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妍呢?”
“她去廚房拿肉了。”
三人都喜歡吃這大塊烤肉,之前在狩獵場一起吃過一回,總覺得不盡興,但又沒空約在一塊吃。趁着今日天還稍涼,起了炭火也不會太熱,便商量着烤肉吃。
院子裏早就由下人挖好坑,圍起石頭,架好鐵架子,連蘸醬油鹽都已備好。不一會,清妍便領着下人進來,将東西一一放好,還拎了一桶清水淨手用。準備妥當,清妍便将他們全趕了出去,在院子外頭守着,沒事不許進來。等他們走了,才從寬大袖裏拿出一瓶東西,笑笑:“你們猜這是什麽?”
宋敏怡擡頭看了看:“醋?”
安然想到清妍的直爽性子,又笑的得意,忍不住笑道:“是酒。”
清妍詫異看她:“你聞到了?”
安然淡笑:“你呀,總是喜形于色,猜猜便知道了。”
清妍輕哼一聲,宋敏怡咽了咽:“你要喝酒麽?”
“自然,父王說不會喝酒的是懦夫。我都已經十一啦,必須得好好練練酒量。”
安然忙攔住她,這酒她今生沒喝過,爹娘都不許。可前世可沒少喝,像她這般沒喝過的哪裏能承受得了酒勁,而且以清妍的性子,還不得要面子的豪飲一瓶:“酒不是好東西,而且要是順王爺和順王妃知道了,興許會責罵。”
清妍笑着,将杯子裏的茶倒掉,以酒斟滿:“誰都不許攔我,我可是特意把他們支走的。”
安然也知攔不住她,改口道:“那吃些肉再喝好不好?”
清妍點頭:“嗯。”
安然想了想,起身道:“你們先烤,我去淨手。”
清妍龇牙笑笑:“快點回來,不然我們就把這些都吃完。”
安然笑道:“這麽多要是能吃完,那就要變成大胖子了。敏怡才不會跟你胡來。”
宋敏怡正色點頭:“我才不跟着清妍一起胡吃海喝。”
清妍叉腰:“好啊,你們兩個聯合打趣我。”
好一番追打玩鬧,安然才出了院子。見院門口守着七八個下人,問了就近的一人:“廚房裏可有些獸類肝髒?”
一人答道:“方才和郡主端盤子過來,瞧見還有些,準備扔了。”
安然說道:“勞煩帶我去廚房。”
那人彎腰:“李小姐客氣了,請随小的來。”
安然還是怕清妍喝醉了挨王爺王妃的罰,可是如果告訴他們清妍偷偷喝酒,那就等于背叛她。想來想去,還是先去弄些食用後不易醉的食物來,動物肝髒就是個好東西。
到了廚房,炒了個青菜和肝髒,便回了院子裏。清妍正要說她去的太久,見了她端來的東西,說道:“好呀,竟然自己跑到廚房逍遙去了。你要吃菜讓他們弄就好。”
說罷,兩人将碟子接過,安然說道:“使喚别家下人總覺得不合禮數,若是他們進來就瞧見你的酒了。這菜能緩緩酒意,不易醉。而且呀,我先給弄了這些菜,烤肉的活就可以通通交給你們啦,多美。”
宋敏怡笑道:“原來是打的這鬼主意。安然最會體貼人。”
安然笑笑,拿筷子夾了菜給清妍吃下,又硬逼她多吃了幾口。宋敏怡見了,也探了腦袋:“我也要吃。”
已是到了晚食的時辰,三人腹中饑餓,兩碟菜很快見底。宋敏怡說了許多宮裏的事,清妍常去皇宮玩鬧也不覺新奇,安然聽的專注,隻要是她沒見過沒聽過的,都覺有趣。
聊的正起興,便聽見外頭下人喚了一聲“王妃、世子”,清妍一灰溜就跑出去迎他們,宋敏怡下了凳給他們請安,安然頓了頓,把酒瓶藏進袖裏,請安的姿勢也有些别扭,起來時因袖口太松,酒瓶滑了一半,淡定收好,卻瞧見賀均平微蹙眉往這看來。安然眨眨眼,心裏念了一百遍不要揭發她不要揭發她。
賀均平看着她那做了虧心事卻又強裝鎮定還滿是無辜的眼神,隐忍的笑了笑,等順王妃囑咐了幾句,便說道:“母妃,廚子已備好晚膳了,我們過去吧,免得菜涼了。”
