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塊美玉就是他的。”
“那他爲什麽還會有罪?他既沒有偷也沒有搶。”
“因爲别人想得到這塊美玉,它們就會想方設法地給這個擁有美玉的人制造犯錯的機會。現在,你明白了嗎?”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道:“可是……我身上并沒有美玉,那些人憑什麽要陷害我?”
“小雪,”表姐奇怪地看着我,問道,“難不成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的美玉?”
“不知道!”我搖頭。
“你身上的美玉,就是淩月之力。”
“淩月之力?沒聽說過!”其實并不是我沒有聽說過,隻是我不願意去記住這些沒有用的東西,我當時能想的,就是什麽東西好吃,什麽東西不好吃而已。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知道了我身上有一塊美玉,它叫淩月之力。它不是一個好東西!因爲我不喜歡它,它不僅不能吃,還會給我帶來災難。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的命運,就始終伴随着這塊美玉。我要小心翼翼地活着,我不能讓别人知道我有這麽一塊美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我這一輩子,都始終記得表姐那天對我說的話。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知道了一個道理,無論自己有什麽好東西,都别拿出來炫耀,否則會給自己引來什麽樣的災難都不知道。
表姐終于把我說服了,雖然我現在非常害怕母親,但是我還是跟着她回去了!
“表姐,到底是誰要我去死?”我拿着一朵喇叭花,蹦蹦跳跳地跟在表姐的後面,剛才的傷心,又被我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是我父親!”
“是你父親?”我立時呆住,臉色瞬間煞白,擡頭看着表姐,問道,“那你爲什麽還要幫我。”
“因爲你是小雪!我不想你去死……”
我不喜歡表姐的父親。他父親很老,老氣橫秋,老态龍鍾,渾身都散發出一股腐朽之氣。
我超級讨厭那個老頭子,比讨厭父親還讨厭。
見到人不是闆着一張老樹皮一樣的臉,就是露出一個讓人讨厭的笑容,我特别讨厭他的那個笑容,
我不喜歡他!
但是,所有的人都非常尊敬他,我當時不知道這是爲了什麽,但是後來我知道了,因爲他是族長!
……
看到這裏,筆記本上就出現了一頁白紙,這上面什麽都沒有寫。也不知道阿雪是故意留了這麽一頁白紙,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
丫丫擦了擦淚水,靠在我的肩膀上,輕輕地道:“卓,我以前敵視過她,但是現在我覺得她真的好可憐。真的很可憐,這麽小就經曆了這種事情,她還能頑強地撐過來。如果是我,早就崩潰了,她真的是一個很強大,非常讓人佩服的人。”
我看着筆記本上空白的這一頁,歎了一口氣,問道:“你說,她的母親爲什麽要殺了他的父親?”
“我不清楚!”丫丫搖頭,道,“我看得出來,他們之間有着理不清的瓜葛。她的母親,似乎非常恨她的父親,但是對他又有說不出的愛。如果沒有愛,又怎麽會來恨?她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我恨你!”
“你也經常對我說這句話!”我看着她,笑道。
她的臉微微一紅,什麽話都沒有說,她不願意說這個話題,便繼續道:“她的母親,應該是因爲什麽迫不得已的原因,這才殺了她的父親,從而用這個方式來保護阿雪。但是這樣的話,也未免太狠心了一些。如果是我,我才不會這樣做。”
我道:“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你非得在我和我們的女兒之間做一個選擇呢?”
“不會!這樣的事情不會出現的。卓,你别瞎說。而且……我們……我們都還沒有……還沒有……你怎麽就知道一定是一個女兒?”
“我是說如果!既然是如果,那就什麽都可以用來作爲條件嘛。嗯!對了,丫丫,我們的孩子,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
丫丫想了想,道:“都好!最好是一對。男孩像你,女孩子像我。但是我們先說好啊!你不能帶孩子!”
“爲什麽?這樣對我不公平。”我不服,道,“我可是他們的父親啊。爲什麽不讓我帶?”
