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依龍傲狼的修行雖說早已經夜能視物,但此刻在那種徹底的,不摻雜絲毫其它的黑暗中,任龍傲狼凝決于心,卻隻能看清方圓兩三丈内的一切,再遠的地方仿佛隻有無情無盡的黑暗了。
黑暗中,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仿佛在緩緩逼近。
那種感覺讓人心慌,感覺就像是前後左右有幾堵牆朝自己擠來,但自己卻又看不到任何東西。
“嘩……嘩……”有輕微的響聲在四周響起,聽起來就像是許多人一起拖走在沙粒上發出的聲音,雖然細微,但在這樣的情形下龍傲狼卻聽得分外清晰。
心念動處,嗜血魔龍槍血芒泛起,刺透了周圍的黑暗照亮了方圓數丈内。
龍傲狼記得他被困的那一刻是在島上那個狹長山谷的中間部位,但此刻那山谷已消失不見了,數丈外,取而代之的是無數或似人或似獸的黑石填滿了山谷。
血芒映照下,那些怪石如鬼影重重,看似緩慢但卻迅急的朝着龍傲狼逼了過來。
“呼!”身後傳來一聲異響的同時,一股惡風遂即而至。
龍傲狼不及回頭,嗜血魔龍槍凝聚真元揮掃而出。
“咔嚓……嘩啦……”一塊從上方斜撲而至的樹枝狀怪石被龍傲狼從中掃斷,化作一堆碎石散落一地。
龍傲狼心下稍安,如果是這樣的話,殺出重圍也未必是難事。
“呼呼呼……”龍傲狼心中剛有這樣的想法,四周同時響起數道惡風。
龍傲狼聽風辨位,嗜血魔龍槍電光火石間連續刺出,又将數塊撲近的怪石擊成粉碎。
但不等龍傲狼喘口氣,更多的怪石已蜂擁而至,朝着他猛撲了過來。
龍傲狼運起真元将近身的怪石一一擊碎,可那些怪石似無窮無盡,龍傲狼剛把這一波擊碎,緊接着又有一波遂即而至,根本不容他有絲毫喘息的空。
龍傲狼知道若這樣下去,不用這些怪石動手,他自己也會累死,畢竟人力有窮盡時,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一念至此,龍傲狼一手持槍,一手結劍訣。
刹那間五色異彩在黑暗中大方異彩,照亮了四周,一道五色光柱從龍傲狼指間湧射而出,直刺上方。
“砰”的一聲悶響震蕩開來,回聲如雷,依龍傲狼的修行亦覺的兩耳嗡嗡作響。
随着響聲,幾塊石頭從頭頂上方掉落下來,砸在了龍傲狼四周。
借着那片刻間的光亮龍傲狼看的清楚,頭頂上方的地方,大約也就數十丈外,那些怪石已連成了一體,結成了一道不知有多厚的石牆天頂,黑漆漆如一面棺蓋般扣在了上方。
看到頂上被五色光柱擊中的地方隻有幾道淺淺的裂痕,龍傲狼心底猛然沉了下去。
剛才出手雖未盡全力,但用上了幾分真元,隻是想不到那些怪石分開來不屑一擊,但合起來竟堅如磐石。
四周有似無窮盡的怪石,頭頂又有石頂封蓋,龍傲狼忽然想到,或許這裏真的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世人皆好生惡死,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人要學道,要追尋長生。
龍傲狼也不例外,對于死,他也有着無法言說的畏懼,雖然他這十年來不止一次的在死亡的邊緣徘徊過,但這并不能減少心底的那種畏懼。
戀生者,大都有不願舍棄的東西,或者未了的心願。如榮華富貴,如錢财名利,亦或情,亦或怨……
龍傲狼亦然,他大仇未報,他心願未了,他答應的事情還未做到……若就這樣困死在困龍谷中又怎能甘心?
