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被染成了紅色,再也不見了雲彩的身影,風味道也變質了,它充滿了腐爛和幹涸的味道。
大地死去了,隻有尚有餘溫的殘骸在抽搐着,每一次抽搐和顫抖,都會帶來無數新的絕望。
原本在這群山深處,靜靜守望的神社,如今也已經變成了一地殘磚碎瓦。
但是這一切都和我無關,我靜靜的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裏靜候着她的歸來。
那個人,她答應過我說一定會回來的,我堅信着她的話,并在這個小小的世界裏等待着。
然後她便回來了,但是紅白二色的花蝶現在卻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她身上味道也改變了。
往日那種淡淡的茶香已經被另外一種氣味所掩蓋,她的臉好白,腳步也好蹒跚,就連她的心也和之前的不一樣了。
因爲我是一隻毛玉,所以我能感覺的到她的心情……好遺憾,好不甘,好留戀,好傷心。
“咚咚……快跑吧。幻想鄉就要毀滅了。所以快跑吧。”
她似乎已經連踉跄的前行也無法做到,那個人無力的倒在我的面前,但是卻依然努力的伸出手來想要觸摸我栖身的這一片小小的世界,但是好多紅色的液體正在從她身上滲出,帶着她最後的體力将這一片石階染成紅色,我忽然知道,這個人就要永遠離開我了。
不要……我讨厭這樣……我不想你走。
當時的我不能言語,于是隻能奮力的向前,想要用自己的身體去阻止她的離去,但是無形的壁障卻阻止了我,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這處讓我安心的小小天地是這樣的可惡。
它冷酷無情的将我的一切努力都化作了毫無意義的碰撞聲。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傻毛玉啊……爲什麽你會這麽傻……明明隻要向上就能離開了啊。”
看到了這樣想要努力接近她的我,那個人露出了虛弱的笑容,她的指尖終于接觸到了那個無形的障礙,我也停止碰撞,和往常一樣用身體去磨蹭她的指尖。
“走吧。快點逃……不要在待在瓶子裏呢。我給你自由,所以快點逃吧。”
她這樣說着,然後很輕易的就把我栖身的世界推到在地,爲什麽這樣強大的她會離開我呢?
我無法理解,而當那無形的屏障粉碎之後,我第一次真正接觸到了她的手,很溫暖但是卻正在漸漸的失去溫度,變的和那個無形的障礙一樣冰冷。
明明就在眼前,但是爲什麽會有這種即将分離的感覺?
我無法理解,于是我試圖找出到底是什麽将帶走了她的溫度,索性我很快就找到了。
是從她身上流出的紅色的帶着陌生味道的液體吧?如果這些能阻止這個的話,那麽她就能回到我的身邊吧?一定是這樣的!沒錯吧?
可是爲什麽我無法阻止這些紅色的液體流出呢?
明明已經用身體去阻擋,明明潔白的絨毛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明明身上已經滿是那種陌生的氣味,但是爲什麽還是堵不住啊!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堵不住啊!
“嗚哇!”
小毛玉驚叫着從床上坐了起來,顫抖這看着自己的手,然後用驚懼的眼神掃視着周圍的景物,映入眼中的是沙石牆壁、幾口箱子、還有幾個工作台。
咚咚看了看窗外高懸的月亮,她忽然意識到現在似乎還是大家睡覺的時間,而自己隻是提早醒了過來而已,現在的時間還是太早了。
剛才自己仿佛置身于另外一個世界,那種新奇的感覺使得小毛玉有些不知所措,她起身下床,蹑手蹑腳的離開了房子,防止自己驚擾到和她同睡一個房間的優和此方。
她想要去那個萬能的上條先生身邊,然後告訴他自己遭遇的情況,并讓他給自己解釋爲什麽回出現那種情況,忽然置身于一個十分真實的世界并經曆一個讓人心裏發堵的情景,這樣的遭遇讓咚咚茫然而恐懼。
晚上睡覺的時候,公會有專門的成員們負責取下室内照明的火把,營造出一個安逸舒适的睡眠環境讓大家休息,不願意驚擾大家休息的咚咚隻能摸着黑在走廊裏前進。
據說有一種名爲‘喵玉’的毛玉亞種擁有貓科動物那樣的夜視能力,但是咚咚可沒有這種能力,所以她很快就在黑咕隆咚的房間裏轉迷糊了。
“上條先生曾經告訴過我,迷路的時候可以靠太陽辨别方位,話說太陽在哪裏?”
