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清妍便去李家找安然,一進門就見李瑾軒要出門。李瑾軒見了她,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可清妍素來“沒心沒肺”慣了,全然不在意這些,還朝他擺了擺手:“尚清哥哥要出去嗎?”
李瑾軒答了一聲,便見她俏皮的身影從身邊跑過,出了大門,書童笑道:“清妍郡主的心胸之寬真的非一般姑娘可比,少爺可能是錯過了個好姑娘呢。”
那日的事他這做書童的也聽見了,看見她哭着跑開,又失蹤了大半日,還以爲少爺要被興師問罪遭殃,誰想根本就沒這回事,人家郡主好着呢。
李瑾軒沒有作答,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哪裏真會喜歡,若是說喜歡,那倒是騙她。
安然正在屋裏抱着暖爐看書,她想到亭子去,宋嬷嬷偏不許,怕她吹壞了身子。屋裏暖如初春,倒是起了困意,睡意正上來,便聽見外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片刻就聽門外丫鬟喚了聲“給郡主請安”,便下地去接她。
清妍進來便說道:“你們家也那麽早就打掃,到處濕漉漉的,讨厭極了。”
安然笑道:“知道你最不喜陰天,趁着今日天氣好,又快年底了,母親就使喚他們打掃。誰想你就過來了。”
清妍笑笑,坐上椅子,宋嬷嬷取了暖爐給她。過了一會她便說道:“我找人去學堂打聽了安陽的事了。”
安然頓了頓:“如何?”
清妍面色也稍頓:“她們都說安陽人挺好的。”
安然稍感奇怪,莫非安陽真的隻在他們二房人面前表現得跋扈不講理?
她猜來猜去漏了一點,安陽能在進鳳凰苑是托了李仲揚的福,但實際家中無人撐腰,在一衆官員孩子面前到底還是低了一等,她如何能跋扈的起來?爲了自保,自然做事小心翼翼,和她們處的好。所以清妍讓人去問,便都說是個謙讓的好姑娘。
清妍也沒多說什麽,許久才道:“安然,我珍惜你,也珍惜安陽。所以即便你們有什麽過節,也不要再诋毀她了好嗎?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沒了她這個朋友。”
安然實在不知該說什麽好,若是再說安陽的不是,怕在清妍眼裏,就是自己小心眼了。輕歎一氣,心裏略覺苦悶。
大年初一,依舊是去皇宮飲宴。皇帝賀奉年依舊是招了她來身邊坐,又賞了她玩意兒,一回生二回熟,安然這回真的淡定如常了。
過完年,安陽十五及笄,陸續有媒婆上門提親。連李老太也問了情況,都有哪些說媒人。韓氏心生煩意,人是不少,好看的少年郎也有,可偏都是些小門小戶,他們李家真的落寞如此了嗎。本來還想沈氏替她牽線搭橋,畢竟人家是高官夫人,門路廣,可偏二房不聞不問,參加過及笄儀式後便作罷,氣的她罵二房通通是白眼狼。
安陽倒不急,如今她和清妍玩的好,随她去參加宴席,見的公子也多。還有幾個曾有意無意問過她意思,可仔細問問,竟然是要讨了她去做妾。她李安陽還沒堕落如此!
這日難得出門,安陽立刻去王府找清妍玩。
清妍許久未見她,也想念的很。兩人相約出去玩,到了門外,便見賀均平進門,安陽當即欠身,聲調柔媚:“安陽見過世子。”
賀均平應了一聲,跟清妍說了一兩句話,便進去了。安陽心下不滿,她長的也不差,倒不至于連正眼也不給吧。況且她常來這,也打過許多回照面了。末了似明白什麽,問道:“清妍,以你王兄的年紀,差不多要挑王嫂了吧。”
清妍上了馬車,聽見這話,待她上來便說道:“這件事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許跟别人說。”
聽見這話,果真就是有了紅顔知己,安陽不動聲色道:“你且說,我是那種愛嚼舌根的人麽。”
清妍這才說道:“王兄早就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那人你也認識。”
安陽耳朵豎起:“誰?”
