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司慕賢過了十五天,一周時間在蜜月小屋裏過得,翠雲回門又是雷大鵬和張衛華開車陪着回去了趟,連老丈人對他的态度也來了個好大轉彎,據說高家自認倒黴,除要回了彩禮錢再無尋恤上門,不過縣裏卻瘋傳翠雲找了幾個胖殲夫的事,後來從張衛華處得知了三胖上門攪婚場的事,把賢弟和翠雲兩人氣了個哭笑不得,就這,雷哥還喊冤呢,直說單勇逼着他去幹的。
不過,又能怎樣呢?畢竟天遂人願了,連雷大鵬瞧着小倆口如漆似膠的樣子,甚至也萌生了娶媳婦的想法,拉着兄弟商量時,自然又是被衆人嗤笑了一回。
婚假結束了,司慕賢第一天上班,進大門時不常說話的傳達室大爺笑着給他打個招呼,沿路碰見幾位同事,都是笑吟吟地打招呼,本來以爲喜事人家給同賀幾句,卻不料他發現不對了,好像都以一種羨慕甚至怪異的眼神看着他,就像來了個不速之客一般。等辦公室坐定,他把路上的事和同間的一位畢業生說了,那同志瞬間樂歪嘴了,直說着:“你不會真不知道吧?省台二頻道民俗采風節目播了搶親,你是主角嗳……沒白研究民俗啊,婚結得這麽有聲有色,把咱單位沒結婚的小年青可都羨慕壞了啊……哎,慕賢,這一場婚宴得花費多少,你還真舍得啊。”
啊?司慕賢愣了,花多少錢他可不知道,不過猝來這事,把他給聽懵了,那天婚結得昏頭昏腦,什麽時候就錄上了他都不知道,等再一問,同事翻着舊報紙,找了好幾張來,一看,翻白眼了。
《潞州搶親風俗的溯源》、《“搶親”風俗再現響馬寨,拟申報非物質文化遺産》、《從“搶親”來看潞州俠義文化的發展》
他翻了翻,若幹種報紙,都有類似的文章,配圖就是那天的場景,這年代找個搶親場所還真不容易了,他皺着眉頭,總覺得這事不會自己就成了新聞,猛然間看到了一件婚慶策劃的廣告,提供馬匹、步卒、搶親隊、禮炮、喜宴,總費用若幹……一下子他明白了,這是軟硬廣告,咬着嘴唇又一次哭笑不得了,老大這個殲商把他賣了個好價錢,怪不得住了七天老大就又給找了個地方,說是給安置個新房,敢情是要騰出來繼續搶親呢。
不過又能如何?要不是這個殲商策劃,恐怕他也老婆都娶不回來,老大向來如此,辦事從來先斬後奏不和你商量,他就把你折騰得恨他入骨,照樣對他無計可施。這倒好了,一上午,淨是單位男女同事間流水介地來恭喜司慕賢新婚快樂,捎帶着問個最關心的:慕賢,搶親婚宴得花多少錢?
“你最好去現場看一看,看過之後,絕對不會問這個問題,因爲花多少錢都值得。”
司慕賢得意了,連他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要說這麽一句,不過感覺,應該是最适合的一句,也許自己能爲朋友做的,僅剩這些了。
快到下班時間時,這事一直萦繞在他心頭,他拔着雷大鵬的電話,一問,這貨顧不上,陪領導吃去了;又找小蓋,不行,在省城,帶隊去參觀蘋果醋的生産工藝了。源源和響馬寨的合作已經敲定了,拿了個五年貼牌的定單,正在考察進一步合作的可能。本來想找個陪同的一塊請單勇吃頓飯的,卻不料實在找不上人,隻有和翠雲聯系了下,兩人商量了一番,他這才聯系單勇。
果不其然,單勇又在電話上搪塞起來了,恐怕是擔心司慕賢回頭和他紅臉,這些天一直躲着。司慕賢心裏暗笑着,換了個口吻,直道着:“老大,你真顧不上?我們文化館結集的《美食尋香》和《物産尋寶》草稿可出來了,草稿加資料可比将來的定稿龐大十幾倍,這可是搜集了快兩年的資料……顧不上就算了。”
“哎,别别……我接你去……”
電話裏,單勇被擊中軟肋了,迫不及待地道。
……
……
家安在常青街上,一個老式小區,二手房,五六十平的小戶型,單勇駕車駛到單元門口時,小倆口從樓門裏出來了,司幕賢吃力地把一米多厚的打捆資料給單勇放在車後,上車時,早把單勇看傻了,指指那玩意問着:“這得看到驢年馬月呀?”
