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魚頭怪一愣,回首望去,就見數道身影從半空中飛馳而下,正朝着這邊飛來。
當先一位年輕女子,人在半空卻一手劍訣,一手作勢,就見一道劍芒帶着點點金光從她手中飛射而出,朝着那幾隻魚怪激射而來。
那幾個魚怪似乎不知道這劍芒厲害,領先的那個眼見劍芒射到卻不閃不避,左右橫刀擋在身前,竟要硬接下這一道劍芒。
“铛”一聲脆響如破金碎玉,那看似堅硬的鬼頭刀被斬成兩截不說,閃爍的劍芒去勢不消,緊接着斜劈在那隻魚怪身上。
“嗷.....”那魚怪一聲慘呼,碩大的身軀在血液飛濺中竟飛跌出數丈遠,然後砰然一聲摔在地上,當場斃了命。
剩下的幾個魚怪呆了一呆,待它們回過神來,齊齊發出一聲怪異的嘶吼後,竟置半空中的那個身影于不顧,轉身朝着地上的少年揚起了手中的刀。
這一刻,鬼頭刀在斜陽下閃爍出無情的寒光,如同死神的目光。
隻是不等它們劈落,一聲輕喝帶着絲絲的怒氣在它們身後響起,“妖孽,休傷人命。”
話語未落,人已至。
一道光華猶如滿月的光芒橫掃而至。
“蓬蓬蓬......”幾聲悶響中,那幾個高大的身軀竟如腐朽的木樁被攔腰斬斷,“枯嗵枯嗵”摔倒在那少年的身旁。幾道青色液體從那幾個身軀中噴射而出,濺的那少年滿頭滿臉都是。
“你沒事吧?”片刻後,一聲輕柔的話語在那少年身邊響起。
隻是那少年不知是被吓傻了,還是因爲剛才面臨死亡時的劇烈恐懼感還籠在他的心頭,他有些僵硬的慢慢爬了起來,然後目光呆滞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一身水紅色衣襟的美貌少女,又擡眼看了看随後趕來的另外幾個身影後,嘴唇努力的動了動,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頭頂的青天,腳下的大地,在這一刻似乎都忽然開始旋轉起來,繼而漸漸模糊,漸漸遠去,一切再也看不清了......
“撲通”一聲,少年再次摔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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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一切似乎是深夜,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隐約聽見有海浪輕輕拍打着岸邊的岩石,發出陣陣的嘩嘩聲,一切聽起來似乎還是那般的熟悉——如睡夢中的那般熟悉。
忽然間一聲怪異的嘶吼伴着一道閃爍的寒光,從那片大海的深處豁然湧出劃破了黑幕,接着,便是越來的寒光出現,撕裂了黑幕,眼前的一切忽然清晰起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群滿嘴獠牙的魚怪,揮舞着一隻隻閃爍着寒光的鬼頭刀,向着一群驚恐萬分的人群沖了過去......在無數的慘叫聲中,血肉橫飛,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在滿目的刀光中倒了下去。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被眼前的慘景吓的呆立當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一道寒光在少年側面一閃,斜着朝着那少年砍了下來,眼看着那少年就要命喪刀下......
