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從身下硬闆床上起身的蘇小六,志得意滿的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渾身骨骼噼裏啪啦的一通亂響,那股舒爽的勁頭讓蘇小六的眼睛都眯了起來。
從來沒想過,在這門闆做的床上,蘇小六竟然能睡的這麽舒服,竟然有一種不想起床的感覺,可見這幾天來,蘇小六趕路趕的是多麽的辛苦。
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自己已經來到了小茅村,又經過了一晚上的調整,是時候趕正事了,早點完成山門任務,也可以早點回去。
當然,那青玉茅草如果有收獲的話,是最好不過的了,也不枉這蘇小六來回奔波一次,蘇小六也不貪心,這青玉茅草收獲個百八十跟的,湊夠自己将速符晉級到四級的數量也就行了。
隻是他也不想想,這每年小茅村的産出才多少,好家夥,他這一不貪心,就要去了幾十年的産出,也不知道他是哪裏來的臉皮。
隻說蘇小六,坐在床闆之上,異常做作的吟誦了一首起床詩,過足了卧龍先生的瘾之後,便開始思考接下來的動作。
至于爲什麽坐在床闆上想問題,而不是其他地方,這倒不是因爲蘇小六有賴床的習慣,也不是蘇小六愛好奇特,喜歡在床上想問題。
而是因爲,在這屋裏,除了蘇小六屁股底下這一張用門闆做的床之外,是空空蕩蕩的,更别提什麽桌椅闆凳了。
原本那茅三還要送個便桶過來,隻是那還未靠近,就已經飄香十裏的便桶,蘇小六是實在承受不住,婉言謝絕了。
所以現在的蘇小六就隻能坐在床上想問題了,不然的話,就隻能坐在地上了。
直到此刻,蘇小六才明白,昨日那茅三所說的有些簡陋是什麽意思,這何止是簡陋,就現在屋子裏的情況,用簡陋來形容都是在誇他。
說起來,這茅三也有點一根筋,當時說起這借住的時候,說道偏屋環境有些簡陋,要不要自己将主屋騰出來的時候,蘇小六隻是客氣的推辭了一下,這茅三就信以爲真,再也沒有提起,接着,蘇小六就住進了這“有些簡陋”的偏屋之中了。
這也是蘇小六脾氣好,如果是那強人,定然有着一根筋的茅三好瞧的。
蘇小六坐在門闆之上,心中開始盤算這接下來的動作,隻是這初來乍到,所獲得有用的信息基本上沒有,想要現在就想出一個有的放矢的計劃,着實是有些困難。
事實也正是如此,蘇小六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計劃,無奈之下,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在此之前,蘇小六想要好好的看一下這個小茅村。
當然,這個看不是用肉眼去看!
隻見,蘇小六,一掐口訣,手如蓮花綻放,結成手印之後,兩隻修長的中指相觸,未見絲毫傷口,指尖之上卻莫名流出兩滴精益剔透散發着淡淡清香的血滴。
此乃指尖血,與心頭血,同爲人之精血。
按照一貫的認知,認爲指尖與心頭相連,所以這指尖之血對修仙之人來說,異常珍貴。
這也是凡間冤屈之人,往往都是咬破手指,書寫血書,一方面這是因爲十指連心,疼痛難忍,所以冒着這錐心之痛來寫這血書,證明自己的确實有冤屈。
二來的話,這指尖之血所書寫之血書,都有神異之處,外人觀之,一眼望去,第一感覺便讓人有一種信服的感覺,對着血書内容是深信不疑,很少會有人質疑這其中的内容。
這其中便是指尖血的作用,這指尖血所書寫的内容,含有書寫之人的精氣神,在結合那滔天怨氣,血書一成,便是如山鐵證,很少有可以作假可能。
而那些作假的血書,要麽是用的不是指尖之血,要麽是胸中有愧,寫不出那精氣神和那滿滿怨氣,自然也就沒有血書該有的神效。
所以這血書一出,旁人一觀,便知道真假,真的血書,是字字泣血,感同身受,而那假的血書除了讓人看到滿目血腥之外,卻不能讓人信服。
而這血書不是沒有代價的,一篇血書下來,指尖之血的消耗可想而知,而這凡人又沒有仙家手段,這精血消耗就消耗了,很難有所補充,所以寫過血書之人,很少有能善終的,不但是血書寫完,都要大病一場,便是日後也是氣血兩虧,重病纏身的境地。
由此可見,蘇小六現在中指指尖的兩滴精血是何等的珍貴!
