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手有些顫抖,借着手電筒的光看了好久,這才顫巍巍地道:“是……的确很像,可……這照片……太新了,孩子。你就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我反問道,“有什麽好奇怪的?這張照片就是如此啊!”
她揉了揉混濁的眼睛,看了又看,又道:“不是……”
到底……是還是不是?
我看着老人的臉,可是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
難道是我的猜測出錯呢?
可是也不對啊!
如果她将丫丫認成阿雪,如果她叫阿雪爲“小雪妹妹”,那麽我隻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确定阿雪就是她說的小雪妹妹。可後來,她又說了那麽多關于“小雪妹妹”的事情,這些特征都符合阿雪。到這裏,我已經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阿雪就是小雪。
四十年前?阿雪也是在四十年前開始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她會不會從橫斷山一出來,就直接來尋找這個“隐雲宮”?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隐雲宮就很有可能是阿雪的祖先留下來的一個玩意兒。
她知道隐雲宮也就不奇怪了。
老人提到的另外一個人……吳楠,她對這個人的記憶不是很多。
可我卻注意到了她說的兩個關鍵點:一個是吳楠進入了隐雲宮的外圍,另外一個,是吳楠姓“吳”!她會不會是阿雪的族人?
如果是!那麽這也就不難理解她爲什麽也能進入隐雲宮了。
老人初次看清楚丫丫的時候,神情很激動,不像是裝出來的,剛剛見到阿雪的照片的時候,那激動也不像是裝出來的,那分明就是真情流露。
可現在,她爲什麽又要說“不是”?就在我以爲阿雪就是她說的小雪妹妹的是時候,她爲什麽又要把所有的事情全盤否認?
難道她還隐藏了什麽?
也是!她是紅對黑的人,她說的話怎麽能全部相信了?
她放下照片,轉身握住丫丫的手,慈祥地道:“孩子,我有兩句話想單獨和你說,你~方便嗎?”
丫丫沒有直接回答她,眼睛卻看向了我。
我也沒有多想,邊點了點頭。
丫丫攙扶着老人,往左邊的竹林走去。
看着兩個人的背影,我才突然發覺了什麽事情不對勁。
丫丫和這個老人之前并不認識,她會有什麽話單獨對丫丫說?
想着她走之前陰晴不定的表情,我的心裏面開始有點兒不舒服。
我是不會相信這麽慈祥的一個老人會有什麽詭計,可不可否認的是,她已經晦澀地承認了她曾經是“紅對黑”的人。幹情報收集工作的,沒有一點兒詭計能行嗎?
我想跟過去,可我又害怕丫丫說我不信任她。可不跟過去的話,我又害怕丫丫上當,丫丫很聰明,可并不是每一個時候都會聰明。
想了想,還是決定在這裏等她回來。她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就算她現在很虛弱,可那個老人想對她動武的話,也不可能打赢她。寒玉調是她父皇賜給她的佩劍,萬裏挑一選出來的絕世神兵!雖說威力比不上希兒卓,可單憑它的鋒利,也夠普通人手忙腳亂的了。
然而,我還是擔心。許多時候,不動一刀一槍依舊可以殺人。
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竹林後面。
我從兜裏拿出了老人給的那塊糕點。
我并沒有吃,感動歸感動,戒心可不能沒有。
丫丫的那一塊,也被我搶過來了。
爲了這個事情,她“生氣”得隻差咬我了。
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那隻狗趴在屋檐下,瞪着一雙圓圓的綠色的眼睛,憤怒而不甘地看着我。
我什麽都沒有做,也給了它一個白眼。
回過頭來,我看了看手表,已經過去五分鍾了。
竹林後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個老人到底要給丫丫說什麽事情,竟然要說這麽長的時間?
不正常啊!
可是,除了等待之外,我還能做什麽?