清妍笑笑:“安然呀。”
安陽一愣,李安然?怎麽會是她?竟然會是她?!
清妍以爲她詫異安然還小,便和王兄定終身了,笑道:“是啊,我常和他們一起出去,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呀。”
安陽心裏越發嫉妒,又想起停在學堂門前馬車的事,微微咽了咽:“你和世子常去學堂接安然嗎?”
清妍詫異:“你怎麽知道?”
安陽一驚,她竟然告了世子的狀!要是被他知道,還不得被讨厭死,根本就沒可能正眼瞧自己。不對,安然那個死丫頭,恐怕已經告訴她了,所以世子剛才對自己那麽冷淡。仔細琢磨一番,計上心頭,心下一狠,笑道:“你忘了我跟安然是堂姐妹啦。”
清妍微微皺眉:“安然還讓我别跟人說,她自己倒是說了。”
安陽笑笑:“因爲我們是姐妹嘛,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清妍想了想也對,安陽又道:“對了,昨天安然來找我玩,說今晚酉時過半在東郊樹林那小廢屋等你哥哥,哦,還有,别帶人去,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清妍不疑有他,點頭:“我會告訴王兄的。”
安陽又輕拍腦袋:“瞧我這腦子,又忘事了,母親讓我早些回去幫她挑布料做衣裳,我得回去了。”
清妍見她有事,也沒生氣,倒讓她快些回去。送她回去,自己也沒什麽事,便回了家,與賀均平說了方才的話。賀均平雖然微微奇怪怎麽約在那偏僻陌生的地方,但因是自家妹子傳話,也沒起疑。
初春天色仍晚的快,酉時出門還微有亮光,到了那天就已經黑了。想着安然說不要帶人,應是有什麽溫存的話要與他說,心情十分好。偶爾黏人的安然讓人暖入心懷。到了那樹林本是獵戶住的屋子外面,提着燈籠等她。一會聽見後頭有聲響,以爲是什麽獸類,片刻有姑娘的咳嗽聲,以爲是安然躲着要吓他,便悄聲走了進去。
待走到那聲源處,見是張桌子,俯身便吓她,立刻起了尖叫聲,吓的他也一退,不是害怕,而是這聲音根本不是安然。拿了燈籠一照,是個俊俏姑娘,看着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好一會才記起她不就是清妍說的那個安然的堂姐。仔細一看,見她妝容與白日見的不同,似細細裝扮過,神色柔弱嬌媚。不由想到安然,李家的姑娘果然都長的好看。
安陽見他不說話,這才輕聲:“見過世子。方才吓着你了十分抱歉,隻是民女等的焦急,外面又有鳥獸蟲鳴,聽着可怕,便躲進來了。”
賀均平點點頭,又問:“你怎麽在這裏?沒帶下人過來?”
他更想問的是安然在何處,可若是問了,不就是告訴她這堂姐自己和她的事。
安陽說道:“安然要出門時身子不适,又不好告訴旁人,所以讓我來告訴世子一聲,也不敢帶人。世子不必介懷,你們的事安然也告訴過我。”
賀均平應了聲:“既然如此那就回去,燈籠給你,你走前頭,我在後面跟着,到了大路替你尋輛馬車回府。”
安陽聽着這體貼的話,心下不由更是嫉妒安然,爲何她年紀小小,還乳臭未幹就能找到個如此體貼她的男子,她卻盡是碰到要她去做妾的。當真是有了個好爹,若她的爹是個丞相,世子喜歡的便會是她了。
賀均平将燈籠放在地上,等她自己來拿,可轉身要出去,卻瞧見方才進來時還開着的門現在竟已經關上了。伸手拉住扣環,卻是拉不開。被人從外頭鎖住了?!