丫丫笑了,笑容很“賊”:“因爲你會把他們帶壞!”
我一呆,随即反唇相譏,笑道:“那你也好不到那裏去。要是女兒動不動就冒一句‘老娘’,那我可受不了了!”
丫丫也笑道:“要是兒子動不動就來一句‘奶奶的’,或者是‘丫的’,我也受不了。嗯!韻卓,我怎麽感覺後面一句是在罵我?”
“這個……絕對沒有!”我舉起了手,道,“我敢對天發誓!”
“可是我叫丫丫啊!”
“音是相同的,可是意思不一樣啊。好吧!丫丫,以後我一定改掉這不好的口号,給我們的孩子做榜樣!”
“這還差不多……”她抿嘴一笑,很是動人。
我翻過筆記本上空白的一頁,道:“我們還是繼續吧!”
“嗯!”她頭發上的流蘇劃過我的脖子,冰涼冰涼的,還有點兒癢,奇異的感覺,很是舒服。
阿雪接下來的故事,就是這樣了。
……
當我和表姐回到家裏的時候,家中又多了一個人,她正在和母親說話。
出于一種本能,我和表姐都停住了腳步,站在門外偷聽母親和那個人的談話。
來的人是楠姨!她叫吳楠。
楠姨是母親的好朋友,她現在又來找母親打牌嗎?
我當時也隻能想得到是這點,以爲楠姨過來,都是尋找母親打牌。
但是這一次,明顯不是了,她的聲音很尖銳,并且還充滿了憤怒和鄙夷。楠姨似乎正在和母親争論什麽。
難道??……楠姨輸了錢,現在在和母親耍賴?可是……這也不對啊,因爲楠姨是一個相當大方的人,我很喜歡她。她經常會變戲法般從兜裏拿出糖果。
我聽到了母親的聲音:“我不走。我要留下!要走你自己走!”
“爲什麽?”楠姨的聲音,由不解轉變爲質疑,由質疑轉變爲鄙夷,“你還嫌這個地方不夠惡心嗎?你還要留在這裏?反正我是待不下去了,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我要離開這裏!永遠地離開這裏。我不想再和這個地方扯上任何的關系。月姐,我看你還是帶着小雪走吧,離這裏離得遠遠的。而且,那老色鬼現在要對小雪下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你爲什麽還要留在這裏?帶着小雪一走了之不是更好?海闊天空,我們想去什麽地方就去什麽,再也不受那些惡心的規矩的約束,也再也不用看到那個惡心的老賊。”
“我不走!”母親還是那麽一句話,“就算走,我們又能走到什麽地方去?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的強大,隻要你還在地球上,他們就有能力把你抓回來。”
“我不管!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我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了。哪怕是一分鍾!”楠姨背着一個簡單的背包,她是真的要離開這裏了嗎。
“月姐,我最後問你一句,你走還是不走?”
“不走!”母親搖頭。
楠姨突然就怒了,道:“吳損月!我竟然沒能看出你是這樣的一個人!貪生怕死!難道你留在這裏,你就不會死了嗎?好!就算你不會死,那小雪呢?你的女兒呢?你考慮過她嗎?”
母親的臉也冷了下來,道:“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好啊!吳損月!你果然和你那個薄情寡義的丈夫一個德性!好一對奸夫**。真的是一對啊,不愧是一對!”母親的生硬,徹底激怒了楠姨,楠姨的性子本來就急,母親這麽一說,她不生氣才怪。
“你能滾多遠就給我滾多遠!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麽管我的事情?”母親也怒了,面目含霜,說話之間,更是一點兒都不客氣。
我呆在門外,徹底地呆住了。
今天,母親到底是怎麽啦?
她剛剛殺了父親,現在又和楠姨翻臉,她到底是怎麽呢?
想着父親莫名其妙的死,我再也忍不住,又嘤嘤地哭了起來。
我這一哭,徹底驚動了楠姨和母親。
楠姨回頭看着我,心痛地道:“你看你,小雪還這麽小,你竟然狠得下心來?難不成她不是你的女兒嗎?”