很快,又過了三分鍾。
我的内心,終于開始焦急。
不管了!就算丫丫罵我,我也要過去看看。
手情不自禁地握在了苗刀上,我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地上的草莖,已經沾滿了露珠。空氣很潮濕。
“卓,救我~卓~”一個空靈的聲音突然從腦海中傳來。
我吃了一驚。這是腦電波!一般情況下,丫丫是不會用腦電波呼救的,能張嘴說話,自然用嘴喊啊。
“丫丫~”我情不自禁地喊了出來。
聲波一圈圈朝四周推去,震得樹葉瑟瑟作響。
腳下一發力,對着竹林狂奔而去!
難道我剛才的擔心真的發生了嗎?
不會吧!
這個世界上還是壞人多餘好人?
難道這個老人知道我和丫丫的目的,知道我們要來這裏,所以她一開始就設計了我和丫丫?
她~到底是誰?
“卓,”白影晃動,一個俏生生的人兒從竹林後面鑽了出來,笑盈盈地看着我。
“丫丫?”我跑了過去,情難自禁,正想把她摟在懷裏。
她卻脫身而去,一面跑,一面回頭笑道:“卓,你來追我呀!卓~”
“丫丫,你又調皮了,”
我搖搖頭,看來她還是沒有長大啊,這麽喜歡鬧。
看見她沒事,我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斜眼看着身形妙曼的她,莫名其妙的,内心深處又是一陣火熱。
笑了笑。我才不信你跑得過我!
竹林邊的小路上,響起了她咯咯的嬌笑聲。
我的心中,也猶如落進了小石子的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
看見她這麽開心,我也很開心。
可是不能再這麽鬧了,她身上還殘留得有劇毒,這樣胡鬧,隻怕劇毒又要發作。
一個箭步沖上去,手臂一圈,死死地把她抱在了懷裏。
跑了這麽一會兒,她已經嬌喘聊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打濕了劉海。紅撲撲的臉嬌豔欲滴。
奇怪了,這一次怎麽沒有毒發的迹象?
剛才……剛才就激動了那麽一小會兒,她就毒發昏了過去,現在怎麽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我看着懷裏面的人兒,沉默了。猛然間一把推開了她,冷冷地道:“你……不是丫丫!”
“卓,我就是丫丫啊。我就是你的丫丫啊?”她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而委屈地看着我。
我的背上,早已出了一大灘冷汗!
我覺得,我又中招了!
而這一次中招的代價,不是我受傷将死,而是丫丫的性命!
她剛剛還在使用腦電波呼救,怎麽轉眼之間就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面前呢?這真的不夠蹊跷嗎?
而且,那個老人呢?她和丫丫一起走進竹林的,怎麽現在不見了她的影子,就隻有丫丫?
難道……
我産生了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想法:眼前的這個人,是那個老人?
那丫丫呢?
丫丫呢?
我感覺我的心髒快要炸開!
丫丫,你可别出事。我……我真的沒有辦法忍受再一次失去你的痛苦。
之前經曆的事情,已經夠可怕的了。那樣的事情,我可不想再經曆一次。
神情,徹底冷了下來,苗刀緩緩出鞘,我盯着眼前這張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臉,寒聲道:“丫丫,她在哪裏?”
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随即冷冷一笑:“我……不會告訴你……”
……
“主人,你手舞足蹈的,在幹什麽?”希兒卓忽然響起的聲音,猶如一縷清風,進入了我的腦海。
“手舞足蹈?”我道,“我并沒有啊……”
這話一出口,頓時又是一個激靈,身上還沒有幹的冷汗和剛出來的冷汗又混合在了一起。
我瞪大了眼睛,那個人還在那裏,并沒有消失不見!
不是幻覺啊。
我眨了眨眼睛,重新睜開,她還在那裏。
并沒有消失。
奇怪了!
“主人……你中招了,和之前丫丫公主中的招一樣!”
“什麽?”
“你快閉上眼睛,什麽都别想。等大腦一片空白之後,再睜開眼睛看看。”
“好!”隐隐約約間,我有些明白這是什麽了。
我中的還是幻覺!隻是這種幻象和幻世印制造的幻象不同。
幻世印制造的幻境,人的眼睛直接可以看到。
而我現在中的幻象,人的眼睛是沒有辦法看到的,因爲這幻象在我的腦子裏,它會給人一種特别真實的感覺!
再一次睜開眼睛,丫丫消失了!
