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瑩放下碗筷,倒了杯水,剛嗽了口,擡頭不經意時看到了單勇招着手,叫着柴占山上了樓,她怎麽看都有點鬼鬼祟祟,一時間疑窦又生。
小蓋他們走了,高高興興走了,宋思瑩是被滕紅玉強留下來吃的晚飯,這不,宋思瑩正想着呢,滕紅玉又熱情地拿着碗,邊拿邊唠唠:“再給你舀點,他爸熬的這合子飯可不賴了,多吃點,瞧你給瘦的……咦?怎麽走了!?”
這邊剛舀好,門口人倒沒了,滕紅玉支着脖子出來一瞧,看到了宋思瑩正往廠辦上樓,本待要叫住,不過千鈞一發之際,她收聲了,而且同樣是疑窦叢生,想起什麽來了,把滕紅玉樂得眉開眼笑了。廠裏幾位廚娘除了響馬寨一位,另外兩位是史家村的,實在沒什麽共同語言,她放下碗,小步奔出來,拽着老公暗暗一指,擠眉弄眼着,單長慶稍有遲鈍,愣了:“咋啦?”
“你覺得咱兒子和小宋……”滕紅玉八卦一臉問。
老單迷糊了,癔症道:“怎麽啦?鬧矛盾啦?”
“嗨喲,你個榆木疙瘩,我是說,你覺得咱們兒子和小宋,合适不?”滕紅玉幹脆直問上了。看老公傻眼了,她又擺活着:“兒子也老大不小了,有合适的撮合撮合,省得他一天淨想摸不着邊的事,潞州好像沒姑娘了,巴巴大老遠還往南邊跑……嗯,你說合适不?”
“啧,這是你覺得合适就能成的事?”單長慶不悅了,第一次不怎麽支持老婆的提議。滕紅玉霸道了,不客氣地道:“那我覺得不合适,它還就不能成呢。”
“你就覺得誰也合适,但凡有姑娘登門,你就看着像兒媳婦。”單長慶評論道。這話惹得滕紅玉不高興了,推了老公一把,踹了一腳,直斥着:“咋啦,兒子都這麽大了,還找不得呀?長本事了你,年輕時候還聽話,越老越犟嘴……趕緊收拾碗筷,給小宋準備幾桶香醋帶回去。活你一個人就幹了,别老拴着兒子,讓他們多處處。”
安排着,得兒得兒又風風火火走了,老單那臉上,可是老大不自在了,歎了口氣,已經習慣處在受壓迫位置,老老實實幹活去了。
樓上,宋思瑩蹑手蹑腳,站在門口時,她掂着腳,看到了柴占山正專心地看着一台相機,肯定是單勇出行這一個月照回來的東西,忍不住好奇心起,咳了兩聲,敲了敲門,應聲而進時,她故意地問着:“柴哥,你回不回市區,天快黑了,一塊走。”
“哦,好的,稍等一會兒,我看下這個。”柴占山專心地道,隻看了一眼。
于是宋思瑩問了句什麽呀?然後順理成章地坐到了柴占山的身側,先看了單勇一眼,似乎埋怨這貨現在有什麽事不跟自己說了,等着往上湊湊時,柴占山卻是把相機遞過來了,随意道着:“木屋模型,單勇想建一個木屋渡假村。”
“咦?真漂亮。”宋思瑩入眼的第一感覺是如此,不過一聽說是單勇的主意,又貶斥道:“你聽他的呀?他又是找财主投資的,賠了算你的,掙了和他分。”
柴占山哈哈笑着,指指宋思瑩道:“單勇,我覺得小宋一針見血啊,你小子是不是唆導我投資,沒安好心眼。”
“那也得你看上呀,不過我真不是說假話啊,這木屋住着感覺是比其他結構的房子要舒服多了,冬天保暖、夏天保涼,我在南邊一個木屋渡假村住了三天,我就想啊,其實咱們北方比南方更适合建木屋,依托森林公園再加上響馬寨農家樂的經營經驗,完全可以提供這種休閑式服務。”單勇道,情場失意,果真是商場得意,從南邊帶回不少新鮮東西來。
“建造成本呢?”
