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耐心真的不怎麽樣啊?到最後還是仍不住出手了,我原本以爲好歹要燒掉幾扇門,顯露一下我的決心,才能逼師兄出來的。
沒想到,師兄這麽快便忍不住了,這着實讓小弟有些失望啊!這可不像一個布局便做了十年師兄你的風格啊!”
茅壽正家屋頂,黑色的瓦片之上,一位中年之人如履平地般站在屋頂之上,四平八穩的,沒有絲毫晃動。
一身褐色長袍,發髻高高豎起,一隻墨玉簪子插在發絲之中,将這發髻牢牢固定。
雙手後負,寬大的衣袖将這褐衣人的雙手遮擋的嚴嚴實實的,看不到半點。
頭顱微低,正面帶微笑的看着站在院子之中的蘇小六。
可蘇小六的話音一落,這褐衣人原本一臉笑意的神色猛地一滞,緊接着一絲苦笑挂到了嘴邊。
這一位,還真是個得理不饒人的角色,都這樣了,還要譏諷自己幾句,那火球打的是歪歪斜斜的,明細是想要等自己入局,可是自己出手入局之後,卻有嘲笑自己不夠穩重。
這什麽樣的話都被對方這半大小子給說完了,估計不管自己做什麽,有沒有将那火球打滅,眼前的這一位都會有說辭,而且應該都不是什麽好話。
想到這裏,這褐衣之人隻能搖頭苦笑,沒想到自己竟然在言辭上說不過這半大小子,或許這其中有自己不善言語的原因在裏面,但是對方的牙尖嘴利,口舌上的能力也不容小視。
想到這裏,這褐衣之人便開口說道:
“原本以爲師弟隻是那雙拳頭威力無窮,沒成想師弟這口舌也相當厲害啊,估計剛剛不管師兄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師弟都會有說辭吧,這口舌之上,師兄是甘拜下風啊!”
“哦?原來對小弟的佩服隻是單單在這口舌之上啊?看樣子,師兄對昨晚一戰的結果,很不滿意啊,丢掉了一隻胳膊,都沒有讓師兄心服口服啊。
看來想要讓師兄服氣,還得做過一場啊,隻是不知道師兄還沒有如同這寶劍一般的寶物,讓小弟多上幾分出手的興趣。
要知道,小弟我可是無利不起早的哦,沒有好處的事情,是沒有什麽興趣去做的!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今日的一身裝扮可比昨晚上那一身黑衣好看多了!這樣才對嘛,大丈夫行事應當堂堂正正,怎麽如昨晚那般藏頭露尾的如鼠輩一般。”
蘇小六是得理不饒人性子,也不管這褐衣人是不是真的這般想法,反正一頂帽子先扣了過去,緊接着便借機便往這褐衣人的胸口中捅刀子。
話裏話外都提醒這對方,别給小爺得瑟,還是想想你昨晚是如何丢掉一隻胳膊的,這說話之間,他蘇小六還将那柄墨玉劍拿在手中,裝模作樣的一通擺弄。
這褐衣人原本就對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懷,自己一時大意,沒成想就受了如此重創,不但手臂受創,就連那珍若生命墨劍也失落當場。
現在一看,果然是被這小子撿了去,想到這裏,這褐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心痛不舍之色,但随即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被一絲堅毅所取代。
也罷,這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隻要今日能保這風水陣不失,不斷了自己修仙之路,這墨劍便算送給這位,也未嘗不可。
畢竟相較于自己修仙大業,這墨劍舍了便舍了,而自己這一身修爲才是自己立世的根本,這一點上,褐衣人從來都沒有弄混過。
隻是這褐衣人剛自我安慰之後,心情平複的少許,卻被蘇小六關于他衣着的評價給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什麽藏頭露尾的鼠輩?小子,那叫夜行衣好不好?這大晚上的想要刺殺與你,總不能穿一身顯眼的衣服出來吧,那到時候是算刺殺還算什麽?
