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裏品學兼優的學生,出了校門未必還能有曾經優越感。
相反,在學校裏傻了吧叽的,也未必在什麽地方都是一傻到底。
這句話用在司慕賢和雷大鵬身上都很恰當。就司慕賢所知,大鵬的家境卻是要比大多數的同學都要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否則以天雷哥的智商水平能念到大學快畢業就解釋不通了。别看他傻,考試還就他偏不挂。你也别嫌他傻,校門外辦事,他比十個精明人都管用。
這不,找車找的是他爹城管大隊的公車,之後司慕賢親眼見着他又到英雄台市場找到他媽,估計又是以學校亂收費的名義騙了老媽幾百塊零花錢,回頭買了一大包飲料零食了,正式上路了。
一上路,大鵬可拽了,耀武揚威從東街直往北郊來時,遇上有私家車擋道的,拿着車上的喊話器立馬就是中氣十足地一句“那誰誰讓開道,别妨礙公務”。這話管用的緊,一路暢通無阻。車裏司慕賢看雷哥這簡直就是官富黑二代給合在一起的牛逼得性,于是老生常談教着雷大鵬道:
“雷哥,咱低調點成不?你爸就是城管小隊長,不是那個部隊首長;你媽就是個小商戶,還不是巨富。拽成這樣幹嗎?你以爲你真是官富二代,出了事有人兜着?”
“能出什麽事呀?城管這車交警都不攔,看看……吓跑一群。哈哈。”
雷大鵬駕着車,故意打了幾聲嗽叭,這倒好,把廣場路附近一堆挑擔的、推車的、騎三輪吓了夠嗆,一看标着城管執法的車,小商小販見瘟神一般慌不擇路的四散逃開,看得雷大鵬笑得渾身肉顫。
這個遊戲雷大鵬最喜歡玩,有時候還偷穿着他爹的城管制服吓唬校門口賣水果的大叔大媽,一詐準靈,總能連吃帶拿揣一兜蘋果梨回宿舍。
邊笑邊走,瞅空看了沒吱聲的司賢弟一眼,司慕賢眼中多有不悅之色,雷大鵬呢倒也照顧兄弟的感情,知道賢弟不喜歡自己的得性,趕緊換着口吻說着:“别生氣,我慢點……你不要對我有意見啊,雖然你看我這人外表放蕩不羁,可咱表裏不一,内心是很純樸的,說起來咱們都是貨真價實的草根一族,苦逼一對。”
司慕賢倒被雷大鵬給逗笑了,笑着欠了欠身子斥了句:“就你,還草根?頂多毒草一根。”
“毒草一根,也算草根不是,呵呵。和老大那草寇相比,咱們都算好苗子。”雷大鵬恬着臉示好,把老大放到孤立位置了。
一笑而過,就像往常一樣,不管有什麽不快都持續不了三分鍾。很多時候連司慕賢也奇怪自己能和像雷大鵬這樣既饞且懶,又蠢又笨的人能處得很好。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年頭有點學問的、有點家世的、有點職位的,個頂個都是眼高于頂,真要找個沒什麽心機,沒什麽目的,純粹的朋友的還真不容易,還就剩雷大鵬這号大愚若傻,腦子不靈光的了。
想到此處,司慕賢笑了笑,瞥眼看雷大鵬時,兩人正好相視,雷大鵬又是呵呵來了個傻笑,不過傻得很誠懇,誠懇到連司慕賢也有所不忍,深悔自己不該打擾了他好容易逮着的這個裝逼機會,平時在學校總被人當二逼,難得牛逼一回。
而出了城,卻是連裝逼機會也沒有了,從北郊直通老頂山旅遊區的公路,二十多分鍾駛到山腳停車時,岔路口卻是已經有人等着了,正笑吟吟地招手,雷大鵬和司慕賢看到此人時,俱是會心地笑了。
是老大單勇,再看單勇的長相,可比雷大鵬和司慕賢要排場多了,一米七八的大高個,大眼濃眉,懸鼻闊嘴,标準的北方大漢,穿着一身軍綠色的野外服,繃緊在身上擱路口一站,顯得好威武又帥氣。
