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還治不了你,自從茅三爲了那白玉狐怒氣沖沖的沖上來教訓自己之後,從山上到茅三的家裏,一路上沒說幾句話,蘇小六就已經看穿了茅三貪财的本質。
就跟自己喜歡靈石一樣,這茅三也喜歡銀子,不然的話,也耐不下性子爲了那五百兩銀子的白玉狐,硬生生的在山林之中耗了半個月之久。
要不是家裏人對茅三這會時不時失蹤個十天半個月的行爲都已經習以爲常了,還真的不知道爲他擔心成什麽樣子。
所以,蘇小六對茅三是吃的死死的,不就是銀子嗎?
小爺缺的是靈石,不差的是銀子,就在大青山的山腳之下,蘇小六花了十塊靈石,換來上萬兩白銀,這時候,腰包是鼓鼓的。
既然這茅三貪财,就在好辦不過了。
其實說起茅三貪财,蘇小六倒是蠻贊賞的,不是贊賞他貪财,而是喜歡他貪财的行爲。
這茅三,雖然說貪财,但卻不貪他人之财,和不義之财,即便是飛來橫财,也是毫不動心,就貪他憑本事掙來的錢财。
昨晚,蘇小六租借房屋的時候,順手丢了五十兩銀子給茅三,本來是作爲酬謝之用的,卻被茅三還了回來,說是房屋偏僻,用不着那麽多,就是不肯收銀子。
最後好說歹說,收下了五兩銀子,作爲租金,就這樣,還非要給蘇小六提供三餐夥食,不要就不收,這既是蘇小六手中粗瓷大碗的出現的由來。
而既然要做蘇小六的導遊,這茅三倒也能迅速進入導遊的狀态,第一條法則便做的有模有樣。
金主的的話便是聖旨,既然蘇小六想要吃過飯再去,那茅三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乖乖的跟在蘇小六身後。
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家的布局蘇小六已經知道,這茅三都準備從自己家開始帶蘇小六先逛起來,隻是昨晚已經帶蘇小六走過,所以也就淡了這個想法。
茅三的心思很簡單,既然你花了錢,咱就要出力氣,不能讓你覺得這錢白花了。
不成想,蘇小六還沒有進入屋中,便被剛剛送碗的二丫攔住了去路。
就當蘇小六好奇的看着二丫的時候,二丫先是伸手指了指茅三,然後比劃了一個十字,接着又指了指自己,比劃了五字。
雖然沒說話,蘇小六卻明白了這二丫想要表達的意思,茅三帶你逛,要十兩銀子,我帶你逛的話,隻要五兩。
這小家夥,難道貪财是遺傳嗎?這麽小的人兒都知道掙錢了,甚至跟自己的哥哥競争起來了。
看的蘇小六,是啞然失笑。
蘇小六在笑,茅三卻不幹了:“二丫,别胡鬧,你都不會說話,怎麽帶客人去逛,去去去,一邊去,别妨礙客人!”
什麽嘛,好好的十兩銀子不要,非要那五兩的,這都是一家人,撬行也不是這般撬法,再說了,要是你能做好這事,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也就算了,可是你都不會說話,還要帶着客人去逛,不是在瞎胡鬧嗎?
所以即便是往日再怎麽疼惜自己這個不會說話的妹妹,茅三依舊不打算讓她胡鬧。
可是二丫,卻很檢查,院子中撿起了一根小棍,刷刷刷的在地上寫起了字,一行行秀麗的小字頓時出現在地面之上,看的蘇小六是大爲驚歎。
原本以爲這二丫能識字就已經不錯了,卻不想,寫出這麽一手好字來,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小六蹲下身子,對着二丫說道:“字不錯,誰教你的?”
“私塾、先生!”四個字,出現在二丫的小棍之下。
蘇小六一擡頭,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茅三,看到茅三并不驚訝的表情,看來對于自己妹妹會寫字一事,茅三是早就知道。
想到這裏,蘇小六突然有些明白,這茅三爲什麽這麽喜歡銀子了,因爲有時候,沒有銀子,還真得辦不成很多事,最起碼,沒有銀子,這二丫想要上私塾,是想都不要想的事情。
“是誰讓你去私塾的,你爹嗎?”蘇小六又問道。
“不是!爹說,丫頭片子早晚嫁人,學那些沒用,是哥哥出錢讓我學的!”二丫刷刷的在地上寫到,隻不過在寫到丫頭片子的時候,動作明細慢了很多,顯然情緒很低落。
“那你爲什麽要跟你哥哥搶啊,本來這十兩是你哥哥的,你這一搶,你哥哥就沒有了!他對你這麽好,你爲什麽要搶他的錢呐?”看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蘇小六很好奇,便接着問道。
二丫怯生生的看了看一旁的茅三,眼神中有些掙紮,但是到最後全都化作一股決然,用力在地上寫到:“哥哥,衣裳破了,我想幫他做身衣服,他自己舍不得!”