雖然說刺殺本身就不是什麽上台面的事情,但是大家都是如此,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鏟除對方,還有比刺殺更好的方法嗎?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這怎麽到你這小兒的嘴裏卻變這麽奇怪的說?還大丈夫行事要堂堂正正,你堂堂正正的刺殺一個給我看看。
無知小兒,就知道滿嘴胡扯,全然沒有半點道理可言,真是可笑。
這褐衣人被蘇小六的一番話語給氣的不行,心中是憤憤不平,卻有因爲顧忌什麽,不願将事情弄僵,隻得強制忍耐。
即便是心中是氣憤萬分,這臉上還得強忍着扯出一點笑容來,實在是讓這褐衣人是憋屈萬分。
“師弟說笑了,對于師弟一身的功夫,爲兄是十分佩服,怎麽會不服?若不是爲兄癡長兩歲,但是就這身手而言,着實不敢以師兄自稱啊,這修仙界自古以來便是強者爲尊,所以師弟這身修爲是着實不凡!”
這褐衣人咬着牙關,背着良心的在誇獎這蘇小六,在他看來,對面之人,不過是半大的孩子,心智還沒有成熟。
在自己這般吹捧之下,這心中,難免會有些得意,心神之上,總會有些放松,那麽接下來自己的計劃便多了幾分勝算。
這褐衣人暗地中算盤打的是不錯,卻不成想蘇小六卻是那不要臉的個性,面對這褐衣人的誇獎,這蘇小六是欣然受納不說,對他依舊是沒有半分好臉色不說,還出言譏諷,大有糖衣炮彈打過來,糖衣吃掉,炮彈打回的架勢。
“我說老李啊,對了!我叫你老李應該沒意見吧,畢竟你今天既然如露面,有沒有遮遮掩掩的,那便是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準備,所以叫你一聲老李是沒問題的吧!
我說老李,你這人就不厚道了,口是心非啊,既然你如此敬佩我的修爲,又知道這修仙界強者爲尊,還說不好意思自稱師兄。
既然如此不好意思,知情識趣,那還幹嘛口口聲聲的老是自稱本小爺的師兄,你害不害臊,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白長了這麽大個,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相貌!”
蘇小六心中壞笑,直接順杆就爬,連說帶損的将這李姓鎮守弟子給損的不輕,看着那李姓鎮守弟子明明氣的不行,卻還在強制忍耐的模樣,蘇小六心中是樂的不行。
對于這李姓鎮守弟子的行爲,蘇小六早就看不順眼了,雖然對修仙之人視凡人爲蝼蟻的習慣,蘇小六是沒有辦法改變,畢竟這修仙界的大勢便是如此。
但是,對于這李姓鎮守弟子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視人命爲草芥的行爲很是看不過眼,所以逮到了機會,便死命的譏諷,全然沒有留有半點餘地。
這褐衣人原本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生硬無比,額頭青筋迸顯,原本背負在身後的雙手,猛然捏緊。
如不是有所顧忌,這褐衣人差點當場發作,竟然被一個半大小子如此戲弄,即便是這褐衣人城府再深,也經不住如此挑釁。
褐衣人将雙眼一閉,一擡頭,深吸一口氣,半響之後,才徐徐吐出,随着這口氣的呼出,這褐衣人似乎将心中原本的怒意也一起呼出一般,心情平靜的許多。
爲了防止蘇小六那張嘴中再說出什麽讓自己暴怒的話語來,這褐衣人也顧不上再寒暄什麽了,趕緊搶在蘇小六再說話之前,直接将自己的來意說明,再不敢玩什麽套路了,深怕這蘇小六再來幾句,自己會忍不住與他做過一場。
“小兄弟說的沒錯,既然我李山慶今天站在這裏,自然是不願在小兄弟面前繼續遮遮掩掩的,畢竟,今日我來,是想找小兄弟來談一場交易。
既然是交易,自然需要坦誠相待,再向昨日那般遮遮掩掩就實在是說不過去,話說,你我二人也算打了幾次交道了,還未相互介紹一番,這師兄師弟這樣稱呼,實在有些不妥。
我就抛磚引玉,先來開門見山!本人李山慶,原本大青山棄子,鎮守這小茅村,前不久,鎮守時限已過,現爲散修一名。”
這李山慶唯恐這蘇小六再出言譏諷,趕緊一通講述,先是道出了自己今日出現在這裏是想要跟蘇小六做個交易。
又點名自己現在已經離開了大青山,與大青山無關,乃是散修一名,避開了原本的師兄師弟的稱呼。
而蘇小六聽到這李慶山如此講述,對于他偷換概念的做法很是不屑。
要知道,那些在大青山中修仙無望最後無奈選擇下山的弟子們,在名義上依舊是大青山弟子,是以下山曆練爲由離開大青山的。
隻不過這種曆練,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歸期罷了。
但即便如此,這些下山的弟子在嚴格意義上來說依舊是他大青山的弟子,不然也不會因爲這些弟子出了事情,大青山便發出山門任務來進行調查。
如果這兩者之間真的斷了關系,大青山又何必如此?
