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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注定不是一個安甯的好日子,也許各方勢力都被惡鬼附身,一刻也閑不住。
雲嶺寨的一個偏僻角落,兩道人影靜靜矗立在夜幕之中,頗顯詭異。
“四叔,景妍無能沒有留下那陳骁,反被他差點發現行藏…”一個嬌嫩的女聲輕輕響起,動聽悅耳。
“罷了,也是吾沒能及時趕到,讓對方宵小之輩趁了機緣,妍兒不必過于自責,隻是你說那出手傷了九陰之人乃是什麽陳骁,還與‘将軍府’、‘天師宮’扯上幹系,這又有如何說道?”
回答景妍說話的是一個魁梧彪悍的老人,陰影裏看不清他有多大年歲,隻是從渾厚的嗓音中略略帶出的滄桑感,就讓人覺得這老人年紀定然不輕。
“四叔,陳骁是這三五年來名動江湖的人物,據傳出自大芷天師費彧宇門下,好像在将軍府挂着什麽閑職,此人年紀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懷絕技武力超強,妍兒自認沒有必勝之的把握!”
“哦?”威猛老者顯然對景妍的話有些感興趣,追問道,“即便如此,他想要勝過九陰也絕不是一招半式就可以的事兒,怎麽九陰卻被其暗算,終至失手于苗人?”
這位四叔,顯然是西域戒語殿的扛鼎人物之一,身份絕不簡單,不然也不能如此點評像燭九陰這樣的高手。
“妍兒也是納悶兒,按說正面相争,這陳骁要想勝過九陰師弟,卻也至少要在五百招之後…今夜‘兢行’宅院内外,到底發生了哪些奇情異事,妍兒實在沒辦法測度!”
那被稱爲四叔的威猛老者沉吟了一會兒,“妍兒,兩軍對壘,你可知道什麽時候是吾等出手的最佳時機?”
四叔似乎是有心考較妍兒,忽然問了這麽一句,那名爲景妍的女子聽了,略略想了想,回答道,“妍兒以爲,避敵鋒芒出其不意,乃是兵者大智所在!”
“不錯,看來二哥把你看成這一代最頂尖兒的接班之人,眼光的确獨到!”四叔贊許了一句,“避敵鋒芒出其不意隻是一個大概宗旨,要領在于時機的選擇…”
老者定了定,“當下蛇人族拿下九陰,必然要嚴加拷問,你說若是對手以爲危險過去,将會如何?”
妍兒眼前一亮,“四叔莫非是說,現在回去‘兢行’宅院,殺他們一個回馬槍?”
“吾正是此意!敵人最松懈的時候就是吾等出手的最佳時機,若是戒語殿栽在這苗疆蛇人的手裏,卻也讓天下英雄嗤笑了!”
四叔沉了一下心緒,想了想又對景妍道,“你現身吸引住蛇人族埋伏,吾親自出手盜取‘黃金九環’。切記,妍兒隻要拖住對方即可,莫要死拼受了損傷,回去二哥可要斥責老夫了。”
少女景妍點點頭,“妍兒記下了,隻是九陰還在對方手中,此次難不成不順勢将九陰救下?”
“你借勢而爲吧,能救下九陰更好,若是事無可行,則不必戀戰。記住,奪取‘黃金九環個’關乎‘百人百族祭’大事,任何人、任何努力都是爲了這一目的!”老者忽然語氣森然,“爲了吾戒語殿千秋霸業,無論何人,包括老夫在内,都可以随時犧牲!”
妍兒隻覺得心頭募地一寒,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湧了上來。雖然燭九陰爲人桀骜不馴,在門中人緣也不甚好,但對于自己這個小師姐卻是極爲尊重和照顧。若不是燭九陰幾次援手,幾年前自己可能就在門派的内耗中丢了性命,眼下四叔如此不管不顧燭九陰死活,卻讓景妍心裏百感交集,竟然有種兔死狐悲的意味。
四叔仿佛看出妍兒心思,“你或許以爲老夫心狠手辣鐵面無情,妍兒,你可知這次‘百人百族祭’的最終目的是爲了哪般?”
不待妍兒回答,四叔歎口氣又道,“九陰這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隻不過萬事要分的清輕重緩急,你想清楚了,到底是要救師弟,還是要救師尊!”
靜默半晌,景妍不再說話,低身福了一福,轉身離開自去準備。
四叔歎了口氣,雙手一拍,就見一個遍身黑衣的漢子如幽靈般出現在老者面前。
“星矢,你可知我爲何專程要帶你跑這一趟!”