順王妃輕點了頭,笑道:“安然,敏怡,可玩的開心些。若是吃的不飽,便讓下人去備飯菜上來。”
兩人欠身道謝,等他們走了,安然松了一氣,清妍忽然一拍腦袋:“呀,我把酒忘了,還好沒被母妃王兄發現。”
安然感慨:“清妍你日後可必定不能做壞事,否則遲早要露餡的。”
說罷,拿了酒瓶出來,清妍立刻抱住她嬉笑:“做壞事也不怕,有你,反正你我都是壞姑娘。”末了又拉宋敏怡過來,“你也是壞姑娘。”
宋敏怡輕啐她:“我是好姑娘。”
三人又鬧做一團,一直吃吃喝喝到亥時末尾,有了醉意,喚下人進來收拾,不等他們過來,就躲進屋裏去了,免得被他們聞到酒味。洗了臉和手,換了幹淨衣裳,三人睡下蓋好被子,又聊了許多話。
宋敏怡喝了一點酒,但酒量實在是差,暈暈乎乎的答話,時而迷糊一會。安然被清妍灌了三杯,也有些暈了。唯獨清妍當真是個豪爽姑娘,連酒量也好得很。給兩人攏好被子便笑她們太過柔弱,結果笑着笑着也犯暈起來,這酒的後勁可足着呢。
安然恍恍惚惚睡了一會,忽然聽見有人在耳邊對她說“安然,子時了”。她低低應了一聲,翻了個身,又有人繞過身上爬了過來,摸摸她的鼻子:“生辰快樂,壞姑娘。”
安然耳朵一動,緩緩睜眼,就瞧見宋敏怡聳拉着腦袋靠在清妍肩上,背倚着牆,臉上有酒暈,卻認認真真的和清妍一起說道:“壞姑娘,你滿十歲啦。”
“……”安然眼眸一濕,難怪她們突然說要合宿,又要烤肉吃,還喝酒,竟是早就商定好的,是在給她過生辰呀。她從被窩裏坐起身,暈了片刻,抱了她們便分别親了紅潤的臉蛋一口,“同樂!”
宋敏怡吓了一跳:“這、這親親的事不是夫妻才做的嗎,你、你……”
就算清妍在邊城見慣了剽悍的民風,也沒想到安然突然就來這麽一個舉動,咽了咽:“你還醉着吧。”
安然輕輕搖頭:“我在書裏看見的,說感情好的姐妹,親親是最親昵的舉動。”她抹了抹眼,鼻子微酸,就算她們不過比自己大一歲,還是孩童心性,可恰恰是這份純真天性,才更讓人感動。
清妍見她要落淚,忙輕拍她的肩:“壞姑娘别難過,親親回去不哭了好不好。”
說罷,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又抱了還傻眼的宋敏怡親了一口。見她更是傻愣,已笑趴在床上。安然也笑了起來,宋敏怡哽咽道:“娘說,沒有及笄不能親人的,不然就是、就是不守婦道,完了沒人要我了。”
清妍笑的更歡,抱了抱她:“我看呀,你是傻姑娘,才沒這回事。若是日後我們嫁不出了,去山上開個尼姑庵吧,就讓先親親的安然做師太。”
聽見師太二字,宋敏怡才破涕而笑。說了半夜的話,三人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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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李家七少爺算了八字後,取名李瑾瑜。
沈氏遣宋嬷嬷去跟莫白青說,要将孩子養在身邊,好讓她有個準備。莫白青生了個兒子,歡喜非常。雖然起初有些清瘦,不似想象中可愛。隻是老嬷嬷安慰說孩子剛出生都不好看,這才放下心來。養了十天半個月,有母乳喂養,已是白白胖胖,明眸大眼,更是喜歡。
可這才一個月,就聽宋嬷嬷說要把孩子抱走,當即傻了片刻,随即氣道:“她攬了前個太太的兒子不算,還要把我兒子搶了去嗎?那她怎麽不把二少爺從周姨娘身邊要走?”