不過威武倒是威武,就是有點像随時準備尋恤滋事的;帥氣倒是帥氣,就是帥得有點匪氣,站那兒像剪徑的山賊。一看停車下來人,單勇大嗓門哈哈笑着喊道:“二雷,不錯呀,這車配你這人是絕配。你能接你爸的班了。”
“嘿嘿……那當然,蛋哥呐,俺想死你咧。你可擱家玩好了,把我們快憋死了。”
雷大鵬拍門就來了個激動不能自制的誇張動神作書吧,直撲上來,那像同學,簡直是同胞。司慕賢倒是沒這麽誇張,下車時,雷大鵬早親親熱熱地抱着單勇不放手,單勇笑着推開了雷大鵬,指指腳下的四個塑料桶招呼着:“提上車去,我玩什麽呀玩?淨忙着找料了。”
“喲,有新料了。”雷大鵬兩眼放光,釣魚是哥幾個的共同愛好,每每斬獲頗豐,靠的卻都是單勇調配的窩料和餌,蹲下身子,一掀一個紅桶蓋子,一股異香撲來,雷大鵬和司慕賢情不自禁喊了句:“好香。”
多半桶白花花的大米粒散發着異香,撲鼻而來。
“什麽東西做的?”雷大鵬抓了一把,卻是普通的大米,不過這種異香可不是大米能有的,做窩料全靠料香,有這玩意,還真不愁誘不來大魚。單勇笑了笑,蓋上桶,不無得意地道着:“麝香米,熏了一個月才做了半桶,鯉魚草魚最愛這玩意,等着瞧吧啊,這次又要創新記錄。”
一解釋,這是麝香熏出來的窩料,做工很繁瑣。雷大鵬提了桶,要往車上放時,想到了新問題問着:“蛋哥,蛋哥,不對呀,我覺得你的思路有問題?”
“什麽問題?”
“窩料太香。”
“太香有什麽問題?”
“太香就是個大問題。”
雷大鵬故意找茬似的出着難題,平時就這個樣子,越不聰明越喜歡彰顯自己的聰明,最喜歡給老大出難題,幾番追問,雷大鵬說出自己的想法來了:“你肯定沒考慮到,窩料太香了,它們光吃窩料不咬餌了怎麽辦?咱們不都瞎了?”
咦,這倒是個問題,雷大鵬也算個老釣友,連司慕賢直覺得倒也有幾分歪理,卻不料單勇哈哈一笑,拍拍雷大鵬的膀子安慰道:“幾天沒見聰明了啊,不過大鵬你想過沒有……你這麽聰明你能想得到,可魚他沒你這麽聰明呀,它怎麽可能想到呢?對不對?”
“噢,那倒是。”
雷大鵬一怔一愣,接受這個解釋了,司慕賢呲着牙直笑,全校唯一被雷大鵬雷不倒的就剩單勇了,也就老大深谙和雷大鵬談話的方式,往往一語中的讓這貨折服,這個疑惑剛完,新問題又來了,司慕賢和單勇剛放上一桶,雷大鵬提着桶又是追問着:“蛋哥,那釣王八的餌料呢?你不說讓我見識見識嗎?漳澤水庫裏垂釣可有些年頭了,野生王八快被釣成了精了,能逮着個把都是運氣,一斤以下的,收購價都到三百多了啊。”
“你手裏提就是,秘密武器,放穩,你自己瞧。”單勇神神秘秘一笑,提着另一個桶,密封着的,司慕賢也好奇地要上去瞧,不過被單勇拉住了,回頭看老大時,神神秘秘地笑着。
肯定有貓膩,司慕賢不敢上去了,怕被老大捉弄一下。
雷大鵬可按捺不住好奇心,放下桶,迫不及待地一掀蓋子,猛地眼一直,像白日見鬼一般,喉嚨裏“呃”了一聲,呼通一屁股坐地上了,不疊地捂着鼻子,嘴裏嗷嗷着,爬着就跑,見鬼似地遠遠躲開了。
臭,惡臭,說不出來的惡臭,連幾步之外的司慕賢也捂上了鼻子,比幾年沒打掃的露天茅廁的味道還沖。隻有單勇不介意地掩鼻上前,蓋好蓋子,笑着看被捉弄的雷大鵬。直放上車後備裏,半天雷大鵬吐着口水才回來了,還沒開口,單勇坐到了駕駛位置上,示意上車,邊走邊說着:“這是發酵的雞腸、豬肝和一些動物下水,加了點料……别嫌臭啊,這餌料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等逮着王八你們就知道多值錢了,好容易才攢了這麽多呢。”
“是不是啊,瞎掰吧?這麽臭的玩意人都不敢近前,有王八也熏跑了。”雷大鵬有點不大相信,單勇笑着解釋道:“是嗎?我剛才光見你被熏跑,你是天雷哥,不是王八他哥,你怎麽王八不喜歡?”
