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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楓聞言,心想,總算千藏萬躲的,還是沒逃過啊。
眼見得這個疑問不回答,對方定是不會輕信了自家,那後面的話是不是也會狠打折扣,不盡不實?
知少爺無奈,隻好把前世學習翡翠知識時混過一段典當行小夥計的經過改版輸出,畢竟是親身經曆,換掉時代背景和人物習俗,多少還是能夠自圓其說,說不準打個馬虎眼也就蒙混過關了。
“說來話長,”知楓斟酌着語氣用詞,緩緩開口,“我十三歲被王爹王娘收養,在驕陽縣萬山千澤之地長到現如今,也是懸懸四年光景,這段時間的确和翡翠半點緣分也挨不上邊。”
知楓先是順着對方話頭,做了一些鋪墊解釋,知少爺相信媸博精益兄妹既然要讓自家摻和到此事中來,必然提前會對自己的身世經曆、行事作風、爲人秉性等等這些都做過充分探究。
這個,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啊,想那媸博精益和媸博嬌娥,顯然都不是易于之輩,說其乃是人精也不爲過,這些起碼的處事細節若說沒有提前搞清楚,估摸着連那頭小無腦的暗影青衣兇獸,血羽厲鸾都不帶信的。
所以知楓盡量将自己已爲世人所知的一面,在五國亂世時期的人生經曆坦誠相告,反正也就這點東西,自己說總比對方點破強。
媸博嬌娥點點頭,顯然知楓所言和其掌握的信報相差不多,應了一個‘基本屬實’。
“我十歲之前,乃是生長在一個殷實的商賈之家,”說完那些鋪墊,知少爺開始瞎比比,反正無法解釋就胡編濫造,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我家祖上乃是起升店的首席大朝奉,數代傳承就是做的這個辨識物件、考眼力的營生。”
知少爺聯想起在懷遠城收拾嶽記起升店和做高利貸放回暖錢的張家老店過往經曆,心中更是有了計較。
特麽的,前世、今生我知楓也算混過兩次當鋪了,我就往典當起升這方面扯,好歹還和嶽記起升店打了那麽些時日的交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編扯這些,當能說的有模有樣,少露馬腳。
于是在知少爺嘴裏,将自己描述成一個世代在起升店打工的高級金領世家,從老爺爺的爺爺到自家父親,多少輩一直就是做的這種營生。
在當鋪做朝奉之人,需要練就火眼金睛,能夠辨明真僞、識别良莠,更要見多識廣,甭管碰到什麽稀奇古怪的物件,都要說出個一二三來,還要看着像是行家裏手,不能被前來起升典當的客人看出怯來。
知楓表示,自己從小在這種家庭環境中長大,耳濡目染又虛心求教,雖然當時年幼,但經曆幾年後,多少也對一些自家特别喜愛的東西有了一定研究,尤其是翡翠這類玉石。
後來機緣巧合,知少爺又得遇同行高人指點,傳授了更多在珠寶、字畫這些方面的知識,這才算是有了今日的見識…
知楓說得口幹舌燥,險險就要眉飛色舞、手腳并用了。
媸博精益和媸博嬌娥兄妹聽了,面面相觑,但還真的沒找出知楓話裏的漏洞。
但要說就這麽相信了,好像也沒有什麽佐證不是,畢竟這些就完全是知楓的一面之詞了,可真也可假。
媸博嬌娥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依公子方才所言,乃是由于匪患盜搶,将你們全家老小一十八口都斬殺于老宅之中,而你則因爲恰好外出玩耍沒在家,這才躲過一劫,是否如此?”
知楓面色沉重,“仙姑所言不錯,是時我年方十歲,看到家中親人橫屍,血流成河,我,我…”知少爺說到此處雙眼潮濕,一片朦胧湧上,實在就是傷心太平洋的節奏。
“唉,難怪你小小年紀卻隻能栖身在萬山千澤這等兇險之地一呆三年,看來也是滿門被屠沒了親友依靠…”媸博嬌娥說着,滿懷深情,好像都替知楓感動得慌。
“算你命大,别說當時你才是個十歲大小的稚童,即便是身懷武藝的高手,若說在萬山千澤之地能夠活上一年,已實屬難得…”
媸博嬌娥所說的這些話,好像在替知楓圓場一樣,頗爲照顧。
知楓正在心中感慨,這媸博嬌娥也沒像人們傳聞中那樣性格古怪、不近人情,這不,挺不錯嘛,是個可以培養培養感情啥的熟女姐姐嘛。
知小哥正胡思亂想之間,忽然就聽媸博嬌娥問道,“記得那是大芷平順帝十年間的事兒吧,好像我也的确聽說過,當時在懷遠城,某天夜裏,匪盜連搶十五家起升行,其中似乎有一個知姓人家,是也不是?”
媸博嬌娥本來說着一些體諒知楓的話,好像已經完全相信知少爺所言乃是實情,誰曾想忽然之間,冒出這麽一句問話。
知楓聞言一愣,張口就要順着對方的話頭借勢往下說。
啥叫順着人家的話說?便是,你說當年還真的有這麽一遭劫難,我就說,“噢,想起來了果然有,您了記性真好!”然後你又說好像有一家知姓大戶人家在這次劫難中被人連鍋端了,我就要拍着腦門回應,“正是,正是,我家便是那家遭遇滅門慘活的知姓大戶…”
這本是劇情發展看似最爲自然、順暢的方式。
但,知少爺卻在開口應對,借坡下驢的瞬間,凝住了。
不對路!
媸博嬌娥這樣說着說着忽然轉話鋒的方式,絕壁不同尋常!
知楓瞬間聯想起來前生在古武湮滅戰隊時,是如何詐那些被俘虜或者被壓制的對手的,其中赫然就有這一手,“麻痹大意、擊敵以堕”。
大意就是,收拾身畔對手的時候,要在對方最松懈、最沒有防備意識的那一刻出手,才往往能夠察覺對方的疏漏,找出一舉成功、攻克對手心中碉堡的時機。
這媸博嬌娥嬌滴滴的樣子,還真看不出,竟然是心理誘審這方面的高手啊!
我去,特麽夠陰的,真看不出來。
“仙姑卻是記錯了,我家遭遇那次災禍并非是平順帝十年的事兒,而是九年,我祖輩所居住之地也并非承祖郡懷遠城,而是廣鳴郡、輕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