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南海似乎受到了寒風的桎梏,比平日裏要平靜一些。微微的海風掀起尺餘高的海浪層層襲來,然後輕輕的拍打在海邊的岩石上,發出陣陣悅耳的“嘩嘩”聲後,又遂即退去了。
臨着海邊,有一塊足有數丈高的大石很突兀的臨海而立,海浪襲來,在大石下化作朵朵的浪花,奔流回旋,片刻後又慢慢散去。而在大石上,龍傲狼正一臉茫然的,看着眼前這片曾經帶給他無數歡樂的大海。
頭頂,冬日當頭,帶着一絲絲和煦的暖意照耀着這片無邊的海域。許久,龍傲狼都隻是靜靜的坐着,一動不動。任由那頭頂的陽光照射着他孤單的身影,然後,在他背後投下一個同樣孤單的陰影。任由那不停吹過的海風輕輕掀動他的衣襟,扯亂他的長發,然後,便是那孤單的淩亂……海風徐徐,海浪輕輕,天地安谧,仿佛隻剩下了龍傲狼,和眼前的這片大海。
在大石的北面,是一個天然的避風港灣,也是曾經的那個漁村所在的地方。隻是,再一次經曆了五年的風雨侵蝕後,那漁村的模樣早已經是不複存在了——隻剩下一些殘桓斷壁,腐柱朽粱,或橫七豎八,或歪歪斜斜的立在那裏。
在海風吹過的那一刻,點點塵沙,絲絲飛屑,從那些牆壁粱柱之上被剝離了出來,然後又被海風帶起,吹散在無盡的遠方……
歲月無情,無情的如同那吹過的海風,你看不到,卻能感覺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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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龍傲狼聽了百花島衆女的勸後,便離開了北域冰原。衆女原想着既然是養傷,那怎麽樣也要找個像樣的地方吧?沒想到龍傲狼那裏也沒去,而是直接來到了這南海邊界。
或許,人在受傷時,最想回到的地方就是家吧?雖然對于龍傲狼來說,縱然曾經的那個家,已經不複存在。
此前雖說衆女爲了修煉那七星迷魂陣,也曾在這南海待過數年,但那都是被逼無奈的事情。那時,白虎堂因爲沒有堂主,而在教中受衆堂弟子歧視不說,還處處受氣,幾人一氣之下便外出另尋修煉陣法的地方。後來,才有了在這南海之中數年苦修的日子。
因爲有此緣故,所以衆女心中都不太情願再到這南海來,畢竟這裏比起中原那些城鎮來說,偏僻荒蕪了許多,既沒有什麽好吃的,也沒有什麽好玩的,可以說是相當無趣的地方。
不過龍傲狼卻執意如此,根本不管衆女樂不樂意。話語不多,隻說句“去不去,都随你們。”然後便徑自往南海而來了。衆女無奈,雖然不情願,但還是一個個跟着來到了這南海邊上。
這幾個月來,龍傲狼除了每日裏運氣療傷靜養外,其他的時間,大都是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海邊,有些時候甚至一坐就是半天,衆女整天難得聽到他講上個一句半句話。
龍傲狼心裏想什麽,百花島衆女當然不知道,不過衆女也都習以爲常了,在她們幾人眼裏,自從五年前龍傲狼成爲這白虎堂堂主的那一刻,似乎就是這個樣子,所以衆女也不多想。
平日裏,衆女除了每天修煉的之外,倒也沒有其它的事做,于是乎便整日裏抓個魚,捕個蝦,逮隻野兔,捕隻野豬的……可以這樣說吧,這些天裏,衆女一個個仗着有一身修行,把這一帶山前山後的,水裏面的水上面的,隻要是能吃的野味給抓了遍——時常可以看到,幾個俏麗的身影從空中飛掠而過,把山上的衆多野獸攆的滿山亂逃,把好端端的一個小山折騰的雞飛狗跳,群獸皆驚。
甭說這些走獸了,就連那天上路過的飛禽都跑不了。誰讓你不長眼,有那麽大的一個天,你卻偏偏往南海邊這個地方飛!這些是葷菜,而那些地上長的,樹上結的,土裏藏的,野菜野果之類的也同樣沒有躲過厄運。
有了這些,然後衆女便是用火烤,用水煮,用鍋蒸……變着花樣的吃了個遍。當然,每次都少不了龍傲狼的頭一份。也許正是因爲有了這些,龍傲狼原本在北域冰原受的頗重的傷勢,便一天天的好了起來。直至今日,已經是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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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驚擾了大石上靜坐的龍傲狼,回頭看去時,看到兩個身姿,一紅,一紫,正朝着他走來,龍傲狼不禁微微一愣。之所以一愣,是因爲那紅衣和黃衣,被龍傲狼數日前派往西沙總殿向魔主禀明此間的事情去了,卻沒想到二人這麽快就回來了。
紅衣,紫衣二人此刻已經來到那大石的近前,向着大石上的龍傲狼施禮道:“屬下紅衣,紫衣見過堂主,”
龍傲狼淡淡的應了句:“不必多禮。”說完,轉眼卻看向了紅衣。
紅衣會意,忙接着說道:“屬下和黃衣妹妹是剛剛回來,正好可以趕上紫衣妹妹做的午飯。”
龍傲狼點點頭,似随口又問道:“教主可有什麽吩咐?”
