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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行’宅院裏,錢五九的屍首‘庫通’一聲摔倒在地。
殺人者,正是戒語殿二代高手,名喚景妍的妙齡女郎。
聽到白衣女子赤果果的威脅之詞,一衆護衛在呆滞片刻之後,忽然人聲大嘩。
第一進院落的兩名蛇人族潛藏高手,之前剛被燭九陰虐得不要不要的,眼下早就喪失了戰鬥能力,此刻正躲在一岸養傷了。而景妍姑娘本身武力比起燭九陰還要高出一籌,闖入第一進院落還不是分分鍾便能搞定的事兒!
戒語殿在苗疆蛇人族坐鎮指揮的那位四叔,看來的确是了不起的人物,竟然将‘兢行’院落裏蛇人部心思估摸得七七八八,猜到對方捉住罪魁禍首燭九陰之後,必然會放松警惕,不會想到還有膽大包天的主兒,敢一而再再而三前來闖營劫寨。
這不,眼下旁的不說,起碼第一進院落裏的防禦守衛,簡直就跟紙糊的一樣,弱得木了木了的。
景妍和自家四叔的目的不同,因此行動方式便也有異,戒語殿大小姐完全一付明火執仗來打劫的架勢,行迹壓根兒也不帶分毫掩飾,動靜那是能整多大整多大,唯恐全天下的人不曉得似的!
于是‘兢行’宅院裏那些躺下沒多久,回籠覺還未睡爽快的一衆大小頭目、護院守衛啥的,又是叽裏咕噜再次爬起,一堆幾十個人圍着景妍,打得煞是熱鬧好看。
景妍那是什麽樣的存在,跟這些算不上二流三流不入流的蝦皮們就是耍乎着玩,三招五式的,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便蘭花指翻飛,秒抄幾個擋在前路的護衛,大大方方闖入第二進院落裏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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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羁縻州刺史府,擎海庭家在南沐的主事之人,鄭時光鄭先生恭恭敬敬侍立于麻衣老者身畔,一臉尊崇。
“五叔出手,果然不同凡響!”鄭時光很是自然地拍了一句,而旁邊坐定如老僧入眠的麻衣老者,庭默庭五叔,卻一臉呆滞,似乎對鄭時光的奉承,沒有半分自得的意思。
鄭先生也不以爲意,“按五叔的說法,那燭九陰已經被蛇人一族擒下,隻是時光有一事不明還請五叔指點!”
庭默猶自沒有言語,隻是輕輕點點頭示意鄭時光發問,那意思頗有些趕緊的、别廢話韻味。
“不知五叔爲何卻要用獨門手法封住燭九陰的穴脈,使其處于‘假死’之态,難道說讓蛇人族從燭九陰身上審出一些‘百人百族祭’的陰謀,豈不更有利于我等行事?”鄭時光鄭先生這處疑惑一直塞在心頭想詢問,眼下算是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能和麻衣老者庭默絮叨絮叨,自然立馬問将出來,其心思之迫切都沒法形容了。
“差矣!”麻衣老者終于開口,還是那麽惜字如金。
“你認爲以燭九陰之能,蛇人一族能輕易從他嘴裏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庭默站起身,在廳堂裏轉了兩圈,又道,“老夫以爲,即便那燭胖子熬不住蛇人蠱術酷刑,就算說些出什麽來,恐怕短短時間,蛇人一族也無法前去證實是否真切、确有其事!”
“五叔的意思?”
“時光啊,今夜你怎麽着相了呢,我們庭家來苗疆,對付戒語殿妖人乃是适逢其會出手攪局,我等此行目的并不在此!”庭默似是對鄭時光還沒明白過味兒來有些不滿,又提點道,“成大事者,決不能過多糾結于細節上的一時得失。既然蛇人一族從燭九陰處得不到證據确鑿的結論,于大事并無影響,我們又何不繼續把這潭死水攪渾?”
庭默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鄭時光,“别忘了苗年大典若是真亂了,對我庭家行事卻也大有好處,瓊瑤不亂、瓊玉不亂,‘瑪瑙血杯’和‘鬼師箴言譜’如何有機會竊取?”
“隻是…五叔,時光倒是認爲那兩件寶貝以及知楓這少年人,我們可以徐徐圖之。若是任由戒語殿‘百人百族祭’事成,于天下乃是禍亂蒼生,于我庭氏更是讓世仇之敵勢力大增啊!”鄭時光倒是頗有些自己主見,并未因爲庭默身份尊貴便處處聽音兒,隻做個應聲蟲。
“時光說的不錯!”庭默顯然對鄭時光還是十分看重,既然小鄭有不同見解,庭默也就不再惜字如金,開始娓娓道來。
“話雖不錯,隻是時光可否想過,戒語殿‘百人百族祭’此等天怒人怨的驚世大事兒,難道除了我庭氏之外,便沒有别人想要伸手管一管,暗中破掉對方謀劃?”
鄭時光一愣,的确,自己倒沒從第三方第四五六方的角度去看待這件事…
“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爲何要去做拼死拼活的螳螂,而不是最終得利的那隻黃雀?”庭默意味深長地用反問句作了總結陳詞。
高,果然是高!姜還是老的辣!
鄭時光服氣了,數月前臨行時庭氏家主安排庭默随行協助自己,當時鄭時光還頗有些不以爲然。
鄭先生尊重庭默,尊的卻是他的庭家主脈身份。一路遠行,慣常大小事兒都是鄭時光最後自行定奪,五叔老人家從來沒吱過聲,甚至連意見也基本不帶有的。幾個月下來,鄭時光漸漸的便将庭默看成一介武夫,還真沒想到人家老漢竟然有如此深沉的見識。
人外有賢才,天外有黃天。庭默一番話,鄭時光徹底跪了!
“時光明白,時光受教!”
鄭時光鄭先生說着彎腰作揖深施一禮。
“時光放膽去做便是,萬事有老夫擔着…”庭默顯然頗爲欣賞鄭時光的爲人才幹,當下便爲他眼裏的小鄭一通打氣。
兩人正說着,忽然麻五快步走了進來,面色有些凝重。
“什麽事?”鄭時光略略有些不快,尼瑪麻五你小子雖說是我的心腹,但啥時候變得如此沒有眼力價,沒看我和五叔正商量大事了嗎?
“先生,”麻五偷眼看了兩人一眼,滿頭黑線地頂着上司怒火,咬牙續道,“我們庭氏飛虎設在刺史府外的一個暗樁被人收拾了,現場發現這張傳書…”
鄭時光不再多話,接過麻五遞上紙簽,就見上面簡簡單單寫着一句話,“若想全身而退,莫要在苗年大典上生事!”
鄭先生翻來覆去看了看,沒有發現落款,隻在紙簽一角看到一個并不顯眼的暗紅色古怪印記。
庭默湊上來瞅了一眼,忽然臉色大變,“不好,這是‘中原一點紅’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