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的行蹤,一直很詭異。
以前,我總以爲悶葫蘆是一個詭異的家夥,現在我知道了他是誰之後,忽然就覺得他于我根本就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反倒是阿雪,這個曾經最親密的隊友,反而是最神秘的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她從哪裏來,更沒有人知道她要去何方。
說走就走,沒有任何懸念可留,可也留下了許多懸念。
盛和酒店一别,再到昆侖雪山上,她所做的事情都是那麽的不可思議。
無論是離别前她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是她消失之後的那一段時間裏的音信杳無,甚至是後來的神秘失蹤,她總會在别人的世界裏留下不解。
我會想到她就是祭靈,那是烏歸說的那一句話。
而橫斷山上的那個苗寨,就是阿雪神秘的開始。
許多年前,她就是從那裏走出來的。
種種模糊不清,雜亂無章的線索,看似是零散的,實際上全部指向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阿雪!
可如果她就是祭靈的話,那窪子村後來的血案又怎麽解釋?
錢欣瑜臨死前的話又怎麽解釋?
把以前的線索加起來,不難猜出阿雪極有可能就是祭靈。
而若加上後來的信息,這個說法便不成立了。
早晨的陽光還是那麽溫和。東升的太陽光,穿透晨霧,落在了窗台地月季花之上,也落在了丫丫猶如月季一樣的臉上。
又點燃了一根煙,沉默了好久,我撥通了一個人地電話。
這個人,是莫依緣!
幾十年了,他一直在尋找阿雪,這個世界上,最有可能知道阿雪行蹤的人,隻怕是非他莫屬。
我無法确定阿雪是不是就是祭靈,所以就隻能想辦法确認。
另外,我也在努力地試圖聯系上秦瑤。好讓她幫助丫丫徹底清除體内的毒素。
昨天晚上,窪子村的一處監控攝像頭拍攝到了她,那她現在就在附近。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阻斷了我和她之間的信号。
陽光透過落地窗,在陽台上碎了一地。
我拉着丫丫的手,穿過這滿是陽光的溫馨走廊,來到了樓頂一間幽暗的雜物間。
這裏,我很少來,也經常來。
這個地方,在我記憶恢複之前,隐藏了太多的信息。
比如說我得到的那些帶着密文的筆記本,還有那銅盒天書就放在了這裏。
沒有人會想到我會把如此貴重的東西放在這種地方。
鑰匙轉動,雜物間緊閉的門終于是開了。
這裏,我很久沒有來了,我也幾乎不讓其他的人來打掃這裏。
光線跳了進去,灰蒙蒙的,有不少灰塵。
我來這裏,自然是來尋找銅盒天書。
昨天我一直沒有發覺家裏面丢了什麽,直到夜裏遇到了錢欣瑜,我才隐隐約約猜到家裏丢了什麽。
不錯!就是那銅盒天書的原件!
那個人翻了我的公寓和别墅,要找的東西,也就是這銅盒天書而已。
我有很長時間沒有看到這個東西了,就在我認爲它會在我的記憶中消失的時候,它又出現了,以一種相當令我震撼的方式重新進入我的世界。
我終于想起,其實我認得那本天書上的字。
那些文字,是我們烏洱星自己用的文字!
不錯!很震撼,但事實就是如此,那是我們的文字。
當年在橫斷山第一次看到銅盒天書的時候,因爲我的記憶還沒有複蘇,自然就沒有讀懂上面的文字。
現在我想起了這個茬,自然就要重新看看天書之上終究是寫了什麽。
雜物間内,光線不是很好,雜亂地堆放着一些重要或者是不重要的東西。
這些東西中,更多的是一些舊書和已經失效了的文件或者是檔案。
我沒有停下,拉着丫丫繼續往往雜物間深處走去。
在房間的南面的書架後面,我把手機用數據線插入了一個USB插孔中,然後用手機輸入了一長串密碼。
隐隐有電動機運轉的聲音傳來,書架旁邊的一塊地闆,直接在這個時候凹陷了下去。
不錯!
