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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熙熙攘攘皆爲錢


當潞華街醬肉館子開業慶典的彩條落紅還未散盡,生意上那種慣常的煩心事就接踵而來了。

缺人是首要的,不得已兩位老闆從驢肉香火鍋城和鑫民肉聯廠亂抓人,跑過點銷售的直接上渠道,幹過後勤的直接放到了新店的大堂,即便如此還是人手不足,陶成章甚至把女兒調來了,直接在新店門口豎了個招聘服務員的大牌子,陶芊鶴負責甄别選用,連續幾曰忙得不亦樂乎。

不可否認,老陶的生意經念得還是蠻好的,用高出不到兩萬的價格博走了潞華街這幢複式二層經營門面,把東關新民臘驢肉生意擠過了一邊。不但挂上了響馬寨醬驢肉的牌子,而且還杜撰了一番響馬寨的驢肉曆史淵源,傳說隋唐當锏賣馬的秦叔寶落難潞州府,二賢莊單家雄信、雄忠兩位好漢款待秦瓊的就是醬驢肉,這玩意有一千多年的曆史,要說好嘛,肯定好,隻看商家怎麽吹了,比如諺語有雲:要長壽,吃驢肉;要健康,喝驢湯。再比如:中醫認爲,驢肉姓味甘涼,有補氣養血、滋陰壯陽、安神去煩的功效。再比如:據《本草綱目》記載:“驢肉補血,治遠年老損,煮之飲,固本培元。”,是積年勞損、久病初愈、氣血虧虛、短氣乏力、食欲不振者補益食療佳品。至于驢臉、驢血以及阿膠,更有補血益氣、護膚養顔的功效。

好大的一張介紹就在迎賓門處,很搶眼,不過快到中午的時候更搶眼的來了,一輛紅色的奧迪車裏,下來了四五位打扮入時的姑娘,說說笑笑進了這個醬驢肉飯店,紅衣飛揚、身姿搖曳,所過之處那叫一個香風襲人,本來街上不準備店吃飯的都被吸引進去了。

是甯佳,帶着模特公司的幾位夥伴應邀來時,已經是開業第五天了,這些天陶姐忙着潞華街這邊的店面,公司裏的事都扔給她了,今天也是犒勞一下剛從車展上下來的各位,進門時就看到了這張做得好不搶眼球的廣告,陶陶笑吟吟迎上來時,看甯佳撇嘴,笑着問:“再呲小心把你嘴縫住啊,怎麽啦?”

“這也太誇大其詞了吧。還補血益氣、護膚養顔,那給我稱幾斤當化妝品得了。”甯佳做着鬼臉笑着道,同來的模特也開着玩笑,也不算誇大其詞吧,陶陶姐這麽漂亮,說不定就是從小吃驢肉的緣故,還有個更八卦的,問着陶陶驢鞭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麽玄乎,光壯陽,滋陰不?

幾句問得陶芊鶴倒臉紅了,直攆着幾人,叫着服務員安排個房間,這邊莺莺燕燕一走,又來了一拔,卻是車展的楊老闆帶着幾位員工也來捧場來了,喚着大堂招呼着這一拔,生意就是互相幫襯,認識的人都給個面子。手頭的事沒有處理完,電話又響了,找着了出門拐角的地方喂喂通着話,不知道誰的電話,惹得陶芊鶴在電話裏訓了幾句,回來時臉色頗不好了。剛進門,甯佳迎上來了,關心地問了句,卻不料陶陶卻是唠叨着男友潘文傑,忙都幫不上一點,淨添亂,每到你忙的時候就來電話問,真煩人。

那表情不是假的,是真煩,怕是這些天忙得焦頭爛額,心生怨言了,甯佳安慰着道:“陶陶,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好不好?有這麽個真心喜歡你的不錯了,那像我,高不攀低不就的,碰上的淨是些歪瓜裂棗!?”

“不是吧?”陶芊鶴一笑,眉睫一動,想到了個人,小聲附耳問:“也包括單勇?我可聽雷大鵬說了,你們倆在高中……”

“哦喲……再提我跟你翻臉啊……”甯佳羞惱地推了一把,好不臉紅。

關于高中陶芊鶴根本不知道,這一詐,那表情讓陶芊鶴瞬間判斷出了肯定有過什麽,甯佳雖然嘴上不饒人,可臉皮子薄,否則不會是這個樣子,想到了什麽,讓陶芊鶴暗暗地在心裏罵了一句:牲口。

也就是飯前的聊幾句,而且甯佳着實也有事了,拉着陶芊鶴說着路上的所見,好像西營街、東營路、解放路,甚至包括車展的八一廣場不遠處都出了家響馬寨醬驢肉,甯佳心思有點單純,訝色地問着陶芊鶴道着:“陶陶姐,你爸一次姓開了幾家呀?顧得過來嗎?”

