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楊帆等人都在桌旁坐了下來,那中年人又揮了揮手,旁邊早有人上前爲青龍峰衆人每人斟了杯熱茶,想不到這中年人面相看似兇惡魯莽之流,舉止倒不失禮節。
做完這一切,那中年人才再次一笑,剛要說話,旁邊忽然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想不到連一個青玉洞,如今也懂得待客之道了?”聽起來沒什麽,但話外之意卻不甚入耳。
因爲如今世間萬物之中,唯有人類一族才會有迎來送往,接朋待友的一些繁文缛節,理客之道,而說話的人這樣說,無異于罵青玉洞是不曾開化,與那些蠻荒禽獸無異。
楊帆等人尋聲看去時,就見說話之人是一秃頂老者,雖然看起來也有五六十歲的樣子,但卻生的面若白粉,隻有一雙眼睛不知道天生的還是練功所至,竟然目露紅光 。
那老者身穿一身素白色的寬大長袍,上面卻繡着一個五爪盤龍。那盤龍也不知用的是什麽材料,竟呈一種燃燒的火光色,紅彤彤亮閃閃,恰如一團火焰在燃燒。
“身穿火龍袍,應該是栖霞山火雲谷的谷主了。”卻是花城看清了那老者的穿着以後,對着盧三等人低聲說道。
聽到說話聲,那中年人臉上怒氣一閃,一雙眼睛盯着那身穿火龍袍的白面老者看了半響卻沒有當場發作,反而也不陰不陽的回道:“我們青玉洞再不堪,但教出來的弟子好歹也知道尊師重道,從未有弟子背叛師門。不像有些門派,卻有門下弟子屢屢背叛門牆的事情發生。”
那白面老者似被人前揭短,說到了痛處,一張白臉也瞬間變成了紅色,“啪”的一拍桌子長身而起,指着中年人罵道:“你放屁!”
中年人也不生氣,反而把脖子往那老者的方向伸長了一些,然後故意用力嗅了嗅後,才一故作一本正經的回道:“是啊,這屁好臭好臭。”一句話出口,立刻引來大堂内一衆青衫人的哄堂大笑。不光是青衫人,就連其他一些服飾的衆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樣一來,那白面老者臉上更是挂不住,原本的一張白臉氣的幾乎變成了豬肝色,指向中年人的右手虛空握了一個法決,随着“嗖”的一聲響,一隻一尺來長的紅色事物竟憑空而現,握在了他手中。
那事物甚是怪異,看着就像一截拇指粗細的細竹,隻是竹子的顔色卻如落日的雲霞,紅韻通透,一看就非尋常的事物。
那白面老者虛指中年人,怒道:“少逞口舌之利,有種道法上一決高低。”
那中年人面無懼色,看了一眼老者手中的事物才慢慢說道:“葛谷主身穿火龍袍,手握火竹笛,我這點微末修行哪裏會是葛谷主的對手。”
他這樣說聽起來似乎是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但話裏的意思卻又暗含譏諷那老者就算能勝了他,也不過是倚仗法寶而已,和修行的深厚無關。在場的衆人沒有傻子,任誰都能聽得出來這話外之意。
那老者臉色更加不堪,剛要發作,卻聽那中年人話鋒一轉,悠悠說道:“不過葛谷主如果今天要是動手殺了我,若再想得到那三色花的話,恐怕就要再等上個六百年了,隻是不知道葛谷主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嗯,在我看來,應該是等不到吧?”
