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黃昏時分,幾人已來到了中州大陸的最南部——也就是南海邊。
五人于空中遠遠的就看到了龍傲狼的“家鄉”,于是便在漁村後面的小山上收起了法寶,步行而來。
遠處那一片蔚藍的海面已清晰可見,連迎面吹來的海風也隐隐夾雜着絲絲鹹鹹的味道。旁邊一些不知名的野草攀附纏繞在一些低矮的樹木身上,看上去雖枝纏藤繞,縱橫交錯,但也不失一片綠意盎然。
腳下更有一些野草直接生長在略含濕氣的沙土表面,如青苔,如碧毯,踩上去甚是柔軟。
楊帆等人一邊在山間無數雜樹野草中穿行,一邊暗自凝神戒備。
但一路走來,離海邊也越來越近,但卻沒有任何異常。
似乎這裏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除了不遠處不時傳來海浪的嘩嘩聲,剩下的就是一片寂靜——那死一般的寂靜。
離海邊越來越近,吹來的海風也微微大了一點。帶着隐隐的燥熱從幾個人的臉上掠過。
幾個人又快步走了一段時間,那一片大海終于出現在視線裏,而腳下也再無任何異物,變成了一片平整的沙灘。
放眼望去,海面無邊無際,遠處更是與青天一色連接在了一起。蔚藍色的海面上,不時有海風掀起白色的浪花,層層疊疊,無窮無盡,向岸邊湧來,猶如千軍萬馬紛沓而至,聲吼不歇......
遠處,滄海未變,天地依舊,一如千年萬年的存在,在那裏洶湧不息。
隻是,在那近處的地方卻早沒有了原有的模樣。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殘破不堪,那倒塌的房屋,那散落的磚瓦,那斷裂的房梁,那破碎的一切一切......似乎都在無聲的述說着,這裏曾經的往事。
特别是那處堆積的沙丘上,在夕陽的光芒下仍可以依稀看到,殘留着些許深褐色的血痕......
幾人觀望良久,盧三忽然邁步走到沙丘近前,躬身拜了三拜。
“小師弟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
暮色裏,盧三低低的話語聲随風飄蕩,最終又消失在某處殘破的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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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後一抹陽光的消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在離海邊數裏遠的一個稍高的沙坡旁,一堆篝火在夜色裏正靜靜的燃燒着,楊帆等人正圍着火堆靜坐。
幾人原想着即可就趕赴炎州,去查探一番,隻是奈何眼下時辰已晚,在加上幾人一連趕了幾天的路,就算幾人修道之日匪淺,但此刻也難免有些疲憊之态。
于是幾人遂決定,就在這南海邊停留一晚,稍作休整,明日一早再前往炎州。
雖然這幾天相處下來,五人已經不再生疏,但此時不知怎麽了,一個個皆靜坐在那裏,低頭沉思不語,一副各有心思的樣子。
火苗閃爍中,除了偶爾火堆裏的枯材發出的噼啪的聲音,一時間四下竟寂靜一片。
盧三伸手拿起身前的一支枯材,扔進了火勢減弱的火堆,噼啪聲中,減弱的火勢又旺了起來。
環顧了一下四周,楊帆,東方雪,孟凡東,冷若寒,似乎都正瞅着眼前吞吐的火舌眉頭緊皺,若有所思。
盧三歎了口氣叫了聲:“大師兄。”
“哦.....怎麽了,三師弟?”楊帆一愣,似有所驚醒,擡頭望向盧三問道。
盧三略一沉吟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五年,我們就不要多想了。至于小師弟,說不定他已經回山了,可能是我們沒有碰到罷了。”
楊帆眉頭未解,似仍有些擔心的說道:“如果是那樣就最好不過了,我隻擔心小師弟會不會一個人去了炎州地界,找那些殺害他親人的魚怪尋仇......”
