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兩位,一個身形又高又胖,一個是又瘦又矮。
看不到容貌,自然也就無法看透二人的年紀,但可以看到的是二人的雙眼猶如鷹隼,暗藏精光,頗是銳利。
“在下威遠镖局楊鎮原,不知衆位是哪條道上的朋友?”心中雖驚,但楊镖頭面上卻不露絲毫,對着來人抱拳道。
“哼哼,江湖上的規矩老夫不懂,老夫隻知道,到了這兩狼山,便要依老夫的規矩。”胖者哼笑兩聲道。
楊镖頭心頭一淩,問道:“不知是什麽規矩?”
“規矩很簡單!”那瘦者嘿嘿一笑接道:“留下镖車,老夫便饒你們一命。”
聽二人聲音都有些蒼老,又自稱老夫,想必年紀不小。
“哪裏來的老匹夫,敢這樣口出狂言!”不等楊鎮原答話,身後的趙六年輕氣盛,忍不住破口罵道。
說話間一催胯下馬往前疾行數步,趙六已借力從馬上“噌”的一下竄起一丈多高,手中鋼刀一招“力劈華山”,隻劈那瘦老者。
趙六年紀不大,但武藝不錯,這一出手又借助胯下馬匹的力道,可以說是出手迅急,威勢凜凜。
眼看鋼刀劈至,那老者卻不閃不避,反而冷笑一聲,黑色衣袖中似有異光一閃而過。
“蓬”的一聲,趙六如遭重擊,身形在空中驟然一頓,繼而痛呼一聲,整個人竟倒翻而回,重重的摔倒在地,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那老者依舊籠手站在原地,從頭至尾似乎都沒有動過,衆镖師也根本沒看到他是怎麽出的手,就把趙六打成了重傷。
楊鎮原虎軀一震,快步到了近前俯身查看了一下趙六胸前的傷勢,臉色豁然變得極爲難看。
“老夫再說一次,若留下镖車,便留你們一條性命。”目光掃過這邊衆人,那瘦老者再次陰森森的道。
“楊某不才,雖身爲镖局總镖頭,卻也知道絕非兩位的對手。”楊鎮原緩緩起身道。
“嘿嘿,你倒有自知自明。”那胖老者笑道。
楊鎮原盯着二人默然片刻,伸手一指身後的數十輛镖車:“隻是此乃赈災镖銀,事關無數受災百姓的生死,若是在我手中丢了,我縱然百死也難恕其罪,又何必苟活于世!所以楊某明知不敵,卻也不能拱手相讓。”
“怎麽?你不惜一死也要護镖了?”胖老者道。
“哈哈哈……”楊鎮原長笑一聲,豪氣幹雲:“我楊鎮原立身天地間,活要活的坦坦蕩蕩,光明磊落,死也要死的無愧于心,不像兩位,枉負一身修行,卻不顧萬千百姓的死活,做下這等令人不齒的事。”
兩人身形一震,胖老者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老夫就成全了你!”
話未了,他雙手一動,一柄青色長劍已憑空出現在空中。
長劍陡現,那胖老者手指微動間,長劍上已乍起一道青色的劍芒,隔了數丈遠,那股凜然劍氣已卷起風聲呼嘯,朝着楊鎮原當頭斬下。
楊鎮原不敢硬接,須臾間從馬上側身騰起,身後傳來一聲悲嘶,回頭看去時,那匹千裏良駒竟被從中劈成了兩半,一時鮮血飛濺。
楊鎮原虎目圓睜,忍不住怒吼一聲,落地時使一招“追星逐月”揉身而進,身如狡兔般一個箭步便到了胖老者身側,手中長刀帶起一片寒光,一招“臂攬星辰”,斜掃胖老者。
身爲總镖頭,論武功楊鎮原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且這兩招兔起鹘落,快如風馳,放眼天下武林中人也未必有幾人能躲得過。
眼看刀光已在眉睫,但那胖老者卻視如未見,身形不閃不避,隻将左手探出,五指微屈如爪似掌斜護身側。
一點異光在胖老者掌心中閃現出來,刹那間便光芒四射,化作了一片光幕。
“铮!”如金戈鐵馬,長刀上濺起一片火星,楊鎮原被震的連退數步,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但下一刻,那胖老者五指一變,那柄青色長劍發出一聲顫鳴,淩空飛斬了過來。
看那劍的來勢,竟和楊鎮原剛剛所使的“臂攬星辰”如出一轍。
楊鎮原不禁一愣。
高手過招瞬息便是生死,就在楊鎮原微一呆愣的刹那,那長劍已到了他肋側。
生死關頭,楊鎮原大吼一聲,硬是将長刀一擺,斜掃長劍。
“铛!”如金石碎裂,精鐵打造的雁翎刀應聲而斷,長劍卻去勢不減,從楊鎮原身前斜抹而過。
鮮血飛濺中,楊鎮原被無形的力道蕩起,在空中滾了幾滾,“蓬”的一聲摔在镖車前。
“總镖頭……”
後面早有镖師沖上前來扶起楊鎮原,就見楊鎮原身前的衣襟已盡裂開,從左肋到右胸被劃出了一個一尺多長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直往外湧,敷上金創藥都不怎麽管用。
楊鎮原臉色慘白,抹去嘴角的血迹哈哈笑道:“橫豎不過是一死,兩位道長何不摘下面罩,讓楊某一睹兩位的嘴臉!”
