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見韓氏要來拜訪,衆人便默聲了。好一會李仲揚才問道:“何時?”
沈氏說道:“明日巳時。”
周姨娘冷笑:“巳時……聊一會就午時了,約摸還要吃個飯再走罷。他們倒想的好,以前我們榮華,他們理所當然一同享受。後來到了濱州卻落井下石退避三丈,如今知道二爺得了皇恩,又巴巴的示好,倒是不曾見過這般惡心的人,我們還搭理他們做什麽,給自己添堵罷了。”
李仲揚沉聲:“收收你的口罷。”
周姨娘抿抿嘴,沒有再作聲。沈氏放了信,也不重新起筷:“二爺,阿蕊說的也沒錯,雖說大哥對我們有情分,可是這情分,早就被大嫂幾人磨盡了,再對他們好,便是我們二房傻了。”
李仲揚默了片刻:“晚些再答複吧。”
沈氏也不多說,讓衆人繼續吃飯。等歇了一會,他們都各自忙活去了,才和李仲揚說道:“二郎又心軟了。”
李仲揚說道:“倒也不是心軟,隻是即便不能再做親人,也可以像對待普通人。況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來示好的,指不定就是來坐坐。”
沈氏搖頭:“大嫂的脾氣,難道二郎還不知道?”她重歎一氣,“二郎是忘了,當年大嫂爲了擋尚清考取功名,在他的茶點裏下巴豆。也忘了安陽差點毀了安然的清白,累她一世受苦。更忘了我們初到濱州,被大房冷眼相待,在幾近坍塌的祖屋裏過的那些日夜。二爺如此,暖了他們的心,卻涼了我們的心啊。”
李仲揚歎道:“我又何嘗不知……”
沈氏又勸道:“這樣的親戚再親,也是沾不得的,二郎可要想清楚。如今三個孫兒剛出世,若是大嫂來了帶了禮給他們,又是欠了人情。日後她得了孫兒,我們免不了也要還禮,一來二去,這情分又要連起來了,可又何苦如此呢。二郎不怕吃虧,也要想想你的兒女,還有你的孫兒啊。”
李仲揚沉思片刻,許久才道:“夫人決斷吧。”
說罷,已覺十分疲憊。到頭來,兄妹四人,終究隻剩他一個成家立業。既然如此,那便撐起他們這一脈吧。
沈氏讓李仲揚寫信去,便說十分忙碌,無暇見客。拿了信後又自己悄悄寫了一封,交給錢管家,說道:“這信拿給大房的齊嬷嬷,一定要交給她。然後讓她傳話給韓氏,三日後的未時,我約她望月樓見。另一封信,交給韓蕙。”
錢管家雖然好奇,但也不多問。信送到大房,齊嬷嬷一看,驚的心裏一跳,藏信入懷。送了另一封心給韓氏,她拆信一瞧,登時氣炸,跑到前堂将信甩到桌上:“好一個二弟,果真又不理會我們這些窮親戚了。”
李瑾賀看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我說了二叔斷不會再和我們有什麽瓜葛,你偏要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聽見旁邊有刮聲,韓氏偏頭,就見安陽正拿了小刀刻桌子,當即一個巴掌掄了去,将她的手撣開:“這桌子是上好的檀木料,值錢得很。都怪你,當初要對他們使壞,如今好了,他們得了權勢,回頭就來整我們。”
李瑾賀沉聲:“當初落井下石的,倒也不是隻有安陽。而且祖屋那邊,你瞞着我說修了,實際卻自己斂财。我當初确實是做錯了,但二叔也有待我不公之處,所以我并不打算要和他們親近,也不打算登門道歉,從此陌路人不就好,你還要去湊這熱鬧做什麽。”
韓氏想了想,略覺理虧,又不死心的說道:“你倒别擺出一副教訓爲娘的模樣,當初還不是爲了讓你們過好日子,才那樣攢錢。你也别忘了,你生意做不成,還不是李家人的緣故。”
李瑾賀看了母親一眼,說起鋪子的事就十分窩火,可也怨不得别人。
見女兒又刮起檀木桌,韓氏氣道:“嬷嬷快把她關回房裏!”
