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感歎之後,茅壽正是欲哭無淚,要不是他自己作死,有怎麽會栽在這小小的茶葉上面?
最讓他後悔某及的是,這個破綻竟然是他自己刻意制造出來的。
這意外之财得來的太過容易,讓茅壽正的内心膨脹起來,到後來,除了那背後之之外,平日中打交道的人,這茅壽正在心中是沒幾個瞧得上的。
便是那村長茅大根,在茅壽正眼中也不過爾爾!
再加上那幾次将那些仙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間,這讓茅壽正的内心更是膨脹,在他看來,便是仙人又如何?還不是被自己耍的團團轉,到最後化作自己的一份獎勵,充實自己的财寶箱?
所以平日裏爲了僞裝,這茅壽正看上去跟往日無差,見誰都是那樣,一直的客客氣氣,但是實際上,他茅壽正的心中就沒有正眼看過這些跟他打交道的人。
明明心中是半點看不上的人,表面上卻要裝的客客氣氣,有時候甚至要退讓三分,這讓自視甚高的茅壽正心中很是憋屈。
這股憋屈在茅壽正的心中是越積越多,讓茅壽正很是不好受,卻沒有半點辦法,因爲背後那位大人,再三要求茅壽正他一定要維持之前的模樣,保持低調。
畢竟如果茅壽正突然表現出與往日不同的樣子,很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注意,到時候,那幕後之人也容易被牽連出來。
金主的命令不得不聽,茅壽正是不敢有所違抗,但是錦衣夜行的滋味實在是有些不好受,表裏不一的做法讓茅壽正是越來越不舒服。
心中的這股别扭勁,要是壓着也不是一個事,總要想個辦法将它發洩出來。
而這茅壽正的一次偶然靈光一現,讓他找到了一個好方法。
他花重金買來了這價格不菲的茶葉,故意将它絞碎,在找來一個大茶壺,也不沖泡,而是直接放到茶壺中去煮茶。
這般暴殄天物的感覺,讓茅壽正感到很是爽快,畢竟也隻有真的有錢,才能這般糟踐這好東西,雖然不能人前顯貴,但自己在家關起門來享受可以吧,自己便要是嘗嘗那暴發戶的感覺,是試試那一頓飯,一碗茶吃喝出去好幾兩銀子的感覺。
即便是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卻心知肚明,也算爽快一下。
更何況,這茅壽正還有後手在後面,隻要家中來了客人,這茅壽正便将那十兩銀子一兩的茶葉拿出來糟踐。
看着對方毫不知情的将這茶水喝了下去,茅壽正心中暗自想象着,如果自己一旦将這實情道出後,這喝茶之人的可能會有的反應,這茅壽正心中就十分痛快。
看着對方完全被蒙在鼓裏,毫不知情的一口将對方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掙到的茶水喝幹,卻毫無反應的樣子,茅壽正心中暗樂。
這種玩弄對方與股掌之中,精神上的碾壓,讓茅壽正是欲罷不能。
尤其是後來幾位仙人前來詢問的時候,茅壽正竟然膽大包天的也如法炮制,雖然當時心中有些提心吊膽,但是結果卻讓茅壽正更加得意。
面對平日裏敬若神明的存在,竟然依舊被自己如此戲耍,那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讓這茅壽正無限沉迷。
漸漸的,茅壽正膽子越來越大,一開始還有一絲絲的恐懼,擔心自己所做的事情會被别人識破,但是随着次數的增多,卻遲遲沒有人發現,而戲耍那幾位仙人的結果,讓茅壽正越發的自信起來,出手也就越發的随便。
可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夜路走多了,總要遇到鬼的。
這蘇小六跟茅大根父子來的時候,雖然一個是村裏的村長,另一個是村長口中的貴人,但是在茅壽正的眼中,卻依舊不過是那麽回事。
這用慣了的戲碼自然又有了用武之地,當自己的老婆将大茶壺拎過來,茅壽正刻意觀察了這三人的表情,而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這來頭不小的三人依舊像之前的那些人一般模樣,全然沒有察覺到這茶水之中的奇特之處,看的茅壽正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不屑。
得意的是,自己的果然厲害,即便是村長又如何,貴人又如何,還不是被自己如此戲耍?
不屑的也是如此,原本想他茅大根身爲一村之長,好歹應該有些見識,即便不知道這茶葉是何等的貴重,但是口感的好壞應該還是分的清吧。
沒成想,竟然依舊是草包一個?就這般沒有見識的人,也能當村長,也真是沒誰了。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便是這一番戲耍,卻将自己的底細暴露無遺,現在的茅壽正是悔不當初,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這樣得瑟,又哪會有今日這等事情發生?
真是悔啊!
看着茅壽正悔不當初的模樣,蘇小六卻沒有太過在意,依舊笑嘻嘻的對着一臉悔意的茅壽正說道:
“怎麽?茅大财主?難道昨天我說的話還不夠清楚嗎?爲何你們一家遲遲不動身?是想要我出手來幫你們嗎?”