看到這裏,蘇小六猛的一回頭,看向了一旁的茅三,将茅三上下一番仔細打量。
茅三的穿着與昨天并沒有什麽區别,一樣的衣服,一樣着裝,所以剛剛茅三見面的時候,蘇小六并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同。
但是被二丫這麽一說,蘇小六卻回憶起,今天的茅三與昨天的穿着是有些差别,一打量,果然,屁股,手肘部位的衣服布料比身上其他部位布料的顔色要深一點,而且有明顯的縫補痕迹。
雖然縫補的很是細心,但是由于布料質地的問題,細看之下,依舊很是顯眼。
而看到這些,蘇小六的臉色卻難得的紅了一下,不是慚愧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是想起來,茅三的這些衣服破損的原因似乎是昨日被自己摔的那幾個跟鬥造成的。
所以導緻茅三衣服破損的罪魁禍首似乎是自己,而看着二丫那懇求的眼神,雖然蘇小六也明白,一套衣服,尤其是鄉村裏面的粗布衣服,是怎麽都用不到五兩銀子的。
不管這二丫打的是什麽主意,最起碼,就在現在這一刻,不論她說的是真是假,蘇小六在這一瞬間,還是有了那麽一點點小感動的。
而對于蘇小六來說,既然在此刻有了這麽一絲絲的小感動,那麽也就足夠了,五兩銀子而已,對于現在的蘇小六來說,這銀子根本就不是問題,就當買了一次感動而已。
“好吧!你跟你哥一起陪我去村裏逛逛,人多熱鬧一點,至于酬勞,那就你哥十兩,你五兩好了,就這辦吧!現在我們去吃飯!”蘇小六就這愉快的決定了飯後的行程。
“這不妥,她個小丫頭跟去幹嘛,又不會說話,這不是搗亂嗎?還要五兩銀子,不成不成,這是訛人,不能這樣!”
茅三卻不同意,他可以接受他爲了十兩銀子帶着蘇小六去村中閑逛,因爲他付出了勞動,這是他應得的酬勞,拿之無愧。
但是加上二丫就不一樣了,她這五兩銀子就來路不對了,又不會說話,還陪人家閑逛,這純屬是欺負人家心善,訛人家五兩銀子,這種錢,拿不得,燙手!
“幹嘛?雖然二丫不會說話,那是看着舒服,總比你這這個糙漢子順眼的多,人家二丫就算不說話,往那一站,我看的也開心,總比對着你這漢子有趣的多。
還嫌人家不會說話,你就慶幸吧,要是二丫會說話,今天這事,就沒你什麽事了,十兩銀子也就沒你的份了,所以,二丫這五兩是必須的!”
蘇小六白眼一翻,對着茅三就怼了過去。
蘇小六的一番話語,說的茅三是啞口無言,好吧,我爲你着想,你嫌我難看,有這麽怼人的嘛?也太不厚道了吧!
行行行!你有錢,你任性,随便你吧,被蘇小六狂怼一通之後的茅三是打定主意不在羅嗦,随後也就真的不在吭聲了,一聲不響的,跟着蘇小六就進了屋裏。
一頓不算豐盛,但已經是茅三家中可以拿得出手的最豪華的午餐之後,蘇小六便跟着茅三和二丫兩兄妹出門閑逛去了。
一開始,是茅三和二丫帶路,蘇小六跟随,茅三邊走邊介紹,隻不過茅三這位導遊在蘇小六的眼中卻是十分不合格,要是換做前世地球上,這樣的導遊鐵定要丢飯碗的。
因爲一路走來,茅三的介紹都是一種句式,不管是走到哪裏,看到什麽房子,都是一句:這是XX家的房子,然後介紹結束,徑直走向下一家,緊接着又是一句,這是這是XX家的房子。
這繞着小茅村大半圈下來,蘇小六就隻有滿腦子的:這是XX家的房子,這一句話在翻來覆去的旋轉,将個蘇小六弄的是暈暈乎乎的。
後來蘇小六也學乖了,知道在這樣下去,除了被這茅三灌上一腦子的“這是XX家的房子”之外,是不可能有任何收獲的。
察覺道這一點的蘇小六,隻得改變了方式,不在讓茅三帶路,而是自己走先,是邊走邊看,遇到好奇的地方,便張口問那茅三。
雖然茅三答複都是硬邦邦的,但是架不住蘇小六問的有水平,再加上有着二丫在旁邊拿着小棍子,查漏補缺。
所以這蘇小六一趟走下來,倒也有了不小的收獲,最起碼在蘇小六的心中,對着小茅村有了大體的認知,不像一開始那般兩眼一抹黑了。
将這小茅村轉了一圈之後,茅三原本以爲蘇小六要會他們家了,畢竟這小茅村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是一圈走向,還是廢了不少時間,連一向野慣了的二丫,額頭上都有零星汗珠了,逐漸這一趟下來,着實是個不斷的距離。
沒成想,蘇小六并沒有朝着茅三的家裏走去,而是再次向着小茅村的村中走去,這一次,蘇小六的走的目的很明确。
要不是這茅三可以肯定是自己這麽多年來,是第一次看到蘇小六的話,就蘇小六這輕車熟路的架勢,茅三肯定會認爲他是在這小茅村居住多年的人。
因爲蘇小六帶他們走的一些偏僻小道,即便是他這個在小茅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人,也沒有走過。
而從二丫的詫異的眼神之中,茅三可以肯定,自己的妹妹也不知道這些路徑,但是蘇小六,卻是這般輕車熟路的走過,仿佛是經常來往一般,這一點是讓茅三是着實詫異。
但是茅三有一個優點,即便是對一些事情在好奇,也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興趣,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境,如果别人不想告訴你的話,即便是你在強迫也沒有意思。
更何況,他跟蘇小六之間,本身就是很簡單的雇傭和被雇傭的關系,甚至他們兩人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
因此,這蘇小六如果願意跟自己說,那麽自己聽着也就聽着,可是,如果蘇小六不願意跟自己說,自己也沒有這個資格去探究,更談不上什麽生氣不生氣,這一點,茅三分的很清楚。
雖然不知道身後的茅三心中的想法,但是這并不妨礙蘇小六,将他們兄妹帶到幾處蘇小六很感興趣的地方,之所以帶着他們兄妹,是蘇小六有一些問題要問他們,畢竟那十五量白銀不能白花。
在七繞八扭之後,蘇小六帶着茅三和二丫兩兄妹終于在一處房屋處站立下來,指着眼前,有了些年頭,那是比起四周房屋的年歲來說,卻又新了不少的一處住宅,
蘇小六張口問道:“這一戶,住的是誰?”