安陽蓦地跳起來,将手裏的刀往她臉上戳,邊發狠邊說道:“李安然你去死吧,我要捅死你這小賤人,去死去死!”
所幸韓氏早有防範,将她的腳用鐵鏈子鎖在了。剛起了身,安陽腳踝生痛,撲倒在地,隻是離的太近,沒傷了韓氏的臉,卻在摔倒時,将刀子紮進了她的右腳面。夏日的鞋子本就薄,用力一戳,痛的她幾乎暈眩。衆人忙過去扶,韓氏哆嗦道:“你個混賬東西……”
安陽握着刀子,瞧着上頭依稀的血迹,咧嘴笑道:“你死了,李安然你死了。”
韓氏哭叫道:“我怎的這般命苦……快去找大夫啊!”
李瑾賀歎了一氣,去尋大夫來瞧。
裹好了腳,韓氏已是疲累非常,她真是造孽喲……
齊嬷嬷見她如此,眼眸轉了轉,奉茶說道:“太太,小姐現在如此,怕是留不得了呀。否則遲早有一日,要取人性命的。”
韓氏氣道:“那又能怎麽樣?我丢了她,尚和又将她找回來。”
齊嬷嬷笑道:“太太真是氣糊塗了,這事兒别讓少爺知道不就好。”
韓氏冷笑:“不知道?他不去找,過了幾日那瘋人就自己跑回來。”
齊嬷嬷說道:“那就尋個人家看住小姐呀,找個遠點的,少爺找不到,小姐想回來又不成。”
韓氏這才正眼瞧她:“齊嬷嬷有什麽好人家?”
齊嬷嬷見她問起,心下冷笑。自從她在京城被沈氏指給大房做嬷嬷,不是挨罵就是挨打,還被安陽扇過耳光罰過跪,更是苛責她月錢。如今有這好機會,也怨不得她做惡婦人了。她笑笑道:“奴婢也是個粗鄙人,哪裏有什麽好人家。隻不過有個親戚是做獵戶的,日子過的還不錯。但他生的矮小些,那兒姑娘又少,拖到三十,家裏也急了,就想找個模樣好又高挑的姑娘。我跟他們說過小姐的事,他們倒是覺得惋惜,也沒說什麽嫌棄的話。”
韓氏冷冷一笑:“齊嬷嬷的舌頭倒是長得很,竟然跟外人說我們有個瘋姑娘的事。”
齊嬷嬷被她盯的心裏略冷,讪笑:“奴婢這不是說漏了嘴嗎……”
韓式面色淡淡,問道:“那漢子當真不嫌棄瘋姑娘?我雖然不待見安陽,但好歹也是我的女兒,我倒不願意把她推到冰窟窿。”
齊嬷嬷說道:“太太不放心他們家,難不成還不放心奴婢嗎?要是小姐過的不好,我這老命還在您這兒呢。”
韓氏想了想也是,齊嬷嬷又道:“太太若答應了,奴婢這就讓他們吹着喇叭敲着鑼鼓來迎親。”
“等等。”韓氏白了她一眼,“這種事是能張揚的嗎?讓尚和知道我這麽做,又不舍得讓安陽嫁過去了。”
讓人知道她将女兒嫁給個粗鄙獵戶,還是個矮個子男人,她這臉丢不起。
齊嬷嬷心中更是冷意滿滿,附耳說道:“要不這樣,奴婢将小姐領了去,這樣少爺就不知道了。我那親戚家裏還算寬裕,應當會給不少銀兩,又是打獵的,狐皮虎皮定不會少給。”
韓氏狐疑看她,這老家夥要卷了那聘禮走不成?想了想問道:“需要幾日?”