紅衣剛要回答,旁邊的紫衣暗地裏對紅衣使了使眼色後,嬌嗔道:“堂主,再說下去飯菜都快要涼了。不如今天堂主就和我們一起吃飯,堂主一邊吃一邊聽紅衣姐姐禀明一切吧?”
龍傲狼聞言微微一愣——平日裏都是她們送飯給龍傲狼吃,從未同桌共食過,今日忽然聽紫衣這樣說,龍傲狼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那紅衣似乎看出龍傲狼心中不願,忙說道:“堂主,我這個紫衣妹妹長這麽大,可還從來沒有動手做過飯的,今日是她第一次做飯給我們吃,不如今天堂主就賞臉移步,與我們姐妹一同嘗嘗紫衣妹妹的手藝吧。”
說到做飯,龍傲狼忽然想起青龍峰上那位春亮師兄燒的飯菜,雖然多是一些家常小菜,普通人家都能吃上的青菜蘿蔔之類的,但在那位春亮師兄的手裏,卻燒的色香味俱全,每每想起,讓人都不禁讒言欲滴。
半響,龍傲狼方暗自搖了搖頭,心中暗想,都沒做過飯的人又能做出什麽可口的飯菜來?
心中想是這樣想,龍傲狼便有心拒絕,但看看二女,特别是那紫衣一臉期待的神情,龍傲狼猶豫了一下,終從大石上站起身來,淡淡的說了句:“那……走吧。”
紫衣一聽,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笑容,襯托的她那原本嬌媚的容顔如沾雨露,竟露出幾分細雨撫花的清澈。那紫衣一臉歡喜的對着紅衣說道:“呀,堂主答應了,謝謝紅衣姐姐。”說完又忙對着龍傲狼說道:“堂主請。”
龍傲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遂即步下大石,和二女一道往幾女住的地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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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曾經的漁村後面,不遠處是一片東西走向,連綿起伏的沙丘。沙丘不是很高,但足以擋住從那海面上吹來的海風。而再往後遠遠的看去,便是那座看起來山勢有些委婉的小山了。
在小山和沙丘相隔着的中間地帶,也就是在沙丘的背面,和沙丘隔了一段距離的地方,有一處地勢相對平坦的開闊地,有幾間看起來似乎是新造的木屋就搭建在那裏。木屋看起來雖然不舊,但是卻頗爲簡陋,充其量也就是能擋擋風遮遮雨而已,不過這些對百花島的衆女來說已經夠了。
當初若不是有衆多不便,估計幾女連這幾間簡陋的木屋都懶得動手搭建。試問,但凡修道之人,有誰沒有經曆過苦修的日子呢?
但衆女考慮到龍傲狼重傷在身,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可能要在此待上一段日子,再加上這一男七女實在有諸多不便,衆女還是以修道之人的速度搭建了這幾間木屋。
木屋一共四間,按照龍傲狼的意思,三間相連,而另一間卻另外搭建在了遠遠的一角,這幾個月來,龍傲狼和衆女就是分别栖身在此。
此時,在那三間木屋屋前的空地上,擺放着一個高約兩尺,直徑足有三尺的粗大樹墩。那樹墩的下半部分被人爲的削去了數分,隻留下一個圓圓的面,恰如一張有模有樣圓桌。而在那樹墩做成的“圓桌”周圍,還擺放着八個小了許多,也就一尺方圓的樹墩當椅。
白衣和百花島的青衣,粉衣等人此刻正環立在那張“圓桌”旁,看到龍傲狼和紅衣,紫衣幾人走近,一個個忙道:“堂主。”
龍傲狼無聲的點了點頭,走到上首居中的位置坐下,目光掃過圓桌上擺放的食物後,不禁微微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