可是這種情況,到了這一位的嘴裏,他卻變成的大青山棄子,話裏話外說的像是大青山抛棄他一般。
最後又來一句鎮守之期已滿,直接将自己跟大青山的關系直接通過一個任務的完結來做出了斷。到最後直接圖窮匕見的稱呼自己爲散修,直接将跟大青山的香火情給切斷。
對于這李山慶如此狼心狗肺的做法,蘇小六心中很是看不起,雖然他對大青山也沒有什麽太過深厚的感情,但是也不會直接否認自己直接跟大青山之間的關系。
因此從拜入山門的那一刻起,自己的身上便烙上了大青山的烙印,不是說像否則就可以否認的,對于李山慶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爲,蘇小六自然是看不上眼。
當即語帶譏諷的說道:
“散修?你李山慶倒也好意思說的出口,也罷!這本就不是我該管的事情,别說你自稱散修了,便是自稱魔修,我也不想過問,日後自有山門中人找你讨教。
既然你要我自報山門,那我也不是那種藏着掖着的人,聽好了,小爺我乃是大青山,逍遙谷,歐陽長老座下,蘇小六是也!
好了,現在你也知道我是誰了,現在說吧!想要做什麽交易?而我又爲什麽跟你做這個交易,想必你也清楚,我之所以會出現這裏,是因爲什麽?
你又有什麽資格能讓我不抓你,反而跟你做什麽交易?你是太過自信,還是有所依仗?我倒是很想知道!”
蘇小六到有點好奇,這李山慶竟然要跟自己做交易,原本今日之事,蘇小六想過很多情況,或許這李山慶壯士斷腕,就此遠遁,不再出現,或許這李山慶孤注一擲,前來跟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這李山慶竟然回來找自己做交易,要知道,自己跟他可是對敵的雙方,可以說一個是兵一個是賊,怎麽扯到交易上面來,蘇小六很是疑惑。
李山慶倒是胸有成竹,隻是在蘇小六随口說出魔修的時候,面色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然,卻是轉瞬即逝,随即又恢複了原本的模樣。
而面對蘇小六的疑惑這李山慶卻是一點都不在意,隻是将那雙手往身前一拱,對着蘇小六說道:
“蘇小兄弟,人各有志,可能你對我自稱散修有些不滿,但是我李山慶卻問心無愧,我下山之時的修爲,想必蘇小兄弟也能知曉,不是走投無路,也不會下山而來。
所以,我現在的一身修爲卻都是自己苦修得來,沒有依仗大青山的分毫,自稱散修也不爲過吧。
至于交易,本人一直認爲,這世間就沒有不可以交易的東西,即便你我二人現在是敵人又如何?如果有足夠的利益,我們之間未必就沒有可能化敵爲友嘛?