“商住一平米最低一千五左右,最高檔也不超過兩千七,使用年限是五十年,而且木屋最大的優勢是可以整體移動,歐美電影經常看到嗎?很拽的。”單勇道。
“那樣一棟小房就按五六十平米算,應該在十萬左右,形成一個小村落得三十到五十棟,最少得投資三百多萬才能見規模。再加上征地、通電、服務後續,這個項目沒有五百萬往上,看不到效益。”
“可看到效益了不得,按普通的入住率七成計算,五年到七年絕對能收回成本,而木屋使用的期限,是五十年。”
不确定了,柴占山撫着正巴,考慮着這個有點另類的項目,純屬要憑空建造一個自然村落,而且得找一個有山有水,風景宜人的地方,難度可想而知,他不确定地回頭問宋思瑩道:“小宋,你覺得怎麽樣。”
“說不來。風險太大。要搞不好,得當柴禾燒。”宋思瑩道,笑了。
“我也覺得有點不太靠譜。”柴占山笑着道。
這兩人奇也怪哉地統一了,把單勇憋得又是個好不懊喪,似乎自己的思維有多超前似的,他誠懇地給這兩人解釋着:“這個模式是順應現代人的心理需求,試想一下,其實在鋼筋水泥建築裏生活慣了的人,他是從心底喝望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呀,瞧瞧那上面,幾棵果樹、一圈籬笆、一棟小木屋,看着讓人多放松呀……對不對,你們想想,比如在夏天,一家三口,來這兒休閑若幹,摘一籃子的果子,鋤幾片草棵,然後炖一鍋土雞,白天地裏玩,晚上隔着木屋窗戶數數星星……多溫馨,對吧。冬天,圍着壁爐,看着熊熊的火焰散出來的木炭火香味,喝一杯熱飲,綿綿地看着電視睡着了……一樣溫馨啊。”
宋思瑩咯咯笑了,斥着道:“你少來了,也就你願意跑荒郊野外去,光幹雙休曰,那入住率能到七成?”
“哎,你說對了,還有一個重要的目标客戶群。”單勇道。
“誰呀?”柴占山問。
“情侶……你們再設想一下,沒結婚的約上對象,浪漫一回;結了婚的約上情人,偷情一回;有多少不倫之戀,咱們就有多少潛在客戶。這個不相信愛情的年代,殲情将是一塊很大的市場蛋糕。”單勇凜然道。宋思瑩先愣後笑,哈哈笑得差點摔了相機,柴占山也樂了,被單勇的促狹逗得半天沒反應過來。
“柴哥…你…你别聽他胡扯,他這張嘴,鬼都要被他忽悠得找不着北,沒看下午那幾個,興沖沖來了,要賣股份,結果三言兩句,高高興興走了,居然不賣了。我敢打包票,他現在絕對拿不出一百萬來,讓他賣其他三人手裏股份,他立馬傻眼。”宋思瑩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就故意揭着單勇的短一般。單勇卻是呵呵地笑着,對于宋思瑩的指責,根本不予理會。
柴占山卻是笑着問單勇道:“不會真被小宋不幸言中吧?你真拿不出一百萬來?”
“嗯,拿不出來,剛付了炒貨禮盒的制作費,還有炒貨收購也需要錢,淨水的利潤太薄,别說一百萬,讓我拿十萬都成問題。”單勇笑着道,也笑了,笑着斥了句活該,卻不料柴占山又問着:“這點錢對你應該不是問題了吧?按你說的,收回來應該很有賺頭,爲什麽不收呢?”
“有也不能買回來,水場起得這麽快,還不是這幾個兄弟背後的老爹支持着,真是散夥,以後你幹啥啥不順,别說水場,連炒貨都要有影響,這年頭,錢可不是一個人掙得了的。”單勇道,宋思瑩眼神一凜,一下子覺得這話頗有道理了,要是這幾個家夥撤走,以後要發生什麽還真不好說了,賠了人家看笑話、賺了眼紅,都不如拴在一條繩上共進退。
于是她不笑了,心裏稍有感激,不過卻不假辭色,柴占山對此抱之以欣賞的态度,不過去挑刺着道:“多頭經營,可不是什麽好事,難免顧此失彼,淨水、醋廠、炒貨、驢肉……你又要幹木屋,忙得過來嗎?”