小毛玉盯着外面正方形的月亮呆呆的歪了下腦袋,她發現這個方法好像用不了。
“上條先生曾經說過,迷路的時候如果分不清東西南北,那麽就要先分清左右……左手是左邊,右手是右邊。”
于是,咚咚擡起自己的雙手,看了又看,她忽然又發現了十分重要的問題。
“啊咧~哪個……到底哪隻手是左手?哪隻手是右手?左手拿筷子,右手拿碗……我知道碗但是筷子是什麽?”
咚咚再次發現,好像上條先生教給她的動作又有一個不能用的,不管是‘minecraftol’還是老版的‘minecraft’設計者似乎對餐具的設定相當馬虎,現在玩家吃飯最主流的工具不外乎手和小刀,有講究點的還會帶上手套……雖然隻是心裏作用而已。
咚咚她沒有見過筷子,所以用筷子和碗來區分左右手這種方法對她沒有作用。
“咕噜……上條先生給我說說過,如果在哪裏迷路的話就緊靠着一邊的牆壁走,這樣雖然會花上很長時間,但是确實是能找到出口的。”
作爲一個名長時間在地下活動的礦工,當麻對于方向的判斷無疑被其他專業的玩家要高明的多,在空閑的時候當麻經常有對咚咚講述這類知識,現在咚咚終于找到了一個用得上的。
她扶着牆壁,一點一點的前進着來到了樓梯口,同時在腦袋裏回憶上條當麻所在的位置。
“上條先生好像是睡在幸福之家裏,我需要下樓梯走二樓的連接通道過去,然後……”
“你大半夜在這裏晃晃悠悠的幹什麽呢?爲什麽不去睡覺?”
突然傳來的一聲大喝介乎将咚咚的頭發吓的炸起來,她慌忙回過頭來,發現一個無比魁梧的大個子出現在自己身後,因爲光線昏暗的緣故,所以她沒有看到對方的臉。
不過就算看不清臉,咚咚也給對方這充滿壓迫力的身材給吓的不輕,被吓壞的小毛玉果斷轉過身去想要逃跑,結果卻一腳踩空順着樓梯滾了下去。
似乎她在逃跑的時候總是會忘記自己身後是什麽,咚咚演繹裏慌不擇路的含義。
“好痛~好痛~好痛~咕嗚~”
摔的不輕的咚咚半趴在地上淚眼汪汪的呻吟着,現在的‘minecraftol’能夠讓玩家失血和感到疼痛,這對小毛玉來說是個非常不好情況……但是這樣給她長長記性也不錯。
“……你在胡鬧些什麽?這個時間了爲什麽不去睡覺?爲什麽見了我就跑?”
這時,那個身材魁梧的大個子走下了樓梯,居高臨下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小毛玉。
接着微弱的月光,咚咚看起了對方的臉,于是她便安下心來,一邊揉着摔疼胳膊一邊回答。
“我想去找上條先生……剛剛沒有看清是馬卡洛夫大叔,還以爲是大個子壞蛋,所以才跑。”
“找上條小子?你找他幹嘛?那個小子一直忙于挖掘礦石,所以十分疲憊,而且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很多人都更加疲憊,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最好不要打攪别人休息。”
馬卡洛夫如同宿管大媽一樣教育着不老實睡覺的小咚咚,口氣雖然嚴厲但是充滿關切。
“那個……我有些事情想問一下上條先生。”
咚咚聳拉着腦袋,十分低落的向着馬卡洛夫解釋道。
“我……剛剛在睡覺的時候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發生的事情讓我很不舒服,一點都不像睡覺了。所以我想問問上條先生,我爲什麽會去到那種地方。”
“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在睡覺的時候?好吧……我知道你想問的是什麽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後,馬卡洛夫對咚咚的情況有了一定的了解,他知道這個孩子缺乏很多必要的常識,以至于很難和人交流,所以他很快就猜到了毛玉的情況。
“可憐的小東西,因爲做了噩夢所以睡不着了嗎?這樣的話,和我一起去熔爐大廳坐坐吧。”
于是,馬卡洛夫領着咚咚來到了熔爐大廳,他在一處廊柱上插了照明的火把,驅散了一些大廳的陰森感,馬卡洛夫随便找個了位置坐下,而咚咚在乖巧的坐在他的對面。
“馬卡洛夫大叔,你說你知道我想問的事情?那個……你知道我什麽會去到那個世界嗎?”