呃……向來雷語不斷的雷大鵬被老大噎住了,司慕賢笑笑得意地道:“沒說的了吧,大鵬,看來也就老大能治了你啊。”
“切。”雷大鵬一揚腦袋,懷疑一切權威的不服得性,不過是釣魚捉王八這事上老大是絕對的權威,沒法置疑的時候換了個方式,等車開的時候,問着單勇道:“等等,蛋哥,你讓王八吃得這麽臭的東西,随後咱們再把王八吃了,那不等于咱們也吃了桶裏那臭東西啦?”
雷大鵬邊說邊心有餘悸地指指車後備裏那桶料,那臭味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司慕賢呵呵一笑,對雷大鵬這種突發奇想已經司空見慣了,一般人解答不了他的問題,不過好在今天是老大,就見單勇很嚴肅地問雷大鵬道:“喲,你說的很有道理啊……不過你想過沒有,大鵬,你天天吃的青菜是糞肥的,要按你的邏輯,那不等于天天吃屎了?”
司慕賢再也忍不住了,在後座哈哈大笑,雷語不斷的雷大鵬終于被憋住了,哼了哼,不服氣,不過找不出更好的應付之策了,暫時安生了。一安生,司慕賢知道雷哥開始開動腦筋,想辦法給老大出難題了。
車上路了。一室三人,就在這種無厘頭的争執中過了已經快四年了,司慕賢看了看幾天未見的老大單勇,還是那樣子,一身褪色的jeep裝,曬得泛黑的臉色,每每見到這位同室的老大,總是莫名地有份親切和尊敬的感覺。
或許這份感覺和經曆有關,老大單勇曾經和雷大鵬在高中就是同學,很難相信雷大鵬所說兩人曾經上的貴族學校,中途單勇辍學了,隐隐間從雷大鵬嘴裏得知,單老大的父親因爲酒店生意折了本賠得幹幹淨淨,一家人回了老家,就在這老頂山上,這幾年靠着老頂山的旅遊興起才在老家村上開了家農家樂,家境多少才又有了點起色。對于這位從大起大伏中過來的單勇,司慕賢總覺得在他身上有一種異乎常人的氣質,和中文系那些吟風弄月、花前月下的哥們不同,四年同學所見俱是單勇當家教、送外賣、送熟肉還有兄弟三人的逮魚摸蝦也成了來錢的門道,幾乎半工半讀的生活把正常的學業也耽擱了。
越是所見艱難,越讓司慕賢對這位同室有了份敬重,他覺得就換個位置,自己未必會比單勇做得更好,也未必能像他那樣活得更樂觀。
這不,安生了沒多大一會兒,樂子又來了,車駛上了二級路,單勇逗着雷大鵬道:“大鵬,怎麽不彙報我不在時候的學習和生活了?看你這樣好像……沒什麽彙報的吧?哥不在,你肯定是吃不好,睡不香、玩不高興對吧?别喪氣啊,今兒玩好,明兒咱們回我家吃好,包你回家睡得像死豬一樣,美死你了……不對呀?怎麽比平時深沉了?不會又瞅上誰家姑娘了吧?”
