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狂來到吳國皇城,詳細打探有關首席禦醫公孫淵一幹事宜,每日觀察府中變化,終于讓他等到機會,出手搶奪公孫淵與米公公私通密件。
皇城附近地域有五彩俾蟲出現,頻繁叮咬會使人産生輕微皮膚過敏,從瘟王梁三豆處得來的《萬草綱目》上有記載。楚人狂知曉公孫淵此刻焦心,不願随便見客,故意帶病前來擠兌對方。
不愧是吳國首席禦醫,公孫淵臨走前開出幾劑水藥很快消除楚人狂身上紅點。他拍拍自己白淨如初的胳膊,對着愁眉苦臉地公孫福笑道。
“公孫管家,你家老爺進入皇宮快三天,算算時間快到了。看你這兩天沒睡好,臉色焦黃幹燥,眼袋下垂得厲害,在下心中不忍啊!”
近三天時間,公孫福一步也不敢離開楚人狂。雖然不知主人爲何發怒,他心中總是有股強烈的不安,楚人狂在此似乎極大地威脅公孫淵。
想起楚人狂出手闊綽,随意間拿出萬兩銀票毫不皺眉,肯定不是凡夫俗子。公孫福早将自己腦海中記住的吳國皇城内大多數家境顯赫的公子哥逐一排查,始終找不到與楚人狂相似之人。
“能和楚公子這般才俊之人交往,老身頗感欣慰!”
公孫福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中巴不得公孫淵快點歸來,讓自己擺脫牢獄般苦難。楚人狂在此能吃能睡,他卻要時刻保持警惕,想想幾天沒有機會與小桃紅親熱,公孫福的胸口又開始癢癢。
“楚公子,老爺書房有請!”
焦心時刻,聽到屋外有府中下人傳話,公孫福激動得幾乎要哭了。
屋内,公孫淵臉色鐵青地等待楚人狂到來,昔日的儒雅之态無影無蹤。他端起茶杯喝上一口,突然猛地摔碎在青石鋪就的地闆上。
公孫淵恨恨地站起身,尤不甘心地将茶杯碎片踢上一腳,滴溜溜地滑出老遠。殘片撞擊在牆角,‘啪’地碎得更徹底。
“滾!”送茶的丫鬟剛邁出幾步,聽到聲音後趕緊進來,小心翼翼地準備清理殘局。公孫淵一聲吼,頓時将她吓得臉如白紙,急急行禮退下。
“想威脅我,那就将你連根拔起!”公孫淵悶哼一聲,輕輕捋起幾根散亂的發絲,聽到腳步聲靠近,他盡力保持心平氣和。
挨罵的丫鬟吓得不輕,又不敢擅自離開,隻是躲在書房外一顆大樹下瑟瑟發抖。她咬牙忍住哭泣,淚水帶着心中一絲恐懼,流淌在白嫩的臉頰。
楚人狂将這些看在眼裏,知曉丫鬟是受自己連累,搖頭轉身走進書房。
“公孫大人果真言而有信,皇城内沒有首席禦醫辦不了的事情啊!”
茶杯摔碎的聲音很大,楚人狂遠遠已聽見。看着公孫淵難受的臉相,他故意打哈哈笑道,算是爲小丫鬟出口氣。
“楚公子有心找我,自是早有預謀,拿不到煉制極樂丹的仙纓粉豈不讓你失望!”
把柄握在别人手中,公孫淵唯有強忍心頭怒意。說話間,從衣袖裏拿出一個青釉瓷瓶,緩緩地放在書桌上,眼光斜視楚人狂。同時左手一伸,示意對方交出密信。
書房裏頓時安靜,公孫淵能夠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隻要收回密信,他自負手下的幾位武林高手足以幫自己處理楚人狂以及背後同夥。
窗戶露出一條細縫,秋風沿着縫隙頑強地吹進,令紫色窗簾頻頻飄動,好似有人在呼吸。此時,秋風剛起,給人以舒爽的愉悅。偏偏吹在公孫淵臉上,激起無盡煩躁。
“這一瓶仙纓粉,不夠!”
楚人狂搖搖頭,雙臂環抱,掃視一眼瓷瓶,沒有準備交易的打算。他要對付的人武功太高,仙纓粉少了恐怕不足以摧垮對方意志。
“你!”公孫淵怒啊,三縷優雅的長須随着臉部肌肉扭曲而扯動,他擡起的右手狠狠握拳再放下,悶哼道。
“你以爲仙纓粉是街上大白菜,随手一抓一大把!整個吳國皇宮僅有七八斤庫存,給你一斤已經是極限,還真想塔上我的性命麽?”
公孫淵氣喘籲籲地發洩完,右手幾乎捏出水來。他氣哼哼地看着無動于衷的楚人狂,第一次發現對方眼神深湛,仿佛蘊藏着無盡大海,自己怎麽也看不透。
“拿仙纓粉的風險太大,我想盡辦法也隻能弄出兩瓶,信不信由你,大不了魚死網破!”
無來由的一個冷顫讓公孫淵在楚人狂面前有種蝼蟻的感覺,他嘶聲大叫,以此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說話間,眼光離開楚人狂,從衣袖内重新摸出一瓶仙纓粉放在書桌上。
“公孫大人請收下,咱們後會無期!”