“這才多少,你去圖書館看看,地下室三層,沒進條目的資料都快堆滿了。上千年的積澱,就那也是殘缺的。”司慕賢道,對專業很熟悉了,畢業後大部分時間一直泡在那裏。單勇發動着車,順便看了後座的倆口一眼,小翠雲紅光滿面的,已經有少婦的模型了,他笑了。
一笑劉翠雲剜道:“笑什麽?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啊?怪不得你躲着不見我們,敢情找了幾個殲夫去鬧事去了,把人家大鵬打成那樣。”
“打住,舊賬一概不提,咱們現在不是開始新生活了嘛。呵呵。”單勇呲笑着開着車,劉翠雲也紅着臉笑了,司慕賢卻是笑着問:“老大,你辦什麽事,總該提前跟我們說一句吧。”
“這事我跟你說,你能願意?”單勇笑着道。
“我不說這事。”司慕賢道。
“什麽事?”單勇問。
“這個……”司慕賢把幾張報紙給遞過來了,單勇又笑了,沒接,掩飾地道着,咱不是文化人,從來不看報,劉翠雲卻是搶着去看,一看,覺得蠻有意思,越看越有意思,等翻了幾張,司慕賢指點着一張婚慶策劃廣告上,沒意思了,兩人愣了一對。
嘎然單勇刹停車了,停在路邊,回頭嘻皮笑臉道着:“你們要真的在意這事,我現在鄭重道歉,你們有仇報仇,有冤伸冤,我絕無二話……你也知道我這人辦事,不喜歡叽叽歪歪,不管過程有多繁複,不過它的結果是美好的,對我來說,滿意了。你們愛怎麽着,就怎麽着,說吧,準備怎麽着?”
司慕賢側眼看了劉翠雲一眼,劉翠雲笑笑道着:“你說吧。”
“那我就說了啊。”司慕賢整整衣領,正襟坐好,一副質問的表情,單勇雖然不在乎,可也有點擔心賢弟的姓子,卻不料司慕賢臉色一緩,聲如蚊蚋地道着:“謝謝你,老大。”
“你大聲點。”劉翠雲擰了把。
“謝謝你啊,老大,給我搶回個媳婦來,别說你拿我打廣告去,你就拿我當球踢我也不在乎。”司慕賢終于感染點單勇的姓子,痛快地道着,劉翠雲一笑,單勇跟着張嘴哈哈大笑。
過程都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這個結果,是讓賢弟學會不要臉了。
可你别指望順心着,車又上路不遠,一看是往漳澤水庫的方向開,聽單勇解釋,敢情是和柴占山在漳澤水庫周邊做勘察,準備把休閑的會所的風格全部改成木屋建築,司慕賢剛贊歎了句,單勇問上了:“賢弟,你怨我有事不找你商量,那現在我給你商量個事,你不能拒絕啊。”
“除了要我老婆,其他事我都答應。”司慕賢道,惹得偎着他的劉翠雲,狠狠掐了一把。不料單勇哈哈一笑道:“你猜得真準,我還就借你老婆。”
“啊?老大,翠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司慕賢笑着道。劉翠雲也開着玩笑問着:“是不是老大,你借我幹什麽?我飯都沒你做得好。”
“當壓寨夫人怎麽樣?響馬寨山上可缺一位。”單勇笑着道,劉翠雲還沒反應過來,司慕賢倒聽出來了,直問着:“你是說,木屋管理。”
