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楓等人正正站在陳淩霄身後,看不到他的面目,隻覺得此人身形偉岸墨發如漆,白衣勝雪片塵不染,僅從背影望去便是一孤傲絕塵之人。而在此人略略變幻身形的瞬間,知楓竟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若是此時自己從身後偷襲,定能重傷這陳淩霄。
這念頭一旦顯出,知少爺兩眼開始變得銳利明亮,白衣男子竟在如此生僻野境,将背部恁大一個破綻露給身後的陌生人,這個,究竟是何用意。
念随心動,知楓眼珠一轉有了計較,陳淩霄此人,若不是武功高絕極爲自負,便是狂妄自大藐視衆生!于是知少爺心裏玩味兒起來,暗道,這漢子保不齊便有些來頭,是個人物,倘若不必花費太大力氣,倒可以嘗試結交一番。
知公子在一旁胡想八想暫且不說,那邊玄衣錦袍的惡漢和白衣男子已是三言兩語間便動起手來,隻是雙方這次交手,卻把知楓等人駭了一跳。
那群玄衣錦袍的漢子共有九名,隻聽其中領頭之人輕呼一聲“擺陣!”,幾人身形錯動,幾個騰挪便站好了方位,隐隐像是什麽古怪陣法。
那白衣陳淩霄卻沒有半分慌亂,好整以暇任對手占據有利位置,竟不轉身雙手一扭,向腦後一抱拳,對知楓幾人拱手道,“各位壯士,可有趁手兵器借我陳骁一用!”
知楓一衆心下豁然明了,原來此人喚作陳骁,那麽‘淩霄’二字,當是其表字了,直淩九天挂雲霄,端得好生霸氣。
一位段府飛羽見知楓颔首應允,将将踏出一步摘下馬上所挂大槍,便待上前送去,卻聞那陳骁陳淩霄朗聲喝道,“壯士但且擲來無妨!”
知楓等又是一呆,此等借兵器的方式也算奇葩了,刀槍無眼,你還是背身沖着俺們,就不怕傷着自己?
那段府飛羽對陳骁托大言語似乎也頗有不滿,一甩臂,使出八分力氣,那大鐵槍便如出海烏龍射向陳骁頭頂上方。大槍約有丈多長度,槍頭爲镔鐵打造,長達三尺,槍身爲硬雜木削整而成,倒有白瓷碗底粗細,掌眼便知分量不輕。那段府飛羽看身形也是壯碩強悍孔武有力之人,此刻用力抛槍,雖沒有雷霆萬鈞之勢卻也威猛非凡呼嘯生風。
衆人見狀,正略略有些爲這陳骁擔心,卻隻見他忽然足尖點地猛蹿而起,竟然在間不容發之際躍在半空,而那大槍也堪堪飛至陳骁腳下。
白衣男子烏發披散,在空中擰身瞬間,倏然飛舞開來,若狼鬃四乍,煞是英武,而雙足一踩,竟準确無比地踏在槍杆之上,身随槍勢,迅捷如疾風,就那樣踩着大槍直直朝其中一名玄衣錦袍漢子沖了過去。
背向,騰空,踏槍,借勢,陳骁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直把在場數百人看得目瞪口呆。
難道腦後長眼了?難道哪吒附體風火輪換成大鐵槍了?難道…谮尼瑪逆天!