可是沒有辦法,蘇小六現在施展的這個法術,原本就不是他現在這個境界可以施展的,雖然蘇小六已經盡量的将功法精簡,将功法的效果無限的降低,可是憑着他現在築基四層的修爲,想要施展出來,依舊是困難重重,難以辦到。
沒有辦法,蘇小六就隻得使用這指尖血來催動,也隻有這種偏向于邪法的方法,才可以讓蘇小六越級施展出功法來。
好在這功法不是攻擊形的,所以倒也有些溫和,雖然越級施展,依舊需要蘇小六消耗精血,但是卻不會傷到蘇小六的根基,頂多氣血有些虧損罷了,這也是蘇小六膽敢越級施展的原因。
兩滴精血相溶,在什麽功法的推動之下,化作一點殷紅,而這一點殷紅又被蘇小六,結成蓮花寶印的雙手點到了眉心之上。
指尖一觸即走,而那一抹殷紅卻留在了蘇小六的眉心之上,眉心之上的殷紅,卻沒有安分的停在原地,如同活物一般四處遊走,最後在眉心正中位置停了下來,化作一枚神秘符文。
緊接着紅光一閃而過,等到紅光閃過,蘇小六的眉心之上,出現了一隻血紅色的眼睛。
血眼豎立,有仁無瞳,血紅一片。
“窺天靈眼”便是蘇小六這個術法的名字。
這也是蘇小六在天界,身爲仙帝之子時,最爲精通的術法。
蘇修文未附身之前,這仙帝之子,雖然其他的功法練得不是太過勤快,可是這“窺天靈眼”卻是進步神速,一日千裏。
不但将這“窺天靈眼”練得是出神入化,更是在原本功能的效果上,是推陳出新,更添神妙。
要知道,這“窺天靈眼”的功法前身不過是爛大街的“小天眼”,原本隻是探查敵情的功法,而在蘇修文的一般推演之下,更加填上了穿牆、透視、觀陰陽的能力。
硬生生的将這原本是仙界之中,軍隊裏斥候探查敵情的大衆功法,硬生生的推演出幾分神通的味道。
而這般驚豔絕絕的“窺天靈眼”,蘇修文推演出來目的卻是十分單純,隻是爲了更好的欣賞美女,尤其是在沐浴更衣的美女。
所以在這崇高的理想之下,蘇修文的“窺天靈眼”上的進度是突飛猛進,一日千裏,功法推演的也是越來越變态。
即便如此,蘇修文依舊沒有滿足,在他的設想之中,這“窺天靈眼”遠不是他推演的極限,這份功法最終會被他推演到“三界天眼”的地方。
到時候,一眼望去,三界之類,陰陽之間,神女,仙女,妖女,魔女,鬼女,不分種族,不分地域,是盡收眼底,那時候,将會是何其的壯闊的場面。
隻是,這蘇修文的壯志未酬,便中途夭折,一日之間,天翻地覆,從一介天帝之子,淪落到被人追殺的地步,到最後,直到身死離開仙界也沒有能完成這一壯舉。
如果不論别的,單單是這份對功法推陳出新的天賦,這天帝之子蘇修文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
或許其他人都會遵循着前人已經鋪好的道路一路前行,大路朝天,沒有什麽阻礙,但是說到底,最終成就也不過是重複前人而已,想要超脫,卻是千難萬難。
而在這一點上,這位天帝之子卻已經能舉一反三,在前人的基礎上,擺脫前人的束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單單是這份才情,卻已經有大師風範。
如果将這份才情,用到正确的方向,這蘇修文的前途或許不可限量,最不濟,也不會再仙帝失落神魔戰場之後,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的,就這樣被叛軍橫推了,最後還落得個身死當場。