修道的人大都希望自己能長生不死,得成大道,眼下這中年人卻有咒那老者早死的意思,這話說的是相當的尖酸刻薄。按理說那中年人說出這樣的話來,是誰都會勃然大怒,但眼下那老者卻似被擊中軟肋,一雙幾乎能噴火的眼睛盯着中年人看了片刻後,最終怒哼了一聲,悻悻的坐了回去道:“若能找到那三色花也就算了,要不然……哼哼。”
“這個葛谷主隻管放心,我青玉洞若無十成把握,也斷不會坐在這裏與衆位一起喝茶了。”那中年人微微一笑道,言語之中信心十足。
也許那中年人說這話隻是爲了說給那葛洞主聽,但他卻沒想到這番話讓一旁一直靜坐的青龍峰衆人精神一震,特别是楊帆,聞言更是喜憂參半。
喜的一是這世間真的有三色花,而且此行似乎還正趕上花開之年。二是先前楊帆還正發愁,怎麽才能在那茫茫昆侖山找到那三色花,沒想到在這裏居然有了線索,而且聽那中年人的語氣,似乎對找到那三色花還頗有把握。
隻是高興過後,楊帆心裏不禁又有些擔心起來,要想在這麽多人眼前搶走三色花,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
“隻是我還有一事卻想不通,想請教殷洞主。”這邊楊帆還在胡思亂想,大堂中卻有人忽然再次插口說話。聽聲音像是學二八的佳人低聲軟語,但又像是潑婦故意掐住了脖子細聲說話,聽着有說不出的難受。
衆人看去時,就見說話之人卻是一位四十多歲左右,身材肥胖的婦人,身穿羅裙,頭插玉簪,一張臉好比圓盆,偏偏又用胭脂抹了個腮若桃紅,唇若朱砂,就像是一個點了顔色,蒸熟的大白饅頭。
看到那婦人,先前說話的那中年人,也就是青玉洞的殷洞主笑容一僵,但随即又恢複了常态,對着那婦人笑道:“原來是祈崖山紫雲閣的賽仙子。賽仙子果真如仙子,這多年過去了,想不到賽仙子風華還是不減當年啊,隻是不知賽仙子有何指教呢?”
聽那殷洞主這樣說,那位胖胖的賽仙子似乎很受用,竟如懷春少女般掩口吃吃輕笑起來。
隻是她那扭捏之态實在與外貌不符,況且這一笑不打緊,一張饅頭似的胖臉也立刻變成了花卷,這一幕讓正在喝茶的盧三忍不住“噗”的一聲,把剛喝到嘴裏的一口清茶給噴了出來。
聲音驚動了那賽仙子,這下可好,那賽仙子頓時勃然變色,一雙被一臉堆肉擠的隻剩下一條縫的眼睛努力睜大了幾分,看清了盧三以後,胖手一揮動間,腰間那條素黃色腰帶竟應手而動,猶如一條長蛇般朝着盧三急射了過來。
未及近前,那腰帶忽光芒大放,似風卷荒漠,帶起黃沙漫漫撲面而來,竟頗具威勢。
青龍峰衆人沒想到這賽仙子如此無常,竟然真個如潑婦一樣,說動手就動手,連個招呼都不打。
不過盧三怎麽說也是青龍峰的三師兄,那一身的修行也不是白給的,眼看那腰帶直沖面門,盧三雖驚不亂,心念一動的同時,體内真元洶湧而出,在手掌中心凝出一個光芒純正的金色八卦圖案後就要翻掌而上,接下那道素黃色的光芒。
哪知道就在這時,盧三感到手腕處忽然一緊一痛,脈門竟被人扣住。這樣一來,盧三體内正運轉的真元頓時如江河堵塞,縱然洶湧不息,可就是無法施展出來,而手掌中心的金色八卦圖案随着真元的後續無力,也遂即暗淡了下來。
盧三一驚,愕然看去時就見花城的手竟搭在他的手腕上,并對着他輕輕搖了搖頭。
不等盧三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那道土黃色的光芒已到了近前,再想躲閃已經是來不及了。
危急時刻,盧三也顧不了太多了,隻好奮力一甩,掙開了花城的手,硬着頭皮揮掌而上,迎上了那條素黃色的腰帶。
耳邊隻聽見“砰”的一聲響,隻凝聚了盧三三成真力的金色八卦圖案被那條腰帶的前端擊中後,金色的光芒閃了一閃後,遂即便消散無蹤,而盧三則是“噔噔噔”向後倒退三步,才站穩了身形。
由于體内真氣不暢,再加上硬接了那賽仙子一招,一口氣壓在了胸口,把盧三憋的面色通紅,片刻後才緩過氣來。
此刻,盧三一雙眼睛瞪的老大看着花城,剛想問他剛才是怎麽回事,大堂中卻忽然有人陰測測的說道:“原來你們是……五龍山金系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