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如此,在這四葷四素之外,還另外擺放了一盤野果。龍傲狼自然知道這野果應該是從後面小山上摘來的,隻是看那每個果子都紅豔欲滴,再想想時至入冬,若想采摘到這樣一盤野果,一定是跑了不少的路。
看到這些,再看看一旁垂手而立,一臉恭敬的白衣等人,龍傲狼心裏忽然莫名的升起一絲奇怪的念頭,禁不住扪心自問,眼前的她們,真的就是幾個世人口中所說的,心狠手辣,毒如蛇蠍的魔教妖女嗎?可爲何幾年來,她們爲什麽會這樣對自己?難道一塊小小的白虎令竟真的有這麽大的魔力,讓她們甘心如此?還是自己錯怪了她們?
龍傲狼心中那種一直以來的想法,在這一個瞬間,竟似乎突然之間有了一絲動搖。目光環顧中,龍傲狼忽然淡淡的笑了笑,對着衆女道:“既然是吃飯,你們還都站着幹什麽?”
一句話出口,一旁的衆女頓時愣住了!
自從第一次在百花島見到龍傲狼,再到後來龍傲狼做了這白虎堂的堂主,幾年來,衆女就從來沒有見過龍傲狼對她們這樣笑過(如果有,那也是冷笑),可今天這是……
衆女一個個頓時是有些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竟都沒有人應聲,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到聽見龍傲狼再次說道:“怎麽,要我請各位入座嗎?”衆女這才醒悟過來。
那白衣忙道:“堂主,屬下和堂主尊卑有别,怎敢與堂主同桌而食,我們姐妹在一旁伺候就是了。”說完,看到龍傲狼皺了皺眉,忙又說道:“以往人前對堂主雖有不敬,但都是出于......”白衣話未說完,便被龍傲狼擺手打斷了。
龍傲狼自然知道是指數月前在那柳林鎮時,衆人曾在那林家客棧同桌共食的事情。龍傲狼在魔教呆了五年,也知道了這魔教的衆多教規,說起來,比起金系的門規戒條還要多上一些,特别是關乎教中尊卑的教令,更是不止一條,這些龍傲狼倒也知道。
不過,龍傲狼對此多是呲之以鼻。究其原因,都是因爲龍傲狼在青龍峰上時,山上衆多的師兄對他都是關愛有加,雖然也不乏嬉笑打鬧之舉,但從不會因爲他是上山最晚的小師弟,而讓他替他們端茶倒水,鋪床疊被之類的。不說這些了,就是在世人眼裏如同仙人般的雲龍真人,對一衆弟子也都是和藹的很,鮮有喝斥。
想起以往在青龍峰和衆多師兄同聚飯廳邊吃邊聊,其間還有鬥嘴插诨,其樂融融的場景,再看看衆女在他跟前畢恭畢敬的姿态,龍傲狼不禁再次皺了皺眉,道:“這裏不是西沙聖殿,沒有那麽多的規矩,坐下就是了。”衆女愣了愣,一個個猶豫了一下後,最終在各自的位置上欠身坐了下來。
那紫衣甫一坐下,便率先拿起身前的筷子夾了一筷子的菜,放到龍傲狼身前的碗裏,并對着龍傲狼道:“堂主,這是野兔肉,你嘗嘗屬下燒的如何?”說着話,目光一雙媚眼生輝,滿含笑意的看向龍傲狼,不過看上去和往日那魅惑衆生的嬌媚多有些不同的是,那媚中似乎帶着羞,羞中還帶着笑。
龍傲狼淡淡的道:“不必如此,各位吃飯吧。”說完,便動手拿起筷子将紫衣夾來的那塊兔肉放進嘴裏。本以爲那紫衣第一次做飯,味道不會好到那裏去。可龍傲狼一嘗之下才知道,這兔肉燒的遠比想象的要好吃,鹹淡适中,肉美汁鮮,火候拿捏的雖然又幾分欠缺,但已經是很不錯了。
龍傲狼嘗了一口兔肉,遂擡眼看了一眼正看着他的紫衣,點了點頭後,又環顧了一眼其他幾女,道:“紫衣這菜燒的很好……這幾個月來,真是有勞各位了。”
白衣慌忙站起身來,對龍傲狼道:“堂主,你言重了。”
龍傲狼輕搖了搖頭,并示意白衣坐下說話。
旁邊的粉衣接過白衣的話道:“堂主說那裏話,你是我們白虎堂的堂主,伺候堂主都是我們這些做屬下的該做的事情。”
而一臉歡喜的紫衣更是忙說道:“粉衣姐姐說的是啊,照顧堂主這樣的小事都是我們該做的事情。相比之下,若不是有堂主在,我們姐妹現在還被教主和其他那幾堂的聖教弟子看不起呢。”
聽紫衣這樣說,其他幾女也都點了點頭。
龍傲狼坐堂主才五年時間,對過去的這些事并不怎麽很知情,雖然以前也曾聽到過隻言片語,但從未深問過。今天再次聽到紫衣的話不禁皺了皺眉,問道:“有這樣的事?”