安陽見他使勁搖那門,面上輕輕冷笑,走到他一旁,又複嬌弱:“怎麽了,世子?”
賀均平皺眉:“不知怎的開不了門,我去尋東西砸窗。”
話落,就見旁人身子軟癱,賀均平下意識攙住她,将她扶穩,本要立刻松開,卻被她抓了衣袖,氣息微弱:“世子救命,不知爲何暈得很。”
一股異味飄來,賀均平皺眉,也不知曉她身上是戴了什麽香囊,氣味奇怪的很,未曾聞過,隻是聞入鼻中非常不舒服。将她放躺在地上,直起身,腿便有些軟,頭也一陣暈乎。
安陽将手上帕子收入袖中,扶住他問道:“世子哥哥你怎麽了?”
賀均平聽的略覺刺耳,縮回被她攙住的手,暈乎的站不直身,随地而坐,緩了緩神才道:“喚人來吧,夜還未深,應當是有人經過的。”
安陽暗自冷笑,别說這樹林會有人來,就算是那小路也被她派人盯住了。等待會她的家丁來了,看他賀均平還有何顔面損她清白卻不娶她。若是不娶,她便讓他的名聲臭在京城,皇族最愛臉面,他們王府真的丢得起這人麽。到時她便是世子妃,安然什麽都不是。
她喊了數十下,直到嗓子啞了,這戲也做足了。見賀均平面色越發難看,當即也坐在地上,哭出聲來:“若是關一晚,讓人瞧見了怎麽辦,讓我如何做人。”
賀均平也知道這事不能小看,懊悔爲何不帶侍衛過來,遠遠守在樹林外也好。隻是這門到底是誰鎖的?又怎麽會突然沒了力氣。她哭的厲害,自己的心也亂的緊,絕不能給她任何承諾,況且她還是安然的堂姐,若是安然知道就該是晴天霹靂了。娶安然的堂姐?隻是想想就心如刀割,這怎麽可能。
安陽見他沒有任何安慰,也沒任何承諾,隻道是時辰還不夠,也怕他聽久了煩,漸漸掩了哭聲,喉中生澀:“隻願無人看見,免得給世子哥哥添了麻煩。我不過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兒,名聲什麽的也無妨。”
賀均平頓了頓,仍不想作答:“等我恢複了些力氣就将窗戶砸開。隻是我心有所屬,接你進門絕無可能,還望姑娘見諒。”
安陽淚眼看他,又掩面哭起:“安陽知道,對不起,讓世子爲難了。”
那迷香藥力上來,賀均平倚在角落迷糊睡去,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邊有人倚來,暖暖的身子立刻便讓他察覺,借着那微弱燈火看去,竟是安陽将她的外裳罩在自己身上,還湊近了身子過來。他當即強撐起身,喝道:“姑娘這是不要臉皮了嗎?”
安陽委屈道:“我見世子冷,所以将衣服給你。”說罷便打了個噴嚏,抖着身子抱膝搓手。
賀均平見她如此,氣歸氣,卻也沒法下口罵。而且人家是姑娘,名譽受損更大,自己倒還總是指責。歎了口氣,越發愧疚焦急,在屋裏尋了尋,也沒找到合适的東西。再看那窗戶,竟都是被封死的。
過了一炷香,隐約聽見人聲,聽着像是尋人的,賀均平立刻對安陽說道:“快躲進桌底……”
話沒說完,安陽便趴在那窗戶拳大的洞口喊了起來:“我們在這,快來救我們。”
賀均平差點氣出一口血來,抓了她的衣裳便往後扯:“你這是要把人招到這,讓他們看見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嗎?”
安陽頓了頓,淚又落了:“我……我一時高興……”
片刻,那聲音已經到了前面,門唰的便開了,賀均平看着外面的人,面色慘白。門外的人愣了片刻,瞧着他們兩人衣衫不整的模樣,葛嬷嬷立刻撲了過來,悲痛道:“我的好姑娘g,你怎能如此糊塗,太太知道定要将你打死!”