危急時刻,一個身影撲過來,猛的一把推開了還站在原地發愣的少年。
那少年頓時腳下不穩,跌了出去,卻恰恰躲開了那斜劈而來的一刀。
而在下一刻,血光飛濺,那個舍身撲來的身影卻被一柄長刀重重的砍倒在地。那身影倒在地上,嘴角鮮血直流,口中卻不停的大聲喊道:“小狼,快跑,往北面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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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過往歲月中的那一幕如九幽噩夢,帶着絲絲的無情和血腥,在這一刻如潮水般忽然襲來,把昏睡中的少年猛然驚醒,他驚恐的睜開了眼睛,冷汗已經把他身上衣襟盡數濕透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頭頂是由一排排粗大竹子做成的屋頂,一節節的竹子還保持着那份清新的翠色,在夕陽的餘晖裏盈盈入目,仿佛不沾一點世俗的灰塵。
少年用力坐了起來,隻是不經意間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讓他嘴角微微的抽搐了幾下。
環顧四周,眼下是一處寬敞的房屋,房屋是粗木做牆,竹子做頂。房子東西長約六丈,南北寬約兩丈。房間内靠着南面的牆壁,依次擺放了八張床,床上整齊的放着被褥,而他此時就坐在其中的一張床上。
床和床之間又擺放了一個簡單的木桌椅,而對應床的南面牆上,依次開了八扇窗。北面的牆上稍顯空曠,除了牆的中間部位懸挂了一幅超大幅的八卦圖外,卻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在進門的地方還擺了一張大點的八仙桌,桌上茶具杯子一應俱全,總體說來,屋内擺設雖然簡單,但卻古樸整潔。
“吱呀”一聲的輕響中,竹門被推開,兩個身穿着道袍的身影走了進來。
當先一個看起來約有二十多歲,長身玉立,劍眉星目,看上去甚是俊朗。在他身旁的那人,年紀相若,一身同樣的穿着,眉目疏朗,神态灑脫超俗,隻是眉宇之間看起來隐隐多了一絲書卷氣。
兩人看到床上坐立的少年臉上一喜,當先那人微笑道:“你醒了。”
少年微愣了一下,感覺似乎曾見過眼前的兩個人,卻一時又想不起來,忙點頭道:“嗯,這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在這裏?”
“這裏是五龍山的青龍峰啊,前日你失血過多昏了過去,我們便把你帶上山來了。”那年輕人接着說道。說完又回頭對着另外一人道:“花城師弟,你去告訴師父。”
那叫花城的年輕人點點頭,也不多言,轉身出門去了。
經他一說,那少年頓時記起當時被幾隻魚怪追殺,險些就命喪當場的一幕,想來若不是他們,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一念到此,少年就欲下床對這人施禮謝恩,隻是身形甫動卻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麽,身形頓時僵住,擡頭望着眼前人,一臉的難以置信,結結巴巴的問道:“你說什麽?這裏......是五龍山的青龍峰?是......是......是金系的五龍山嗎?”說到最後,不知是過于激動還是怎麽的,聲音也有些發顫了。
那年輕人聞言不禁失笑道:“怎麽,這天下間難道還有第二座五龍山嗎?”
那少年一聽頓時激動起來,手忙腳亂的掙紮着從床上爬下來,對着眼前的年輕人躬身就拜:“多謝救命之恩,我一路向北來,就是想......就是想有一天上五龍山拜師學道,求恩人能将我收入門下......”
那年輕人忙伸手扶起少年,呵呵一笑道:“憑我這點修行可不敢收你,這事還要我師父說了算的,若你誠心學道,等下見了我師父和他說就是了,而且我師父對你被一群魚怪追殺的事還甚感奇怪的。”
正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就見一人背負雙手,昂首闊步從外面走了進來。
此人中等身材,身穿一件深藍色道袍,道袍看起來竟還有幾分破舊,一頭黑多白少的頭發随便盤成咎,歪歪斜斜的斜穿一隻竹簪。往臉上看時,一雙虎目雖炯炯有神,但卻歪撇着嘴角,乍一看起來,氣度不怎麽像是修道之人,反而倒頗有幾分市井地痞大哥的氣勢。
那道人大踏步走進房來,虎目先掃了一眼那少年後,便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問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方?”
那少年看眼前道人一進屋,先前的年輕人一臉恭敬的神色,心想這人十有八 九便是他口中說的師父了。當下那少年忙俯身跪拜在此人面前,未曾開口先磕了幾個響頭,道:“回真人話,我叫龍傲狼,家住在南海邊的一個小漁村。”
“南海邊?”那道人一愣,遂又問道:“南海離此幾千裏,你怎麽會跑到那卧虎嶺?”
那道人随口的問話卻如同一根利刺,讓那跪在地上的龍傲狼身子猛然一抖,片刻間竟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話語也有些哽咽:“回真人話,前些天,我家鄉突然來了一群魚頭人身的怪物,殺光了......殺光了我們村裏所有的人......是我爹娘拼死......我才僥幸逃脫......我是一路向北逃命,逃到那什麽卧虎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