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麽上天庇佑,那根本就是扯淡!盡管現下世人個個都敬鬼神,但孫太後和季貴妃這等見慣了龌龊事的貴人卻是不信的。
孫太後見陸華濃面色凝重,便問道:“這消瘦可是不妥?”
陸華濃颔首道:“反常即爲妖。如此極速的消瘦,也是一種病症。”
孫太後見他說得認真,而且心理上本就是站在他那邊的,自然是傾向于信他的,于是立即向太醫們發作:“皇帝的身子從半年前就已經出現不妥,爲何你們無人察覺?”
太醫們紛紛閉嘴不語,張太醫冷哼一聲,道:“人有胖瘦,陛下平日所食無一不精細,免不得有肥胖之症,自陛下聽了臣等的谏言,就減少進食葷腥,消瘦下來實屬常事。奉陽王所言的消瘦便是病症,簡直是無稽之談!”
這位張太醫三番四次跟陸華濃作對,陸華濃雖然反感,卻對他尚有幾分敬重。身爲專業人士,必須要有自己的堅持,這樣才能發揮自己的專業技能,若因外力因素而随意動搖立場,又如何使人相信他的專業素養呢。張太醫一看就是個耿直之人,他如此排斥陸華濃的觀點,堅持自己的信念,陸華濃隻當是衛國醫術落後,那些理論不在張太醫的醫學知識儲備裏,一時不能接受也是常事。可此時陸華濃聽了這番話之後,對張太醫僅剩的那點敬重頓時蕩然無存。
身爲醫者,應該對病人的身體變化有敏銳的觀察力,半年的時間,兩百個日夜,太醫們不可能沒發現老皇帝的消瘦。如此反常的消瘦,這些經驗豐富分太醫們竟也能當做常态看待,這已經不是堅持自己的信念可以形容的了,這根本就是另一種殺人于無形的劊子手!
張太醫成了諸位太醫們的槍,隻要老皇帝醒來,這群太醫個個都逃脫不了責罰,而這位張太醫自然首當其沖。以往陸華濃對他尚有幾分敬重,因此還有一絲引導他繼續潛心研究醫學的意思,此時卻幹脆地把他當做死人,再也不看他一眼。
“陛下可是嗜食甜食?”
靈芝不在,如此秘密之事自然隻有季貴妃知道。天子的喜惡自然不能爲人所知,但此時陸華濃習慣使然,并未想到避嫌,就算他想到了,此時此刻這一屋子的人也避嫌不了。
季貴妃有些遲疑地看了孫太後一眼,見孫太後點頭,才低聲說道:“陛下的确嗜食甜食。”
“貴妃娘娘可知,陛下是從何時起嗜食甜食的?”陸華濃又問。
季貴妃又看了孫太後一眼,答道:“本宮進宮時,陛下已經嗜食甜食了,再往前數,本宮卻是不知了。”
事實上,堂堂天子嗜食甜食并非光彩之事,嫔妃之中也隻有老皇帝寵愛的妃子以及伺候老皇帝多年的老人才知道此事。
陸華濃點點頭,心裏琢磨着,八皇子已經八歲了,季貴妃進宮少說也有九年了,甚至更久。即使老皇帝是從十年前開始嗜食甜食的,這麽些年下來,随着身體機能的老化,加上酒色過度的不健康生活習慣,也足夠他患上三高等富貴病,糖尿病自然也不在話下。
“皇帝自幼嗜食甜食,潛邸時尚且有所收斂,登基之後似乎很少控制,近些年大約是完全沒有控制了。”孫太後忽然說道。
此言一出,季貴妃看孫太後的眼神頓時有些不一般了。她伺候天子多年,自然知道天子是一個極重顔面的男人,嗜食甜食這種事在天子眼裏非常的不光彩,因此那些得知此事的寵妃在失寵之後的下場都不怎麽好,因爲天子不願知道有損龍威之事的人存在于世上。孫太後并非天子生母,據說天子登基後兩人的母子情誼也不怎麽深厚,沒想到她竟然知道天子嗜食甜食,可見她與天子之間可能并非表現出現的那麽冷淡。
陸華濃沒有工夫想這麽多,他的心思完全在老皇帝的病上。孫太後說的話他明白,老皇帝年輕時,或許是自控力強,或許是自尊心使然,雖然嗜好甜食,卻是極力控制進食的,可他年紀大了之後,自控力自然就減弱了,往昔極力控制的喜好甚至可能會無限制的放大,使他沉迷得越發不可收拾,面對朝臣時或許勉強還能收斂些,私下裏卻是随心所欲,所以直到現在才出現糖尿病的症狀。
“陛下近來是否有尿頻的症狀?”陸華濃忽然問道。
季貴妃聞言一怔,竟是不知如何回答。
見王潤眼中含笑,陸華濃頓時恍然,知是自己問得粗俗了,連忙換了個說法:“陛下近來起夜次數可多?”
