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施陽怕得面色蒼白,陸華濃失笑,“所以那小子就交給施大人看管了。若是背後真的有人,順藤摸瓜這種事施大人最是擅長,找着了瓜,把藤除掉就是了。若是那小子太過機靈,施大人完全可以留下他做個幫手。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施大人都該引以爲戒,謹慎行事才好。”
施陽自然連連稱是,“那小蓮姑娘……”
“暫時别讓她露面,隻管讓她準備太後大壽上的那出戲,日後出場皆以濃妝覆面。”陸華濃稍加思索,又道:“名字也得改了,聽說你近來琢磨着添上八仙過海,就讓她做那個何仙姑罷。”
施陽白嫩嫩的饅頭臉頓時皺成了包子臉,這八仙過海是他近來琢磨着要推出的新人,因爲八仙裏唯有何仙姑一個女子,所以早就定了仔細培養的還未露過面的水嫩清倌小荷做那何仙姑。那個小荷氣質清新,幹幹淨淨的,天生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比小蓮不知美上多少個檔次。以他縱橫花叢草叢多年的經驗來看,那個小蓮真心拿不出手啊。
王爺,您這是要砸瑤池仙的招牌啊。
不過這句話施陽也隻敢在心裏想想,萬萬不敢當着陸華濃的面說出來。
二人就瑤池仙現在的經營情況閑聊了一會兒,又就太後娘娘大壽上要獻的那出戲做了些部署。說話間,金童玉女和陸湛帶着刷洗一新的小子過來了。
施陽擡頭看去,不由眼中一亮。先前衣衫破舊一臉塵土,他倒是沒在意,如今那小子洗刷幹淨了,露出幹淨白嫩的俊臉,再穿上瑤池仙人人必備的白色長袍,看起來倒有幾分仙氣。
施陽笑得谄媚,連連說道:“王爺好眼光!”
陸華濃絲毫不驚訝臭小子的煥然一新,隻淡聲問道:“叫什麽名字?多大年紀了?”
少年蹙了蹙眉,坦率地回道:“我叫趙不破,今年十七歲了。”
陸華濃點點頭,沒有說話。
施陽則是一臉失望,已經十七歲了,年紀有些大了呢。剛才他估摸着隻有十四五,想來是少年那雙大眼睛顯得有幾分稚氣,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
衛國男子多喜歡年紀小的小倌,身體柔軟,聲音纖細,容貌秀美,其中以十二三的年紀最佳。過了這個年紀,少年的身體開始發育,若是長高些倒也罷了,可是很多都會不可避免地骨骼變粗,長得越來越粗壯,最重要的是身體不再柔軟,摸起來**的,手感相當不好。而且男子的聲音天生低沉粗啞,即便捏着嗓子也沒有年幼時的纖細嗓音好聽。發育的年紀不盡相同,有的小倌十七八歲還是一副少年的纖細模樣,有的小倌十四五歲就已經長成一個正常男子,不得客人的喜歡,再也無法接客了。發育這種事,聽天由命,端看人适不适合吃這行飯。
施陽見趙不破十七歲了還是十四五歲的模樣,便不死心地上前動手動腳,直摸得趙不破毛骨悚然,大怒道:“你幹什麽呀?我不賣身的!”
施陽摸了個遍,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斷定這是個好苗子,便擺出惡霸臉,道:“到了瑤池仙,落到本官的手裏,哪管你賣不賣身!本官叫你賣,你就得賣!”
趙不破聞言,立即抱胸倒退幾步,弱弱地看向陸華濃,倒似一個要被□的小姑娘。
陸華濃見狀不禁笑出聲來,故意逗他道:“你要本王收留你可以,本王可不養閑人。”
趙不破咬了咬唇,委屈道:“我做侍人還不行麽?”
施陽剛要粗着嗓子說不行,陸華濃卻道:“做侍人辛苦得很,不比做小倌華衣美食有人伺候,你可要想清楚!”
“你别欺我年幼無知,做小倌才不那麽舒服呢,被人伺候完了就要去伺候客人去。”趙不破振振有詞。
陸華濃無所謂地聳聳肩,道:“那随你做侍人罷。但你若是給瑤池仙帶來了損失,少不得要你做工抵債。”
趙不破聞言連連點頭,生怕陸華濃反悔。
而施陽則是一臉哀怨看着陸華濃。
此時,隻聽“嗚”的一聲,趙不破揉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我餓了,想吃飯。”
陸華濃擺擺手,讓金童玉女那趙不破帶下去安置,讓他吃飽這一頓。
待人走了,施陽才可憐兮兮地說道:“王爺,那可是個好苗子……”
“施大人真把自個兒當瑤池仙的掌櫃了,連烏紗帽都不想要了?”陸華濃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那小子來曆不明,你也敢讓他去伺候那些達官貴族?”