這裏有一個密室,一個算不上隐秘卻非常不容易進入的密室。
丫丫有些吃驚,看着我小聲的嘀咕道:“原來你還在這麽一個地方弄了一間密室……”
我點頭,解釋道:“放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
那銅盒天書,就被我放在了下面的密室裏面。
這個密室,也是我以前經常思考問題的地方。
走到入口,剛準備下去,一道極其濃烈的殺氣突然從下方傳來!
神經瞬間緊繃,強烈的危機感快速升起,達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地步。
這下面,是我的私人空間,怎麽還會有這麽濃的殺氣?
丫丫不解地看着我,問道:“卓,你怎麽啦?”
我沒有說話,示意她也不要說話,然後,提着苗刀,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這裏很安靜,安靜到我可以聽到這裏的鞋子落在樓梯上發出的輕微的哒哒聲。
一路向下,緩慢都邁動着每一步。
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這樣毫無動靜地鑽進了我的密室裏面?
未知的恐懼,讓我的掌心中開始冒汗。我努力地維持着内心深處的平靜,繼續走下去。
苗刀已經發出了淡淡的光圈……那是它激發出來的護罩。這一個看似脆弱的護罩,緊緊地把我和丫丫保護在了裏面。
終于,我的右腳落在了密室的地闆上。
那股濃烈之極的殺氣,卻在這個時候詭異地消失了。
對方還在這裏!
我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從入口出去。
我的密室不是很大,差不多就二十個平方。裏面整齊的放着一排櫃子。櫃子中,鎖着我曾經認爲重要的東西。
在櫃子的後面,有一張床,還有一張椅子。
密室中,依舊有陽光。
當然,這裏的陽光是通過一系列複雜的反射之後才到達這裏的。密室還是密室,并沒有直接連通外面。
眼光落向了那一排櫃子,難不成人藏到了裏面去?
這些櫃子都很大,完全有足夠的空間容納下一個人。
我閉上了眼睛,開始撲捉密室中的聲音。
同一時間裏,希兒卓也開始對周圍的環境進行掃描。
“主人,這裏沒有人。”
“沒有人?”我皺眉,心中很是不舒服,甚至可以說是不爽。
我們:“那這股殺氣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你别告訴我,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也可以産生殺氣。”
“這個……主人,我都掃描過了,這裏真的沒有人。除非這間密室還有其他主人并不知道的秘道。就在主人下來的時候,這個人從其他的秘道裏面逃跑了。”
“不可能!”希兒卓的想法直接被我否認。這個密室是我設計的,怎麽可能還會有其他的秘道?
我沒有再說其他的,提着苗刀,直接往存放銅盒天書的櫃子走去。
我現在想确定,天書到底還在不在。
不知道爲了什麽,我的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不是害怕天書不在,而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恐懼!
不錯!就是恐懼。一種很奇怪的恐懼。
似乎隻要我一打開存放銅盒天書的那個櫃子,這裏就會有什麽不尋常的事情發生。
我的手放在了櫃子的門上。
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内心深處卻開始猶豫了。
我靜下心來,努力的捕捉着裏面的聲音。
然而,除了我和丫丫的聲音之外,這裏再無第三個人。
這裏,就隻有兩個人,一個是我,另外一個是丫丫。
似乎過了很長的時間,我心中才是一狠,拉開了櫃子的門。
銅盒天書還在!
奇怪了!
那個人潛入我的密室,難道不是爲了偷竊銅盒天書?
我的大腦,突然就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不可置信,真的不可置信。
不知道是爲了什麽原因,我開始變得狂躁,我把密室裏面的所有角落都看了一遍,所有的東西都是老樣子,并沒有有過任何的變化。
沒有人來過這裏,那之前的那股殺氣呢?那股殺氣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我心中更加的狂躁,我說不清楚狂躁的原因是因爲我的推測錯了還是因爲其他。
努力地壓制着内心的狂躁,我的身體都開始在顫動,這種壓制,真的太痛苦。
回到銅盒天書的旁邊,它還在那裏。
有那麽一瞬間,我曾以爲我隻有一回來,它就會憑空消失,莫名其妙地消失。
然而,它還好好地躺在這裏,并沒有按照我的意願消失。
這裏,到底是因爲什麽樣的原因,會出現如此濃烈的殺氣?
