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州城,原屬于權力榜地盤,在被青衣樓吞并之後,權力榜殘存的弟子多次發動暴亂,卻是一次次地被青衣樓鐵腕鎮壓,死傷江湖人士數千。
那次在碧月觀的鳳鳴山,便是楚人狂無意間破壞權力榜弟子暗殺孟海棠,以此打擊青衣樓與孟天龍的計劃。
鐵王趙開山深受青衣樓樓主孟天龍器重,正是他帶領自己手下十八銅人采取血腥手腕,将權力榜殘餘勢力逐一鏟除,現在已經是一片太平景象,沒有江湖人士再敢出頭反對青衣樓。
十八銅人是趙開山從清風寺挖出的人才,個個修練刀槍不入的金鍾罩鐵布衫,實力均在十層左右,接近江湖絕頂高手行列,是鐵王趙開山殺戮的急先鋒。
據說掃蕩水州城權力榜殘餘分子的行動中,真正死在趙開山手中的不過數百人,十有八九都被十八銅人給砸死。
“他奶的,掉進鹽罐裏了,想把老子鹹死!去把燒菜的王老頭帶過來!”
水州城有座七層樓的高塔,鐵王趙開山就居住在這裏,一陣怒吼從塔内傳出,緊接着‘噼噼啪啪’的桌椅破碎聲接踵而至,鬧得不可開交。
自從瘟王梁三豆尋花問柳死在月州仙女閣,其最得力的屬下千手仙龐秋來也命喪怒江邊,而兇手一直追查未果,鐵王趙開山的心情總是很差。
兔死狐悲,趙開山冥冥中有種預感,滅殺梁三豆與龐秋來的兇手總有一天會找上門。是以,他加派人手,日夜在水州城巡邏,凡是發現可疑江湖人,甯可錯殺,也不放過。
神作書吧爲青衣樓三王之一,趙開山了解瘟王梁三豆最是小心謹慎,從不相信任何人。一身毒功無人可擋,加上暗中還有幾手救命絕學,當死亡的信息傳到水州城,他幾天内都不相信這是事實。
趙開山與梁三豆各有千秋,綜合實力卻是不分伯仲,瘟王梁三豆似乎更強一點點。兇手既然能夠伏擊梁三豆成功,他自己的小命同樣保不準死在暗刀之下。
“兇手最好先去找殺王焦風的黴氣,想那焦風是暗殺别人的祖宗,雙方對壘才有意思!”
打斷燒菜的王老頭幾根肋骨,趙開山頓覺心情好了許多,坐在房間的搖椅内,開始思量什麽時候兇手找上自己。
坐着搖晃良久,趙開山睡着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他突然跳起,額頭豆大的汗珠密布,緊張地四處張望。渾身的肌肉疙瘩鼓起,内氣膨脹到極緻,發揮出金鍾罩十三層最高境界的實力。
“不會的,他已經被吞了,絕不會是他!如果是他,也用不着偷偷摸摸,直接上門一刀兩斷,輕輕松松多好!”
趙開山喃喃自語,這才發現是自己被噩夢驚醒。
一年多以前,發生在青衣樓花州總壇大殿内一幕,像一塊石頭塞入他的腦中,時常将他從夢中驚醒,揮之不去。他擡眼看着塔頂,重新坐回到搖椅上晃蕩。
那一天,青衣樓樓主接到挑戰貼,随即将三王召回總壇大殿,準備以四人之力應戰。高手對決,并不是人越多越好,那些實力差勁的手下隻會礙手礙腳,影響戰局。
來人是當今江湖第一人,就連青衣樓樓主孟天龍也沒有絲毫把握,四打一可以取勝。好在天不滅青衣樓,總壇大殿頂層居住有一個人,一個······
孟天龍号稱十全戰神,手中有十種武器可用,每一種武器皆可在江湖稱王,出道以來殺戮無數,從未真正遇到生死危機。
四人端坐在總壇大殿,等待下戰貼之人到來。每個人手心都捏着一把汗,神經高度緊繃,仿佛随時要被崩斷。他們默默等待,當那人走近大殿随意一眼掃視,四人頓時明白,自己實力差距太遠。
夜晚,星光黯淡,一陣陣莫名其妙的冷風在花州城刮起,釋放瑟瑟刺骨寒意。大殿内點上百餘根兒臂粗的蠟燭,還有百餘盞氣死風燈籠,将大殿照耀的雪亮,如同白晝。
原以爲,這種亮度已經是極限,足以看到對方每一根毫毛,每一個動神作書吧。當那道無法形容的光芒閃爍而起,四人幾乎同時閉上眼睛。
強光刺眼,超出他們預料,先前預演好的戰術完全神作書吧廢,各自選擇保命要緊。即使無路可逃,四人還是瘋狂後退。
“要不是他的第一目标是青衣樓樓主孟天龍,恐怕我的墳上長滿雜草了!”