孟凡東搖搖頭,接過楊帆的話說道:“我想應該不會,依小師弟的資質不會不知道,就算眼下讓他找到那些魚怪,他也報不了仇的。我想還是老三說的在理一些。”
楊帆緩緩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吧。”說完後,環顧了一眼身旁幾人,略一停頓後又說道:“這幾天大家急于趕路,都沒有怎麽好好休息。不如你們先休息吧,我來守夜。此地比不得中原,萬一有個什麽事情,也好有所防備。”
“大師兄,你休息吧,我來守。”卻是一旁盧三接道。
說完盧三不等楊帆再說什麽,徑自站起身來,走到沙坡高處,如平常練功打坐般盤膝坐了下來。
楊帆看了看在高坡處坐定的盧三,輕點了一下頭,對着東方雪等人道:“有盧三師弟在那,大家就早點放心休息吧。”
旁邊幾人也都微微點頭,随即各自和衣在火堆旁睡下了。
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悄悄過去,那堆篝火燃盡了最後的一枝枯材後,也終于化作了一堆燒過的灰燼,被吹散一地。
夜色越發的深沉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一團烏雲出現在原本就黯淡的夜幕中,随風緩緩的無聲壓來,黑色的天空似乎更加暗了幾分。
雲漸近,雲更低。
雲黑似墨,從南邊的夜空裏慢慢了移了過來,慢慢的遮蓋了大半個天空。
随着烏雲的壓近,本來無聲的夜幕裏,忽然起了風,仿佛是從遠處的海上吹過來的一樣,冷冷的,鹹鹹的。
這一絲鹹冷的夜風,吹過沙坡的高處,揚起了坐在高坡處的盧三的衣襟下擺。
盧三慢慢睜開了眼睛,擡頭看去,天空中沒有被烏雲遮蓋的地方,還隐隐散發着灰暗而慘淡的光,冷冷的照射着大地,入目處卻一片模糊。
“嘩嘩......”
一陣整齊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遠處海面揚起的海浪拍打岸邊岩石的聲音,卻又像是什麽東西劃過地上的落葉而發出的動靜,在漆黑的夜裏悄悄的傳來,隻是凝神細聽下,那聲音卻又更似無數沉重而又緩慢的腳步聲。
有幾道寒光在灰色的夜空下,一閃而過。
雖然隻是稍縱即逝,但卻沒有逃過盧三的眼睛。
盧三在沙丘上長身而起,朗聲一聲長嘯後,猛然喝道:“何方妖孽,出來受死!”聲音洪亮,在寂靜的夜裏遠遠傳了開去。
細弱的嘩嘩聲頓失,繼而是一陣短暫的沉靜。
“咕呱......”一聲怪吼,似田野中的青蛙被踩到時發出的慘呼,沙啞中卻更夾雜着幾分凄厲,在黑夜裏忽然響起,透着一股說不出的刺耳和可怖。
怪聲剛落,異象陡生。
一支閃爍着寒光的長柄鬼頭大刀,從沙丘坡下的黑暗中忽然沖出,向高坡處的盧三直沖了過來。
盧三看的真切,閃爍着寒光的鬼頭刀後面,赫然是一個渾身青色鱗甲護身,魚頭怪眼,滿嘴獠牙的高大身軀。
盧三心裏一驚,但随即又是一喜,朗聲長笑一聲,道:“來的好,正愁找不到你們,哈哈哈......”笑聲未落,右手劍訣已成,左手“金虎”劍通曉心意,黑夜裏已豁然出鞘,劍身亦同時發出一聲虎吼,聲震四野。
盧三探手握劍在手,劍身上金色光芒在觸手的瞬間暴漲,映的整個高坡處一片金色。
就見盧三左手引決,右手揮劍對着前方狂撲而來的高大魚怪狂劈而下。
半空中傳來一聲悶響,那魚怪高大的身軀被怒斬而下的金色劍芒擊個正着,發出一聲怪異的慘呼後,高大的身軀随即從高坡半腰處跌落了下去。
幾乎就在同時,盧三旁邊唰唰出現了四個人影,正是剛剛還在高坡後面休息的楊帆等人。
“想不到這幫畜生竟然自己找上門來了。”盧三側頭對着楊帆道。
老四孟凡東呵呵一笑道:“來的好,那就讓我們來替小師弟先殺光這些畜生。”
“兩位師兄說這話未免爲時尚早了一些......” 一旁的東方雪看着的那一片黑影,面色凝重的道:“你們看......”說完伸手一指前方。
高坡下被一些低矮的灌木籠罩的黑影中,不時的晃動。
一隻,兩隻,三隻......一隻又一隻的魚怪在黑影中慢慢顯露出來。細看之下,足有數百隻甚至千隻之多。個個都一般模樣,大于常人數倍的身軀,滿身的青色鱗甲,魚頭怪眼,滿嘴獠牙,粗大的上肢揮舞着一把把寒光閃閃鬼頭刀。
此時那些魚怪正一邊低聲嘶吼着,一邊揮舞着鬼頭刀,向着高坡處慢慢的圍攏了過來。
滿目的刀光怪影,讓五人不禁都心頭一驚,面色之上也微微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