那黑衣人并沒接話,兀自靜靜站在一旁,身入标槍般筆直。
“欲成大事,當算無遺策!”四叔似乎也不指着星矢回答什麽,自顧自說道,“瓊玉縣乃至瓊瑤羁縻州的戰力,十之七八都掌握在柯久勿度手中,此人在什伍中的威望遠比先領朝陽等人高得多。星矢,吾隻要你刺殺柯久勿度!”
黑衣人還是沒有說話,甚至也沒看他有何動作,身形一晃隐沒于黑暗中,瞬間與連綿夜幕連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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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兢行’院落裏,經過了好一番折騰,雖然此刻已是消停不少,但各個廳堂廂房,甚至一些旮旯拐角都點起了燭火,一片明亮。
知楓已經是第三次晃動‘虎筋驚魂搖’了,隻是靈兒丫頭似乎還是木無反應的樣子,神女嫣兒、翠娘、龍姆以及幾個丫鬟婆子的,都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完全沒了方寸。
知少爺心中暗歎,尼瑪流年不利啊,後世人家電視裏演的,救個人啥的,隻要親人愛人一陣哭号,往往那些植物人,重度昏迷的病患一個個就都像春暖花開一樣,立馬轉醒。而咱們這些勞苦大衆的,折騰成傻逼了,爲何靈兒卻還是依舊依舊呢…
哭…嚎…知楓眼前一亮,對啊,好像那些電視劇裏救治這種昏迷病人,往往不是聲淚俱下的賣弄情感賺取觀衆眼淚,就是放點音樂和以前的錄音催發回憶,反正都是打的感情牌。
反正啥辦法都試過了,各種打擊也都抗下了,現在咱是不是也可以照貓畫虎來一遭‘悲情呼喚’的苦情戲呢!
知楓打定主意,尼瑪哥還就不信了,神器在手,天下我有,既然老天注定要咱爺們來這世間走一回,俺就不能浪費了這重生之緣,所謂事在人爲、有志者事竟成,哥還就不信邪了!
既然想明白,知少爺索性仰首望天,尼瑪沒有天穹啊,隻有屋頂…那啥開始醞釀眼淚吧。
好一會,想起後世自己孤家寡人、父母雙亡的悲催命運,再想想今生自打入了世間,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整個兒一個‘打殺人生’,俺身上的傷口就從來木有愈合過,跟不要錢似的,來的那叫一個多快好省啊…
知楓越想越悲,越悲越想,不禁悲從中來,眼淚如同吃自助餐時的免費飲料,随便流啊。
神女嫣兒等人完全沒見識過知楓特立獨行的處事方式,隻覺得蓦然間,這位知公子就淚流滿面,似乎被絕大的悲恸擊倒,完全不能自已。
“知公子,你這是…”神女慌了,還沒把嫣兒喚醒,卻已經将知楓弄魔障了,這叫俺們龍族情何以堪,如何是好?
翠娘倒是心中笃定,自家公子的招法行徑,再沒人比翠娘更清楚了,保不齊這便是咱家少爺在醞釀大招啥的,沒聽少爺以往說過嘛,大boss出場,動靜都不是一般的大,非要整到鬼神皆驚不能休啊。
翠娘拉拉神女嫣兒的衣袖,“神女莫慌,且看少爺手段!”
知楓耳朵裏将翠娘姐姐的話聽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心道,“知我者翠娘姐也!”
悲情醞釀飽滿,知楓一聲慘叫,左手高舉‘虎筋驚魂搖’不斷晃動,右手卻持續拍打着靈兒床榻,一聲聲凄厲的叫喊從知少爺嘴中嚎出,那分貝數,老糊以爲比維塔斯的歌劇二也不差分毫。
于是從神女嫣兒,到翠娘、龍姆,再到一衆丫鬟婆子啥的,個個心驚肉跳,驚悸心頭,就像膽兒小的影迷朋友,非要在雷雨大作、半夜三更躲在被窩裏看鬼片,還沒哪兒到哪兒,先把自己下得不要不要的。
神女嫣兒等,果斷滴、不出意外滴被吓到了。
再說這沙陀神器,前文提到,‘虎筋驚魂搖’乃是沙陀巫姜十數代祝福,又經過不斷煉化才得到的寶貝,至于咒語啥的就純屬扯淡,那是巫姜糊弄沙陀百姓的噱頭。但有一條,朱邪赤心沒說,或許壓根連他也不知道,乃是每次巫姜施術救人時,又跳又唱的力度,那是相當驚人。
巫姜跳也就罷了,關鍵是唱咒,咒語倒是無所謂,妙就妙在那個‘唱’字之上。
直說吧,與知楓現在一樣,講究一個‘高昂、尖利、刺耳’!
于是此刻,知少爺的誤打誤撞無厘頭路數,卻和沙陀巫姜喚醒病患,有了殊途同歸、異曲同工之妙!
(大家猜一下後面咱解釋的‘異曲同工之妙’理由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