反應快的反應慢的,看清沒看清的,衆人隻覺得這大漢白衣飄飄狀若仙魔,那氣勢真真可吞天地。知少爺也在這一瞬間有點迷失,腦海裏沒來由蹦出後世一句戲詞,“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
陳骁耍的漂亮,動得迅疾,迎面那些玄衣錦袍的漢子中也有人猝不及防下呆得一呆,顯然也沒料到這家夥竟然有如此詭異手段,倏忽之間,便失了先機。玄衣人待要發動陣法,卻沒能立時做到整齊劃一,終是有一兩人的動作慢了半拍。
這一來,玄衣錦袍人所布陣法便有些雜亂,一瞬間便顯出些微漏洞。那陳骁卻是得理不饒人,瞅出端倪,猛然大喝一聲,又是奇招疊出,人在半空雙腳竟然一踩一鈎再一蹬,便把那大槍立了起來,朝着身前的玄衣漢子砸了過去。
槍變棍,龍尾劈。大槍借着陳骁一蹬之勢猛撞向那玄衣漢子,而陳淩霄也借着這一踢,一個千斤墜,穩穩落在渡口地上。
幾乎同時,分水峨嵋刺、斬刀、青銅劍…幾件兵刃齊齊向陳骁招呼過來,而那被陳骁突施冷箭的玄衣漢子卻是沒來及拔出腰間軟鞭,生生被槍頭連帶槍杆披頭蓋臉砸在頭上,竟摔出一丈多遠,口血狂噴,進氣少出氣多,顯然是不行了。
一招破陣,半式殺敵!
衆人尼瑪都看傻.逼了,散客中偶爾藏匿的女扮男裝幾個大姑娘小媳婦,那是滿眼恐懼的小星星亂舞,既胸懷崇拜,又膽戰心驚,也不知道該拍手鼓掌還是悄立暗處噤若寒蟬,反正那啥,好幾個都是視其爲妖魔亂世的同時芳心暗動,要不說男人不惡女人不愛呢,此話,可能就是從這個情節流傳下來的吧。
那幾件兵器将将及身,卻見陳淩霄忽然一矮身,縮成一團,便向那剛剛身死玄衣漢子空出的方位滾了過去,說巧不巧的,竟然就躲過了對手全力一擊。
陳淩霄再起身時黑發已沾滿塵土,白衣也是染上污塵。
“我意獨世往空塵,怎奈世間妖魔屯,若能快意屠惡患,九天之上淩星辰!”
那陳骁袖袍一展,張起漫天黃土,嘴裏卻字字清晰地喝出一首七言絕句,竟似谒語般重重砸在那幾位玄衣漢子心頭。
我草,又是怪招奇招,作爲對手的老哥幾個都快尿了,咋連黃沙迷人眼,語出亂敵神的下三濫手段都使出來了,尼瑪還能不能好好玩耍,俺們這個那個的,沒這樣和對手鬥過毆啊。
不過可憐的是,沒時間也沒人能聽到這幾位玄衣漢子的心聲了。破陣之後,這幾位的武力加起來乘以n也不是人家陳淩霄一隻手的個兒,更别說人家還不跟爾等玩正面主戰場的硬碰硬,奇招怪招陰招損招層出不窮,最後竟然甩草鞋,扔大褂,吐口水的招數都用上了,隻不過又三兩照面,那些玄衣漢子竟然個個栽倒地上,慘死當場。
知楓眼神淩厲起來,此人不簡單啊,明明就是在拿這幾個玄衣漢子玩耍了,根本就沒把對方當敵人,舉手投足間就要了人家性命…這個,讓死者情何以堪啊。
那陳淩霄滅掉最後一個敵人,垂頭低首,右手食指斜斜指向天穹,竟然擺出一個看似酷斃了的姿勢,任性地停着,久久不願收回。
知楓也是醉了,難道千年之前的五國都是這樣行爲處事方式嗎?
怎麽一點都不含蓄泥…敢不敢再裝逼裝得猛一些哈!
令人不解的是蛇人們不動手不出手倒也罷了,那支神秘商隊的衆多人也沒有一個沖上前來救援這九位玄衣漢子,現場竟在此刻陷入一種詭異的靜谧裏,隻聽秋風蕭瑟,江水喧騰,怎一個‘怪’字了得。
沒人出聲,沒人動作,時間凝滞…但事态總歸需要發展下去,就在這個令人窒息的時刻,知楓知少爺忽然哈哈一笑,也是笑得蕩氣回腸,又讓大家毛骨悚然。衆人正摸不着頭腦出了啥事時,知楓卻沖着那白衣陳骁一咧嘴,拽出一個沒人能懂的詞兒。
猴賽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