跟在蘇小六身後的茅大根父子,雖然被這蘇仙人和茅壽正兩人一番雲山霧罩的話語弄的有點蒙圈,但是就蘇小六剛剛的這句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
這蘇仙人對着茅壽正很不滿是鐵一般的事實。
這茅大根原本還擔心在蘇仙人面前不方便動手,想要日後再整治這不知好歹,不識尊卑的茅壽正,現在一看,機會便在眼前,哪裏還肯放過。
茅大根對着自己兒子茅鐵柱使了個眼色,茅鐵柱受益之後便沖了出去,來到因爲一連串突如其來的變化而呆立在飯桌之後的茅壽正身後。
茅鐵柱将那茅壽正猛的一推,嘴裏說道:
“你個老東西,蘇仙人跟你說話聽不見啊,還不趕緊從你這破屋子裏面搬出去,要是磨磨蹭蹭的耽誤了仙人的大事,當心我拔了你的皮!”
那茅壽正被推得一個踉跄,這才從無盡的懊悔之中清醒過來了,眼見事不可爲,這茅壽正也是伶俐之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被那幕後之人看中,當做耳目。
見到那茅家父子眼帶不善的盯着自己,這茅壽正便知道如果自己在不表态的話,就會被這對父子抓到了把柄,之後定然是沒有好果子吃。
畢竟昨天自己才得罪過這父子二人,這那貴人面前,一點面子都沒有給他們,很是落了他們的面子,現在給他們逮到了機會,又如何會放過自己。
這茅壽正也是一個有急智之人,雖然事到臨頭,有些猝不及防,卻也一眼看出了眼前問題的關鍵所在。
當即一個借勢,跪倒在蘇小六面前,那眼淚是說來就來,一聲看家本領是說來就來,将那潑皮無賴的一哭二鬧是玩的爐火純青。
這也難怪,眼前的這位,十年前還真是一位潑皮無賴,雖然說這些年收斂了許多,但是這看家本領卻絲毫沒有丢下,如今施展起來,依舊是非常純熟。
茅壽正一把抱住蘇小六的大腿,也不管這蘇小六看上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張口便嚎道:
“大人呐,饒命啊!小的知錯了,還請大人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饒了小的這一回吧,就把小的當個屁放了吧!小的再也不敢啦!”
哭的那是聲淚俱下,凄慘無比,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還真以爲這茅壽正是受了多大委屈才哭嚎成這般模樣。
這茅壽正打的主意很簡單,博取同情,求得這位貴人高擡貴手,放過自己,至于搬家,這他看來,隻不過是眼前的這位貴人要教訓自己的說辭而已。
如此人物又怎麽會看的上自己的破房子,隻不過是找個借口好好教訓自己而已。
這茅壽正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這個破屋子有什麽東西值得這些仙人看中的,這些仙人無非是想借助這個借口,逼出自己身後的人而已,以前如此,現在也是如此。
而現在,自己身後的那個人都已經露面了,甚至在這位手中都沒落好,現在還糾結自己這房子,無非就是借機生事,有借口教訓一下自己而已,畢竟自己昨天那樣做,已經将這貴人給得罪慘了。
所以這茅壽正直接開始哭嚎,想要求得蘇小六的原諒。
蘇小六卻是身子一抖,将這茅壽從自己的大腿之上抖了出去,要是被個美女抱着也就算了,被這個半百的老頭給抱着算是什麽事情,即便是将這茅壽正抖開了,蘇小六依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話好好說,别動手動腳的,還有!别再嚎了!不就是要你一間屋子嘛?用的着這般要死要活的嗎?
我就不相信,你替那身後之人做了這麽多事情,就沒有一點好處?還是說你的所有好處都買那茶葉了?
好了,你也别給我來這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今天這房子你是搬也得搬,不搬也得搬!你要是這般拎不清的話,茅村長,你就跟鐵柱幫他一下,省的他老是搞不清狀況!”
蘇小六也有些惱了,再好的脾氣也被這茅壽正搞得有些火大,當即硬邦邦的丢了幾句出來。
這茅家父子聽完是眼睛一亮,滿口答應,早就看茅壽正這老小子不順眼了,現在這蘇仙人都開口了,這可是正中下懷啊,當即摩拳擦掌的想要去好好的收拾那茅壽正。
這茅壽正卻是一愣,沒想到他蘇小六真的是讓他搬家,雖然不知道這貴人到底是要幹什麽,但是隻要不是找自己算賬就好,既然這房子被這位看上,那就拿去便是,反正這屋子又不是自己花錢蓋的。
再說了,那卧室地磚之下的寶箱之中,那裏面的财富都夠自己在鎮上買上好幾處大宅子了,這屋子沒了就沒了,還真的不心疼。
心中拿定主意的茅壽正,看到不懷好意走過來的茅家父子趕緊說道:
“我搬!我搬!我馬上就搬!不用幫忙!真的不用幫忙!沒什麽之前的東西,拿點鋪蓋馬上就走!”
說完,立刻一回頭,對着傻傻站在一旁的老婆和兒子,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通呵斥:
“都跟木頭一樣杵在這幹嘛?想看我死啊!好分家産?還不快給我死回去收拾東西,趕緊搬走,要是惹惱貴人,小心你們的狗腿!還不快去!你們要急死我啊!”