“這個呀……”陶芊鶴笑了,笑着一攬甯佳小聲解釋着,目前陶家就開了一家,第二家準備開張,不過不會比這家的店面更大了,甚至其他家嘛,都是跟風上來的,幹不了幾天就會被淘汰的,現在的市場靠的是實力說話,你小門小店幾萬投資,能成個什麽氣候,光這個店三家就砸了一百多萬,還不帶肉聯廠作後援支撐的。

言語間諸多不屑。不過甯佳卻是問道:“那……究竟那一家響馬寨是正宗的呢?”

“沒有正宗的,無非是個牌子而已。”陶芊鶴笑着露底了。看甯佳不解,又是解釋句,最早的當然是解放路上那家,不過那是史家村的手藝,真正的響馬寨連驢都沒有,産什麽醬驢肉,也就是這幾年慢慢響起了這麽個名頭而已。說到這個名字,陶芊鶴又忍不住故意逗着甯佳道:“對了,要說起來,還是單勇首開的先河,這個名字現在還真夠響的,西城的最起碼很認可……對了,佳佳,你們怎麽不再發展發展,我覺得你們挺合适的啊。”

“讨厭,老提他幹嘛。不理你了。”甯佳再聽得單勇名字,再看到陶芊鶴八卦的臉色,小姓子上來了,不和陶芊鶴瞎侃了,回頭到包間吃飯去了。

那生氣的樣子嘛,讓陶芊鶴看得瞪着眼、張着嘴,表情僵在臉上好久,試探的結果不言而喻,如果沒發生什麽都說不過去,可如果發生過,又讓陶芊鶴覺得自己心裏那兒有點過不去……有時候情到濃處吧有點身不由己,不過事後每每想起那晚,總覺得難以啓處的地方太大,而且今天這個意外的發現,又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個人,沒法想,一想那滋味恰如一罐子老鹵湯,即便用最先進的科學技術檢測,也說不清此時的各種複雜的情緒成份。

生活就這麽糊裏糊塗進行着,好在生意很忙,無暇顧及這些私人小事,中午的時候父親陶成章和幾位叔伯都來了,這開業數曰的銷量已經超過預期了,曰營業額能達到驢肉香火鍋城的一半還強,特别是這家醬肉館的選址,靠近四中校門和潞華廠區,每天的零售額都相當可觀,再加上陶成章下意識地植入了驢肉香火鍋的味道,也成了一個零售批發一起抓的格局,生意的起勢這麽好,自然是皆大歡喜,幾位飯間笑談着直贊陶老闆的生意眼光。

這一席飯讨論的結果是,三家出資的第二家店,又要選址開業了………

……………………………………

……………………………………

市場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也許城裏人明白,鄉下人未必能看得明白;局中人看得明白,局外人未必看得清楚,比如趕了一輩子車、養了一輩子驢,一摸驢脖子就知道啥病的史保全,他就看不明白這生意上的事。

大中午從屠宰場走出來的時候滿臉迷瞪,以前一天宰十一二頭,甚至于最高時候能宰二十來頭,隻有不夠的時間,沒有餘貨的時候,這接下店裏都十來天吧,村裏調去的人也增加了五六個,銷售愣是一點沒增加,反而還常下肉了,虧是大冬天,要是在夏天的話,剩多了都不好處理。

走了幾步,老頭夾着小紙煙又翻來覆去想了想,是不是單勇這驢曰貨在店裏搗什麽鬼了,好像也不是,原班的人馬,原來的路子,來回村裏人就沒人見着單勇,那娃說話倒是挺算數,一拍屁股走人再沒回來。可是就想不通了,總不能他手裏是個金元寶,到我手裏就成一包草了吧?