“商量些事,來回約摸是四日。”
韓氏笑道:“路竟這麽遠,那就勞煩嬷嬷了。不過您房裏的那些東西帶着也不方便,我替你看着吧。”
齊嬷嬷暗道她真是狐狸,她的房裏也攢了有些銀兩的,這擺明了是怕她跑了。韓氏輕笑,就算聘禮再多,還能多過齊嬷嬷攢了三四十年的錢?她橫豎就不怕她跑了,果然,一會她便道:“那就多謝太太保管了。”
韓氏微挑了眉:“等嬷嬷回來,定會好好賞些銀子。”
齊嬷嬷心底滿是嘲諷笑意,畢恭畢敬應了聲。等午後李瑾賀出了門,韓氏就收拾了她幾件衣裳,讓齊嬷嬷送她走。
齊嬷嬷領了安陽坐上馬車,途中尋了個送信的去李府,卻是李家二房的李府,才繼續往南門趕去。出了城,就讓馬夫回去,進了小樹林等人。
安陽手裏拿着一大包的蜜餞,坐在地上吃。等了好一會,才見有馬車駛來,齊嬷嬷忙探頭看去,見了那馬車,欣喜的往前走。
馬車嗒嗒停下,一個衣着樸素卻不失大方的婦人俯身下來,見了齊嬷嬷,便露了寬和笑意:“嬷嬷。”
齊嬷嬷忙欠身:“二太太多禮了。”
沈氏一眼就看見了安陽,瞧見她的臉,便生了厭惡,即便是瘋了,也不能讓她忘了當初安然的一世差點毀在她的手上。
齊嬷嬷說道:“奴婢已經依照吩咐将人帶來了……”
沈氏明白,偏了偏頭:“錢管家,将賣身契拿來。”
錢管家遞過盒子,齊嬷嬷忙拿來,打開一瞧,可不就是自己的賣身契,喜歡的緊握在手裏,終于得了自由身,差點要跪下,老淚縱橫:“若不是這玩意,奴婢半刻都不想留在大房。二太太可把奴婢害苦了呀。”
沈氏淡笑:“确實是我的錯,所以這點錢就請嬷嬷笑納吧。”
齊嬷嬷接過另一個盒子,沉甸甸的,打開一瞧,眼便亮的發直,裏頭的珠寶首飾,以及大額銀票,是她一世也攢不到的。即便沈氏在信上說有重賞,可沒想到竟如此大方。
沈氏說道:“齊嬷嬷已不能再回大房,離開濱州,總要些盤纏的。”
齊嬷嬷頓了頓,離開濱州?她又抱緊了盒子,賣身契拿回來了,也有了銀兩,離開濱州并不難。她這是要把自己的嘴堵上啊,當即說道:“太太且放心就是,奴婢一定會有多遠走多遠,再不出現在您的面前,也不會讓大太太發現。”
沈氏笑意淡淡:“那嬷嬷就快走吧,我瞧您身邊也沒帶什麽東西,許是被大嫂扣下了?若真是如此,還請嬷嬷不要貪圖小錢,否則……”
說到這,她偏不往下說。齊嬷嬷脊背更是寒涼,唯唯諾諾道:“二太太放一百個心,奴婢不傻,這些錢足夠奴婢過剩下的安穩日子了,又怎麽會爲了蠅頭小利去。”
雖說如此,可到底心疼那藏在床底下的錢。沈氏自然知道她是個人精,否則當初老太太讓她遣人去大房,她也不會讓齊嬷嬷過去,橫豎就不是個忠心的,留着作甚。打發走了齊嬷嬷,沈氏便對錢管家說道:“聽說松山那的土匪極多,把她送過去,這事兒别讓二爺知道。”
“是,太太。”
錢管家剛走過去,安陽就擡頭怒瞪他,蓦地又往沈氏撲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沈氏冷冷看她:“你設計害安然的那日起,我便想将你除去,念你已瘋,就饒了你。隻是心頭氣難消,如今要回京城,也是時候做個了斷了。爲人母親,你這惡婦,絕不會懂。你哥哥還能回頭,若留你在,也是個拖累。”
安陽罵着罵着,就哭了起來:“我沒錯……我是李家大小姐,我是世子妃……我是縣太爺夫人。我可以翻手爲雲,呼風喚雨。”
哭聲凄慘,敲在心頭。沈氏确實一瞬間又要原諒她,那土匪山是什麽地方,她也知道,但想到當日親女的清白差點就斷送在她的手裏,心蓦地又冷然:“快将她送走。”
錢管家擡手重敲在安陽脖上,再不哭鬧,才将她搬到車裏,上了馬車又道:“太太,可要小的先送您回去?”