安陽哭出聲,眼巴巴看向賀均平。屋外五六個家丁立刻進來捉住他,嚷着要送官府。賀均平冷冷掃了他們一眼,沉聲:“誰敢。”
幾人當即被唬住,面面相觑。
賀均平緩緩閉上眼,聽着耳邊的哭聲、議論,心如刀絞,不知事情怎麽就發展到了這般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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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正在家裏等走了一晚的安陽,見下人尋了她回來,拿了雞毛撣子要打她,抽了兩下葛嬷嬷攔住,與她說了方才的事。韓氏一聽,更氣的兩眼發白,嚷着要将她活活打死。安陽看了她一眼,說道:“那人是世子,順王府的世子。”
韓氏愣住:“什麽?世子?”頓時又喜又氣,喜的是她竟然攀上了世子這麽個大靠山,氣的是到底還是丢了姑娘家的面皮。
安陽對葛嬷嬷使了個眼神,葛嬷嬷立刻上前:“那世子說了,回去會與順王妃說,約摸就是這幾日的事。”
韓氏也不敢去王府問這事,有了這話,便放寬了心等。既然是會和女兒大半夜出去幽會,那也是喜歡她的。雖然做法十分不妥,但對方是世子,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夜裏睡下,倒是越想越開心,想到要做皇親國戚,喜的都落了淚,總算是可以翻身了。二房官再大,能比得過他們麽?
那定然是不能的。
翌日,李家二房的丫鬟買了一日的菜回來,一路都聽見世子和李家姑娘在山上過了一夜的傳言,回去後又議論了一番。見宋嬷嬷來打伺候太太晨起的熱水,便問她可知那世子是不是賀均平,李姑娘可是四姑娘,畢竟她與王府走的最近。
宋嬷嬷戳戳她們的腦袋,說昨夜四姑娘早就睡下了,哪裏得空去現身山上。衆人一聽也笑了起來,又問那向來不會撒謊的柏樹,柏樹也答四姑娘沒出去過,衆人這才相信,又道那謠言不知怎麽就傳了出來。
柏樹當作是笑話,宋嬷嬷畢竟做事老道,起了個心眼,服侍沈氏起身,趁着其他下人出去,便與她說了這話。沈氏一聽也皺眉,說道:“空穴不來風,無風不起浪,爲何突然就傳了這話,又是從哪傳出來的。”
宋嬷嬷答道:“是夥房買菜的丫鬟在街上聽來的,也沒指名道姓,但奴婢想,一個世子一個李姑娘,約摸也不是信口胡說的。”
沈氏略微不放心:“安然昨夜可真的沒出去過?”
宋嬷嬷笑道:“确實沒有,而且太太難道還不相信四姑娘嗎。”
沈氏也淡笑:“是我多心了,勞煩嬷嬷多留意外頭風聲。”
“夫人客氣了,奴婢定會盡心盡力。”
這兩日話傳的越發兇,終于是傳到了安然耳裏。聽見這件事時,仔細一想,若是真的,那世子确實是賀均平,那李姑娘卻很有可能是安陽。腦袋登時空白,想去問問怎麽傳了這話出來,隻是這個時候也不能去找賀均平,否則别人見了,那李家姑娘就坐定在她頭上了。思索一番,讓柏樹送了一封信給賀均平。
賀均平這兩日也不安心,與順王妃說了這事,得了一頓罵。罵倒無所謂,隻是外頭謠言四起,順王妃要他将李安陽納做妾侍,反正妾侍多她一個無妨。賀均平不願,事情便僵持不下。
正煩心的在院子裏曬太陽,想驅除身上的晦氣,然後尋個機會和安然解釋,她那邊也定是聽見了什麽風聲。下人過來,站在遠處說有他的書信,報了兩聲不見他搭理,這才低聲:“是李家姑娘送來的。”
賀均平立刻以爲是李安陽,聲音沉下:“哪個李家姑娘?”