說着,說着,這茅壽正急了,他發現對面的那小仙人臉上已經有幾分不耐的神色,那可是自己原來那靠山都對付不了的存在,自己還真不夠别人順手一捏的。
想到這裏,是心中一驚,當即對着老婆孩子一通催促,看着老婆孩子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茅壽正是心急如焚,幹脆脫下鞋子拿在手中便抽了過去。
看到茅壽正手中鞋子抽了過來,這老婆和孩子才反應過來,趕緊如鳥散一般,各自忙碌起來。
人的潛力果真是無限的,在恐懼的支配之下,沒過多久就見那茅壽正一家已經收拾完畢,雖然幾人身上是挂滿一堆五顔六色的大包小包,就連床上的鋪蓋都當成包裹皮來打包,但也總算在蘇小六耐心耗盡之前,收拾完畢了。
蘇小六看了茅壽正一家一眼,也沒有說話,隻是起身離開屋子,走到了外面。
這茅家父子自然是緊跟在後。
而那茅壽正一家也拎着大包小包的走出了自己住了近十年的房子。
雖然心中還是有點不舍,但是茅壽正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畢竟,要是換一個人過來,就憑自己之前做的那些事,估計自己的下場也會好到哪裏去,一個不好,性命都可能不保,現在雖然失去了房子,但是好歹一家人沒有事,都安全的在一起。
而且自己原本藏在地闆之下的那些财寶也在身上的包裹之中,有了這些,日後的日子也不會難過,房子沒了再買就是。
自己的幾個兒子早就羨慕鎮上的日子,正好借此機會,自己一家搬到鎮上去住,也算是一件好事。
雖然背井離鄉有的難受,但是看着那茅家父子的模樣,茅壽正知道,即便自己一家最後決定還是留在這小茅村,依這一對父子的個性,肯定沒有自己好果子吃。
還是算了,趁着這小仙人在這,這茅家父子不敢太過放肆,這茅壽正一家跟着蘇小六打了招呼,便駕着家中的牛車離去了。
這茅家父子看到這茅壽正就這麽走了,心中有點不忿,可看到蘇小六沒有絲毫動靜,似乎默認了這樣的結果,這茅大根也隻有硬生生的咽下這口氣,畢竟他是沒有這個膽子來質疑蘇小六的決定。
而此時的蘇小六,卻沒有心思顧忌那離開的茅壽正一家和心有不甘的茅家父子。
他現在,準備要毀掉這茅壽正這間房子,來破掉小茅村的風水陣,而此時,也是最關鍵的時刻。
如果昨晚的那黑衣刺客今天還會出現的話,那便是現在,如果在自己破掉風水大陣之後,那黑衣刺客依舊沒有出現的話,那就真的證明,他已經遠遁,就真的隻能交給山門中人來處理的。
蘇小六示意茅家父子遠遠離開,自己便開始做好準備要拆掉茅壽正的家。
蘇小六在等,在等那黑衣刺客的出現,因爲他不相信對方耗費了如此代價布下的大陣,便會輕易讓自己這般破去,他也不相信那黑衣刺客真的有這般魄力,可以壯士斷腕。
所以蘇小在等,可等了一會,四周依舊是沒有半點動靜,見到如此情況,蘇小六嘴角微微一笑,看樣子!對方是打算不見兔子不撒鷹啊。
蘇小六決定順了對方的意思,便給對方一個出手的理由。
隻見蘇小六手臂一揮,一個火球在蘇小六的面前憑空出現,緊接着慢悠悠的朝着茅壽正的屋子飛了過去。
蘇小六剛剛召喚出來的火氣不但個頭不大,火焰燃燒的也不夠劇烈,便是飛行起來,也是晃晃悠悠的,讓人看了着實是爲它捏上一把冷汗,真擔心它會飛着飛着在半路上突然熄滅掉。
可是即便是這樣,這枚火球依舊是一路跌跌撞撞的來到目的地,眼見就要撞上茅壽正家的大門。
沒看這火球一副快要熄滅的樣子,但是如果真的撞到門上炸裂開了的話,這小茅村這以土木結構爲主的房屋之上,也是一場不小的災難。
畢竟這火球不是一般的火焰,那是法術形成的,不論是火焰的威力還是燃燒蔓延的程度都不是一般火焰可以比拟的,如果真的不管不顧的話,還真有可能将這茅壽正的屋子給燒的一幹二淨,尤其是這天幹物燥的季節,燃燒起來更是容易。
隻是這火球的模樣煞是氣人,這般半死不活的火球,偏偏又不能不管,将這暗中之人氣的牙癢癢,明知道是對方弄出來戲弄自己的,卻不得不出手接着,這般憋屈的感覺,着實讓人蛋疼。
就在蘇小六的削弱版火球晃晃悠悠的就要撞到茅壽正家大門時,一道冰刺出現,将那火球淩空打爆。
緊接着一個聲音憑空響起:“師弟,何苦這般咄咄逼人呐?難道真的要跟爲兄不死不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