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穎河鎮外的小河邊孤零零擺放着一張石桌,幾張石凳,桌旁靜坐兩人。
龍傲狼帶着穆哓夢遂即在河邊飛落下來。
眼前兩人身着灰色道袍,一人面容微瘦,發須如染,雙目神采奕奕,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一人身形稍胖,面帶慈祥,正是多聞和多寶兩位道人。
五年前龍傲狼潛身魔教前曾見過兩人,當日多寶道人曾無緣無故的贈送“祥雲佩”,讓龍傲狼在血氣纏身的幾年裏幾次化險爲夷。
雖然二人一直看似是閑雲野鶴般的尋常道人,但龍傲狼心底早感覺到二人絕非普通道人。
所以龍傲狼甫一落下身形便上前施禮:“晚輩龍傲狼,見過兩位前輩。”
說完,剛準備幫穆哓夢介紹一二,而穆哓夢已施禮道:“晚輩穆哓夢,見過兩位前輩。”
“曉夢,你也認識兩位前輩?”龍傲狼微愣了一下。
穆哓夢點頭道:“曾有幸聆聽前輩教誨,才解了心中疑惑。”
“教誨談不上,以你的悟性解惑不過是早一時晚一時罷了。”多聞道人雖這樣說着,但這次卻端坐在那裏受了二人一禮。
言罷,多聞道人先打量了穆哓夢一眼,随後仔細看了看龍傲狼和他手中的嗜血魔龍槍,輕撫白須道:“好,甚好。”
龍夢二人不知多聞道人爲何這樣說,二人不禁都微微一愣。
不過二人都沒追問,還以爲多聞道人看出他們倆的關系非同一般。
“來,坐下說話。”多寶道人爲二人倒上兩杯清茶。
“晚輩站着就好了。”穆哓夢道。
“荒野小鎮中又何必拘于什麽世俗禮節,再說了,我們倆也不是什麽前輩高人,不過就是活的年紀大了點,來,但坐無妨。”多寶道人笑道。
說是荒野小鎮倒也不過分,眼下的穎河鎮除了他們四個人,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五個人了。
雖說龍傲狼早就有心拜會二人好一解心中迷惑,但眼下實在不是時候,不過多寶道人兩番讓坐,看推辭不過,龍傲狼看了看身側的穆哓夢,發現穆哓夢也在目詢他的意思。
龍傲狼微一猶豫,便在下首坐了,穆哓夢遂即也在他身側坐下。
龍傲狼心中有事,不說魔教當前,他還受楊震原所托,威遠镖局的那些镖師生死未蔔,但眼下看到多聞和多寶道人氣定神閑,若無其事的樣子,不知爲何,心下竟也忽然平靜了許多。
龍傲狼心裏本來疑惑重重想請教二人,但眼下碰上了,一時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倒是多聞道人再次看了看龍傲狼手中的嗜血魔龍槍,道:“老道記得你的通靈法器名爲“寒風”,這把嗜血魔龍槍如何會在你手中?”
龍傲狼猶豫了一下,如實答道:“回前輩,是一位……前輩傳給晚輩的。”
“你說的那位前輩你是什麽時候碰到的?他現在何處?”多聞道人面容微變,語氣中有一絲微微的抖顫,緊接着追問道。
“十年前,晚輩剛上青龍峰時,一次奉命巡山遇到那位前輩,當時那位前輩因爲和人鬥法受了重傷,已經是油盡燈枯,将此槍封印後便……便去世了,晚輩便将他就地安葬了。”
多寶道人手中的茶杯一抖,竟潑出些許茶水:“你說什麽……他已經死了?你親眼所見?”
而多聞道人亦是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回前輩,那位前輩的遺軀是晚輩親手安葬的。”龍傲狼不知道二人爲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但隐隐已猜到那位自稱金魔的老者和眼前二人的關系絕非一般。
好半響,二人都失神般呆坐在那裏。
“你将他葬在何處?”良久,多聞道人才黯然問道。
“冰龍峰後山,正對着仙女峰的一處山谷中。”龍傲狼道。
“仙女峰……我們早該想到的……”多寶道人語氣低沉。
“是啊,我們早就應該沒想到,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五龍山的,可笑我們這麽多年還……唉!”多聞道人苦笑搖頭,隻是語氣中的無奈之意讓人唏噓。
“恕晚輩鬥膽,兩位前輩和那位金光前輩是……?”龍傲狼忍不住問道。
多聞道人卻不願多說,微微搖了搖道:“自當日一别,時至今日已有幾年光景了吧?”