“傻丫頭,你所看到的東西,都是夢而已,是假的。”
咚咚這副傻乎乎的樣子十分讨喜,馬卡洛夫這種人都會覺得她很可愛。
“不……我覺得那是真的,雖然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我所看到的事情肯定是真的。”
聽到大叔的回答之後,咚咚馬上開始反駁,她不清楚夢是怎麽回事,但是本能告訴她那些都是真的,而且對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經曆,雖然這種想法沒有根據但是咚咚卻十分肯定。
“好吧!好吧!真是個勇敢的孩子啊。就算是噩夢也會當成真的,和懦弱的大人就是不一樣。”
馬卡洛夫十分欣賞咚咚的這份小小的勇氣,他笑呵呵的從素材庫拿出一瓶瓶酒來灌了一口。
“很多人做了噩夢之後,就會很努力的去忘掉,這種自欺欺人的懦弱真讓人看不慣啊。”
“馬卡洛夫大叔……夢是什麽呢?什麽是噩夢啊?爲什麽大家都想要忘掉?”
咚咚是個愛思考的孩子,對于不明白的問題她總想搞清楚(和某個想不明白就不去想的小毛玉完全不是一個境界的,其實毛玉裏也分笨蛋和更笨的笨蛋的)。
“哈?我可不是哲學家,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研究,不過在我看來,夢是記憶的一種吧?”
再次往嘴裏灌了一口沒滋沒味的蘋果酒,馬卡洛夫不爽了咂了咂嘴,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那個冰狩小子的老家有句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可用這樣理解……夢是将你曾經思考過的事情和經曆過的場景,重新在你腦袋裏過一遍的情況了。一般隻有印象非常深刻的記憶才會變成夢,你之所以做噩夢應該是因爲今天發生的事情對吧?”
“那個……我也不知道,這是覺得心裏好堵,不想睡覺,害怕再經曆一次。”
“這種感覺我很了解,被噩夢驚醒的感覺……就和戒掉伏特加一年的感覺一樣,糟糕透了。”
“馬卡洛夫大叔……也做了噩夢了?很難過吧?”
咚咚盯着面前這位大塊頭叔叔,十分擔憂的問道。
“哈……其實已經習慣了。剛剛又夢見了那個送我下地獄的老對手了而已。”
馬卡洛夫一昂頭将剩下的半瓶蘋果酒全部灌下肚去,然後長長的噓了一口氣。
“那個家夥在質問我‘明明是個惡徒,十惡不赦的恐怖分子,爲什麽現在卻虛僞的和一群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混在一起。’然後我就直接在那家夥腦袋上開一槍,像這樣……呯!”
說着,馬卡洛夫伸出手來做出手槍的樣子然後對準咚咚的腦袋,把小家夥吓的縮了一下脖子。
“哈哈哈~抱歉……吓到你了。咚咚”
“咕噜噜~”
雖然馬卡洛夫道了歉,但是咚咚依然發出了十分不滿的叫聲。
“咚咚,你現在多大了?”
“啊?多大?”
小毛玉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張開雙臂沖着馬卡洛夫比劃道。
“我現在有這麽大~~\(≧▽≦)/~”
“噗!咳咳咳……我不是問你那個多大!”
滄桑的大叔給咚咚的理解能力嗆了一下。
“我是在問你……年齡有多大。”
“年齡?有多大?”
遇上新名詞的小咚咚搖晃着腦袋想了又想,最後茫然的搖頭。
“我沒見過年齡,所以不知道它有多大。”
“……”
面對這樣一個傻孩子,馬卡洛夫也完全沒轍了。
“那個……謝謝馬卡洛夫大叔給我解開疑惑,我現在要去睡覺了!晚安~~”
“嗯……晚安。”
覺得心情好了不少的咚咚在禮貌的道别之後就離開的熔爐大廳,現在這空蕩蕩的大廳裏隻有馬卡洛夫一個人了。
惡黨的臉上忽然露出了猙獰的笑意,他再次從素材庫裏拿出一瓶蘋果酒來,高高舉起,似乎在和誰幹杯一樣。
“普萊斯上尉……你指責不了我!就算我是一個殺死數萬人的不赦之徒,但是這不代表我會都對一群遭遇險境的孩子們冷眼旁觀!我以前阿爾法小隊成員名義發誓,絕不會讓别斯蘭的事情在這個世界重演,最後的最後,就讓我們在地獄幹杯吧!普萊斯上尉!還有我的朋友……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