不提這茬也罷,一提司慕賢笑了,接口道:“喲喲,老大英明啊,一眼不但看出大鵬深沉了,而且看出深沉的原因了。”
“誰呀大鵬,說來聽聽,你喪氣,你要搞不定,還有風流倜傥的哥哥我呢。”單勇道,自吹自擂了句。
“少來了,誰喪氣了,我正式宣布啊,我的偶像以後不是蒼老師了,改成咱們班的黨花,王華婷……老大你不知道啊,王華婷今天說咱們班我最帥了,我估摸着她是喜歡上我了。”雷大鵬幾分自戀地說着,摸着自己的腮幫子,稍有點不好意思的感覺。
嘎聲車刹住了,把單勇吓了一跳,回頭看司慕賢,驚訝且驚喜地指着雷大鵬問:“我不在,他吃什麽補腦了,居然編出這故事來。”
單勇估計八成又是雷大鵬看那部yy小說走火入魔了,王華婷屬于家教絕對良好培養出來的心高氣傲的那一類,别說雷大鵬這類貨色,就是潞院能入她眼的恐怕未必會有。可不料司慕賢笑着道:“單哥,士别三日,得刮目相看,這還真不假。王華婷還真說數大鵬帥,老大您雖然帥,但那是爲了襯托雷哥的存在,對不對,大鵬。”
雷大鵬向來是你說他胖,他肯定要喘,這一聽樂了,搶上來了,得意地擺活着,和司慕賢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好歹把今天的事說清楚了,單勇一聽明白了,敢情不是黨花多情,是雷弟自神作書吧多情了,不過這話說出來得多打擊人,單勇笑了笑換了個鼓勵口吻道:“看看,大鵬,說什麽來着,守得雲開見日出,終于有妞看到你内在的美了。怎麽着,要不讓賢弟捉刀,再給你來一篇驚天地、泣鬼神的情書?你得抓緊時間表白呀,這可快畢業了啊……對吧,賢弟。”
“對,聖人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不追求可就晚了。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司慕賢附合着,拍着胸脯攬着活道:“放心,我把古往今來的名人情書給你剽竊一遍,保你打動美女的芳心。”
單勇和司慕賢的心思相同,唆導着傻雷去騷擾黨花妞,八成又能給潞院增添一件美談。不過雷大鵬倒聰明了一下下,直撇嘴道:“拉倒吧,你那酸不拉叽的破情書根本不管用。我改主意了,我要面對面對她表白去。”
“哇塞,雷哥威武。”
兩人一聽,喜出望外,直豎大拇指。要這麽着,樂子恐怕要更大了。
卻不料雷大鵬還有點氣餒地話鋒一轉,悻然道:“不過,我就怕她看不上我。你們說我要真表白去,她會不會吐我一臉!?”
單勇和司慕賢眼神交流着,俱是谑笑,要那場景真出來,得比阿q追着吳媽困覺還有意思,得多令人期待呐,不鼓勵都不行,于是這哥倆一左一後唆導着,司慕賢正色道:“不會的,看不上你怎麽會說你帥呢?”
“就是嘛,賢弟說得好,我們雖然比你帥一點點,但那是爲了襯托你的存在。她怎麽可能舍得吐你一臉呢?”單勇煽着風。
司慕賢又接上來了:“你可想好了啊,大鵬,就即便追不上,将來也會是個美好的回憶,要追上嘛,那就美死了,對不對。”
“不對不對,就不可能追不上。”單勇糾正着,看着心裏癢癢得七上八下的雷大鵬,既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拿捏不定,于是來了個猛的,教唆着雷大鵬道:“你不能這樣想,你得換個思路,就你那mp5裏存的藝術片,往往是美女配醜漢、靓妞配傻蛋,好白菜不讓豬拱讓誰拱?好妞不讓我兄弟上讓誰上?你沒看你片子裏那些個金發美女,全被黑人那個了,說不定王華婷也在期待被你那個,就像你期待把她那個一樣。”
極盡教唆之能,壓低着聲音,眉飛色舞,神神秘秘道,這雷大鵬被撩得不知所措了,看看老大,又看看老三,在兩人期冀的眼光裏,還真像有很多很多的鼓勵,又有衆多豬拱好白菜的先例,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大了,這下子信心暴增了,使勁點點頭道:“成,回學校我就去找她去。”
“好,有魄力,不愧是我二哥。”司慕賢誇道。
“嗯,确實有魄力,你一點不像老二,是當老大的材料。”
單勇笑着道,回身發動上了車,雷大鵬的夢中情人經常是三天一換,兩人都沒當回事。這是個跳進黃河也不死心的主,根本就别勸。
不過雷大鵬可來勁了,說到了王華婷,直說這妞皮膚比鯉魚肚子還白,那唇比小辣椒還紅,那個子比山藥還苗條,身上某地長得沒準像鮑魚樣,想想都快美死了……這形容來形容去,形容得雷大鵬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匮乏的言辭全部來自吃的,敢情雷哥能形容出來的都是好吃的,對于美女實在還沒有什麽更好的經驗。
雷大鵬眉飛色舞一說,單勇和司慕賢邊笑邊附合。說笑間又說到了罷竈的事,那雷大鵬好容易不講黨花妞了,繪聲繪色講了史處長、系主任在222宿舍很蛋疼的經過,看叙述經過,恐怕雷大鵬也有點裝瘋賣傻之嫌。司慕賢呢,直說校方太過份了,食堂飯菜不好,不僅不做改變,反而回頭找肇事帶頭的,更過份的居然無端懷疑是咱們哥仨幹的。
說到此處,卻不料單勇神神秘秘笑了,笑着應了句:“他們沒懷疑錯,這事我不帶頭誰帶頭!?”
“啊!?”剩下兩詫異了,雷大鵬馬上埋怨着:“這麽好的事怎麽不通知我呢?”