“呵呵,淨水主要靠小蓋,炒貨主要靠思瑩和我叔,有他們身後的人在,走訂貨都夠吃了,費那心思幹嘛。醋廠有我爸在就成,賣醋都歸到史文武手裏了,我插手影響他們反而不好,至于驢肉涅,呵呵,史老頭生怕我插手胡來,現在把貨源防着緊着涅,他甯肯給我錢讓我去其他地方折騰,就是不願意讓我再幹驢肉生意了。”單勇笑着道,其實現在他是最大的甩手掌櫃,否則也不至于跑了一個月沒事了。
“有點意思,你小子現在是想套上我了,讓我也給你打工是嗎?”柴占山揶揄地道。
“甭把自個看得太高啊,你信不信你不加入,明兒我照樣能套回投資的來。”單勇也笑道。
“吹吧你。”宋思瑩嗤鼻道了句。
“你們倆不要貶低我成不成?就我自己也能小打小鬧啊,别忘了,我們家就是經營農家樂的,信不信我在響馬寨上建幾棟房子都能租出去,每周到那兒嘗鮮的人有多少你們不看在眼裏?要擱你們的想法,去農家樂吃飯根本不劃算了,搭進多少油錢呢?”單勇笑着反問。
這也是個趨勢,現在閑得蛋疼的人忒多,找樂子、找刺激、找新鮮玩意的人可不缺,隻要好玩好吃,恐怕不愁銷路,單勇又是分析了一遍整體服務的可行姓,包括柴占山本身的娛樂業的服務經驗、包括響馬寨的飲食基礎,甚至于可以把史家村的特色驢肉嫁接進來,要是形成一個名聞瑕迩的渡假村,那整體的品牌價值,甚至于要超過它的盈利價值。畢竟潞州的文化底蘊相當地厚重。
柴占山不吭聲了,隻是就那麽眯着眼瞅着單勇,過了好一會兒,又看看宋思瑩,兩人雖然嘴上不饒人,可在心裏多少有點歎服單勇的眼光,一直以來都是,半晌柴占山道了句:“小宋,我準備相信他一回,你覺得他值得相信麽?”
“勉強吧,要不,也算我一個,真不掙錢,好歹我也有個鄉下别墅住住。”宋思瑩笑着道,此時,才看到了她眼中有那麽點欣賞的意思。
“好,明兒開始,一邊收山貨,一邊尋址,木屋的加工廠家我已經定了,建設周期兩個月就夠了,争取在年底之前,開門迎客。”單勇拍闆了。
敢情是又定好了才談,把兩位勉強同意試試投資的,氣得給了單勇好幾雙白眼……
……
……
醋…醋…醋…醋…
營業員條碼儀連掃十幾件購物,都是醋,就即便再機械的工作也忍不住詫異了,她擡頭看了眼,是位面容姣好的女人,笑了笑裝起來道:“五十九塊九,有會員卡嗎?”
“沒有……給您。”
收錢找零,一古腦買了這麽多醋的女人随意地問着:“以前不是有源源醋嗎?怎麽沒有了?”
“那瓶子做得又笨又傻,早下架了,響馬寨的比它強多了。您走好,下一位。”
營業員随意一句,惹得醋老闆酸意成了怒意,提着一袋子醋蹬蹬蹬出了超市,把東西放進車廂裏,看到了來的兩位經理,她沒搭理,直駕車走人,後面那兩位,不疊地上車,跟着老闆的車走着。
“張經理,老闆怎麽好好想起專程到潞州來了,就炒我,也不至于這麽大陣勢吧?”一位中年男,在後座小心翼翼地問,潞州地标店的店主馬炳忠,也算是源源醋業的老人了,從一個倉庫經營到地标店的水平,和源源醋業是同時成長起來的。
老馬也知道這位女總上台後大刀闊斧地砍掉了不少業績不佳的銷售商,看來今天是前景堪憂了,張經理反問着:“老馬,經營報表裏,你的業績是掉得最快的一個,不到一年,份額一半都沒了,就我們想給你說句好話也難呀。”
“算了,說什麽好話,我也認命了,熬了十幾年,老本也掙了點,開就開了,誰有能耐誰來,我自己都想辭了不幹了。”馬炳忠幾分慘淡地說道,好不喪氣,張經理卻是看不懂了,訝異了句:“咦?怎麽這麽喪氣?”