趙開山後怕地喃喃自語,将手伸入懷中,輕輕摩挲胸膛至下腹處。那裏有一條長長的疤痕,像一條粗壯的千足蜈蚣依附在前身,直到現在,這裏還是微微麻木,沒有疼痛的感覺。
光芒耀眼之極,他隻是被餘光掃過。想那青衣樓樓主首當其中,賴以成名的十件武器刹那間粉碎,沒有絲毫停頓,要不是······
“師傅說,金鍾罩修練到十三層大圓滿境界,從此天下無人能破。自從那一天起,我發現這是屁話,世上哪有無人能破的功法!”
趙開山長長歎口氣,将衣衫内的手收回在額頭輕輕拍打,借此消除心中對往事的懼意。
“鐵王,狩獵一事準備妥當,是否現在啓程!”
石塔下層,一人大聲說道。他聲音渾厚,顯示内氣十足,正是趙開山最喜歡的十八銅人之首趙一。
自趙開山将十八銅人從清風寺挖出,他們都随姓趙,因爲出家之時年幼,誰也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同姓趙反而更加團結,親如兄弟。
“初冬的雪已經下了數天,正是圍獵雪鹿的的大好時機,準備出發!”
趙開山右手重重地打在搖椅把手上,猛地站起,将三百餘斤的鐵杖操在手中,輕如無物地随意抖動,激起一層層虛幻杖影。
水州城所有不服管教的江湖人士死的死,逃的逃,一片太平。導緻鐵王趙開山無人可殺,郁悶之餘時常帶城外郊區的從眉山上狩獵取樂,也好輕松自己壓抑的情緒。
十九匹快馬沖出水州城,直奔五十裏外的從眉山。趙開山一馬當先,手中鐵杖緊握,磅礴的内氣環繞周身,如同一尊殺神。
身後十八銅人個個身高體壯,肌肉緊紮。大雪天僅僅一層薄衫遮體,層層白氣在身體外飄逸,手中同樣握住一根鐵杖,即使是出城狩獵,他們眼中也是殺氣畢露。
昨日,水州城一位威望頗重的武林人士邀請鐵王趙開山在從眉山會合,一起獵殺雪鹿取樂。對方也是歸順青衣樓之人,平日裏送上不菲的孝順銀子,趙開山樂得順水推舟,欣然前往。
天空中時不時飄下幾片殘雪,落在趙開山一行人身上,随即融化成霧氣消散。幾聲雪鹿的叫聲激起趙開山豪情萬丈,催馬加速前行。
趙開山胯下之馬号稱赤血千裏,是青衣樓樓主孟天龍從魏國采購相送,顯示對他的器重。
赤血千裏與趙開山心意相通,感受到主人激情高漲,立刻長鳴一聲,将身後十八銅人遠遠抛在身後。
十八銅人也被激起豪情,紛紛策馬揚鞭,無奈馬匹等級相差很遠,還是被甩開得越來越遠。
山路兩邊的樹林被白雪覆蓋,深深地彎下枝頭,偶爾落下幾塊碎雪,也沒有引起十八銅人的注意。赤血千裏嘶鳴聲在前方響起,他們必須得迎頭趕上。
“轟隆!”
幾聲爆響同時響起,爆炸聲在高高樹冠上方,引起十八銅人一陣納悶,紛紛擡眼上瞧,看到鋪天蓋地的黑油落下,更有大量炸碎的木闆碎屑緊跟其後,顯然剛才爆炸的是這些裝有黑油的木桶。
黑油數量太多,十八銅人無一幸免,聞着黑油散發的一陣陣清香。他們心中泛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如果此時有人點火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哪知越怕越見鬼,耳邊聽到一人冷哼,十八銅人來不及抹幹眼皮上的黑油,轟然聲響中湧起滔天烈焰,一股烤肉的焦糊味頓時溢出。
十八銅人齊聲發出撕心裂肺的呐喊,聲音遠遠傳開,連超越他們千餘米的鐵王趙開山也有耳聞。
修煉到金鍾罩十層左右,基本上可以說刀槍不入,但隻能說基本上,當遇上油火爆發,他們不死也隻剩下半條命,哪裏還有能力護衛趙開山。
這邊,趙開山高高躍起,踏在幾顆樹冠上急行,手中鐵杖一揮,頓時滅殺一隻準備跳下山坡的雪鹿,引發他得意的哈哈大笑。
以往這個時候,身邊都有十八銅人趕緊上前,收走戰利品。趙開山想起什麽,站在樹冠上遙望身後,看到一陣陣濃煙翻滾,似乎夾雜些許嚎叫,那裏正是自己手下十八銅人的必經之路。
“不會有什麽事發生吧?”
趙開山眉頭一皺,躍下樹冠落在赤血千裏上,拉過缰繩轉身回返。實力強不代表能夠大意,他決定回去與十八銅人會合再說。
“你是誰!”
走出百餘米,楚人狂一身白袍輕笑而立,好似與周邊景色融爲一體,令趙開山眼光收縮不定。
“算舊賬!”
楚人狂冷冷說道,右手擡起指着趙開山鼻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