沈氏說道:“進了城就能找到馬車了,你快去快回,晚了路上也危險。錢可帶好了,免得被土匪撲了個空,遷怒于你。”
錢管家說道:“都帶好了。”
這樣的主子雖然有時候很狠,可是若你對她忠誠,她也會以真心待你。當初他果然沒有跟錯人。
看着馬車遠去,沈氏心裏的石頭放了一半,剩下一半,便要在韓氏身上讨回來了。李瑾賀對李家而言,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也因有李重歸和待自己一家極好的大哥緣故,她不會動他,隻是韓氏那樣的母親,待在侄子身邊,就是個禍害。除不去,至少也要撣的遠些。
李瑾賀回到家中,用晚飯時,果然問起了安陽在何處。韓氏擰眉答道:“又不知去哪兒瘋了吧。”
他蹙眉:“安陽如今神志不清,母親還讓她到處走。她雖然瘋癫,但是模樣到底生的不錯,萬一被人拐了去賣如何是好?”
韓氏氣道:“就你疼她,做娘的就不疼了嗎?”
李瑾賀忍氣,等吃過飯,就去找安陽,打聽了幾條街都沒消息。想着又是不知道躲哪個石橋洞裏了吧,想着過幾日就會自己回來,也沒多想,就回去了。
韓氏正等着齊嬷嬷帶錢回來,若是兒子問起,就說安陽丢了,反正他也尋不到。等得了空,她再偷偷去看安陽。心裏打着好算盤,想到沈氏要單獨約見自己,也不知爲了何事,不過料定她不敢生吞活剝了自己,放寬了心,等到那日,穿戴好了,這才踩着點出門。
到了酒樓,小二便來迎,知她是李夫人,立刻迎上廂房,進去便見沈氏在那。等着她來迎,竟是端坐在那裏不動身,令她好不尴尬,隻好自己走了過去。瞧見她淡然沒煩心事的模樣就厭煩,還得陪着笑臉道:“好久不見呀,弟妹。想來都有好些時日了。”
沈氏輕輕看了她一眼,讓宋嬷嬷斟了酒:“确實有一段日子不曾見了。大嫂先坐吧,待會菜就上來了。”
韓氏更是不滿,跟長輩約見,還沒有等她來,就先點了菜,若是她不喜歡吃呢?她說道:“聽說二弟隻是獲許回京,可并非官複原職啊。”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隻是免了罪臣的名頭,也跟自己一樣是個庶民。離開朝堂三年,難不成還能繼續做丞相?她此時願意跟二房重歸于好,爲的也非從他們那裏得什麽好處,他們倒是先狗眼看人低,以爲又重飛枝頭了。等她去族老那告一狀,看他們如何翻身,名聲就先臭了。
沈氏淡笑:“确實是得了聖恩許我們回京,也确實是沒官複原職。”
韓氏面上得意,見她如此待自己,早就沒了耐性,這親戚,她也可以不要的。
“雖說不能爲朝廷效力,但是至少可以在京城見到許多故人。我家三女婿和四女婿都在京城,大兒媳也可以和她爹娘碰面了,一家團聚,當真讓人歡喜。”
韓氏知四女婿是指宋祁,宋家的權勢大她知道,冷言便咽了大半。又想到她說的大兒媳不就是郡主,她爹是親王啊,更是氣焰驟降。十分不甘爲何自家的兒媳就是個捕頭女兒。想了想又鑽了空子,挑着刺問:“那三女婿不就是個寒戶,聽說當初安甯嫁過去,院子都容不下去的賓客,桌子都擺到巷子了。”
沈氏淡聲:“可不就是,那時候風頭正緊,大皇子不許近臣大擺宴席,所以百裏女婿隻能委屈安甯了。”
韓氏蓦地一頓:“他是大皇子的……”
沈氏笑道:“幕僚罷了,又沒官職,當真不成器。”
韓氏就算不懂政治,也知道幕僚是什麽意思,替人出謀劃策做大事的。況且那還是大皇子,如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啊!那幕僚就是左手右臂,功不可沒。登時斂起傲氣,不敢再作聲。
沈氏冷冷看了她一眼,說道:“今日我尋大嫂來這,也不是爲了說這些的。二爺的信大嫂也看了吧?”