或許是将所有的才情和智慧都用在了推演這“窺天靈眼”,蘇修文的滿腹才情就隻在這“窺天靈眼”這裏靈光乍現,在其他地方甚至在其他功法上面,卻又恢複了纨绔子弟的一貫風采。
是什麽都會,就是不精,哪怕是因爲仙帝之子的緣故,是各類神功任其挑選,天材地寶應有盡有的情況下,依舊是練得一身三腳貓的功夫。
幸好還有這驚豔絕絕的“窺天靈眼”,大變到來之際,才讓蘇修文依靠着那半吊子的修爲,能夠屢屢逃脫追殺,苟延殘喘。
到最後,要不是,因爲一直在逃命,補給跟不上,仙氣消耗過度,“窺天靈眼”已經發動不了,再加上,多日的圍捕之後,允許他逃離的地方的已經不多,這才被叛軍抓住。
而來到凡間之後,由于外界環境不同,對力量體系的不了解,加上體内仙根被毀,更加沒有仙氣來推動這“窺天靈眼”。
而入了大青山山門,踏入了修仙界之後,有了修爲靈力,在察覺到靈力和仙氣在某種程度上相似,或者說靈力便是山寨版的仙氣直走,蘇小六便有了将仙界功法推演成修仙界靈力可以修煉的想法。
而由于自身修爲原因,對比數據的匮乏,這項推演的進度十分緩慢,直到不久前,蘇小六踏入築基期,才勉強将“窺天靈眼”的靈力版推演出來,這還是依靠着對這功法極度熟悉的緣故。
畢竟這“窺天靈眼”基本上可以算作是蘇小六自己推演出來的,所以運行原理産生功效的來龍去脈自然是一清二楚,将原本依靠仙氣運行的版本替換成依靠靈氣的削弱版自然是有着幾分把握。
即便如此,也是在到達小茅村的前夕蘇小六才将這删減版的“窺天靈眼”推演出來。
這也算是瞌睡來枕頭,本身蘇小六對小茅村的事情沒有着手的地方,現在這“窺天靈眼”功法推演出來了,正好排上用場。
隻是這功法推演是推演出來,但是依照蘇小六現有的修爲卻施展不出來,原本在蘇小六的計劃之中,這“窺天靈眼”的功法是在蘇小六金丹期後才可以順利駕馭的。
現在築基四層,想要強制運行金丹期的功法,自然是有所難度,好在蘇小六還有指尖血這招,消耗了兩滴指尖血,終于将這“窺天靈眼”施展出來。
隻不過,這靈氣版的“窺天靈眼”本身就是仙氣版的“窺天靈眼”削弱版,再加上又因爲是被蘇小六通過指尖血來強行推動,勉強施爲,這威力自然是又下降三分。
即便如此,當蘇小六将雙目閉上,透過眉間這隻“窺天靈眼”望去,以這小茅村爲中心方圓百裏的情形是盡入眼底,毫發畢現。
跟原先的“窺天靈眼”相比,雖然視野小了,穿牆,透視之類的異能也消失了。
但是對現在的蘇小六來書,無疑是神技!
雖然無法穿牆破戶,但是這方圓百裏光線所至的地方,蘇小六都可以清楚看到,更神奇的是,還可以随着蘇小六的心意,将視野中的任意一處單獨放大拉近的來觀察。
當蘇小六将這小茅村的仔仔細細的觀察一遍之後,又将幾處地點仔細放大拉近的觀察一下之後,心中若有所思。
而此時,蘇小六的兩滴精血已經消耗殆盡,那隻眉間的血紅眼睛化作一縷紅煙從蘇小六的眉頭飄離,露出那白潔的額頭。
蘇小六沒有再次耗費指尖血催動“窺天靈眼”,因爲該看到的,蘇小六已經在剛剛都看過了,再次動用“窺天靈眼”已經沒有必要的。
緩緩睜開了因爲動用“窺天靈眼”而閉上的雙眼,蘇小六眼中光芒一閃而過,嘴角微微翹起:“有意思!”