這句話,讓我止住了哭聲,我看着母親,今天特别奇怪的母親。我不是她的女兒,難道她不是我的母親嗎?
我看着她,想要看出什麽不同的出來,卻發現無論怎麽看,都還是那個母親。
“你别碰她!”母親直接跳過來,一把拉住我,對着楠姨道:“你給我滾,現在就滾!”
母親冰冷的手握住我的手的一瞬間,我竟打了一個寒戰。一股莫名的恐懼感從心中升出來。我想掙脫,卻說什麽也掙脫不了,母親的手,就像一對老虎鉗,死死地夾住了我的手。
楠姨看着我,又看了看母親,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冷笑一聲,起身對着母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你是爲了小雪是不是?你想利用她身上的淩月之力和老色鬼一決雌雄是不是?你想利用小雪……你居然會想着用自己女兒的性命去做賭注,你真的夠狠的啊!
呵呵!你也太天真。你真的以爲小雪擁有了淩月之力就可以和老色鬼抗衡?就可以把他從寶座上撬下來?就可以撼動以他爲中心的利息團體?
白癡!不可能!你這是在做白日夢!白癡!”楠姨不住地咒罵母親,而母親卻表現出出奇地忍耐力,什麽都沒有說。
楠姨罵得夠了,這才蹲下來,摸着我的羊角辮,柔聲道:“小雪,要不要跟楠姨走?楠姨帶去看外面的世界。”
我看了看母親,她的眼睛中,什麽神情都沒有。
我又看向楠姨,她的眼睛中,全是期待,她希望我能和她一起走。
楠姨是一個好人,我特别喜歡她。我很想和她走,可是……她不是我母親,就算她對我再好,她都不可能是我的母親!
我又看向了母親,她的眼神還是那麽漠然,什麽情緒都沒有。
“楠姨,謝謝你……可是……我要媽媽!”
楠姨微微一愣,苦笑着搖頭,起身看着母親,道:“你有這麽好的一個女兒,卻是卻不懂得珍惜,甚至打算讓她成爲犧牲品!哼哼!吳損月,你好自爲之吧!”楠姨說話這句話之後,看也不看母親一眼,徑自離去。
她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晨霧中時,突然又停住,回頭看着我,對我揮了揮手。
我也下意識地和她揮手告别。
整個過程中,她始終看着我,沒有再看母親一眼。
楠姨走了,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晨霧中。
我愣愣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覺得好傷心。我不知道她要去什麽地方,但是我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楠姨了,也沒有楠姨的糖了。
我又想哭,可始終忍住沒有哭,淚水隻是一個勁地在眼眶裏打轉。
楠姨走了,母親卻哭了!我看見了,她流淚了,她真的哭了。
她看着遠方,輕輕地說了五個字:楠妹,你走好!
那一瞬間,我幼小的心靈,在恍恍惚惚中似乎是明白了什麽。
我隻是恍恍惚惚地懂得。直到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母親是故意氣走楠姨的,她想讓她離開那個惡心的地方,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嶄新生活。而剩下來
的那堆爛攤子,則由她來收拾。
她知道,無論楠姨跑到什麽地方去,都逃脫不了“老色鬼”的魔爪,所以她要留下來,把這隻魔爪坎掉,隻有這樣,大家才會真正地獲得安甯。
母親還是一個偉大的母親。但至于她當初爲什麽不讓我和楠姨一起離開,這已經成了我很多年都想不通的一個問題。
楠姨的背影,徹底消失了,母親擦了擦淚水,重新做回了之前的那個母親。
像往常一樣,她給我做了非常好吃的早餐。
看着以前那些最喜歡吃的東西,我沒有了絲毫的食欲。不是它們不好吃,或者說是變了味道,而是想着這是一雙沾染過鮮血的手做出來的,我就沒辦法下咽。這雙手,沾染的鮮血,還是我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