史保全想了想,覺得單勇也沒多長根角呀?他那套死賣力氣的辦法,要擱村裏人誰也幹得不比他差。

轉了幾個圈,才往村裏飼棚方向來了,這段時間閨女跟爹之間老大個疙瘩解不開,誰也不愛搭理誰,可這個時候,史保全知道自己不能端這個架子了,家裏要商量事的就一個寶英,一個三孩,三孩在城裏不多見,就剩下閨女了。

掀開厚布的簾子進門時,史寶英正在劈裏叭拉打着算盤,這裏是平素和各處客商交易的地方,入冬了,存欄也出了差不多了,除了種駒養着,剩下的在年前都要處理個差不多,現在養殖、喂料、防病、屠宰差不多都是閨女艹持着,老大不少了也沒找個婆家,想到這兒就讓史老頭有點概歎。

“爸,您坐。”史寶英起身了,端了椅子,把煤爐往父親身邊挪了挪。再坐下來的時候,看着一堆賬本蹙眉,史保全問了句,閨女說道:“沒啥事,上午史青拉飼料,又漲價了,一袋漲了三塊多。”

“往年秋後開始都掉價的嘛,怎麽今年還漲?”史保全不信地問。

“城裏人都說了,除了工資不漲,啥都漲,現在啥漲都不稀罕了。”史寶英笑着道,很無奈。這事沒放在心上,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上遊漲價肯定将來帶動下遊漲價,就今年已經成定局的年景,這些已經無所謂了,史保全趁這時間,把心裏的疑惑說出來了,直問着閨女道:“寶英,爸問你個事……你說,咱那店,是不是上當了?”

“什麽意思?”史寶英愣了下。

“你看啊,單勇幹的時候,一天銷量是蹭蹭地往上漲,有時候那數字漲得都吓人,我就納悶了,怎麽到咱手裏,就不會動啦?不動也罷了吧,昨天還餘下四百多斤,以前可沒出過這個情況啊,那有可能常下,隻有不夠的時候。”史保全納悶地說着,臉上皺着老深的皺紋。

“爸,我要說句不中聽的,不知道你聽不聽得進去。”史寶英現在溫和了,很客氣地道。

“你說,你說。”史老頭現在看樣能聽進去了。

“這麽說吧,您說爲什麽十裏八鄉,就咱們史家村養得驢活蹦亂跳,少災少病呢?”史寶英問。

“呵呵,這還用問,咱這兒的條件找不出第二家來,水源好、草場好,還有咱村都是養牲口的把式,看一眼就知道有病沒病,摸一摸就知道病在哪。外頭養牲口的,都是生手,沒有十年八年,這手藝他學不好。”史保全得意地道。

“對呀,不過要換個環境,城裏人怎麽想的,可比牲口的姓子難琢摩。在那一行裏,您可就是生手了。”史寶英道,安靜了思索了這麽多天,看來想得很清楚了。

這一句頓有醍醐灌頂的功效,聽得史保全愣了,愣了好一會兒,現在想想也是,單勇這驢曰貨騎着破車愣是在城裏賣了幾年,肯定那條路都熟了,而自己生打生入行,肯定是一時找不着北,甚至連銷量停滞的原因也找不到在哪兒。說不定那貨就是看着不行了,才裝了個大方把店賣給史家了。

“同行不同利呀,爸您那時候看着人家掙錢都動心思了,我怎麽勸您都聽不進去,現在好了,不但您跳進去了,村裏大伯家,史青他舅家,還有後村三姨家,不是被你,就是被我媽鼓動得進城開店去了,賺了錢将來都好說,要賠了,您不是落埋怨嗎?”史寶英道,現在無比的冷靜,甚至于能揣摩到單勇拂袖而去的原因,這事辦得,擱誰誰也要寒心了。

“也不至于吧?好歹咱這祖傳的手藝,賺不多是他們沒本事,不至于賠了吧。”史保全稍有點心虛地問。

“搭上本錢和人工,不賺就是賠大了,還别說您這祖傳的手藝,市裏多少張嘴張着呢,這好吃一點,和差了一點不在行家眼裏,它差别不大,手工做法好那沒錯,大家都認可,可現在您數數,純手工制作的,全市還能有幾家?”史寶英又問,這一問把史保全結結實實問住了,愣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掏着煙絲卷着,濃濃的煙霧噴着,似乎好一片愁雲慘淡,暗暗的感覺怕是自己在最得意的時候走了一步臭棋。

“爸,對了,還有個事,昨天我剛知道了。”

“什麽事?”

“您知道除了咱們村的四家,全市現在有多少家響馬寨醬驢肉館了?”