韓氏說道:“看見了看見了,你們忙着打點東西回京,自然是忙的,等哪日有空定親自拜訪。”
沈氏淡聲:“回去之前也是一直不得空的。隻是這濱州到底是老家,二爺和我十分不舍,況且祖屋年久失修,若是哪日大雨崩塌,怕是對不起祖宗。”
韓氏狠了狠心,直心疼那錢:“明日我就去尋人修修屋子。”
沈氏笑笑:“就算是修好了,那鼠輩見屋裏沒人,也張狂。到處啃咬不說,還總是将穢物落在各處,髒了地方。”
韓氏陪笑道:“那不如我尋人看祖屋吧。”
沈氏笑道:“别人我哪裏放心,到底還是要李家人自己看着才會上心。”
韓氏越聽越不對勁:“弟妹這話是何解?”
沈氏看着她說道:“意思便是,反正大嫂如今也無事可做,就去替李家看着祖屋吧。”
韓氏立刻跳了起來,怒道:“你當我是什麽?就算你真的有好女婿好媳婦,逼死了親嫂,看你們二房如何擡頭做人!”
沈氏冷笑:“逼死?隻不過是去看個祖宅,談何逼死?若族老真的會管,我們初到濱州,他們爲何對你們的惡行視而不見?分明就是一堆欺軟怕硬的家夥。你道他們如今會爲你出頭?我笃定不會,但你若尋二爺哭訴,又同别人說,我倒是可以肯定我會如何對你。”
韓氏錯愕看她:“……沈慶如……我小瞧你了……你才是毒婦,你才是!”
沈氏斂了笑意,再不露出半分顔色,淡得近乎冷漠:“别人待我如毒蜂,我便待對方如何。以往你自大自私極緻我不說你,看在二爺的面子上處處忍讓。大嫂可知爲何你會從我們的京城宅子搬走,甯可爲你們尋另一處宅子?隻因我知道……當初尚清考取功名,你在他的紅棗糕泥裏下了巴豆,大嫂忘了?”
韓氏驚東西心口猛跳,詫異:“你、你知道?那你爲何不拆穿我?!”
“何必爲了一條狗,髒了整個家。”
“你……”
沈氏冷冷看她:“你可知道爲何安然會嫁給宋祁?倒是你那好女兒作的孽,她抓走安平,誘安然上山,結果在那安排了個粗糙漢子,險些奪了我女兒清白。可是她想不到,宋祁會去尋安然,錯将兩人關在一處過了大半夜。若非兩人本就有情意,安然豈非要斷送一世幸福。”
韓氏總算是聽明白了,當初李瑾賀的事不是不嚴重,隻是那非沈氏親兒,畢竟不是她的親生骨肉,因此爲了李家和睦,她不說,而是将他們大房攆走。可這次碰的是安然,臨走濱州,終于是動手了……
蓦地心下寒涼,好狠的婦人……她倒不知,沈氏竟是如此狠心的人。頓覺再也無力反抗,癱坐在椅子上,若是再說,怕就要送命了。回了神,嗫嚅道:“我……去……”
五月二十七日,韓氏以供奉祖先,爲失蹤的安陽祈福、爲李家子嗣求福爲由,獨自一人住進搖搖欲墜的祖屋。
自食其果,說的或許就是這個。
六月一日,李家二房啓程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