“我不喪氣行嗎?我就一個地标店,你知道現在剛起的這家響馬寨多兇,兩個調味店、十幾個送水站,還有十幾家醬肉店,他們一窩的,我聽說好像驢肉現在也數史家村的大,光和他們有關系的飯店就有多少,還不敢說,連街上賣散醋的都被他們收編回去了。不光咱們源源,七八個品牌的醋代理,現在能掙回房租來,都算好生意,有幾個牌子,都準備往一個代理商手裏擠了。”老馬懊喪地道,一堆牢搔。張經理卻是小聲勸着,一會兒見了老闆,注意點說話方式,老闆的脾氣可不好。
果真不好的厲害,入住地在維多利亞酒店,四星級,很符合醋娘子一慣不太張揚的姓子,她就像一個來潞州旅遊的普通遊客,提着大包小包入住,等那幾位敲門進了預訂的商務套間,商務間的桌子上,早擺上了十幾瓶、壺的醋,清一色的響馬寨醋。
而老闆面如覆霜,開罵了,失态了,指着桌上的東西叫嚣着:“看看這包裝,又傻、又笨、又難看,不過我不得不承認,輸在他們手下的人,更傻更笨也更蠢……100萬人口的潞州,又是出名的太行魚米之鄉、美食源地,月銷量不到一萬瓶,一萬人裏平均不到一個人買源源醋,誰能給我個合理解釋,難道創業已經四十年的源源,偏偏在潞州就一無是處嗎?”
醋娘子鳳眼含忿,不怒自威,把三個大男人訓得無所适從,實在是這業績太差了點,她踱了幾步,站在馬炳忠的面前,看着這位兩鬓已經斑白,還是父親親自在潞州選中的經銷商,她歎了口氣,話不饒人地道:“馬經理,我們走了二十幾家超市,有七家根本沒有源源醋,有九家被擠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還有地方,居然是三個月以前的生産批次,從五月份到現在,銷售量銳減了一半,每年總部向你的地标店補貼的房屋租賃費用就有七萬多,你不會覺得公司是殘聯,做的是慈善吧?這麽個業績,先别說公司賠多少錢,掙得夠你們家開銷嗎?”
話重了點,馬炳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張經理剛覺得不對,老馬噴出來,一瞪眼一拍桌子:“想炒你痛快點,你不炒我還準備炒自己呢,不就補貼點房租,不要了,成不,這麽點我還賠得起。”
就差口頭禅把“老子”帶進去了,估計沒帶上,還是因爲尊重源源老一輩的因素,醋娘子氣得纖指直指跺腳着,卻是髒話沒罵出來,張經理和劉經理趕緊勸着,一邊說老馬你怎麽說話呢,一邊小聲勸着老闆,潞州這爺們都是驢脾氣,甭跟他一般見識。
這飯碗是砸定了,老闆陰着臉不吭聲了,馬炳忠幹脆砸到底了,指着桌上的醋叫嚣着:“我不是笑話源源啊,自己的貨自己心裏有數,你們自己嘗嘗差了多少?除了咱們老陳醋還湊和,那塊把錢醋根本就是隻有酸味,和街上小販兌出來的沒什麽區别,你嘗嘗潞州的醋……還别吓唬我炒我鱿魚,響馬寨的老闆早拉走好幾個代理商了,我要不是看老董事長面子上,早撂下攤子不幹了。愛咋咋地,我現在就回關門去……”
這家夥,罵了老闆一通,扭頭摔門就走,已經習慣于看到逆來順受的下屬,醋娘子可有受不了了,拿起一瓶醋,吧唧砸了過去,直砸在門框上,沒破,齊經理趕緊上前撿起來,張經理小聲翼翼地勸着:“鄭總,您…您别和老馬一般見識,咱們這經銷商裏,大部分都是些粗人,尤其是潞州這邊的人,脾氣一個比一個兇……”
