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山山如其名,遠遠望來如一城壘,兩側險峰入雲,唯有中間一狹長山谷。
谷口山不大,但名氣卻不小,一來因其地理位置極爲險要,乃東西往來必經之地。二來是因爲山上有幾個修真門派。
門派不大,但占地卻廣,不僅占據了整個谷口山,方圓百裏也都是他們的地盤所在,一眼望去,房屋瓦舍,樓閣殿堂連綿不絕,不下千座,單看氣勢比起中原五大門派都未必遜色。
而且幾派的名字也相當響亮——分别爲藏仙閣,聚仙閣,神仙閣,上仙閣。
四位閣主本是師從一人,分别爲青陽子,平陽子,古陽子,立陽子。後來幾人分立山頭,似爲了壓過彼此,名字起的一個比一個厲害……
雖然名頭聽起來仙氣缭繞,但幾派行事卻俗氣的很,依仗着道法在身,在谷口山設關立卡,過往商賈皆要繳納銀兩,才能出入谷口山,俨然一方土地官府。
這期間,也有其它一些修真門派看中了這一方靈山沃土,糾集一些勢力與幾閣争搶地盤。
但若論修行,這四閣确也有幾分真才實學。
特别是四閣依谷口山山勢所自創的“天罡地煞”護山法陣,威力非凡,每每重創别的門派,如此幾次三番下來,便再無人前來滋事生非,對谷口山心生妄想了。
谷口山遠離中土,大的門派自然不屑看在眼裏,再者,四閣行事不正不邪,雖有過分之處,但還不至于惹得天怒人怨,無人過問下,以至于四閣多年來一直是稱雄一方。
時至今日,四閣門下弟子已不下千人,不亞于一修真大派了。
落日将盡,晚霞未絕。
連綿的藏仙閣殿前,閣主青陽子左手托着香茗,不時品上一口,啧啧作響,右手持一書卷細細打量。
卷上一女白衣若雪,長發飄飄,眉眼如畫,姿态婀娜,看起來妩媚之極,特别是一雙眼眸,如含千般誘 惑,萬千柔情。卷側亦有蠅頭小字寥寥:“雪狐,北域靈族,三百年可幻化成人,姿色無雙,若能得其元陰,則修行大增……”
青陽子品味半響,自語道:“若能與此等女子來幾次陰陽雙修,何愁我功法不成大道?”
兀自點點頭,又道:“隻是到哪裏才能找到這等異女子呢?”
似忽然想到了什麽,青陽子猛然擡頭提高了聲音對着四下裏喊道:“姚再興,姚再興……”
連喊幾聲竟無人答話,青陽子忍不住罵道:“這兔崽子十有八 九又找女人快活去了,回來看老子不閹了你……”
嘴裏正罵罵咧咧,殿前山道上突然跌跌撞撞跑上來一人,離了老遠就大喊:“師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青陽子肥臉一沉,呵斥道:“身爲我藏仙閣的弟子,就算天塌了還有爲師頂着,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要是讓那幾個老家夥看到了,又要笑我教徒無方了!”
來人上氣不接下氣,也顧不上行禮,喘着氣道:“師父……大事……不好了,西邊來了無數的妖獸,已經快到我們這裏了……”
“胡說八道!”青陽子将書卷收起,擡腳将那名弟子踹倒,罵道:“太平之世,哪裏來的什麽妖獸?”
“師父,是真的,适才姚師兄領着我們幾個到西泠山找那些異族女子……”那弟子語帶哭腔道。
青陽子兩眼一瞪,不等那弟子把話說完就罵道:“好啊!你們這些兔崽子,竟然連那些異族女子都不放過。快說,你大師兄呢?”
“師兄他們……他們隻顧着快活,已經被妖獸……吃了……隻有我一個人跑回來了……”那弟子年紀尚輕,不知是驚吓還是着急,說話間磕磕巴巴,眼淚都要出來了。
青陽子有些将信将疑:“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确啊,師父。”
“哼,那又如何?”
青陽子将茶杯一甩:“就算有妖獸又能怎樣?那就看爲師如何斬妖除魔!”
“妖獸太多了,師父,我們還是趕緊逃命……”
“住口!”
不等那弟子說完,青陽子怒喝一聲:“叫上你衆位師兄,随爲師一起去除妖獸。不管什麽妖魔,凡擅闖我谷口山者,定讓它有來無回!”
話剛落地,西方隐約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大地亦突然一顫。
“師父,妖獸來了!”那弟子怪叫一聲,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
青陽子勃然大怒:“沒用的東西!即刻滾出谷口山!”
“師父,我……”
“滾!我藏仙閣沒有你這樣的弟子。”青陽子怒極,一擡手,那弟子慘叫一聲,直接從山道上跌飛了出去。
遠遠的,西方數十裏外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條橫貫南北的黑線。
放眼望去,黑線還不怎麽明顯,但其來勢甚快,伴随着猶如萬馬奔騰的隆隆悶響,僅僅片刻間便到了近處,那黑線也豁然變成了一道數丈高的巨大土浪。
青陽子頓時色變。
一股如惡鬼嘶吼,如狼嚎虎吼的巨大聲浪也由遠而近……
有身影在山頭上閃現出來,顯然是幾閣的弟子聽到了動靜出來查探。
“怎麽回事?”
“不知道,像是山洪爆發……”
就在幾閣弟子議論紛紛時,土浪已猶如黑色的洪流到了山腳下。
一小部分沖過狹窄的山谷直往東面而去,而另外的大部分就像是潮水撞上了堤壩,激起百丈高的浪頭後,沿着陡峭的山峰轟然而上。
大山震顫,塵土飛揚中,一個個或如狼蟲虎豹,或如豬狗熊狸……的各種怪異猛獸,片刻間便到了山腰處。
“這是什麽鬼東西……”
“難道是……啊,是妖獸……”
有人失聲驚呼,有人驚慌失措……整個谷口山頓時亂作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