楚人狂檢查過兩瓶仙纓粉的氣味,小心貼胸收好,對着公孫淵一抱拳。離開之時,眼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書房内兩處地方。
“送客!”公孫淵也不答話,厲聲一吼。
幾息過後,兩道人影出現在公孫淵背後。一人紅發紅須皮膚慘白,眼珠深陷,瘦骨嶙峋的身材釋放濃郁殺機。另一人是個侏儒,寬大的綠色衣袍幾乎将整個人套進去,隻餘下一雙綠瑩瑩的陰森大眼睛。
“紅發、綠毛!不要讓我失望!”公孫淵也不回頭,咬牙切齒地哼道。
這些年,爲了保住吳國首席禦醫的金字招牌,公孫淵沒有少費心機算計别人,卻從未被别人威脅算計。楚人狂今日之事,開啓一個危險的先例,在他眼中,此事絕不能發生。
“請大人放心,裝仙纓粉的瓷瓶上塗抹細微果雨水,别人根本看不出來。有黑金雀在手,任他逃到天涯海角,我兄弟二人也必将找到他!”
侏儒縷袍蠕動,一隻黑金雀跳在肩頭,發出興奮的尖叫。
“記住,要将他連窩拔起,不留後患!哼!想訛詐我,這種人還沒有出世!”
公孫淵雙拳緊握,在自己面前大力揮舞。身後的紅發、綠毛倆人對視一眼,瞬間消失在書房。
楚人狂悠閑地在吳國皇城裏閑逛,一會兒嘗嘗街邊特色小吃,一會兒竄到人群中觀看雜技歌舞,甚至在茶樓裏聽了幾個時辰的評書。
“這小子要麽是個江湖老混混,要麽背後有高人指點!”
紅發低沉聲音哼道,臉上的皮膚更加彰顯一種變态的白。跟在楚人狂身後兩天,不知不覺被引到皇城外,一路并沒有發現有同夥接頭,他微微有絲疑惑。
“管他個球,我隻知道二十年來凡是被我兄弟二人盯上的獵物,從無活口!”
綠毛矮小的身體輕晃,撫摸着黑金雀滑潤的羽毛,眼中綠瑩瑩的陰森更加濃厚。再狡猾的獵物最終逃過不老獵手之手,他充滿自信。
吳國各地通往皇城的大官道一共有九十九條,楚人狂從西門走出,選擇前往青州的官道前行。自從在日月山莊學會騎馬,他有更多的時間考慮自己的計劃。
身後倆人如同附骨之蛆,緊緊掉在百米遠,随着他距離皇城越來越遠,倆人漸漸有些不耐。
“大哥,此事有古怪,或許他真的是孤身一人,拿到仙纓粉之後開溜,公孫大人與你我兄弟被騙了!不如我上前一刀将他剁爛,搶回仙纓粉,還有身上的銀票,一了百了”
紅發殺氣外露,将胯下棗紅馬吓得前蹄高高擡起,發出聲悲壯的嘶鳴,仿佛看到自己死在紅發刀下。
倆人一起行走幾乎二十餘年,一直以來都已侏儒綠毛馬首是瞻,雖然紅發總認爲自己武功要高上那麽一點點,每次看到綠毛綠瑩瑩的大眼睛,他立刻喪失當老大的勇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越是這樣,越說明對手高明。這種挑戰我喜歡!”
綠毛鬼眼一瞪,努力地想讓自己挺得更高,展現一股霸氣。無奈身材太短,腳尖在馬蹬上踮起也隻能看到馬匹的耳朵。
西行百餘裏,楚人狂的身形消失在官道。綠毛冷笑一聲,彈出一粒松果,黑金雀歡快地一飛沖天,遠遠地跟在楚人狂身後,爲倆人指路。
前方是一片竹林,胳膊粗的高大綠竹密密麻麻,稠密的枝葉嚴重阻礙人的視線。黑金雀停留在一根綠竹高出,叽叽喳喳地叫個不停。
根據以往的殺人經驗,紅發與綠毛份兩路包抄,不給楚人狂留下逃生的機會。
竹林枝葉茂盛,紅發輕功高超,依舊留下沙沙的細微摩擦聲。他藝高人膽大,一柄砍刀握在手中,目不轉睛地逼近黑金雀所在地。
那裏是一片普通的低窪地,綠竹之間空隙有限,怎麽看也沒有人隐藏。
“莫非黑金雀搞錯了!”紅發穩住身形,掃視四周,憑借多年江湖殺手經曆,他确信前方無人。
細細檢查之後,紅發皺眉自語道:“看來陰溝裏翻船,被那小子跑了,我兄弟倆這回糗大了!要是落在我手中,非将他抽筋扒皮!”
“恐怕你沒有這個資格!”楚人狂懶洋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将紅發驚出一身冷汗。
手中砍刀一轉,劃出一道淩厲的氣浪護住自身,紅發擡眼間依稀看到楚人狂嘲弄的笑意,還有一道璀璨的光華落下。
“紅發······”竹林百餘米外,綠毛扒開一簇竹葉,剛好看到這一幕,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