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華濃玩笑道:“陸成,你這管家當得可不稱職,這麽多油燈蠟燭都點着,忒燒錢了!”
陸成老淚縱橫,“王爺,隻要您沒事,再燒錢老奴也不心疼!”
陸華濃安撫地拍拍他的肩,道:“行了行了,整天老淚縱橫的,都快成老媽子了,讓大家夥都去歇息罷。”
陸華濃猜得不錯,府裏的侍衛們一個都沒睡,都瞪大眼睛觀察四周的動靜呢。
聽陸華濃這麽一說,陸成立即吩咐下去,警報解除,該睡覺的就睡覺去罷。
不一會兒,廳裏就剩幾個近身伺候的人和潤雨在。
陸華濃率先對潤雨道:“你都有了身孕,怎麽也跟着大家折騰?你可不比他們強健,還是多休息爲上。”
潤雨笑道:“整日裏不是吃就是睡,平日夜裏也要醒幾次的,就是現下睡晚了點,明兒個多睡一會兒補回來就是了。王爺沒回來,妾身放心不下。”
陸華濃卻不贊同:“白日睡的怎麽能跟晚上比?陸成也真是的,這點事怎麽也驚動了你?”
潤雨看了一臉尴尬的陸成一眼,忙道:“陸總管倒是沒驚動妾身,隻是府裏這麽大的動靜,如何瞞得了妾身。陸總管已經勸過好幾次了,是妾身自己不願回房,想等王爺回來。”
陸華濃撫過她的手,感覺到手心溫暖,知她沒受寒,便放下心來。但他蹙眉想了一下,卻闆着臉道:“什麽身份就該做什麽身份的事,你既有了身孕,就該好好養胎,明年爲本王誕下個白白胖胖的孩兒。就是本王真的出了事,你更要保重自己,因爲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本王唯一的血脈。你也是自小在世家長大,這點道理難道還要本王教你麽?”
陸華濃對潤雨素來溫和,從來沒有說過這麽重的話。潤雨聞言不禁雙眼一紅,随即卻是意識到自己逾矩了,就算王爺對她再好,她也隻是個姨娘。而且世人都重血脈,世家尤甚,她在胡家長大,最該明白這個道理。退一萬步說,這孩子還是她的親生骨血。她應該從一開始就這麽做,如今卻教王爺提醒她,她豈能不羞愧?
潤雨立即起身福了福,道:“王爺教訓的是,是妾身糊塗!”
陸華濃颔首,将犯困的陸思宇交給潤雨,吩咐道:“把大少爺一起帶去,他在宮裏沒睡好。”
潤雨應下,又福了福,便牽着陸思宇退下。
陸思宇迷迷糊糊地回頭看了陸華濃一眼,陸華濃柔聲道:“父王沒事,你先去睡罷。”
陸思宇這才回頭跟潤雨走了。
陸華濃回頭看了屋子裏的人一眼,道:“陸成和陸湛留下,小刀和侍劍留下伺候,侍書侍畫去廚房熬些姜湯送過來,别忘了給大少爺和胡姨娘送去。其他人都退下罷,别都杵在這裏了。”
大家各就各位,大門也被關上了。
陸華濃這才在小刀的伺候下脫下狐裘。因爲潤雨先前守在這裏,陸成怕她着涼,多搬了幾個炭盆過來,如今門又關上了,陸華濃就是脫下狐裘也覺得通體暖和。
這一整套動作安排下來,明王才有機會發作。他指着大爺一樣的王潤,委屈地看着陸華濃道:“他怎麽在這裏?”
陸華濃攤手:“我怎麽知道?”
明王立即開始腦補奸/夫/淫/夫的情節,“怪不得你不讓我跟着你過來,原來……原來……幸好我跟來了,否則還不知道這種情況!”