“你們先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醋娘子歎了氣,屏退着兩位,那位把醋瓶子輕輕放在桌上,如逢大赦地出去了。
本來一肚子氣,現在是氣上加氣了,拿着一瓶醋,又是氣不自勝的揮手朝牆上砸去,卻不料入手讓她堪堪刹住了,訝異地有一那麽一點點舍不得的感覺,入手很舒服,沒有瓶子喀手的感覺,她乍看一眼,一下子興趣來了,一行小字,設計專利号多少多少,居然是個申請專利的包裝。
這是行内通行的做法,花不了多少錢,不過在潞州這類二三線城市能有這種眼光的,讓她興趣來了,她放下瓶子,細細看着,圓錐形的瓶子,底大頭小,放得很穩,說實話,并不難看,特别是蓋子像個博士帽一樣,兩頭翹,很有美感,她再看恍然大悟了,這是兩頭出口,很細,即便有一頭結垢,也不會堵塞。
興趣,又大了幾分,她找着房間配的紙杯,揭了蓋,嘗試着倒點,抿了口,細細咂品着醋味。
又開了一杯,再倒點,看着商标的标示,又咂品了一番。
椒味醋,應該是花椒泡過的;辣醋,應該是中和了辣椒的味道;香醋,應該是醋醅發酵時就摻進了芝麻餅一類的底料,那是做香油的下腳料;綜合起來,這是個餐餐醋系列,有七八種不同的口味,估計也就對醋癡狂的本省人能欣賞得了。
“好味道……好辦法。”
她放下杯子時,似乎從這精巧的設計裏又看到另一層意思,對于普通的家庭或者大小飯店,這個隻有二百毫升的小瓶子,正适合擺在餐桌上,随手取用,也就是說,這更多的是一個容器,即便你拿大壺醋倒出來,不管什麽作工品牌,放桌上的,永遠是響馬寨餐餐醋的牌子。
她愣了,匠心獨具到在這個價值一塊八毛錢的小瓶醋上,還真有點匪夷所思,不過對于靠積累發家的源源醋業,她知道一個細節的重姓,那,明擺着,把源源醋業最小五百毫升的包裝,幾乎全擠下貨架了。
她想到了什麽,拿起了電話,又把同來的兩位經理招來了,兩人戰戰兢兢來時,卻見得鄭總若有所思地盯着醋瓶看,兩人不敢打擾,知道這一家靠醋起家商人對醋都有偏執症,站了半晌才聽到背對着他們的醋娘子幽幽地說道:
“我父親常告訴我,我們家的生意源于老家的十口大缸、一甕醋醅,我家上三代都是挑着木桶在省城大街小巷賣醋的,那時候叫醋擔子……呵呵,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忘本。我一直覺得他擔心過盛,不過現在看來,我遺忘很久了,久到要在我這一代斷層了,天天坐在辦公室裏,什麽都沒學會,倒學會坐井觀天了,都不知道醋味道,還能這麽個做法。”
說話着,他凝視上了兩位經理,不管兩人理解不理解,直接安排道:“齊經理,你明天回省城,招幾個工藝美術專業的,最好有商業設計功底,看看有沒有可能在包裝上下下功夫,現在的精緻化生活我們有點忽略了,像這種二百毫升的容器,可比我們一升的包裝有賺頭。”
“張經理,你辛苦一下,想想辦法,收集一下潞州的地質、水文資料,包括現在的水場、醋廠、飲料廠,都要,越詳細越好。”
兩人喏喏應聲,張經理小聲問着:“老馬這兒怎麽辦?”
“留着,我随後親自會會他去,敢頂撞我的,應該有點本事。另外我暫時不回去了,我想在這兒多呆幾天,再多看看。”
鄭總意外地說了句,又坐下來,癡癡地盯着醋瓶看,那兩位知道這一曰多變的鄭總不好伺候,連沒吃晚飯都不敢提醒,悄悄地退出去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