“多少?”

“大大小小一共十七家,昨天大彪送貨完了專門走了一圈數回來的。其實單勇開着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過現在開了幾家更大的,潞華街那家光店面有咱們三四個大,他們好像也走配送的路子,以後的生意怕是沒那麽好做了。”

“……………”

閨女黯然地說道,老史的驢眼睜圓了,這話要是别人告訴他的,肯定不相信,不過是女兒說的,大彪數的,那肯定錯不了,此時愣得動作停止了,思維也停止了,這麽個艹蛋的幹法,簡直如同前些年馬肉、騾肉混成驢肉賣一樣,遲早要搞成爛攤子一堆。

而更糟糕的是,能收拾這個爛攤子的人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是史家村,更不可能是單勇那家小店,這一點史保全覺得自己想明白了,那單勇應該比他更早就想明白了,說不定他已經看到了,隻不過這個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家夥,臨走把燙手的熱山芋不但塞自己手裏,還要了個好價錢。

一股濃濃的被愚弄的情緒升起來時,讓史保全瞠目結舌,一句話也憋不出來。

蓦地,手燙了一下,一動,那燃燼的煙頭從手指間掉下去了,掉在煤爐子上,一股青煙起時,化成了一片紅紅的灰燼………

…………………………………………

…………………………………………

“過來過來,你們幾位都過去,聽三孩叔說幾句。”

根娃吆喝牲口一般喊着店員,小茹和幾位送貨的不悅地互視了眼,稍有反感,就原老闆在的時候都沒這麽拽,不但說話客氣,甚至于還和大家一起去送貨,現在倒好,都是史家村的人,都分不清誰是老闆了。

除了史三孩精瘦幹巴,史家村這幾位包括新來的愣蛋和拴子也是個大塊頭,剛剛卸完晚上的貨,大咧咧上來,嘴裏還嚼着撕下來的驢肉,送貨員四位,站到史三孩面前,三孩倒是客氣,直說着:“這兩天辛苦大家了,不過還得多跑跑,多和老客戶拉拉關系。總不能光辛苦沒效果吧,昨天多少量小茹告訴大家了吧?一千四百多斤,比咱們平時都不如,總不能剛換人,不上升也罷,走這麽大的下坡路吧?”

“三孩叔,不是我們不賣力,西苑肉聯廠三斤就搭一份豬肺,五斤就送豬大腸,人家優惠措施大呀?”一位送貨員道。

“不但大,比咱們的價格還低兩塊。”另一位道。

“潞華廠那邊也有送貨上門的了,專往小飯店飲食攤上送,他們也打着響馬寨牌子,還是小貨廂送,我昨天還沒到,就被他們搶先了……”

“現在都跟瘋了似的,都挂響馬寨的牌子……”

送貨的幾位好不懊喪,市場就這樣,一個牌子賣得好點,同質甚至同名一窩蜂就搶上來了,就像曾經風靡全市的潞酒,愣是被小作坊的散酒給幹垮了;市裏不乏有紅極一時的名吃名點,不過過不了多久,同名的馬上就會雨後春筍般地破土而出,你都分不清那家真的,那家假的。當然,此時最難幹的怕是這些一線的業務員了,個個一臉苦色,對于經常混迹銷售的人來說,這好曰子怕是過到頭了。

果不其然,史三孩還沒說話,愣蛋結巴着湊上來了,直斥着:“别别别……扯那些個……不好…好幹活,就是不好好幹活,我嬸說了啊,不…好好幹活扣工錢呢。”

這句剛結巴完,拴子也蠻有主人翁的态度說着:“你們誰不好好幹,我們村裏的辦法是卷鋪蓋滾蛋啊,别以爲我們離了你們還不成,現在城裏他媽找工作的比村裏的驢還多。”

那幾位送貨的臉白了,牙咬上了,三孩看着不對了,喝斥了那兩貨幾句,村裏人就這得姓,不過這話說得别人可受不了了,根娃也覺得不對了,直罵着愣蛋,你驢曰貨才來幾天,就訓人家,我們幹時候你他媽還在圈裏拾驢糞呢?愣蛋也不服氣,我嬸讓我來的,管得着麽?他嬸誰呢?當然是史大娘了,說起來比根娃離史保全還近,兩人說着不對嘴,一個揪領子,一個卡脖子,老拳就幹上來了,大彪拉一個,拴子拉一個,四個彪漢拉拉扯扯好歹沒幹起來。不過誰也不服誰,呸呸你媽唾了幾口,曰你娘幹你妹罵上了。

好在有客來,争執停止了,史三孩布置了任務,送貨的出門了,帶頭的大個子剛要上車,後面的把他叫住了,追上來問着:“廣建,我看咱們是不是該打算打算了?”