一邊的紅衣答道:“堂主有所不知,我們白虎堂向來是聖教四大堂中的第一大堂,堂衆弟子最多的時候不下萬餘,且人人骁勇善戰,以往白虎堂在每任堂主的率領下,爲聖教四處征戰,立下汗馬功勞,是聖主最依重的一堂。可自從六百年前聖教和五大門派一場大戰後,我們白虎堂在教中地位便一落千丈。這都是因爲聖教在遭受重創後,其他三堂皆有傳人留世,唯有我們白虎堂上任金堂主連同聖教的白虎令一起無故失蹤,以至于讓白虎堂這幾百年來都無人統領,如同虛設,堂中弟子都走的走,散的散,再不複當年的威勢,這樣一來,自然是……讓教主和其他幾堂的人看不起了。”
“何止是看不起,兩位姐姐說的也太微不足道了吧?”卻是青衣不滿的說道。
“這個……”紅衣一時語塞。
就聽黃衣插口說道:“你們何必替其他幾堂的人說好話,姐姐難道忘記我們以前是怎樣被他們嘲笑,羞辱的了嗎?堂堂一個白虎堂,所剩堂衆不過上百,在教中人輕言微不說,那時就算我們姐妹死了,恐怕都未必會有人過問一聲吧?”
藍衣也道:“在堂主面前幾位姐姐還有什麽不敢說的?若不是有堂主在,時至今日,我們姐妹恐怕還不知在何處立足的吧?”聽藍衣的言下之意,她們身爲魔教弟子,魔教卻不能容下她們,想必過去的日子頗有幾分心酸。
一時,幾女聞言皆默然無語。
“既然是那樣,那你們當初爲何不另做打算?”龍傲狼聽完幾女的話後,忍不住問道。
白衣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屬下身爲白虎堂衆的後人,縱然是白虎堂在教中讓他們其他幾堂看不起,也絕不會再入其他堂。再說了,這天下修道的派别,除了聖教便是五大門派。那五大門派視我們爲魔教妖女,而聖教以往那些年卻視我們如無物,這天下雖然大,但我們又能有什麽打算?屬下無奈之下,才領着幾位妹妹在百花島苦修數年,就是想能在聖教之中出人頭地,好一複白虎堂當年的威勢,幸而蒼天憐憫我們姐妹,五年前在百花島碰到了堂主,要不然白虎堂還不會有今日。”
龍傲狼知道這些确實是實情,如今這天下的修道之人要麽是正,要麽爲魔,雖然也有些隐居山林的散仙苦修之士,但那些畢竟都是少之又少。想想,她們也許不過就是修道一途中的幾個弱女子而已吧?
“哎呀,幾位姐姐,再說下去,這飯菜真的要涼了……”紫衣在一旁嗔怪道。
“是啊,這些事都過去了,堂主還是先吃飯吧。”粉衣也道。
龍傲狼默然點點頭道:“那就吃飯吧。”說完後,看着一直沒有動筷子的衆女,以往日裏堂主的口氣說道:“吃飯。”衆女這才一個個拿起筷子。
如果算算的話,這五年來,今日龍傲狼和七女是頭一次正兒八經的在一起同桌共食。不知是不是因爲有龍傲狼在,還是因爲有其他的緣故,今天七女完全沒有了往日裏的那種作風,吃個飯一個個都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樣子。
看到一桌子的菜吃了半天,還沒怎麽動,再看看有些拘謹的幾女,龍傲狼忽然再次說道:“想必是我在這裏影響了幾位的胃口……”說着話,龍傲狼便站了起來。
看到龍傲狼要走,兩旁的白衣和粉衣幾乎是同時站起來拉住了龍傲狼雙手的衣袖,但随後又慌忙松開,粉衣忙說道:“堂主,這個……屬下……屬下知錯了。”
龍傲狼道:“知錯了?既然知錯了,那就吃飯吧。”
“是,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