“這是我二爺家,戶主叫茅大器,也就是我二爺,是我家爺爺那輩的親戚,從兒子輩那代算的話,家裏有三個兒子。
其中大兒子和二兒子,也就是我大伯,二伯這兩人都成親,娶的是同村的姑娘。而他小兒子我三叔,生下來有些殘疾,至今還沒有成親。
孫子輩的,有四個孫子,六個孫女,大的跟我差不多大,小的跟我家四妮差不多大!”
茅三知道蘇小六要問什麽,一開口,便吧嗒吧嗒的一通訴說,将這戶人家的底細是說的個底朝天。
沒辦法,茅三知道,即便是自己現在不說,過一會,這位貴客,依舊會是問上同樣的問題,自己還是要将剛剛說的話語再多說一遍。
畢竟這樣的對白,在不久前是不斷重複的發生,自己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次類似的問題了。
所以既然這貴客遲早多要問上同樣的問題,這茅三幹脆就先他一步,竹筒倒豆子,噼裏啪啦的将他要問的,通通回答出來,省的過會麻煩,還要再一問一答的。
聽到茅三說完,蘇小六以一副詫異的眼神看着茅三,眼神中滿滿的是:你竟然會搶答了的驚歎。将茅三看的是尴尬不已。
看到原本木頭一樣的茅三,終于被自己調教成了話唠模式,蘇小六的心中是滿滿的成就感。
可是即便蘇小六再滿足這種成就感,蘇小六依舊要再次開口,哪怕是因此打破茅三想要一次性解決自己關于這戶人家的所有問題的企圖。
因爲蘇小六想要了解的并不是這戶人家的家庭構成。
“哦!原來是你家親戚啊,那更好了,可以告訴我這房子蓋了多久了嗎?是誰設計的?似乎跟四周的樣式有些不近相同啊?”
蘇小六笑嘻嘻的将問題抛出,無視茅三願望破滅後的沮喪模樣。
少年郎,你還是太嫩了!本少爺的心思你也想猜到,還是省省力氣吧。
茅三從蘇小六的話語中,讀出了滿滿的惡意,隻不過那十兩白銀依舊在源源不斷的的賜予茅三力量。
所以即便是再不想開口,茅三也看在那白花花的銀子份上,開始講述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十年前,這房子是我二大爺十年前蓋的,記的當時上梁的時候,我還來過吃酒,隻不過,這房屋的樣式與四周不同的情況,你不說,我還真沒有注意到。
至于我二大爺爲什麽要蓋成這樣,我卻不知道,畢竟十年前,我還是個小孩子,這種事是沒人跟我說的!”
茅三努力回憶着,将自己記憶中關于這件房屋的所有回憶都告知了蘇小六。
可是,蘇小六卻沒有從茅三的口中得到最想知道的信息,隻不過,得到房屋新建的時間對蘇小六來說已經算是不小的收獲了,所以蘇小六也不算太過失望。
剛想邁步走開,卻無意間看到若有所思的二丫,蘇小六當即心中一動,轉身對着回憶的二丫問道:“二丫,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來了?”
而茅三,卻很不以爲然:“十年前,這小丫頭還沒有出生,她能知道個什麽?”
聽到自己的哥哥瞧不起自己,二丫白了茅三一眼,接着提起了一直抓在手上的小棍,便在一旁的沙土地上寫道:
“有一次,我聽爹娘聊天時無意中提起,說我二大爺真是命好,當年不但有村長出錢幫他蓋房子,還請人幫他看風水。
不然的話,就憑我二大爺家窮的樣子,怎麽能蓋得起這麽好的房子,還能有餘錢給大伯二伯娶上媳婦!隻是這麽好的事他們怎麽就沒有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