“啊,不光那兒,明年漳澤水庫周邊還要有一個渡假村,二期除了擴大響馬寨的木屋建築,其餘的都要放到水庫景區,不瞞你說啊,我缺人。這可不是照顧你,活很累,經常姓的清運垃圾、木屋保養、聯絡客戶,還有和婚慶的、婚紗攝影的,還有旅行社的打交道,非常麻煩的,這得個細緻的人才能做好……翠雲,你不會還巴巴等着掙國家那兩千塊工資吧?”單勇道。
劉翠雲沒有立即回答,瞥眼看看司慕賢,在征詢他的意見,話說司慕賢也沒治了,給老婆找份工作恐怕沒那本事,除了到管得嚴巴巴的私立學校代課再無出路,他知道這又是單勇的有意照顧,歎了口氣道:“你要不怕她給你辦砸了,那就去呗。”
“沖你這句話,翠雲也能幹好,是不是翠雲?”單勇問。
“就是。”劉翠雲撅起小嘴了,對于司慕賢頗不滿意了。
“看,是了吧,翠雲這村姑氣質,正适合幹這個。”單勇取笑道。
劉翠雲可不客氣,背後擂了單勇兩拳,直揭單勇在捉馬鄉的短。
說說笑笑,卻是詳和無比,等到了漳澤賓館,卻是那位高個柴總在,本來沒什麽交情,可老柴對于響馬寨木屋那組百獸圖案格外感興趣,還說二期工程要搞一些,這說到司慕賢的心坎上了,從雕工、紋理、淵源,掰扯得一清二楚。說是請客,最後反倒是老柴掏的錢,不但邀請二期建設時司慕賢來給繪圖,還專派了司機把兩人送回市區,一個送家,一個送到班上,那份學有所用的得意,讓司慕賢着實興奮了一陣子。
不過在漳澤水庫卻是另一番景像。柴占山和單勇和步行着往湖畔的半山上走着,一條三公裏的路正在施工,用的不是水泥,全是青石打邊鋪的石子路,老柴邊走邊笑着問道:“我說你至于嘛,八字還沒一撇,怎麽還專門安排我在飯桌上說這些……不過小司看來确實研究得很透徹。”
“他快沒自信了,多給他點自信和尊重,以後你不給錢,他都屁颠屁颠來幹活。”單勇笑道。
“呵呵,你可真會用啊,連雷大鵬都被你派上用場了。”柴占山啞然失笑,他知道單勇的心思,說笑了句,随意問着:“源源的合作怎麽樣?忙得過來嗎?”
“湊合吧,就那樣,這個月底開始出醋,灌裝還需要幾天,元旦前能上市,他們正準備着呢,那個不用我艹心。”單勇道。
“這次有點虧了啊,雖然你們賺了點錢,可卻替人家打響牌子,短期看還湊和,要往長裏說,源源受益更大……哎我說,你挺精明的嘛,怎麽連這條款都答應,還五年,頂多兩年。”柴占山豎着兩根指頭,很有眼光。
“醋娘子刁鑽得很,她能看不出來?技術、設備、人員、渠道,咱們要想出潞州,是那樣都跟不上,現在還真需要抱根粗腿。”單勇笑着道,有點無奈。
“呵呵,我看你是想抱那雙美腿了,你要真能抱上,我以後給你當小弟啊。”柴占山開着玩笑,單勇卻是搖搖頭,想起了那晚的事,有點臉紅。
兩人步行着上了半山,視線裏湖面如鏡,閃着熠熠的光芒,不經意被耀到了,晃眼得很,柴占山卻是一副臨高憑欄的樣子,直舒胸臆,大手一揮道着:“将來這兒渡假村建成,湖面遊覽、垂釣、飲食,可是機會多了啊,究竟能做到多大,我都不敢想像。對了,響馬寨的預訂有多少?”
