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曉夢離去以後,白衣等人忙找了個避雨的所在,查探了一下紫衣的傷勢,所幸隻是入肉三分,雖然傷及些許經脈筋骨,但并沒有性命之憂,也不會影響日後修行,上了些止血的丹藥也就沒有什麽大礙了。
至于剛才的事不必多說,幾女自然知道白衣爲何會這樣做,畢竟那上金劍陣成名已久,世間習道之人又有幾人不知,其威力也絕非尋常,真是動起手來,其結果說不定就是魚死網破,兩敗俱傷,這絕非七女所願。
算算時辰也不早了,再看看雨一直下,幾女便就地打坐休息。
隻是今夜似乎注定了是一個多事之夜。
數道破空聲再一次穿過雨夜,在黑夜裏響起。來人很明顯是被剛才的打鬥驚動,直接朝着七女所在的方向飛了過來。
七女一驚,因爲看劍芒紛雜,其間色彩各異,可知來人竟不下百人,隻是不知是敵是友。
劍芒頃刻間便來到了近前,光芒隐去,一群黑色的身影幾乎與黑夜一色,在七女面前顯露了出來。
爲首是兩位老者,面容如歲月侵蝕的圍牆,時光的痕迹斑駁顯露,但一雙眼睛卻如鷹隼,顧盼之間可見暗藏精芒,赫然是魔教當今兩大堂主,畢方和司空木。在二人的身後,還跟着上百個朱雀堂和青龍堂的弟子。
看清來人,七女不禁一驚,因爲實在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到他們。雖說同是一教中人,但各堂私底下間隙頗多,這些是連當今教主也知道的事情。
而畢方等人在看到白衣等人時也略有意外,目光掃過,待看到粉衣和紫衣二人,就見粉衣衣裙破裂,紫衣肩帶傷痕,畢方嘴角不禁露出輕蔑的笑意,道:“原來是幾位仙子,幾位仙子不跟着你們的龍堂主去收服異族,卻跑到這昆侖山做什麽?這昆侖山上猛獸出沒,小心被它們傷了幾位的仙體。”言語之中的譏諷之意,任傻子都能聽的出來。
幾女因爲剛才的事情心頭本來正有氣,此刻聽到畢方這樣說,一向心直口快的黃衣忍不住出口回道:“這個不勞畢堂主費心,至于我們姐妹去哪裏,還用不着向畢堂主禀報吧?”
畢方面色一窘,似沒有想到當着這麽多教中弟子的面,黃衣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與他說話,眼中怒氣閃過的同時,黑袍籠罩的身影竟如鬼魅般欺身而進,瞬間便來到了黃衣近前。
“啪”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清脆之極,把黃衣扇的直接倒飛了出去,可見這一巴掌有多大的力道。
黃衣半邊臉頓時像饅頭一樣腫起老高,還有鮮血順着嘴角滴落下來。
這還是畢方手下留了幾分力道,要不然依他近百年的修行,又是在黃衣措不及防下出手,完全可以一出手就要了黃衣的性命。
“哼,沒大沒小,竟然敢和本堂主這樣說話。”說這話時,畢方還站在先前的地方,似乎從來就沒有動過一樣。
一見黃衣被打,白衣忍不住“嗆啷”一聲拔出燃情劍,遙指畢方。
可畢方卻并不爲意,目光掃過白衣手中的燃情劍,忍不住輕哼了一聲道:“怎麽,白衣仙子是不知量力,還是想以下犯上?”語氣輕蔑,絲毫不把白衣的怒氣放在眼裏。
白衣身形不禁一滞,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畢方道:“白衣不敢以下犯上,隻是有一事不明,想請教畢堂主。畢堂主雖是聖教朱雀堂堂主,隻是不知何時也能像教主一樣,可以管轄我們白虎堂弟子了?”
畢方冷笑一聲,道:“幾位既然身爲聖教弟子,就當知道聖教的教規,尊卑有别,幾位身爲玄衣弟子見了本堂主竟不行禮,這一巴掌就是讓你們長長記性。”
“你……”幾句話便把白衣氣的渾身抖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因爲魔教中規矩甚多,确有教中弟子見到教主及幾位堂主要行禮的規矩,眼下畢方身爲朱雀堂堂主,又故意拿教規說事,白衣自然是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旁邊的樹林裏忽然有人接道:“說的好。”
話音未落,樹影忽然向着兩旁分開,一人身負長衣,手持七尺長槍,槍首如龍,槍身如蛇,從樹林裏走了出來——正是龍傲狼。
在龍傲狼身後,還跟着一人一獸,人是一綠裙絕色女子,獸卻是一玉色麒麟。
白衣等人陡見龍傲狼驚喜交加,一個個奔到龍傲狼近前,也不管身下雨水如流,屈單膝在水中行禮,“屬下白衣,紅衣……拜見堂主。”不知是不是因爲激動還是其它原因,說話時幾女竟隐約有些顫抖。
龍傲狼點點頭,目光掃過幾人,看到紫衣和粉衣時微愣了一下,待看到黃衣那腫的老高的臉頰,和那幾條清晰的手指印時,不禁皺了皺眉,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說完,龍傲狼轉身邁步向着畢方走了過去。一直走到畢方身前丈餘處才停下腳步,看了畢方和司空木一眼後,竟對着畢方忽然一笑道:“我白虎堂弟子不識禮數,畢堂主教訓的極是。”
畢方幹笑兩聲,卻并未多言。
哪知道畢方笑聲未落,龍傲狼的身形竟鬼魅般斜斜掠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掠向畢方身後的朱雀堂衆弟子。
還不等那群黑衣弟子明白過來,就聽見耳際傳來“啪啪啪……”一陣急促的,如鞭炮炸響的聲音,站在最前面的數十個朱雀堂弟子随着脆響紛紛飛跌了出去。
龍傲狼這一巴掌打的是迅急之極,再加上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畢方想出手阻攔時,十幾個朱雀堂的弟子已經是一個個半邊臉比黃衣腫的還要高,嘴角流着血倒在了雨水裏了。
出手扇飛數十位朱雀堂弟子後,龍傲狼這才回身迎着畢方的目光,臉上笑意不改,道:“ 正如畢堂主所言,尊卑有别,像他們這些見了本堂主連個禮都不行,目無尊長的聖教弟子,畢堂主說是不是也應該讓他們長長記性?”