宋嬷嬷冷笑:“莫姨娘可千萬别這麽說,太太願意養也是你的福分,也是小少爺的福分。你問問别家,當家主母願意養妾侍孩子的有幾個。這是擡舉你。”
莫白青也冷笑:“這若是擡舉那就免了吧,别以爲我不知道她打什麽主意,就是要我兒子從小叫她娘,疏離我,讓我永世不能翻身。”
宋嬷嬷說道:“莫姨娘最好弄明白一件事,孩子即便是養在你身邊,也不是你的,這家裏除了大少爺,其他孩子都如太太己出。”
莫白青一愣,素來傲氣的心倒是第一次像被針戳,刺的痛心。是啊,無論如何,孩子都不是她的,不會叫她娘,不能一起同桌吃飯,要在别的女人懷裏撒嬌。
她突然恨起來,當初爲何她死心眼了要來做這沖喜姨娘。不,她連姨娘都算不上,人家周蕊才是正經八百的姨娘,她不過是個可賣可丢名義上是妾的奴婢。如此一想,頓時哭成淚人。
宋嬷嬷沒見過她如此模樣,都是女人,心也軟了下來,安慰道:“養在太太那也好,日後身份好些,吃喝用度也都好,還能常見着二爺。日後上學堂了,二爺也會教他學識,前途大好咧。”
莫白青含着淚輕笑:“我不稀罕。”話雖這麽說,可也認命了。她可算是明白爲什麽何采總是眼巴巴的瞅着六姑娘,日後便是她眼巴巴瞧着七少爺了!哭夠了,心又冷了幾分,“抱走吧。”
宋嬷嬷抱了李瑾瑜回房,沈氏隻看了一眼,便讓她抱到小床上去睡,問了莫白青的反應,又問奶媽可找好了。一一細問安排好,李仲揚也放衙回來。
一進門聞見奶香味,心裏一頓,徑直到了小床旁,看着那熟睡的嬰孩,心裏越發不是滋味。這一個月他未曾去看過一次,如今一瞧這小臉,便立刻憶起當日的事。他當真是辦了一件糊塗事,那日怎的就鬼使神差了。
沈氏上前淡笑:“二郎是第一回見孩子吧,長的白白胖胖,好看極了。”
李仲揚收回視線,淡聲:“嗯。”
随後沈氏又說了些什麽,李仲揚完全未聽入耳中,一心想着這孩子。想了許久,才下定了決心,擡眸看沈氏,面色淡淡:“我今日将瑾瑜八字交給算命先生瞧,那先生說,這孩子命理和我相沖,怕是不能養在身邊。”
沈氏微有懷疑,李二郎怎麽突然尋算命先生問起孩子八字來了,隻是想不出他有說謊話的緣故,不再懷疑其他,問道:“那可有安解之法?”
李仲揚搖搖頭:“我本不信,又尋了國師看,國師一瞧,果真是有沖突的。所以我想……将孩子送走,養在别人家中。”
沈氏低眉想想,算命的話她信五分,可國師的話卻立刻信了,也點頭:“瑾瑜剛出生便遭了大難,涅重生,當是個命硬之人。半仙早就說過比二郎命硬的人不可常留身邊,那瑾瑜怕是這樣的孩子。”她歎氣,“爲何偏偏是李家的孩子,這可如何是好。”
李仲揚不動聲色道:“我倒是想了個法子,養在别人家我也不放心,也怕虧待了他。所以若夫人願意,我想将他過繼到大房,給大哥當兒子。如今大房單薄,多個男兒也好。”
沈氏淡笑搖頭:“二郎許是忘了大嫂是個如何厲害的人物。她本就不喜我們二房,如今過繼個孩子,怕大嫂更是不滿。”
李仲揚淡聲:“大嫂在乎的無外乎是錢财,給她挪多些錢就好。”
沈氏頓了頓,這才想起:“那席莺不是有了身孕麽?按日子,如今該生下了,大嫂也添了孫兒,應當不會再答應要這孩子。”
李仲揚差點說漏了嘴,忙以笑掩飾:“不是說那是謠言麽,興許真是謠言罷了。”
沈氏對李瑾瑜也無感情,倒是歲數見長,私心越重了,既然李二郎要送走孩子,她也沒什麽可反對的。當即去跟老太太說了這事。老太太本就寵着大房,那李瑾璞早逝後,更是心疼大房勢單力薄,如今聽二兒子主動說起要過繼個兒子去,高興非常,立刻寫信給韓氏,又許諾會幫補錢财,連夜就讓人送去了。
聽見老太太親自出面,李仲揚可算是松了一口氣。這輩分是亂了些,但至少不用聽李瑾瑜喊自己爹了,倒是大有眼不見爲淨的痛快。
李瑾賀送了孩子到京城,拿着李仲揚的錢回到濱州,趕了二十幾日的路,進了城,便将錢财藏好,回到家中佯裝餓暈在家門口。
急的韓氏跳腳,好不容易灌下熱湯才見他醒來,當即哭的撕心裂肺。李瑾賀便告訴她,席莺生了孩子沒多久,就被山賊一同擄走了。韓氏假意抹了幾滴淚,念了幾句她苦命的孫兒,可心裏卻是放下一塊大石頭,囑咐他好好休息便離開了。出了門立刻讓人去打聽少爺可是一人回來。
李瑾賀見韓氏不疑有他離去,這才躺下睡了個好覺。
下人很快回來,說李瑾賀确實一人落魄進城,并不見姑娘孩子,韓氏這才信了他的話。
過了大半個月,京城那邊老太太來信了。
大房一家正吃着飯,下人報來信時,韓氏嘀咕了一句“非年非節的又折騰什麽”,接過來一瞧,氣的飯也吃不下了,啪的将信拍在桌上,氣道:“他們真是欺負人到頭上來了!不要的孩子就丢來我們這,還是個賤妾的孩子。”
李瑾賀心裏一個咯噔,将那信拿來一看,看至後頭,手都在微微發抖了。這莫姨娘的兒子,豈非就是他那偷換過去的孩子,二叔當真是有心了!