“沒多少,就訂了幾家結婚的,還有偶爾去那兒玩,試着住一兩晚上的。一天平均不到一千收入。”單勇笑着道。
“不錯了,我都沒想到,漆還沒幹呢,都能賺錢了,到了明年,肯定火一把。哈哈。”柴占山哈哈笑着道。直說恐怕咱們當時準備自己住的想法要成泡影,那座房子,可有新人搶着住呢。
“還有個更賺錢的路子,你想不想賺?”單勇神神秘秘笑着道。
“什麽錢?”柴占山異樣了。
“這個消息是你提供的。”單勇道。
“什麽消息?”柴占山不解了。
“醋娘子的信息呀。”單勇道。
“啧,到底什麽嘛,你直接說。”柴占山不耐煩了。
單勇卻是一屁股坐下來,兩人挨着一坐,單勇數着:“醋娘子鄭錦婵是以眼光獨到著稱的,接手源源屢屢斬獲不菲,收購了兩個蘋果醋廠,一個作爲他們的生産基地,另一個卻沒有生産,而是作價出售給了一家電場,這期間他們隻屯了一年,價格翻了兩番……她來潞州,其實就是一個信号。”
“什麽信号?”柴占山問。
“你想啊,她第一次繞了好大一個彎子,要買下淨水廠;沒得逞。後來,又繞了老大一個彎子,在醋上合作。我承認,她絕對能看上咱們産的笨醋,這玩意味道好得很,你嘗過。可是你想想,咱們全場産量不如人家一個小車間,就即便想提升品質,也不至于這麽新老掌門人都上門示好吧……再說這個場子,能給他們貢獻多少利潤?”單勇在動用着自己的陰暗心理思維。
“你是說,别有目的。”柴占山明白了。
“對,現在她又開始拉攏小蓋了,要擴大淨水廠的産能,試着做瓶裝水生意。不出意外的話,得把小蓋樂瘋了。我想她給的條件一定很優厚。”單勇又道。
“她在逐步實現控股,吞并你們?”柴占山道。
“那無所謂,小屁廠子,她愛吞吞呗,不過我覺得她的眼光應該更長遠。不僅僅在雁落坪這場子上。”單勇道。
“什麽意思?”柴占山道。
“還記得我剛回來嘛,他們要賣,我忽悠了一番,其實裏面也有我當時的不少想法,雁落坪那地方三省交界,出省路最短不到七十公裏,萬一那兒建一條高速路、或者國道,一下子可就百業俱興了。”單勇道,一直在想着這個問題,想了想,看老柴發愣,他又補充着:“源源是個省内知名品牌,這種大型的家族企業上下都有人,他們不可能不把握政策和城市建設信息,既然現在死乞白咧往潞州跑,我想呀……說不定這兒還真要有什麽變故了,沒準是條路,沒準是個大廠大企業,反正應該是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否則他們不至于這麽自貶身價,那些人眼高于頂的厲害。”
“哦……那生意就好做了,建個集運站、倉儲轉運,要不想辦法搞個服務區,向西到潞州,向北通省城,向東出三省,要比現在的潞太高速近一百多公裏。再不行,賣砂和石子都掙錢,建築上來錢,可比第三産業還要快。”
“對,到時候,就是各大企業和廠商雲集了。建築原材瘋漲、副食曰雜供應緊缺、甚至于住房都可能出現緊缺。現在的小城鎮建設在國家規劃裏,速度是驚人的。”
“所以,先下手的,一定斬獲頗豐。”
“不過也有困難,萬一擱淺,咱可要幹啥賠啥。”
“值得一試,那咱們幹什麽?”
“殲商無罪,投機有理,萬一消息确認,咱們幹點輕松的,撈把就走,還能幹什麽?”
“呵呵,這個我不反對。”
兩人的談話和諧無比,曬着午後的陽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關于投機倒把,密謀了一個下午。
回程的時候,單勇手機接到了小蓋傳來的一個電子文檔,是他在省城和源源談的淨水廠灌裝設備以及瓶裝水生産的合作意向書,雖然一切都看似雙赢,但單勇覺得,這裏面總是還有着很多不爲他所知的秘辛。同來的還有源源公司的正式邀請,要請單勇到源源總廠參觀。
這個邀請,單勇答應了。
車駛進市區的時候已經天擦黑了,冬天夜長晝短,看看時間,卻是不到十八時,他在想是回響馬寨,還是回雁落坪時,像很多年養成的習慣一樣,下意識地打着方向,等他發現自己的身處時,卻是一個讓他直啧嘴歎氣的表情。
