緩緩像佟曉雅說道:“曉雅,這段時間阿姨謝謝你,謝謝你對漢陽的照顧,也謝謝你爲老徐墊付的醫藥費。阿姨不知道應該怎麽報答你,但這些都算我們徐家欠你的。”說着從手上拿下了一個翠綠的玉镯,“這個是我們徐家祖傳的,今天阿姨把它給你,不管怎樣你一定要收下。老徐走了,走的很安詳,但是我們徐家虧欠你太多,這個你還是收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