因此,所謂的不能交易或者說不可以交易,隻是付出的代價不夠而已,一旦利益到了,還有什麽不可以交易的。
今日,我便想跟蘇小兄弟做筆交易,我知道,你們大青山的功法依仗陣符,而陣符晉升之後,威力便會更大,但是陣符晉升卻需要相關材料,而這些材料卻是你們大青山所欠缺的。
而這小茅村的産出,青玉茅草,便是其中一種的核心材料,相比你們是十分需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爲了每年那區區的三四根青玉茅草而派那些外門弟子鎮守在這裏。
現在,我願意出青玉茅草二十根,隻希望蘇小兄弟将這小茅村之事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就這般回到大青山中去。
而至于任務失敗的損失,我也一并承擔,日後,隻要蘇小兄弟能保證這小茅村的秘密不外洩,每年我再會送五根青玉茅草給蘇小兄弟,不知道蘇小兄弟意下如何?”
聽完在李山慶的話語,蘇小六的眼睛是猛地一縮,倒吸一口涼氣,二十根青玉茅草?這一位倒是舍得。
如此大手筆,隻是爲了讓自己将這小茅村發生的一切隐瞞下來,日後還有每年五根的青玉茅草作爲補償,甚至連任務失敗的代價,都不需要自己來承擔。
這般豐厚的回報,難怪這李山慶是自信滿滿,根本就不認爲自己會拒絕他所提出來的交易。
也是,如果換做任何一個大青山的弟子過來,面對這般的誘惑着實有些難以抵擋。
要知道,自己跟這小茅村的村民又不是太熟,短短幾日時光,真會爲了他們而放棄這觸手可得的巨大收益,這無疑有點自欺欺人了。
更何況,這青玉茅草價值幾何?沒有人比大青山的弟子了解的更清楚了,這等陣符晉升核心材料,在大青山中向來是有價無市的,即便是你有靈石都買不到。
而這二十根青玉茅草,如果碰到一個擁有速符的弟子話,不但晉升的核心材料不用操心,如果不是運道太差,或者野心太大的話,晉升個兩次便收手,那青玉茅草就肯定會有剩餘。
到時候,無論是換做靈石還是結交勢力,都是相當搶手的東西。
即便體内擁有的不是速符,有了這麽多青玉茅草打底也無所顧忌,頂多多費點功夫,與人交換便是了。
在大青山内部,這些陣符晉級的核心材料之所以有價無市,很大原因便是因爲很多擁有核心材料的人都是想交換而不是賣靈石。
畢竟六種陣符的存在,很少有人那麽巧合,正好擁有自己需要的那份材料,所以這時候,更多的是相互交換,而非直接買賣。
因此這二十根青玉茅草,着實是一筆不少的财富,更何況這每年還有五根的進賬,這筆交易,怎麽算都不算吃虧。
也難怪這李山慶一副吃定了蘇小六的模樣。
隻不過,蘇小六卻不是這般任人擺弄的性格,雖然心中是極度不舍,依舊是沒有直接答應,反而嘲笑道:
“李山慶,李土豪,你哪裏來的自信會認爲我一定會同意你的這個交易?你依仗的就是這些青玉茅草嗎?
不錯!我承認這些青玉茅草對我的吸引很大,但是我也未必非要跟你做交易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單單從昨晚的情況來看,你似乎不是我的對手。
這麽說!隻要我能夠拿下你!那麽你的一切便是我的!相比到時候,不光光是二十根青玉茅草回落到我的手中,還有更多的收獲在等着我。
既然你都能拿出這二十根青玉茅草與我做交易,想必你手中的青玉茅草的數量肯定不止這區區的二十根吧!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舍近求遠,舍大取小呐?直接将你拿下不就好了,不但山門任務可以完成,而且還不用違背自己的良心。
既然有如此好的選擇,我又爲什麽非要跟你交易?你說對不對?李山慶大人?”
蘇小六話一說完,将手中墨玉劍提起,擺開架勢,作勢欲動,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屋頂之上的李山慶,似乎隻要那李山慶一旦回答不出,或者是露出破綻,便要出手擒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