“你在潞院是名人,不适合幹,對不對。”單勇解釋道,這個解釋說得雷大鵬頗爲滿意,得意地道:“那倒是。”不過司慕賢可哭笑不得了,說了句:“還真是你?敢情我們據理力争,全成包庇壞人了。”
單勇笑笑說着經過,倒也不是全程參與了,問題是人的名、樹的影,有些事你不找它,它就找上你了,這事涉及到了學校女生裏的另一位名人,姓宋名思瑩,因爲在學生會選舉裏内部鬧得很不愉快,于是就想着給學生會和學校找點爛事,來頭不小,電視台長家侄女,名氣也不小,起碼和雷大鵬劃個等号沒問題。
一說這妞,司慕賢眼前浮現過那位經常開着輛紅色mini上學的,那是屬于純粹爲绯聞存在的一類,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這類自然不是三位苦逼兄弟能仰望到的了。不過聽着事情的原因,敢情是學生會内部矛盾轉化成了外部的矛盾,體育系那幫根本不是爲民請願,敢情是爲虎神作書吧伥,這事聽得倒興味索然了。
雷大鵬可不這樣想,聽聽原因,果真是老大主持了,先驚訝後景仰,想想今天的熱鬧陣勢,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老大,我太祟拜你了,你已經從自己幹壞事的水平,成功晉升到教唆别人幹壞事了,你升級啦。”
“哈哈……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踩,吃不飽吃不好都不敢吭聲,走到哪兒人家不把你當人,活得多沒勁,我和他們的出發點不一樣啊,我就想,鬧鬧事,好歹改善改善夥食也不是什麽壞事,二雷,你覺得哥這算不算俠義之舉。”單勇側頭問,雷大鵬咬着食指,聽得入神,好不羨慕,點點頭:“當然算了。”
這就有吹噓由頭了,單勇得意洋洋地道着:“以前沒告訴你們吧,我們單家在潞州曆史上是大名鼎鼎呐,二賢莊離咱家也就二十裏地,我聽我爸說,我們就擱那兒遷來的,我祖上跟秦瓊那是哥們……上黨梆子戲裏有一出《響馬傳》,那就是我們單家的事迹……”
潞州确實有二賢莊,傳說是秦瓊當锏賣馬認識單雄信的地方,老大常拿自己姓單和單雄信攀親戚,司慕賢笑着攔着話頭道:“别介,單哥,别把違規違紀忽悠成行俠仗義,大鵬的世界觀就是讓你這麽給搞混了。”
單勇和司慕賢俱是笑着,看雷大鵬時,雷大鵬卻是找不出個姓雷的親戚吹噓很不悅了,鼻子哼哼說着老大道:“吹個毛呀?你單家還不就個古代的黑澀會,放今天你試試,街道辦都能收拾了你……要說厲害呀,還得說我爸的城管部隊,昨個我網上還看了,釣魚島問題到這會解決不了,我覺得主要問題就是沒在當地設城管部門……咱就現說現成的,你拉上曆史上的土匪吓唬誰呀?剛才來時候我和賢弟還說了,我們可是草根一族,你和我們不一路,你丫是草寇。”
三個人既有相互吹捧,亦有相互貶低,笑聲此起彼伏,車沿着二級路平穩地行駛着,沿路可見是濁漳河的流水,像一條黃色的土龍綿延在青山綠樹間,偶而可見遠處的壁立千仞,山連山阻擋着視線,那是号稱“與天爲黨”的天脊山脈,在舊式的土路上行駛一個多小時,停在山坳口子上,放眼望去,一望無垠的水面就在腳下,這裏就是名聞三晉的漳澤水庫,環形的山巒和十幾米高的壩身圍着數萬畝的水面看得煞是壯觀,夕陽沉時,把整個水面染成了深紅透亮的顔色,群山環繞偶而間波光鱗鱗,美侖美奂恍若進入了個童話的世界。
從單調的學習生活中和郁悶的校園環境裏出來,三個人都是興高采烈,休息了一會兒,哥仨棄車步行,各背着裝備,提着桶,繞過了庫區劃定的旅遊區和釣區,步行了半個多小時,攀過了幾處粗木鐵絲設的障礙,向着依山的庫北區行來。這哥仨向來不走尋常的路,所到之處二十多年的前庫淹移民區,因爲水深礁多常發生翻船人死事故已經被庫區封了,所過之處最後一道粗木鐵絲網上書着幾個大字:
禁止漁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