安陽奪了信來,囫囵吞棗看了,倒是笑道:“怕什麽,反正他們有錢給,就當養了個小奴才呗。”
李瑾賀瞪了她一眼,沉聲:“什麽小奴才,還是不是個姑娘,說話粗魯得很。”
安陽挨了喝斥,甚是奇怪看他:“哥,你激動什麽?這賤妾生的孩子不就是個奴才。”
李瑾賀作勢要揍她,安陽尖叫一聲跑到韓氏身旁:“你瘋了!”
韓氏也皺眉:“好好的吵什麽。”末了一想,大概是因爲李瑾賀剛沒了孩子,有所感觸,也沒責罵他,“就算有銀子幫扶又怎麽樣,我們還沒淪落到替人做嬷嬷的份上吧?尚和,你去回了你祖母,說這孩子我們不養。”
“娘。”李瑾賀定了定心,說道,“你想想,二叔如今已經是丞相了,若是我們替他養個孩子,就算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是他親兒子。我們帶這孩子,他自然是更親近我們,日後若有事要二叔幫扶,就讓孩子去說,多少會給些情面。反正養了在家裏就是多幾口米飯。”
韓氏轉了轉眼眸:“你說的倒有理。”停了停輕笑,“那便回你祖母,說這孩子養在我們這吧。”
李瑾賀飯也不吃了,起身去寫信。瞧的安陽多看他幾眼,扯扯韓氏的衣角:“娘,大哥很不對勁呀。”
韓氏不以爲然:“快吃飯。”
安陽也想不出個頭緒來,隻好重新拿了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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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白青聽說要把孩子送到濱州去,氣瘋了拿起剪刀揚言要殺沈氏,所幸被人攔下。哭鬧了一番,幾日沒吃下飯。
孩子走的那日,李仲揚正好休沐,午歇時聽見孩子哭鬧聲遠了,倒覺得心頭刺已去,又覺自己做了件荒唐事。怎的家宅的事比朝堂的事更難決斷,以往總嫌朝堂累,如今倒希望吃住在那。
沈氏在旁繡花,聽見他歎氣,撩開簾子坐在床沿,笑問:“二郎可是渴了?”
李仲揚說道:“日後若有什麽家宅内務,通通不要告訴我。”
沈氏應了聲,不知他是受了什麽刺激。擡手給他揉額頭:“家裏的事我盡量決斷,二郎隻管放心上朝。”
李仲揚低應一句,心又軟了,握了她的手起身道:“太太,爲夫有話要對你說。”
沈氏笑道:“二郎說吧。”
李仲揚話到嘴邊,欲言又止,來回多次,才和她說了那日的事。說了一半,便她俏臉沒了血色,等說完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低的喑啞。許久不見她反應,驚的李仲揚也急了,揉了揉她的臉:“阿如,阿如。”
沈氏這才回神,差點悶出一口血來:“二郎怎的如此糊塗!莫說道德人倫不許,若是讓那有心小人知道,二郎的前程便毀了。就算你再如何顧及大房骨血,相比之下,也是二房爲首。你、你……”
沈氏也說不出什麽重話,連連歎氣,李仲揚說道:“爲夫也後悔了,隻怪那日太心軟。”
“不行。”沈氏起身絞帕,蹙眉沉思一番,“那孩子不能送回大房。”
李仲揚連鞋也顧不上穿,将她拉住:“這是爲何?”
沈氏擰眉:“這孩子不能留在我們家,也不能到大房那,我給他挑個好人家送了去,一輩子與我們沒瓜葛才好。”
李仲揚驚了驚:“太太不可,這讓我如何向尚和交代?”
沈氏輕聲:“二郎,爲了李家上下,這是最好的法子,你不能再錯下去了。這事若被捅出來後果不堪設想,紙是包不住火的,夫君是要将自己的前程親手毀掉嗎?這事我也會做的仔細,二郎且管放心就是。”
李仲揚心中也被說動,便默許了。
沈氏當即出門喚了錢管家來,要他追上送孩子的馬車,又囑咐了一番。
濱州那邊還在等着二房的人送孩子過來,可半個月後,那送孩子的大人是來了,可孩子卻沒跟來。一說,竟是過山道時,被土匪劫走了!李瑾賀當即暈了過去,隻道他們母子到底還是逃不過這命運,大病了許多時日,能下地時,人已憔悴的不成樣子。
沈氏收到大房的回信,信上說了一番可惜的話,這才放下心來。那孩子她讓錢管家在路上尋人送了,任何線索也未留下。從此,與他們二房再無瓜葛,這事也塵埃落定了。隻是對不住那孩子,心中愈發覺得罪孽。可爲了李家,她無悔,所有的報應都報在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