我把手放在了那個銅盒子上,天書就在裏面。
銅盒上,有一個小小的鎖。
我扳開了鎖。
原本還以爲,就算銅盒在,天書也應該不在了。
可天書還是好好地躺在裏面,并沒有發生過什麽改變。
心,突然就有些崩潰。
随即,眼神就是一凝,就在我打開銅盒的那一瞬間,我察覺到了一種異樣,一種同樣形容不出來的異樣!
很詭異地感覺。
我情不自禁地轉頭,丫丫正茫然地看着我。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内心深處的恐懼更濃烈了,猶如要化爲實質。
原本以爲,隻要我打開了櫃子的門,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可事實證明,一切如常。
而現在,我明明感覺到了不對勁,卻還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我想得太多呢?這裏并沒有什麽殺氣,這隻是我的一種錯覺。隻是我太擔心老爹和嶽父大人了,神經緊繃之下,難免會出現錯覺。”
我不斷地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這隻是我的錯覺。
危機感,殺氣,其實都隻是一種直覺,它們并不是很靠譜。
我把手伸向了銅盒中的天書,我自己都能看到,我的手在顫抖。
是真的在抖!
在部隊裏面的時候,我不知道接受了多少種魔鬼訓練,按理說并不會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
我是特種兵,一個殺過人的老白,而不是剛剛單獨執行任務的新兵蛋子。
我不應該會出現現在的這種情況。
可我的手,還是不可抑制地顫抖。
婉似過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我的手終于碰到了枯黃的天書。
“不應該會發生什麽事情的。”我想,“剛才的一切,都隻是錯覺,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
天書剛剛被拿着手裏,一股絲毫不弱于剛才的殺氣再度彌漫了整個地下空間!
這一次,不再是錯覺!
我清晰地感覺到了,那就是殺氣!戰鬥的本能,已經讓我的行動比腦子快。
豁地轉身,抽出了苗刀,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的心,終于踏實了,這一次,真的是殺氣。
啪嗒……
而此時,我剛剛抓起來的天書才掉進銅盒裏面。
丫丫依舊一臉的茫然,她就站在我的身後。
那股殺氣又消失了,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終究是什麽人?
我現在也顧不得這麽多了,右手依舊握刀,左手卻是伸出,摸向銅盒中的天書。
嘩啦……
密室中,不知從哪一個角落裏面傳出來了東西倒地時的聲音。
這聲音很模糊,可我還是聽出了聲源的大緻方向。
不及多想,爆喝一聲,一掌擊在苗刀的刀柄上。苗刀頓時發出金光,朝聲音發出來的地方射去。
我直接下了殺手,對方會潛入到我的密室裏面來,絕對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人。
而就在苗刀擲出去的那一瞬間,那股濃烈之極的殺氣再度冒出。
殺氣幾乎凝爲實質,猶如無數把鋒利的匕首切割着我的脊背。
心頓時就涼了。
我還來不及轉身,背心已然一陣劇痛,痛到入骨,痛到入髓……
更是痛徹心扉!
我低下了頭,一把長劍已經貫穿了我的胸口。
猶如月光一樣的長劍上,正有許多的血光跳躍。
這是……寒玉調……
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一把劍……
艱難地回頭,便是見得丫丫雙眼通紅,嘴角噙着一抹冷厲的笑容。
那股濃烈的殺意,就是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怎麽就忘記了,這裏除了我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丫丫!
錢欣瑜的話再度在耳邊回蕩:祭靈一直在你身邊……
原來,她果真一直都在我身邊。
喉嚨蠕動,想問卻無法開口。
最後,隻能艱難而沙啞地問了一句話:“爲什麽?”
真的心塞,塞得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你欠我的。”她冷冷地笑着,毫不猶豫地抽回了長劍,補充道,“我是公主!”