可我還是擔心:萬一那個人真的是幻象裏面的那個人呢?她隻是乘着我閉眼的這一會兒跑掉了。
“主人,你就别擔心了。我的眼睛亮得很,丫丫公主并沒有回來過。”
“真的沒有回來?”
我低頭,看向手表,已經十五分鍾了!
不行!丫丫真的有危險。剛剛那用腦電波傳出來的呼救聲,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覺。
心早已懸起,我沖進了竹林中。
感官放開,搜索着周圍的聲音。
很刺耳,很粗重!那是兩個人的呼吸聲!
奶奶的!
猛然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地上全是蕨類植物,而一個白色的影子安靜地躺在其中。
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丫丫!”我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猶如承受不了這負荷而要炸開!
這一次,真的是丫丫!
扒開地上的蕨草,露出了丫丫的臉龐出,蒼白如紙。猶如白玉般的脖子上,更是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汨汨流出。
“王八蛋,這是誰幹的?”大聲咒罵着,我跪倒在了丫丫的身邊,
她的頸動脈,竟然被人給割開了。
鮮血早已浸濕了她肩膀上的衣衫。
如果我再來晚一步,估計她就得血流盡而死。
?????撕掉衣襟,趕緊給她的傷口包紮止血。
現在我才管不了是哪個王八蛋幹的。如果以後讓我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幹的,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卓,”似乎是感應到了我,她虛弱地睜開了眼睛,看着我,眼睛裏卻全是淚花。
“我還以爲我這一次會死掉了!”
“别說話!”我伸手剛準備将她抱起,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卻從蕨草中鑽出,刺向丫丫的腦門。
“你奶奶的,還敢來!”我憤怒了,一拳揮出,打在匕首的側面。
這一拳的力量,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使用了生物芯片的力量。
這一拳,直接把對方的匕首擊飛,遠遠地落在了草叢裏面。
左手撐地,身體飛起,對着匕首後面就是一腳踢出。
一聲悶響傳來,腳下傳來踢中人的感覺。
隻聽得蕨草呼啦呼啦地響,一個人影倒射而出,遠遠地落在了草叢中。
“奶奶的!”我看着那個方向,狠狠地罵了一句。
這才回身抱起丫丫,沖出竹林。
在這片沼澤之内,希兒卓已經沒辦法飛行,估計丫丫的寒玉調也沒有能力飛行了。
我隻能叫飛機,我戰艦上的飛機。
十幾分鍾之後,一架垂直起降的飛機落在了沼澤邊,我抱着丫丫,跳上了飛機,指揮它飛往醫院。
??看着躺在我懷裏的丫丫,欲哭無聲。
她的血還是沒有辦法止住,随着血液的不斷流失,她已經暈過去好幾回了。
“卓,你别哭……我……死不了的,我的命硬的很……硬的很……”她笑着,可她現在的笑容真的很難看。
從動脈中冒出來的血,很快又将傷口的布條浸濕,我的襯衫,已經被我撕光了,在她的傷口上裹了一層又一層,可血還是止不住。
“他……他在我傷口上放了抗凝血素,卓……他是想我血慢慢流盡後才死……”
“丫的,這個混蛋到底是誰?”
“我……我不知道,他從後面偷襲我,我看不到他的臉……卓……卓……我……我……”
“丫丫,我求求你别說話了,别說了,好嗎?我……我也不說了……”我看着她脖子上流出來的血再次把襯衫浸濕,心中痛得無以複加,幾乎昏了過去。
不行!在這樣下去的話,不等到醫院,丫丫就會死掉。
我該怎麽辦?
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靈光一閃,我想了一個或許能行的辦法:小若殘留在我體内的血液所帶有的異能!
今天早上,我直接被刺中了心髒,現在不也是好了嗎?
雖然我不知道這種能力能不能由我身上轉移到丫丫的身上去,但是不試試的話,又怎麽會知道?
咬了咬牙,重新撕開纏在丫丫脖子上的布條,用嘴叼着苗刀,在我手腕上一劃,鮮血滴落。
“卓……你幹什麽?你别幹傻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