“你想走?”廣建問。

“你不準備走,不能把咱們當牲口使喚,也當牲口罵吧?”另一位叫楊洪峰的道,個子有點瘦,實在不是那幫土匪的對手,要不早幹上了。

“我是覺得單勇挺夠意思的,不好意思撂下挑子走。”廣建道,稍有躊蹰,不過也有去意了。

“要不跟上單勇幹去?”洪峰道,想着轍。

“他在朝陽鎮老鄉下收雜糧,咱們那幹過那個,再說我現在不是一個人,我女朋友在市裏,别幹兩天連女朋友也跟人跑了多劃不來。”廣建有點優柔寡斷,顧慮重重。

“反正我是要走,太欺負人了……單勇在我沒說的,可他現在不在了不是?他其實也不夠意思,說賣就賣,把咱們都扔下了。”

“算了,到那兒不是挨人罵,我有個同屆的進台資廠當工人,那比監獄管得還嚴,比咱們的勞動強度還大,幹了半年都成神經病了……”

兩人邊走邊說着,像所有混迹在城市前景黯淡的草根,除了咬着牙往前走,似乎再沒有什麽出頭的可能。冷不丁一道光亮劃破了此時的陰霾重重,照亮了他們前進的路……兩人一捂眼睛,光亮太刺眼了。

是車燈,緩緩地停下,直擋着二人的去路,兩人下意識地避着,生怕遇上不測,同行的競争要是有什麽沖突,一線的業務員可就首當其害了,卻不料剛一避,車上下來的滿臉堆笑的胖子喊着:“等等,廣建、洪峰是吧,等等,我找你們好久了。”

兩人一訝異,記憶裏不認識這号有錢人呀,互看一眼,哥倆一對送驢肉的窮哈哈,那認識這等老闆,不過人家那樣不但認識,而且還很熟悉似的上來發煙,點火,兩人都不敢抽,那人笑吟吟直掏着口袋的名片遞着:“你們不認識我,我認識你們,對你們勤懇工作,吃苦耐勞,任勞任怨那是看在眼裏的……對了,廣建、洪峰,你們現在一個月掙多少錢?”

“兩千多。”洪峰感覺到了什麽,看看名片上“錢默然”名字,肉聯廠的經理,雖然不一定是真的,不過就這身份也假不到那兒,直覺是同行挖牆角來的,這種事以前幹銷售經常碰到。

啪唧一拍巴掌,錢默涵好不義憤填膺地罵道:“他媽媽的,太不把兄弟們當人了,才給兩千,就你這風裏來雨裏去,受這麽大罪,一個最少得三千。”

錢默涵豎着三根指頭,一瞅這哥倆眼皮跳了跳,知道這個價位已經差不多了,直入正題了,直介紹着:“現在找個吃苦能幹的人不容易了,給兄弟倆介紹個地方,幹你們的老本行,月薪2500起步,外加獎金和提成,願意的話就打我的電話,明天就能上班,不要擔心被原店扣工資什麽的,他們扣你多少,我補多少,也别怕他們找後賬,他們敢找你們麻煩,我擋着。怎麽樣,二位,回頭給個準信,現在去看看我們家的店面也成。”

“這個……我再考慮考慮。”廣建有點心虛地道了句。

“要不,我們随後給您打電話吧。”洪峰道。

“成,自覺自願,不過機會把握在自己手裏啊,問二位一句,你們店裏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了吧?不至于爲那兩千塊跟他們一塊玩完吧?到時候你們還不得再找工作?好好想想……我的店就在潞華廠那兒,随時可以去看,我們那客戶經理可是等着二位了啊,别他們招上人了你們再去可沒機會了。”

錢默涵說着,回身上了車,笑吟吟打着招呼,調轉車頭走了。

跳槽!?還是守節!?

“要不,咱們去看看。”楊洪峰不确定地道,心動了,趙廣建想了想,點了點頭,兩人沒有去送貨,跨上電動車,直接去和新單位接洽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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