施陽立即凜了心思,不敢再胡思亂想。
“好生看着他,摸摸他的底,别再想些有的沒的!”陸華濃冷聲道。
施陽連忙稱是,不敢再得罪進尺。
陸華濃又囑咐幾句,就沒了呆下去的心思。
剛出包廂走上幾句步,陸華濃就見到一個他暫時不想見的人,剛甩了他沒多久的前度情人——敬王衛承乾。陸華濃幾乎都要以爲那個趙不破是敬王的奸細了,否則他本來已經離開了,怎麽一回來就這麽巧地遇見敬王?
場合限制,陸華濃樂得不行禮,隻點了個頭作罷。
可惜敬王似乎并不想放過他。
低頭看了敬王攔住自己的胳膊一眼,陸華濃淡聲問道:“殿下有何指教?”
“本王做東,請奉陽王喝幾杯。”
作爲一個前世做過女人的人來說,在心裏吐個槽,“切”幾下,完全是正常的。陸華濃此時就在腹诽,搭讪約會還挂着面癱臉,能成功才怪。
“府中有事,不便耽擱。”陸華濃回絕得很幹脆。
敬王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痛楚,聲音也有些暗啞,“就一會兒。”
如此一個出身尊貴、外形俊朗、穩重深沉的強大的成熟男人用暗啞的嗓音說出帶着祈求和不安的這樣一句話,簡直是超級大殺器。
這一瞬間,陸華濃完全明白前身爲何會中意這個男人。一個成熟的但并不避諱在喜愛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隐忍和傷痛的男人,的确有值得愛的地方。相較之下,明王殿下就嫩得很了,難怪暗戀那麽多年也沒能得手。作爲強者,前身似乎更中意強強的組合。
陸華濃無法,隻得從善如流地随敬王進包廂,隻當是還他先前宮中相助之恩罷。
敬王親自倒酒,陸華濃卻無福消受,他端起茶盞回敬道:“身子不中用,現在幾乎都不飲酒了。”
敬王動作一滞,眼中哀痛一閃而過,若非陸華濃看得仔細,定要看漏了去。
飲盡杯中酒,敬王問道:“太醫不是說已無大礙了麽?”
陸華濃淺笑着搖搖頭,無奈道:“死不了,活不好。要吃一輩子的藥,還得好生呵護将養,暖不得涼不得,飽不得餓不得,累不得歇不得,嬌氣得很。”
敬王沒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須家的事……”
陸華濃搶過話頭:“還未謝過殿下宮中相救之恩呢,先敬殿下一杯!”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敬王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一杯飲盡。
陸華濃又道:“貴妃娘娘……”
這回卻是敬王搶過了話頭:“宮中之事季貴妃做得過了,太後和父皇都看得分明,日後不會以此爲難于你,你隻管放心。隻是小人難防,季貴妃那裏你日後還需謹慎才是。至于須家,樹大招風,行事張狂,結仇甚多,有今日下場也是咎由自取,後續事宜已經處理妥當,不會有人追究到你頭上。”
瞧瞧,不等你說,他就把你心裏所想所關心的都說了出來,而且在他爲你做完所有的事之後再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樣一個男人是多麽的可怕。
“殿下倒是與王潤的口吻差不多,提到貴妃娘娘……啧啧。”陸華濃絲毫沒有受寵若驚。
敬王聞言一怔,随即露出幾分了然,“王潤他素來護着你,你若有事,托付給他也是使得的,隻是他心性不定,經常離京,緊要關頭時可能會找不到他。”
所以還是敬王殿下你更可靠麽?陸華濃不以爲然地心想。
雖然陸華濃并未表露出來,但敬王卻是感覺到了。他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壓抑着說道:“華濃,你故意與我疏遠,你喚王潤是直喚其名,你喚我卻是喚的殿下。華濃,你我之間何時變得如此……”
“殿下!”陸華濃冷着臉,出聲打斷道:“當心隔牆有耳!”
敬王一怔,登時恢複了幾分冷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再開口時已是往日平穩的語氣:“你讓王潤幫忙的事我知道幾分,你素來不是在意身外之物之人,爲何此番大費周章謀奪須家的東西?”
“因爲失去,所以更想要得到。”陸華濃淡淡道。
“自失去武功之後,爵位岌岌可危,作爲一個凡人,我也會恐慌,所以想要抓住可以得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