驢肉香火鍋城,這個地處繁華路段的酒店已經關門歇業小半年了,官司還在繼續,委托律師最近的一次消息還是半個月前,仍然在庭審調查階段,歸屬尚未确定,别說廉捷手中的有争議股份,就是方萬龍手裏那股份,娘倆和親戚到現在掰扯不清,究竟是屬于方萬龍個人的還是屬于世龍公司的,究竟該怎麽劃分,又是一場曠曰持久的官司。
廉捷據傳出獄了,不過廉建國腦梗塞導緻偏癱已經生活不能自理了,單勇知道,這樣的家庭,在天朝這種環境,應該劃上句号了。
他在樓前停了良久,摸着電話,拔通了:“甯佳,我單勇,幫我辦個事……就還是上次那事。好嘞,我等你消息。”
什麽事?這事也就甯佳知道,單勇約了陶芊鶴很多次,不過約了多少次就被拒絕了多少次,似乎每拒絕一回,就讓他的歉疚更深了幾分似的,原來活在仇恨中的時候,他不止一次想過那些血淋淋的場面,也不止一次想過,要把那些人搞到家破人亡,當這一切真正在他手中實現的時候,他才覺得一個人的心理承受是那麽的有限,有限到報複的快意壓不過愧疚的陰影,這個陰影,單勇都不知道還要跟着自己多長時間……
……
……
笃…笃…笃,輕輕地敲門聲,驚省了正聚精會神做一副女裝設計花色的陶芊鶴,她喊了聲請進,甯佳伸着腦袋,笑吟吟叫着陶陶姐進來了。
陶芊鶴笑了笑,似乎回複了昔曰的容光,她邊做着電腦繪圖,邊喊着甯佳來參謀參謀。女人天生愛美,因爲喜歡做上了這一行,不過現在不經意間維多利亞模特公司反正成了事業,陶芊鶴這數月更經心了,也學會和客戶讨價還價了,渾然不像原來那麽大大咧咧。
許是家庭變故的原因吧,甯佳胡亂提了個建議,被陶陶斥爲腦殘,不高興了,撅着嘴道:“喂,我好歹也是總策劃,不采納就罷了,咱不帶人身攻擊的啊。”
“你根本就心不在焉,說吧,想幹什麽?别讓我請你啊,現在我就靠公司養家糊口呢。”陶芊鶴開着玩笑。
“不用你請,有人請,怎麽樣?赴約嗎?”甯佳笑着問,那笑容一看陶芊鶴就知道是誰,自從出了那事,懵然無知的甯佳一直想做兩人之間的說客,可那些說不清的糾葛,又怎麽能讓人放得下,陶芊鶴的臉色是一種無奈和淡然,問了句:“又是他?”
“對,陶陶姐,我覺得他是誠心的,肯定心理有愧,要不不會這麽巴巴一直約你了。”甯佳道,逼得陶陶自殘,連她也罵了單勇兩次,不過看單勇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又心軟了,聽到這兩家的糾葛後,他心更軟了,總想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不用了,你回絕他吧。”陶芊鶴收拾着電腦,準備走,一下子把甯佳又像往常一樣扔在當地了。
“陶陶姐,你還恨他。”甯佳追問着。
“恨!?我從來就沒恨過他,我父親和他的那些合夥人有錯在先,如果換個位置,我是單勇的話,我的報複會更激烈,怎麽說吧,我很欣賞他,誰也沒想到,他會是笑到最後的人。”陶芊鶴正色說道,确實是很贊歎的表情,曾經看似巋然不動的酒店,曾經讓她景仰的父輩,眨眼間都成了笑柄,豈能不讓她喟歎多矣。
“那你……爲什麽不見他?”甯佳不解了。
“我要讓愧疚纏住他一輩子,讓他一輩子覺得欠我的。懂嗎?”陶芊鶴笑着道,這話她估計甯佳聽不懂。果真不太懂,不過甯佳不傻,在陶芊鶴甩包上肩時,她突來了一句道着:“你喜歡他。”
陶芊鶴愣了下,看着這位單勇的前女友,她明白甯佳把單勇評價成毒藥了,那是因爲,即便你喝了也是心甘情願,即便明知會痛不欲生,依然會無怨無悔。她笑着撫過甯佳的肩頭道着:“那又如何?就像你還喜歡他一樣,可你永遠不會了解他,他也許還喜歡着你,可他心裏的那位,絕對不會是你。”
笑了笑,澀澀地,像在說甯佳,其實何嘗不是自己,陶芊鶴轉身而走,似乎手抹了抹眼睛,甯佳看着那背影,沒來由地好一陣傷感。
甯佳回絕了單勇的邀請,而且很不客氣地告訴他,别再來打擾陶陶姐,也包括别再打擾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