“吼!”嗜血魔龍槍發出一聲無匹的厲吼,龍傲狼仰頭怒嘯中朝着上方怒沖而起。
刹那間血芒霍然綻放,與噴薄而出的五色真元融爲一體,化作一道璀璨奪目的粗大光柱直射上方。
“轟隆隆……”悶響如雷,亂石如雨從頂上掉落下來,黑漆漆的頂上被龍傲狼生生打出一個方圓數丈的大坑來。
但龍傲狼亦被那巨大的反震力震落回地面,未等他喘口氣,四周的大石又遂即圍了上來。
龍傲狼橫槍掃過将近處的大石擊碎,遂即再結法決朝着上方沖了過去。
巨響聲在宛如墳墓的谷中再次響起,無形的震顫中,頂上的坑又大了幾分。
但下一刻,在五色玄光的映照下龍傲狼清楚的看到,那大坑周圍的怪石突然蠕動起來,片刻間又将大坑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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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龍谷外。
白衣面色蒼白,汗如雨下,手中的燃情劍似耗盡了所有真元變得暗淡無光,隻剩下一絲微弱的亮光。
而在她身旁,一衆白虎堂弟子也都氣喘籲籲,各人手中的法器也都失去了應有的光彩。
在他們的眼前,是一個黑乎乎如墳丘般的巨大海島。
海島似被斬過千劍萬劍,上面布滿了無數深約尺許的劍痕,密密麻麻,縱橫交錯。
“這海島如同鐵鑄,憑我們的修行恐怕根本破不開。”一名白虎堂弟子喘着氣道。
不說白衣藍衣,就是同來的這些人也都是白虎堂中的好手,換句話說,都是小有修行的人物,數十人若聯手一處恐怕就是魔主或者五大門派的掌門人也不敢小看了這些人。
但就是這些人, 剛才使出全身真元合力劈砍了半天也隻是在這怪島上留下了這些表面的劍痕,傷其皮毛而已,卻根本不能傷其根基。
換而言之,看眼下的情形,就算是魔主親來,或者五大門派的掌門真人也未必能強行破開這墳墓般的怪島。
如果連魔主或者五大門派的掌門人都無能爲力的話,那這世間還有誰能破開這怪島?
衆人看着眼前的怪島一時默然。
就在白虎堂衆人沉默的時候,那怪島突然抖了一下,接着,就在白衣等人的注視下,整個海島似活了一般顫動不停,那些黑石就像是流淌的黑血般迅速的将那些劍痕填滿。
眨眼間的工夫裏,那些密密麻麻的劍痕便消失不見,整個海島又變成了先前的模樣——恰如一個方圓數百丈的巨大墳丘。
“铮!”一聲劍鳴中,藍衣沖天而起,人在虛空連踏七星位。
“妹妹不可,你一人之力根本無法駕馭七星劍陣。”白衣驚呼出聲。
但藍衣似充耳未聞,左手掐決凝勢,右手逐浪劍瞬間連刺七下,而其方位正是北鬥七星的位置。
那一刹,海面上突然狂風大作,藍衣手中的逐浪劍也霍然綻放出耀眼奪目的光華。
狂風呼嘯中,藍衣似風中楊柳随風而擺,身形在疾風中搖晃不停,但仍緊緊掐着指訣。
七星位處,一道水柱随着藍衣的指訣應勢而起,緊接着第二道水柱遂即而至,繼而第三道水柱也緊随其後從海中沖出……
等第七道水柱沖出水面時,藍衣“噗”的一聲,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七道水柱猛然一顫,似乎随時都要散落。
“……七星位現,凝水成劍!”
狂風呼嘯中,藍衣強穩身形,緊緊掐着指訣,似耗盡了全身的力氣誦出法決。
片刻間,七道水柱在空中凝聚成七把長達數丈的巨大水劍,朝着怪島力劈而下。
“轟,轟,轟……”一連串轟然巨響中,無形的氣勁卷起水箭四射而出,如一場暴雨突來,遮掩了眼前的一切。
直到片刻後水浪散盡,海面也恢複了平靜,就見那海島的最高處已多了一道深達數丈,寬有丈許的寬大劍痕。
但不等白虎堂衆人看清楚,那怪島再次抖動起來,劍痕周圍的黑石蜂擁而動,眨眼間又将那道劍痕填補成了原樣。
藍衣身形一顫,一頭從空中栽了下來,幸有白衣早看出不對,探手接住了她。
藍衣面如白紙,不帶一絲血色,看了白衣半響,道:“姐姐,堂主他……”話未盡,人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