“你……” 畢方沒想到龍傲狼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一個“你”字出口,便也如白衣一般無話可說了,不過一雙眼睛卻驟然收縮,雙目之中怒火閃現,看着龍傲狼。
這幾巴掌雖然打在那些弟子臉上,但和打在畢方臉上又有何區别?
龍傲狼卻如剛才的畢方一樣,似全然不把畢方的怒氣看在眼裏,冷笑一聲轉身向着七女走去。隻是雖然背對着畢方,但畢方卻看的清楚,那一刻,龍傲狼手中的嗜血魔龍槍忽然亮了一亮。
“哈哈,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畢方怒極反笑,盯着龍傲狼的背影連說了兩個好字,隻是語氣森然,讓人心神一淩。
龍傲狼停下腳步,轉過頭來時臉上已變的漠然無情,看着畢方的眼中豁然閃過一絲血色紅芒,道:“今日你無故傷我白虎堂弟子,也就罷了。若再有日後,你傷我一個白虎堂弟子,我便傷你十個朱雀堂弟子,若傷我十人,我便傷你百人,必十倍還之!”
“你敢!”畢方怒喝道。
“畢堂主不妨試試看!”龍傲狼上前一步,傲然相對。
随着這句話出口,一股冰冷的殺意伴着幾絲異色的光芒以龍傲狼爲中心,向着四周噴薄而出。
刹那間,四周的空氣似突然被這股冰冷的殺氣凝固,沉重的滞固感頓時讓林間的衆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片刻後,畢方忽嘿笑一聲道:“嘿嘿,聽聞五年來龍堂主修行精進,手中嗜血魔龍槍戰無不勝,畢某一直想見識一番,隻是遲遲沒有機會……”
“不錯,聽聞畢堂主手中烈火珠焚天滅地,龍某也正想領教領教!”畢方一句話未說完,卻已被龍傲狼打斷了。
畢方面色一寒,嘴角卻閃過一絲笑意,道:“那好,那今日就讓畢方見識見識人稱世間第一兇煞神器的嗜血魔龍槍,是否真的就是天下無敵。”說着話,畢方雙手一攏,虛空相扣,一點火光豁然出現在了手中。
而就在畢方手中火光乍現的同時,龍傲狼手中嗜血魔龍槍槍頭上的那一雙龍目也亮了起來,泛出絲絲血色的光芒。
眼看二人一觸即發,就在這時黃衣忽然快步上前,來到龍傲狼身後,低聲說道:“堂主,屬下……沒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一句話說的吞吞吐吐,與平日裏爽直口快的性格判若兩人。想必是嘴角腫了老高的緣故,話說的亦有些含糊不清,但仍然能聽的出來黃衣言語中的那份不安與忐忑。
龍傲狼微微回首,待看到黃衣眼中似有水光閃動時,心底不知爲何,竟突然升起一股無名怒氣,半響才壓了下去,道:“此事與你無關。”
“可是……”黃衣還想再說什麽,卻被龍傲狼擺手打斷了。
看着龍傲狼的背影,黃衣緊咬朱唇,眼中閃過幾絲複雜的神情,但終沒有再說什麽,退到了一旁。
黑夜裏,風正狂,雨正大。
風雨中,随着畢方一聲怒哼,就見他手中的那點火光猛然暴漲開來,在火光最深處,一道紅色的烈焰粗越常人手臂,猶如一把紅色的巨劍,朝着龍傲狼緩緩射出。
龍傲狼面色微變,身形後撤一步的同時,左手虛空在身前畫圓,就見一個摻雜了金紅青等幾色的八卦圖案憑空出現,擋在了身前。
而就在這時,那起初時看起來還很慢的烈焰,已陡然如離弦之箭般激射而來,速度之快,耳邊可聞“嗤嗤”之聲。
就在龍傲狼手中八卦圖案甫一生成的那一刹,那烈焰已近在咫尺。
下一刻,兩者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