一聲輕笑過後,蘇小六起身離開,空落落的門闆之上,隻有那似有似無的笑聲殘留。
推門而出,蘇小六來到院子之中。
鄉村之人,自古勤勞,很少有會懶覺的,挂在嘴邊的一句話,人哄地一日,地哄一年,懶惰不得,久而久之,便養不起那睡到日上三竿的習慣。
平日裏也不管有沒有事,都是早早的起床,收拾收拾這裏,整理整理那裏,永遠都有幹不了的活。
而蘇小六由于連日來疲于趕路,又加上在屋中折騰了一會,所以等到蘇小六來到院中,就已經晌午模樣。
茅三的母親,便是他口中八十歲老母實際隻不過四十出頭的一個婦人已經開始準備午飯了。
看到蘇小六走出屋子,趕緊推了推一旁幫忙準備的小女兒,低聲說了一句什麽,然後便見到茅三嘴裏稱呼爲二丫的小女孩端着一個粗瓷大碗走了過來。
走到蘇小六身邊,将碗遞了過去,也不說話,兩隻大大的眼睛就這麽盯着蘇小六看,蘇小六見狀,咧嘴笑了一下,接過那粗瓷大碗,一翻手,拿了一個果子給了二丫。
這是蘇小六下山之後,路過山腳下的集市買的,由于不知道要趕幾天的路程,也不知道路上有沒有客棧可以落腳,便雜七雜八的買了一大堆吃食,足夠蘇小六吃上一個月的。
而二丫接過果子之後,卻好奇的看着蘇小六的手掌,似乎好奇,蘇小六的果子是從哪裏拿出來的,要知道,蘇小六現在穿的衣服,爲了便于趕路,袖口不大,怎麽看也不像可以藏住一個果子的樣子。
蘇小六見狀,卻也沒有解釋,隻是揉揉了面前二丫的頭發,徑直走開了。
這蘇小六自從從秘境之中離開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個頭開始瘋長,原本三四歲孩童的樣貌,現如今已經有個十幾歲孩子的身高。
雖然跟成人比起來,身材依舊不高,但是跟二丫這八九歲的小姑娘相比,也是高了不少,所以使出摸頭殺,一殺一個準。
不管那二丫,嫌棄的整了整被自己摸頭殺弄亂的頭發,蘇小六端着粗瓷大碗徑直的走到了角落劈柴的茅三身邊,蹲在一旁,一邊看着茅三掄斧頭劈柴,一邊吃起自己的遲到的早餐。
碗裏是碴子粥,就是老玉米碎末合水熬的粥,雖然水有點多,但是看上去黃燦燦的很是誘人,加上一小塊鹹菜,和一大塊紅薯,蘇小六吃的津津有味。
畢竟已經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蘇小六才吃第一頓,饑餓之下,什麽都是美食。
咬了一口紅薯,又哧溜一口喝了一口碴子粥,蘇小六嘴裏嚼滿食物,口齒不清的跟着茅三聊起天來了。
“茅三,今天怎麽沒有上山啊,你那白玉狐不抓了?”哧溜又是一口碴子粥!
“那畜生很是狡猾,上過一次當就會躲起來很久,暫時是沒有辦法了!過些日子再去!”茅三一邊掄斧劈柴一邊回應道。
“那過會,吃晚飯,陪我到村子裏面走走可好,昨天來的太晚了,都沒有時間去逛逛!”一口紅薯下肚。
“不去!沒時間!我要劈柴,要幹活!”吐氣嗨聲之間,有一塊手腕粗細的木頭被茅三一斧頭劈開!
“我出錢,一天十兩,去不去?不去我換人!”蘇小六喝幹了碗裏的碴子粥,站起身來,對着茅三說道。
“好!什麽時候去?”茅三随手将手中的斧頭丢到了一旁,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幹脆利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