“什麽情況?你親眼看到我剛剛才出宮,而他早就跟着他老子回去了,我怎麽知道他會來我家?難道是我叫他來的麽?”陸華濃心情不好,語氣也不好。
明王立即收聲,他雖然不敢說是陸華濃叫王潤來的,但控訴的表情明擺着他是這麽想的。
“用你的豬腦子想想,那會子敏王猛往我身上潑髒水,我應付他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有機會暗中通知王潤過來等我,你以爲我是你那些個在宮中人脈無數的哥哥們麽?”陸華濃一臉厭煩,風度什麽的完全不要了。
任何人被他這麽罵都要被傷自尊,偏偏明王卻是喜歡他露出真性情,不然沒受打擊,還一臉羞愧地說道:“是我不對,是我誤會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這下,不但陸華濃懷疑這個衛承曦其實就是個m體質的,連王潤看明王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
若是平日,陸華濃也就将就着下了台階,可他今日應付敏王那個刺頭,實在累得很,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家,天王老子都不想應付。
恰巧此時,侍書侍畫動作迅速地端了姜湯來。
陸成這才說道:“這個天氣,寒氣太重,姜湯是早就備好了的,一直溫着。”
陸華濃點點頭,端起一碗,又讓其他人都喝一碗。
待一碗姜湯喝完,陸華濃便以自己身體不适爲由下了逐客令。
明王立即看向王潤。
陸華濃定聲道:“别看了,王二少會跟你一起走,我誰也不接待!”
王潤知道有明王在,他是問不出什麽了,于是點點頭,沒作遲疑就走了。
王潤都走了,明王自然沒有了逗留的理由,隻得依依不舍地走了。
見人都走了,陸華濃立即回房。
由小刀和侍劍伺候過梳洗,陸華濃鑽進暖烘烘的被窩,舒服地長歎了一口氣。
陸成安靜地侍立在床榻旁邊,隻等陸華濃問話。
感覺到全身無一不舒爽,陸華濃這才懶洋洋地問道:“查到什麽了?”
“陸湛見其他大人們都出宮了,王爺卻遲遲不出宮,惟恐王爺出事,便回來報了一次信。老奴絲毫不敢耽誤,立即派人出去打聽,送回來的消息是……陛下中毒了……”最後一句,陸成的聲音輕到不能再輕。
不過陸華濃卻是聽到了。他咧嘴一笑,道:“能查到這條消息,也算是有所長進了。”
陸華濃已經着手培養自己的信息網,不過時間尚短,還看不出成效。當然,這是指在今日之前。像今日這件事,宮中出事,事關天子安危,甚至關系到衛國的江山社稷,孫太後早就嚴令禁口了,就算當時有不少官員親眼看到陛下昏倒,也不敢吐出一個字,最多也隻能含糊地說一句“陛下龍體不适”,那些新培養出來的人手能查出老皇帝中毒,真的是大有長進了。
陸成既不驕傲,也不自謙,他閉口不語,等着陸華濃的示下。
果然,陸華濃笑過之後,就作了安排,“陛下是不是中毒,還是兩說,不過太醫們是按照中毒醫治的。事發突然,剛巧本王安排的戲子舞姬當時正在表演,敏王便想把罪名按到本王的頭上,幸好有孫太後相護,此事才能了了。天子昏迷不醒,醫治困難,幾位皇子怕是都會有異動,而且天子‘中毒’之事已經涉及到本王,爲了避嫌,本王會稱病避免進宮,最近這段日子也會閉門謝客,府裏的事你看着安排,記着諸事低調。”
陸成一一應下。
陸華濃想了想,又道:“思宇的讀書别耽誤了,讓夫子按時來上課。”
陸成自然又應下。
“暫時就這樣,你先退下罷。”
見自家王爺隻說了幾句就讓自己退下,陸成雖然好奇,卻隻當自家王爺是累了,便也未多問,快速退了出去。
陸華濃歎了口氣,他雖然累,卻是過了睡點,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了。他也想多吩咐陸成幾句,但他了解王潤那個土匪,王潤方才臨走前眼神閃了一下,十有**會去而複返,若是撞上陸成,估計又是一場折騰。而且,他也需要跟王潤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