下人哆嗦了一下,捧着信道:“不、不知道,是那叫柏樹的丫頭送來的。”
賀均平面色這才緩下,展信一看,隻見上面寫了個正正方方娟秀的字:信。
看罷,不由長歎一氣,心弦被這一個字輕輕撩撥。不必多言,也不必解釋,不管流言蜚語如何,她隻信他。原本沉郁的臉已有了笑意。瞧的下人一驚一乍,怎的突然就笑了,這信到底是寫了什麽。
賀均平收拾了情緒,理順思路,讓下人喚了清妍過來。
清妍也聽見外頭瘋傳的話了,隻當是王兄沒分寸,拉了安然聊了大半宿。知道兄長要見自己,立刻跑了過去,見面便說道:“就算你真的喜歡安然,可也不能這麽敗壞她的名聲呀。你讓安然怎麽活?學堂的人都問我傳言是不是真的。”
賀均平淡淡看她:“你知道的王兄是這種人麽?”
清妍一聽話裏有緣故般,立刻笑道:“果然是傳言嗎?”
賀均平輕輕冷笑:“倒非傳言,确實是李家姑娘,卻是那李安陽,李姑娘。”
清妍詫異:“她?你們怎麽會、會鬧出這種事。”
見她又要劈頭蓋臉罵自己,賀均平問道:“那日你傳話安然要在小樹林見我可是她親口說的?”
“不是,是安陽,她說安然告訴她讓你們在樹林小屋見。”清妍頓時想起了什麽,面色一變,“她騙我?實際是她要和你見面?”
賀均平眸色竣冷:“我去到那附近,聽見屋裏有動靜就進去了,結果看到的卻是安陽,說安然不來了,等我要出去,卻發現門被人鎖上了。要找東西砸門,忽然聞到一股異味,身上便沒了力氣。夜裏安陽脫了外裳給我,說是見我冷。結果聽見外頭有人來,立刻喊了救命。這一開門,便瞧見我們兩人衣衫不整,拉着我要我擔負這責任。”
清妍再笨也聽明白了,氣的差點沒拿自己的匕首去捅了安陽,在邊城跟将士學來的粗話也到了嘴邊:“那個王八蛋!她故意接近我,其實是想做世子妃!安然說她是壞人我還不信,還對安然有了芥蒂,可原來……”話說到一半,已說不下去,被自己氣哭了,差點沒哭倒在他面前,“哥哥,你千萬不要娶她,連妾也不要,我不要這樣的人做我嫂子,你不要辜負安然,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賀均平拍拍她的頭:“别哭,爲兄在想辦法。即便我不想要她,母妃也不會同意的。皇家人,最顧及面子。如今我說的話父王母妃不會聽,清妍,隻剩你可以幫哥哥了。”
清妍立刻點頭,無比堅定:“要是他們敢逼你娶她,我就一頭撞死!”
賀均平微微苦笑,雖然方法粗暴,可卻是無比的暖心,這樣的妹妹該護着一輩子:“不許再說這種話,你去跟父王母妃說出前因後果,他們若是覺得這樣的蛇蠍女子能進我賀家的門,那我便不再做賀家人。”
清妍此時簡直是恨死了安陽,被背叛不說,還借自己的手間接捅了安然一刀。怪隻怪自己不聽安然的勸,如今可好,差點讓家裏進了一條毒蛇,拆了王兄和安然,當真該打。
見清妍去尋父王母妃了,賀均平想了片刻,喚了侍衛過來,聲音冷沉:“将那日尋到樹林的李家下人全都抓起來,夜裏抓,不要驚動别人。”
“是,世子。”
賀均平面色冷然,默了許久,展信看着那一個信字,那戾氣才漸漸散去,輕念了一聲“安然”,隻覺這名字也可暖入心底,再無寒冬臘月,再無風雪能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