那瘦老者陰陰笑道:“我本不欲取你們的性命,隻是有些事你這個總镖頭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楊鎮原手指蒼天,高聲說道:“今日道長縱然殺了我楊鎮原搶走镖銀,它日也總有水落石出,天道輪回的一天。”
“好,貧道敬你是條漢子,死也讓你死個明白。”說着話,那胖老者刷的摘下頭上面罩:“貧道古陽子,等你輪回回來再找老夫報仇吧!”
話說完,古陽子法決一凝,長劍之上青光又起。
“快走!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
楊鎮原一把推開兩側扶着的镖師,說着話,手提斷刀就要迎劍而上。
衆镖師一愣,遲疑間楊鎮原再次低喝一聲:“快走!無論如何也要回到中原請五大門派的道長來找回镖銀!”
幾個镖師這才紛紛轉身,策馬揚鞭往來時的路狂奔了回去。
“想走?恐怕各位未必有這個命!”瘦老者冷笑一聲,身形已淩空掠起。
人在半空,手臂一探,從黑袖中突然射出一物,急如流星般到了衆镖師頭頂上方,“蓬”的炸裂開來。
一股如花草似的淡淡香味遂即随風蕩開。
“撲通,撲通……”香味所至,那些镖師連同他們的胯下馬竟如遭雷擊,接二連三的摔倒在地,抽搐不已。
“有毒!想不到習道之人竟也會這下三濫的勾當,真是無恥之尤!”
香味入鼻,楊鎮原已猛然驚覺,但卻爲時已晚,體内的力氣仿佛在這一刹那間被抽空了一般,“蓬”的一聲跌倒在地上,就連怒罵聲都顯得有氣無力。
“嘿嘿,中了貧道的“迎風倒”竟然還能說話,真不愧是中原第一镖局的總镖頭。”瘦老者陰森一笑。
“什麽第一镖局的總镖頭,在我看來,在道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一人一颠一歪從楊鎮原身邊走過,到了瘦老者身前施禮道,卻是路不平。
“那是那是。你也不想想道長是何許人也?”那姓栾的年輕镖師也來到了近前,對瘦老者笑道:“道長法力無邊,略施手段就手到擒來。”
楊鎮原愕然呆住:“你們……”
“總镖頭是要問我們爲什麽沒事嗎?我們服過解藥當然沒事了。”
路不平不以爲然:“虧總镖頭行走江湖多年,難道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嗎?”
“原來是你二人走露了風聲!”楊鎮原虎目噴火:“镖局待你們不薄,爲何要這樣做?”
“人爲财死,鳥爲食亡,總镖頭,看在以往你待我不薄的情面上,等下我親自送你上路,放心,定會幹淨利落,不讓總镖頭多受罪。”姓栾的镖師道。
“好了,此地不是久留之地,拿走你二人應得之物,去吧。”古陽子有些不耐的道。
二人應了一聲,不再多說,急急到了那散碎的镖車旁,欣喜若狂的将金銀裝了兩大包裹後還不肯罷休,又将胸前衣袖等能塞的地方都塞滿了,最後實在是塞不下了,這才不舍的往那密林間去了。
瘦老者冷冷的看着路不平二人走遠了,這才一揮手。
身後兩名黑衣人越衆而出,遂即朝着樹林間掠了過去。
“師兄,這是爲何?”古陽子問道。
“哼哼,我這也是以防萬一。這二人若留着的話,今日之事它日恐怕就要公諸于世了。”瘦老者冷笑道。
“那眼下這些人該如何處置?”
“毀屍滅迹!”瘦老者語氣一寒:“縱然日後有人查起,也隻會以爲他們監守自盜,分贓不均,絕不會想到是……哼哼!”
胖老者深以爲然:“此番山門如能重建,師兄居功至偉。事不宜遲,那就趕緊動手吧!”
瘦老者微一點頭,雙手一錯,掌心間騰然乍起一片火焰,就要朝着楊鎮原等人揮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