“五年了。”龍傲狼忙答道。
“時間過的還真快,一晃都過去五年了。”
多聞道人一指龍傲狼手中的嗜血魔龍槍,道:“五年的時間雖不算長,但若是日夜都有這把魔槍伴随左右,也足以讓持槍之人心智不定,嗜血成魔了。五年來,你的所作所爲我也略有耳聞……”
龍傲狼渾身一震,忙道:“前輩……”
“你不必想太多。”
多聞道人擺手打斷了龍傲狼,似洞悉了一切:“當初貧道還頗擔心,但眼下看來,你雖暗藏殺氣,但殺心并不重,可見你并沒有被這魔槍的魔性侵染太深,以至于嗜血入魔……說起來,這五年來也真是難爲你了。”
“世事無絕對,凡事不到最後,誰又能知道結果,對吧?”這話卻是對穆哓夢說的。
穆哓夢曾因嗜血魔龍槍的事拜訪過多聞道人,當日多聞道人就曾這樣說過。
龍傲狼起身離坐,再次對着多聞和多寶躬身一拜,從胸前衣襟内拿出“祥雲佩”,道:“若非前輩饋贈寶物,晚輩恐怕早已經命不複在了。”說完,雙手捧着祥雲佩遞到了多寶道人近前。
多寶道人接過祥雲佩,卻随手放在了石桌上。
“眼下你二人從何處來?是要回五龍山嗎?”多聞道人又問道。
“這個……回前輩,此間的事三言兩語恐怕很難說清楚。”龍傲狼真不知該如何說起。
多寶道人點點頭,道:“妖魔當前,确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話音未落,從南方的天際突然傳來破空聲。
片刻間的工夫,數十道劍芒已到了穎河鎮上空,但那些人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小鎮裏還有人,又或者是着急趕路,路過穎河鎮時未做絲毫停留,風馳電掣般往五龍山方向去了。
那數十道劍芒剛剛消失不見,南方再次傳來禦劍飛行的聲音,上百道劍芒再次出現在南方的空中,一如剛才如流星般劃破天際後,直往五龍山去了。
就在龍傲狼杯中的茶水未涼的短短工夫裏,先後有四波,合起來不下數百人從穎河鎮上空飛過。
“青丘山,終南山,鳳水山,離元山四大門派的掌門真人和長老都來了。”多寶道人擡頭看着第四波劍芒過後,似自言自語道:“看來魔教已經上五龍山了。”
穆哓夢玉顔微變,站起身來施禮道:“兩位前輩,晚輩還有事在身,恕我二人不能在此久留。”
“身爲金系弟子,師門有難,理當護山,何況你還是當今五龍山這輩弟子中,唯一一個會上金決第二式法決的弟子。”多聞道人道。
“前輩……”穆哓夢愕然一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多聞道人。
由于金玉子曾交代過,所以穆哓夢習練上金決第二式法決的事連雲蝶真人都不知道,換而言之,雲蝶真人都沒有看出來的事,但眼下卻被多聞道人一語道破。
但讓穆哓夢更吃驚的事還在後邊,那多寶道人聽完多聞道人的話遂即接道:“隻不過雖身負上金決第二式的修行,但真元卻有些不濟,縱然回到五龍山也幫不上什麽忙。”
尋常道人絕對不可能看出穆哓夢真元不濟的。
呆愣片刻,龍夢二人肅整衣衫,再次對多聞和多寶道人深施一禮,穆哓夢道:“恕晚輩有眼不識泰山,多謝前輩以往教誨。”
二人端坐受禮,多聞道人則看着多寶道人道:“禮也受了,怎麽,師弟不打算表示一二嗎?”
多寶道人道:“既然師兄發話了,也罷,那我就渡些真元與她,好讓她回師門斬妖除魔,也讓那些魔教中人知道,五龍山豈是他們能随便踏足之地。”
說完,多寶道人袍袖一甩,手臂竟似暴漲開來,虛空撫在了穆哓夢頭頂的百會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