季貴妃面色一紅,低聲道:“陛下起夜的次數的确不少。”
其實這種事肯定是問老皇帝的近身内侍更爲準确,畢竟妃嫔不可能夜夜侍寝。不過靈芝等一幹人已經被關起來了,恰巧須家之事後季貴妃使盡渾身解數哄老皇帝開心,因此侍寝的次數不少,說的話也是可信的。
陸華濃點點頭,不再問話,注意力又回到老皇帝的身體上來。
老皇帝往日身體肥胖,難以避免的有啤酒肚,如今消瘦得厲害,其他部位都是松垮垮的皮膚,唯獨啤酒肚依舊□,此時看來倒有幾分像陸華濃前世看過的世人杜撰出的外星人的樣子,非常可笑。
看着老皇帝完好的下半身,陸華濃體貼地問道:“太後娘娘可要稍作休息?”
孫太後哪有不明白他的意思的,聞言卻是搖頭道:“不必了,哀家就在這裏看着。”
陸華濃當下毫不猶豫地命人褪去老皇帝的褲子,并讓人給老皇帝遮了遮上半身,以免他着涼,雖然陸華濃覺得這根本沒必要。
褲子剛脫了一半,就聽季貴妃驚呼一聲,孫太後和蘇嬷嬷也是一臉驚異之色。
看到太醫們同樣驚異的神色,陸華濃有理由相信,他們的确沒有仔細檢查過老皇帝的身體。
認命地歎了口氣,陸華濃無奈地朝老皇帝的下半身看去,他隻想演好落勢王爺這個角色,實在不想客串神醫啊。
一個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老年男人的物件絕對不會好看,陸華濃相信,若不是陸華濃的下半身出了問題,孫太後和季貴妃是絕對不忍心多看幾眼的。老皇帝的龍根呈黑色,應該是縱欲過度和年紀上升所緻,因爲沒有外力刺激,龍根此時正沉睡在稀疏的草叢中。讓在場所有人驚異的不是龍根,而是龍根附近不尋常的紅腫。
陸華濃的手指動了動,最後隻能指向那個伺候老皇帝大小便的小太監,道:“你,上前來,把陛下的龍根撥到一邊,讓本王看個仔細!”
讓陸華濃看一個老男人的物件,他已經覺得自己眼瞎了,要再讓他觸碰那鬼東西,他會忍不住砍了自己的雙手。
孫太後和季貴妃顯然也體諒陸華濃,她們自己更沒有代勞的意思,所以就默認了陸華濃的命令。
那小太監倒是乖覺,陸華濃讓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把當今天子的龍根翻來覆去的撥弄了好幾下,又把老皇帝的雙腿掰開些,托起老皇帝的腰,好讓陸華濃看清會/陰處。
會陰處的一片紅疙瘩顯然要更嚴重些,孫太後見狀不禁倒抽口氣,當即怒道:“到底是誰,把這等髒病傳給皇帝?近來都是誰侍寝的?”
季貴妃有些委屈,近一個月來有一半的日子是她侍寝的,可她出自王侯之家,身份高貴,自然不可能會染有髒病。她也知孫太後并非針對她,于是想了一會兒之後便回道:“除了臣妾和顧昭儀,陛下大約還寵幸了幾個品級不高的。陛下素來随性,至于那些沒有名分的,臣妾也不太清楚。”
孫太後自然知道老皇帝是個好色的性子,興緻上來能夜禦數女,也不管有沒有名分,反正這宮裏頭都是他的女人,他想怎麽睡就怎麽睡。
即使事實如此,孫太後也還是不高興,“内務府現在是如何選人的,怎能把那些個不幹淨的東西放進宮來害皇帝!”
内務府是皇帝管的,中宮皇後自然也能管到一半,但季貴妃還不是皇後,能管的就更少了,最多就是安插些自己的人手罷了。但此時有這麽多外臣在場,天子得了髒病太不光彩,也确實是内宮的不是,所以她還是老老實實地請了罪:“是臣妾思慮不周。”
孫太後有了台階,便順着下了:“也并非你的過錯,是那些奴才貪贓枉法。等皇帝醒了,哀家必要跟他說說,讓他好好整頓内務府,那些個膽大妄爲的奴才是不能留了!”
季貴妃自然稱是。
此時,一直沒吭聲的陸華濃忽然說道:“兩位娘娘稍安勿躁,陛下這暗病有可能并非别人傳染,而是自身所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